第78章 张家口盟约-《重生之大明崇祯,我不上煤山》

  崇祯五年正月廿五的清晨,察罕浩特的城门尚未完全开启,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已打破了草原的宁静。额哲身着镶金边的蒙古袍,腰间悬挂着黄金家族的图腾玉佩,正率领着二十名精锐骑士,护送着一百匹毛色油亮的战马,准备前往大明宣府。这一百匹战马,是察哈尔部此刻能拿出的最丰厚礼物——去年冬雪冻死了近三成牲畜,余下的马匹多是老弱,能选出这一百匹健壮的,已是牧民们从自家马群里硬凑出来的。

  林丹汗亲自送到城外的敖包旁,寒风卷起他的披风,露出腰间那柄祖父俺答汗留下的弯刀。他抬手按住额哲的肩膀,目光如草原上的鹰隼般锐利:“你是黄金家族的血脉,此番去宣府,腰杆要挺得笔直。明朝若敢克扣岁赏、限制铁器交易,你便转头就走——我们宁可饿着肚子跟后金拼,也不能丢了成吉思汗的脸面。”他从袖中取出一枚刻有“察哈尔汗印”的铜牌,塞进额哲手中,“若谈崩了,凭这枚铜牌,沿途的蒙古部落会给你提供补给,务必平安回来。”

  额哲双手接过铜牌,重重点头:“大汗放心,我定不辱使命。”说罢,他翻身上马,缰绳一扬,一百匹战马踏着积雪,朝着南方的宣府方向疾驰而去。林丹汗站在敖包旁,望着队伍的背影消失在 horizon 线,直到寒风刺痛了脸颊,才缓缓转身回城——他知道,这趟行程,关乎着察哈尔部的生死存亡。

  正月廿七,额哲的队伍抵达宣府城外。大明宣府巡抚沈棨并未亲自迎接,只派了一名通判带着十名士兵,将他们引到城外的驿馆暂住。驿馆的院落简陋,地面满是积雪融化后的泥泞,送来的食物也是冰冷的馒头和咸菜。额哲的随从见状,当即怒声道:“我们是察哈尔汗的使者,你们竟敢如此怠慢?”

  通判却一脸倨傲:“沈大人公务繁忙,待明日再与你们相见。这驿馆已是宣府最好的待客之地,若不满意,你们便回草原去。”说罢,转身就走。额哲按住怒气冲冲的随从,沉声道:“不必动怒,明日见到沈棨,咱们再讨回公道。”当晚,他让随从将战马牵到驿馆后的空地上,仔细喂养,又亲自检查马鞍和马蹄铁——这些战马不仅是礼物,更是察哈尔部的脸面,绝不能出半点差错。

  次日清晨,额哲带着两名随从,前往宣府巡抚衙署。沈棨坐在大堂的公案后,左右两侧站满了文武官员,气氛肃穆得如同审案。沈棨端起茶杯,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,才抬眼看向额哲:“林丹汗派你来,是为了岁赏之事吧?去年你们袭扰大明边境,抢走了不少粮草,如今倒好,反过来求我们给岁赏,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?”

  额哲上前一步,不卑不亢地答道:“沈大人,去年我部袭扰边境,是因后金攻占我牧场,部众无粮可吃。如今我大汗愿与大明结盟,共同对抗后金,每年袭扰后金牧场,为大明牵制兵力——这岁赏,是大明应给的‘助战之资’,而非‘施舍’。”他从怀中取出早已拟好的条款,递了上去,“我部的条件有四:其一,岁赏增至两万两白银,分春秋两季在张家口交付;其二,张家口每月开放互市,我部可用战马换粮食、铁器,铁器每月不得少于五百斤;其三,我部只袭扰后金边境部落,不与后金主力交战;其四,明朝需派黄教僧侣前往察罕浩特,举办祈福大典,见证盟约。”

  沈棨看完条款,猛地将文书拍在公案上,怒喝道:“放肆!两万两白银?还要五百斤铁器?你可知大明如今内忧外患,陕西的李自成已攻占延安,朝廷哪有这么多银钱物资给你们?最多给一万两,铁器每月两百斤,其他条件免谈!”

  两侧的官员也纷纷附和:“蒙古人素来反复无常,给多了也是养虎为患!”“不如干脆拒绝,让他们自生自灭!”

  额哲却丝毫不慌,他冷笑一声:“沈大人,若大明只给一万两岁赏、两百斤铁器,我部根本无法维持生计,更别提牵制后金。既然如此,我大汗说了,不如率部归降后金——到时候,后金多了我部的骑兵,再南下攻明,恐怕宣府这道防线,也守不住吧?”

  这句话戳中了沈棨的要害。崇祯帝近日接连下旨,要求“严防后金入关”,若察哈尔部真的归降后金,后金的兵力将大增,宣府、大同一带必然面临更大的压力。沈棨沉默了片刻,示意左右退下,只留下两名亲信官员,重新与额哲谈判。

  经过一整天的拉锯,双方终于在正月廿八达成一致,签订《宣府盟约》。沈棨虽不情愿,但还是答应了岁赏两万两、铁器每月五百斤的条件;额哲也做出让步,同意在互市时,优先向大明出售战马,且每年袭扰后金牧场不得少于三次。签约时,沈棨看着额哲年轻却坚定的脸庞,不禁感叹:“黄金家族的后裔,倒真有几分骨气。”

  二月中旬,额哲带着第一批岁赏——一万两白银、两千石粮食,以及盖着大明宣府巡抚官印的盟约文书,返回察罕浩特。当车队驶入城门时,早已等候在城外的牧民们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。许多老牧民捧着哈达,跪在路边,看着车上的粮食,激动得泪流满面;孩子们围着车队奔跑,伸手去摸装着白银的木箱,眼中满是好奇与喜悦。

  林丹汗站在城楼上,身着金色的汗袍,看着这一幕,脸上却没有丝毫笑容。他知道,这一万两白银、两千石粮食,不过是杯水车薪,只能解燃眉之急。待车队停稳,额哲快步登上城楼,将盟约文书双手递给林丹汗:“大汗,幸不辱命,明朝已答应我们所有条件。”

  林丹汗接过文书,仔细翻看,指尖在“岁赏两万两”“铁器五百斤”的字样上轻轻摩挲,随即下令:“即刻将粮食分给老弱妇孺,每户先领五十斤;白银交给国库,一部分用于购买药材,一部分留给工匠打造兵器;铁器全部送到铁匠营,优先打造弯刀和箭头。”

  命令下达后,察罕浩特立刻忙碌起来。牧民们排着队领取粮食,铁匠营的炉火彻夜不熄,叮当的打铁声与牧民的笑声交织在一起,久违的生机重新回到了这座草原都城。可林丹汗却丝毫不敢放松,他深知,后金绝不会坐视明蒙结盟,一场更大的危机或许正在酝酿。

  他当即召集额尔济格等亲信大臣,商议下一步计划:“明朝虽与我们结盟,但不可全信。我们需尽快扩充实力,一方面派使者前往内喀尔喀五部,以‘明蒙盟友’的身份,劝他们回归;另一方面,加强边境防御,防止后金突袭。”

  次日,林丹汗派使者带着盟约文书和五十匹战马,前往内喀尔喀五部。可仅仅十天后,使者便狼狈地逃回察罕浩特——他不仅没能说服内喀尔喀五部,反而被对方扣押,若不是趁夜逃脱,差点被送给后金邀功。使者跪在林丹汗面前,哭着禀报:“大汗,内喀尔喀五部已与后金签订‘永结盟约’,他们说……说您投靠明朝,是黄金家族的耻辱,再也不会归附您了。”

  林丹汗闻言,猛地一拳砸在案几上,青铜酒器应声落地。他看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,心中涌起一股无力感——内喀尔喀五部的背叛,意味着他失去了漠南草原的最后一丝盟友,如今的察哈尔部,更像是一座孤立无援的堡垒。

  内喀尔喀五部将察哈尔部与明朝结盟的消息,很快传到了沈阳。皇太极正在召开议政王大臣会议,商议南下攻明的计划,当听到这个消息时,他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,一把抓过盟约文书,看了几眼后,狠狠摔在地上:“林丹汗这个懦夫!不敢跟我决战,却去投靠明朝!好,既然他想当明朝的狗,我就先宰了他,再踏平宣府!”

  议政王多尔衮上前一步,躬身道:“大汗息怒。察哈尔部如今有明朝支持,若贸然进攻,恐难取胜。不如先派一支骑兵,突袭察哈尔部的边境牧场,既能掠夺物资,又能震慑林丹汗,让他知道背叛后金的下场。”

  皇太极冷静下来,点头道:“就依你所言。命岳托率五千骑兵,即刻出发,突袭察哈尔部的东部牧场,抢走他们的牛羊,斩杀部众,让林丹汗尝尝我的厉害!”他顿了顿,又补充道,“另外,派使者前往内喀尔喀五部,赏赐他们一百匹战马、两千两白银,让他们密切监视察哈尔部的动向,一旦有异动,立刻禀报。”

  三月初,岳托率领的五千后金骑兵,悄无声息地抵达察哈尔部的东部牧场。当时牧民们正在放牧,看到后金骑兵袭来,纷纷四散奔逃。后金骑兵烧杀抢掠,抢走牛羊三千余头,斩杀牧民一百余人,还放火烧毁了牧场的粮窖,才满载而归。

  消息传到察罕浩特,林丹汗怒不可遏,当即召集骑兵,想要率军追击。额尔济格连忙劝阻:“大汗,不可!后金骑兵机动性强,我们若贸然追击,恐中埋伏。再说,盟约中约定,我们只需袭扰后金的边境部落,不必与后金主力交战。不如按盟约行事,派骑兵袭扰科尔沁部的牧场,既向明朝证明我们的诚意,也能报复后金的突袭。”

  林丹汗紧握拳头,指甲深深嵌入掌心,最终还是采纳了额尔济格的建议。他派三千骑兵,突袭了科尔沁部的一处牧场,抢走牛羊两千余头,才撤兵返回。可他心里清楚,这不过是权宜之计——后金的怒火不会轻易平息,下一次的进攻,或许会更加猛烈。

  此时的察罕浩特,表面上依旧平静,牧民们忙着放牧、打造兵器,可每个人的心中都笼罩着一层阴影。那根从大明递来的橄榄枝,虽带来了短暂的生机,却也引来了后金的怒火,草原上的暗流,正朝着更危险的方向涌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