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3章 讨饷行路难:大明文官的藩府博弈录-《重生之大明崇祯,我不上煤山》

  朝会的钟声在紫禁城上空散尽时,徐光启、刘若愚与负责联络底层宗室的按察使周应秋,已各自揣着崇祯帝的密令,踏上了前往藩府的路。他们三人如同三把不同的刀:徐光启是柄温润的玉刀,以理服人;刘若愚是柄淬毒的短刃,暗地施压;周应秋则是柄藏于鞘中的钝刀,借势而为。而他们要面对的藩王,或是骄纵的猛虎,或是狡黠的狐狸,这场讨饷之争,从一开始就布满了看不见的荆棘。

  洛阳城:徐光启的“地图博弈”

  徐光启抵达洛阳时,福王府的朱漆大门紧闭,门内传来丝竹之声,与城外灾民的哀嚎形成刺耳的对比。钦差仪仗在门外立了半个时辰,才有管家慢悠悠地开了侧门,说:“王爷正在赏梅,钦差大人且在偏厅稍候。”

  偏厅里陈设奢华,鎏金的桌椅旁摆着暖炉,炉中燃着昂贵的龙涎香,可徐光启却只觉得寒意彻骨。他不慌不忙地展开带来的三样东西:流贼路线图、缺饷清单与城防记录,一一铺在桌上。直到日头西斜,朱常洵才披着貂裘,带着一身酒气走进来,瞥了眼桌上的东西,漫不经心地说:“徐大人远道而来,不去赏洛阳的梅花,倒摆弄这些晦气玩意儿做什么?”

  徐光启起身,没有行跪拜礼——他是文渊阁大学士,与亲王平级,只略一拱手,便指着地图上的朱砂标记:“王爷请看,王嘉胤部已攻占府谷,若东渡黄河,五日可到蒲州,再五日便至洛阳。您府中万两金银、无数珍宝,到那时恐怕都要成了贼寇的囊中之物。”

  朱常洵脸色微变,却仍嘴硬:“本王有洛阳卫守军,怕他什么流贼?”

  “洛阳卫现存兵士三千,其中半数是老弱,兵器锈迹斑斑,粮饷已欠了三个月。”徐光启拿起缺饷清单,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,“孙传庭部在陕西围剿流贼,若能得三千两银子,便可增派两千骑兵,提前在黄河沿岸设防,将贼寇挡在洛阳之外。这三千两,换王爷府中万两金银与满门性命,王爷觉得不值吗?”

  朱常洵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貂裘的领口,目光落在城防记录上——那上面写着“北城墙塌三尺,未修缮”“护城河淤半丈,无法阻敌”,都是他平日里不愿花钱整治的地方。他沉默良久,突然拍案:“徐大人这是在要挟本王!”

  “臣不敢要挟王爷,只是在为王爷算一笔保命账。”徐光启语气平静,“若贼寇真到洛阳城下,王爷是愿今日拿出三千两,让官军替您守城门,还是愿日后看着府库被抢、亲眷受辱?皇上说了,捐款最多者可得‘国之柱石’御笔题匾,还能给您的世子加封太子太保——这荣誉,可不是银子能买的。”

  这句话戳中了朱常洵的心思。他一生最在意的,便是万历帝当年没给他的太子之位,若能得崇祯帝的御笔题匾与世子的虚衔,也算弥补了几分遗憾。他盯着徐光启看了半晌,最终咬牙:“好!本王捐五千两!但题匾与虚衔,必须尽快送到洛阳!”

  徐光启心中松了口气,却不动声色:“王爷深明大义,臣这就回奏皇上,定不辜负王爷的一片忠心。”

  汝阳城:刘若愚的“账目惊雷”

  与徐光启的温和谈判不同,刘若愚带东厂番子抵达汝阳时,连客套都省了。他直接带着人闯进郡王朱翊镕的府中,亮出崇祯帝的密旨:“奉皇上口谕,特来协助郡王清查账目,免得下人欺瞒,中饱私囊。”

  朱翊镕本就胆小,见东厂番子穿着飞鱼服、腰佩绣春刀,脸色瞬间惨白,忙摆手:“本王府中账目清晰,无需清查,无需清查!”

  “郡王这话可不对。”刘若愚笑眯眯地坐在客厅主位,接过番子递来的账册,翻了两页,突然念道:“天启六年,郡王购入山东良田两千亩,每亩价银五两,共计一万两;天启八年,私设盐铺三家,年入白银三千两——这些,郡王都记在账上了?”

  朱翊镕的额头渗出冷汗,这些都是他瞒着朝廷的私产,没想到皇上竟了如指掌。他强作镇定:“都是些小产业,不值一提。”

  “小产业?”刘若愚放下账册,端起茶杯抿了一口,“可番子们在库房里清点时,发现了五万两白银,还有万历年间的御赐翡翠摆件十件——郡王这‘小产业’,可比好些亲王都富庶啊。”

  这句话像惊雷般炸在朱翊镕耳边。他终于明白,刘若愚哪里是来“清查账目”,分明是来“亮家底”的。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,声音发颤:“刘大人,本王……本王只是一时糊涂,这些银子都是合法所得,绝没有贪赃枉法!”

  “郡王是否贪赃枉法,皇上自有判断。”刘若愚扶起他,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力,“只是如今国事艰难,边关将士连棉衣都穿不上,皇上看着焦心。郡王若能拿出些银子助饷,既显忠心,又能让皇上放心——您说,这是不是两全其美?”

  朱翊镕哪里还敢犹豫。他知道,东厂手里定有他更多的“把柄”,若不乖乖掏钱,恐怕连郡王爵位都保不住。他连忙点头:“本王捐!本王捐三万两!只求刘大人在皇上面前多替本王美言几句!”

  刘若愚脸上露出笑容,拍了拍他的肩膀:“郡王放心,只要银子到账,臣定如实回奏皇上,说郡王忠心为国,深明大义。”

  南阳城:周应秋的“举报风波”

  周应秋抵达南阳时,没有直接去唐王府,而是先找了几个生活困苦的镇国中尉。在一间漏风的破屋里,他见到了朱载垕——这位万历帝的曾孙,如今连过冬的棉衣都没有,只能裹着破旧的棉絮,靠变卖祖传的小件玉器度日。

  “周大人,您真的能帮我们?”朱载垕握着周应秋的手,眼神里满是期盼。他早就对唐王朱聿镆强抢民女、打死百姓的事不满,可身为底层宗室,根本无力反抗。

  “皇上有旨,只要你们匿名举报亲王、郡王的不法事,查实后不仅能免半年俸禄欠缴,还能优先安排子弟当差。”周应秋拿出纸笔,“你只需把朱聿镆做的事写下来,剩下的交给我。”

  朱载垕咬了咬牙,拿起笔,将朱聿镆如何强占民田、如何私设税卡、如何打死反抗的百姓,一一写了下来。很快,周应秋便收集到了十几份举报信,每一份都写得详实具体,甚至附了受害者的姓名与住址。

  他拿着这些举报信,去了唐王府。朱聿镆见他来,态度傲慢:“周大人不在按察司办公,来本王府中做什么?”

  周应秋不答,只把举报信放在桌上:“王爷请看,这些都是底层宗室对您的举报。皇上说了,他相信王爷是被冤枉的,所以压下了这些弹劾。”

  朱聿镆拿起举报信,越看脸色越青。这些事他做得极为隐蔽,没想到竟被人一一记下。他强装镇定:“都是些无稽之谈,周大人不必当真。”

  “是不是无稽之谈,皇上心里有数。”周应秋语气平淡,“只是如今国事艰难,皇上希望王爷能有所表示,既能安圣心,也能堵众人之口。否则,这些举报信若哪天不小心流出去,恐怕会对王爷的名声不利。”

  朱聿镆握紧了拳头,他知道周应秋是在威胁他。可他也明白,若不捐钱,这些举报信很可能会送到崇祯帝面前,到时候他就不是名声受损那么简单了。他冷哼一声:“本王捐两万两!但这些举报信,必须销毁!”

  “王爷放心,只要银子到账,这些举报信自然会永不见天日。”周应秋收起举报信,心中暗喜——这第一站,便成了。

  京城:讨饷捷报与新的隐忧

  半个月后,徐光启、刘若愚与周应秋的捷报陆续传回京城。福王捐五千两,汝阳郡王捐三万两,唐王捐两万两,其他藩王见势头不对,也纷纷主动捐款——周王捐四千两,蜀王捐六千两,楚王虽不情愿,也捐了三千两。短短半个月,竟筹得白银十五万两,虽不足以填补边饷亏空,却也解了燃眉之急。

  崇祯帝看着奏报,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。他拿起御笔,为福王题写“国之柱石”匾额,又下旨加封朱常洵世子为太子太保。可笑容很快便淡了下去——他知道,这些藩王只是迫于压力才捐钱,他们心中的抵触并未消失。

  徐光启在奏报中写道:“福王虽捐五千两,却仍私藏白银数万两;楚王捐钱后,竟暗中削减了洛阳卫的粮草供应,以示不满。”刘若愚也提到,汝阳郡王捐钱后,整日闭门不出,对朝廷心怀怨恨。

  崇祯帝放下奏报,走到窗边。窗外的雪已经停了,阳光照在紫禁城的琉璃瓦上,却暖不了他的心。这场讨饷之争,虽暂时赢了一局,可大明与宗室之间的裂痕,却越来越深。他知道,若想真正解决宗室问题,仅凭这一套组合拳还不够——放开宗室禁律、推行“推恩令”变种,这些长远之策,必须尽快落地。

  “传旨,让礼部尽快拟定宗室科举、从军的章程,三日内呈上来。”崇祯帝对王承恩说,语气中带着一丝疲惫,却又充满了决心,“大明的路,还得一步一步走下去。”

  王承恩躬身应下,心中却明白——这场讨饷之路,只是开始,真正的考验,还在后面