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 盘古-《鸿蒙大神》

  混沌之中,没有路,也没有方向。

  鸿蒙迈开脚步,开始在这片无边无际的“无”之中行走。

  他走过的地方,混乱的气流会暂时平复,显露出一种短暂的、以他为中心的“秩序”,但在他离开后,一切又很快复归于原本的死寂和混乱。

  这里没有上下左右,没有过去未来,只有永恒不变的灰蒙蒙,和那充斥每一寸空间的、躁动又虚无的混沌之气。

  他走得很慢,与其说是行走,不如说是一种意念的移动。

  他不需要辨别方向,因为哪里都一样。他只是随心所欲地前行,感受着这具新身体与混沌之间那种水乳交融的亲密感。

  鸿蒙珠本就是鸿蒙至宝,此刻他就像是回到了母体,每一寸肌肤,每一道流淌的紫血,都在自发地吞吐着周围的混沌能量。

  不知走了多久,或许只是刹那,或许已是万载。

  混沌不记年,时间在这里毫无意义。

  渐渐地,他遇到了一些“东西”。

  那是一些巨大的“蛋”。

  它们零星地散落在混沌的各个角落,悄无声息,仿佛亘古如此。

  这些蛋的形态各异,大小也不同。

  有的通体漆黑,表面布满狰狞的骨刺,散发着暴虐的气息;

  有的缠绕着墨绿色的藤蔓,透出腐朽与剧毒的味道;

  有的则燃烧着苍白的火焰,周围的空间都被烧得扭曲;

  还有的不断变幻着形态,时而像一团阴影,时而像无数眼睛的聚合体……

  鸿蒙能清晰地感知到,每一个蛋内部,都孕育着一个强大的、混沌的生命本源。

  它们的气息或阴冷,或凶戾,或诡谲,都与这混沌的环境完美契合。

  “三千魔神……”他心中明悟。这些,就是未来会阻挡盘古开天,最终大多陨落于开天斧下的混沌神魔。

  此刻,它们还只是蛋,在沉睡中积蓄力量。

  他对这些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巨蛋没有太多兴趣。

  这些魔神代表着混沌的规则,而他的根脚是超脱其上的鸿蒙,本质上就与他们不同路。

  他只是淡淡地扫过,便继续自己的漫游。

  直到某一刻,前方混沌的深处,一点与众不同的清光吸引了他的注意。

  那光芒并不耀眼,却极其纯粹,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生机与道韵,在这片死气沉沉的灰蒙中,如同灯塔般醒目。

  他朝着清光走去。

  越靠近,那清光越是温润明亮。终于,他看清了光源的全貌。

  那是一株巨大的青莲。

  莲茎扎根于虚无的混沌,如同撑天之柱,叶片青翠欲滴,每一片都仿佛承载着一个初生的世界,脉络中流淌着大道的痕迹。

  莲花共有三十六品,花瓣舒展,绽放着无瑕的清辉,光华流转间,演化着地水火风、无穷奥妙。

  混沌青莲。

  而在那青莲中央,最大的那朵莲台之上,稳稳地托着一颗巨蛋。

  这颗蛋,比他之前见过的所有魔神之蛋都要巨大,通体呈现出一种混沌的色彩,仿佛将周围所有的灰蒙都吸纳、压缩在了蛋壳之内。

  它没有散发出任何凶戾、诡谲的气息,反而有种难以形容的厚重、磅礴,以及一种内敛的、仿佛能劈开一切的锋芒。

  蛋壳表面,天然铭刻着无数玄奥无比的纹路,那些纹路似乎在缓缓流动,阐述着“力量”与“开辟”的至理。

  仅仅是靠近,鸿蒙就能感觉到自己周身的鸿蒙紫气运转都加快了一丝,像是在与这颗蛋产生某种共鸣。

  不需要任何确认,鸿蒙就知道,这里面孕育的,只能是盘古。

  他静静地站在青莲之下,仰望着这颗承载着未来开天使命的巨蛋。

  心中思绪翻涌。前世看过的无数小说、神话传说瞬间涌上心头。

  盘古开天,力竭身陨,双目化日月,身躯化山河,血脉化江海……一个伟大而悲壮的故事。

  “多少人的意难平啊……”他心中轻叹。那样一个顶天立地的巨人,诞生就是为了践行大道赋予的“开辟”使命,最终却不得不以身殉道。辉煌、短暂,令人扼腕。

  既然我来了,既然命运让我先他而生,成就这混元无极大罗金仙之境,来到了他的面前……

  一个念头在鸿蒙心中清晰起来。

  “我就帮一把盘古。”

  怎么帮?直接打破蛋壳把他拽出来?那肯定不行,会干扰他本源的孕育。

  在他开天时直接出手干掉所有魔神?那或许能让他省力,但大道轨迹莫测,未必是好事。

  而且,开天本身就是大道定数,无法阻止,也无法完全替代。

  鸿蒙沉思着。他回想起自己是如何获得这具身体的。鸿蒙珠为躯,鸿蒙紫气为血……

  一个想法逐渐成型。

  他没有离开,也没有去惊动那颗巨蛋。他就在这株巍峨磅礴的混沌青莲旁边,随意地坐了下来,然后,向后一躺。

  是的,他就在这无边混沌中,在未来的创世神旁边,直接躺下了。

  混沌之气在他身下自然凝聚,如同最舒适的床榻。

  他双手枕在脑后,闭上眼睛,竟然真的开始……睡觉。

  对于一个灵魂刚刚经历千锤百炼,又与鸿蒙珠本体完美融合的存在来说,他并不疲惫。

  这只是一种姿态,一种决定。他决定就在这里等着,守着,等到盘古出世的那一刻。

  混沌不计年。睡梦对于鸿蒙而言,更像是一种深层次的冥想和与混沌的沟通。

  他的呼吸悠长而平稳,一呼一吸间,引动海量混沌之气,提炼鸿蒙紫气,无声无息地增强着自身。

  他与旁边的巨蛋,与脚下的混沌青莲,仿佛构成了一幅永恒寂静的画面。

  时间,就在这绝对的静默中,悄然流逝。或许过去了亿万年,或许只是一瞬。

  直到某一天…!

  “咚!”

  一声沉闷如擂巨鼓的震动,将鸿蒙从深沉的“睡眠”中惊醒。

  那声音并非来自外界,而是源于他身旁那颗巨大的蛋!

  鸿蒙瞬间睁开了眼睛,坐起身,目光投向那颗巨蛋。

  只见那颗原本寂静无声的巨蛋,此刻表面那些玄奥的纹路正散发出蒙蒙的光辉,蛋壳本身也在轻微地、有节奏地颤动着。

  “咚!咚!咚!”

  一声接一声,越来越有力,越来越密集。

 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用力敲击着蛋壳,想要破壳而出。

  整个混沌青莲都随着这震动轻轻摇曳,洒下更加浓郁的清辉,似乎在为其提供力量,又像是在温柔地鼓励。

  鸿蒙站起身,静静地等待着。他知道,关键时刻到了。

  “咔嚓——”

  一声清脆得令人心颤的碎裂声响起。

  巨蛋的顶端,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痕。紧接着,裂痕如同蛛网般迅速蔓延,瞬间布满了大半蛋壳。

  “轰!”

  一股无法形容的磅礴气势猛地从裂开的蛋壳中爆发出来,席卷四周!

  这股气势纯粹而霸道,带着一种要劈开混沌、定鼎乾坤的无上意志。

  周围亿万里内的混沌之气被这股气势一冲,顿时剧烈翻滚,清浊之气隐约有分离的迹象。

  蛋壳彻底破碎!

  无尽的混沌色彩光芒从中迸发,刺得人睁不开眼。光芒渐渐收敛,显露出一个顶天立地的巨人身影。

  他有多高?难以测量,仿佛站立起来,头颅就能触及混沌的顶端,双脚就能踏破混沌的底层。

  肌肉虬结,如同一条条山脉隆起,蕴含着爆炸性的力量。

  面容古朴,带着刚诞生般的纯净与茫然,又隐隐透出一股与生俱来的坚毅。

  他的手中,并无斧头,但那股开辟的意念,已经凝聚成形,仿佛他本身就是一柄最锋利的斧刃。

  巨人低下头,那双如同日月般璀璨又带着新生儿般清澈好奇的眼睛,看向了青莲旁边那个与他相比,显得无比“渺小”的身影。

  鸿蒙也正看着他,目光平静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慨和温和。

  四目相对。

  混沌之中,第一次响起了除了气流呼啸和魔神无声孕育之外的声音。

  那声音如同洪钟大吕,带着新生儿的浑厚力量,响彻这片区域:

  “你是谁?”

  声波震荡着混沌,也震荡着鸿蒙的耳膜。

  盘古的目光里充满了纯粹的好奇,他看了看鸿蒙,又看了看鸿蒙刚才躺着的地方,似乎无法理解为什么这里会有一个“小东西”,而且看样子好像待了不短的时间。

  他歪了歪巨大的头颅,再次发出震天的疑问:

  “你干嘛呢?”

  没有敬语,没有客套,只有最直接、最本真的询问。

  就像一个刚学会说话的孩子,看到了从未见过的事物。

  鸿蒙笑了。他看着这未来将身化洪荒的巨人,此刻却如赤子般懵懂。

  他迎着那双清澈又充满力量感的眼睛,用不高,却清晰地传遍混沌的声音回答道:

  “我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