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7章 泣血谷-《不属于我的时空》

  白骨灯笼的火光变成惨白色时,我知道泣血谷近了。

  穿过一片枯骨平原,前方地势突然下陷,形成巨大的碗状谷地。谷口矗立着两座扭曲的石像,左边是笑脸的哭相,右边是哭脸的笑相。石像底座刻着古老的警告:**入此谷者,舍身舍魂**。

  灯笼火苗剧烈摇晃,指向谷内。我握紧清霜与紫霄双剑,暗金情丝在血管中流淌,形成细密的网络。自从血月湖回来后,这些情丝就不断生长,现在几乎覆盖了整个左臂,组成晦涩的符文。

  踏入谷口第一步,耳边立刻响起无数窃窃私语。有哀求,有咒骂,有哭泣,全都混杂在一起听不真切。紫心晶自动释放紫光护住神识,那些声音才稍微消退。

  谷内没有植物,只有无数尖刺状的黑色晶体从地面突起,像一片死亡的森林。空气中飘浮着淡红色的雾霭,每次呼吸都带着铁锈味——是血雾。

  鲁青璇...我低声呼唤,清霜剑微微发烫回应。第三片魂魄碎片应该就在谷底,但这里怨气浓得几乎实质化,紫心晶的感应被严重干扰。

  小心翼翼地在晶刺间穿行,突然脚下一空。地面毫无预兆地塌陷,我掉进一个垂直的隧道,不断下坠。双剑插入岩壁减速,火花四溅中终于稳住身形。

  抬头看,洞口已经变成一个小光点。下方隐约传来液体流动的声音,还有种奇怪的、像是什么东西在吮吸的声响。

  不管下面是什么,总得面对。我松开手继续下落。

  落地时踩到的不是岩石,而是某种富有弹性的膜状物。四周漆黑一片,只有紫心晶提供微弱照明。脚下随着动作微微起伏,像是踩在活物身上。

  清霜剑突然发出预警的嗡鸣,我本能地跳开原地。下一秒,一根尖锐的触须刺穿刚才站立的位置!更多触须从黑暗中袭来,双剑挥舞成网,斩断无数袭击者。断落的触须在地上扭动,流出荧光的蓝色液体。

  借着这光芒,我终于看清所在之处——这是个巨大的地下洞窟,中央有个血池,池边趴着个形似章鱼却长着人脸的怪物。它肿胀的身体上嵌着十几张痛苦的人脸,正不断吞吐池中的血水。

  活人...新鲜的活人...怪物所有脸同时开口,声音重叠刺耳。

  紫霄剑突然自行飞出击中怪物主脑,却像打在橡胶上被弹开。怪物暴怒,几十根触须同时射来。我挥剑格挡,但数量太多,一根触须突破防御缠住右脚,猛地将我拖向血池!

  情急之下,暗金情丝全部涌向右腿。触须碰到情丝立刻冒烟,怪物吃痛松开。我趁机跃起,双剑交叉斩向它最中央的那张脸。

  天运...血脉...怪物突然说出这个词,所有攻击动作停滞一瞬。

  就这一瞬的空档,双剑已经斩下。怪物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啸,身体像气球般膨胀然后爆开。蓝血溅了我满身,接触皮肤时却化作光点被紫心晶吸收。

  血池因这场打斗剧烈翻腾,池水退去后露出底部的一块石碑。走近查看,碑上刻着太虚观的云纹,还有段文字:

  **阴阳两分,一体双魂。以命为引,以血为媒。得道之日,即是灾劫之时。**

  紫心晶突然射出一道紫光打在碑文上,文字开始重组,显现出隐藏内容:

  **吾太虚子为求大道,分魂为二。阳魂守正,阴魂噬邪。然阴魂失控,不得不设局除之。后世弟子若见此文,切记——**

  碑文到此中断,但已经足够震撼。太虚祖师当年竟然将自己灵魂分裂!这解释了为什么玄微与玄冥子气息相通却又对立。但设局除之是什么意思?三百年前的道统之争是场戏?

  血池再次翻涌,池底升起一个金色光球——第三片魂魄碎片!我刚要伸手,池水突然形成水幕阻隔。一个模糊的影子在水幕上浮现,依稀是玄微师尊的样子。

  林易,回头。影子开口,声音却是玄冥子的,你被利用了。鲁氏女子接近你只为完成轮回诅咒。

  清霜剑突然自行飞出击碎水幕,光球趁机飞入我胸口。熟悉的记忆洪流再次袭来——

  鲁清霜跪在密室中,面前站着玄微。他手中拿着半块紫心晶,白眉下的眼睛泛着黑光:清霜,这是最后的机会。用你的魂魄为引,诅咒将延续到你的每一世转世...

  我答应。鲁清霜抬头,眼中是决绝的泪光,但必须保证天运血脉的安全。

  当然。玄微微笑,嘴角却扭曲成玄冥子的弧度,我需要那个孩子...在三百年后...

  记忆中断,我跪在血池边大口喘息。这段记忆与之前看到的完全矛盾!到底哪个才是真相?

  紫心晶中的三片魂魄碎片开始融合,形成一个完整的金色光团。鲁青璇的虚影从中走出,比任何时候都要凝实,甚至能看清她睫毛的颤动。

  林易。她伸手抚上我的脸,这次触感无比真实,现在你明白了吧?我们都被利用了。

  什么意思?

  玄微和玄冥子都是太虚祖师的棋子。她眼中闪过痛苦,真正的敌人是太虚祖师留在人间的那缕执念。他需要天运血脉与药脉传人的魂魄,来完成当年未竟的仪式——打开天门。

  我握紧她的手:什么仪式?

  九星连珠之夜,用九脉至宝和特殊祭品,强行打开仙界通道。鲁青璇的虚影开始闪烁,但仙界早已...堕落...

  她没说完,整个洞窟突然剧烈震动。血池沸腾,石碑崩裂,顶部开始坍塌。

  冥主发现我们了!鲁青璇的虚影拉住我,快走!往血池跳!

  那不是血池吗?

  是通道!她急切地说,通往冥主王座厅的捷径!

  巨石不断砸落,没时间犹豫了。我抱起她跳入血池,想象中的窒息感没有出现,反而是种穿过粘稠液体的感觉。下坠、不断下坠,直到眼前突然开阔。

  我们站在一个巨大的圆形厅堂里,地面是黑白相间的太极图,四周墙壁上嵌满人头大小的水晶球,每个球里都囚禁着一个扭曲的灵魂。大厅尽头有座白骨王座,上面斜放着朵晶莹剔透的莲花——往生莲!

  拿到了就能复活你?我向王座冲去。

  等等!鲁青璇想阻拦,但已经晚了。

  刚踏上太极图,地面突然亮起刺目的红光。所有水晶球中的灵魂同时尖叫,声音汇聚成恐怖的声浪。我的暗金情丝自动展开,在体表形成一副古老的符文战甲,挡住大部分冲击。

  王座上方浮现出冥主的虚影——三头六臂的庞大身躯,每个头都长着玄冥子的脸。

  终于来了...天运血脉...冥主的声音震得大厅颤抖,我等你...三百年了...

  鲁青璇的虚影突然挡在我前面:快跑!他要的不是往生莲,是你体内的紫心晶!

  冥主大笑,六只手臂同时结印:晚了!

  大厅四角升起四根黑柱,顶端射出光线在空中交织成网。紫心晶突然不受控制地发烫,似乎要破体而出!我跪倒在地,情丝战甲寸寸碎裂。

  鲁青璇的虚影扑到我身上,双手按在我胸口:以我魂魄为引,断!

  她身上爆发强光,与黑网相撞产生剧烈爆炸。冥主虚影被暂时击退,鲁青璇的虚影却淡得几乎看不见了。

  走...她气若游丝,往生莲是陷阱...它维系着...

  话没说完,大厅突然再次震动。一块天花板砸下来,冥主虚影被暂时掩埋。我咬牙冲向王座,一把抓起往生莲。

  接触到莲花的瞬间,真相如闪电劈进脑海——这不是复活法器,而是封印!它镇压着冥主本体,一旦取走...

  太迟了。王座后方墙壁轰然倒塌,露出后面蜷缩着的巨大身影——真正的冥主,一个由无数尸体拼凑而成的怪物,胸口插着半截紫霄剑。

  终于...自由了...怪物睁开眼,瞳孔是熟悉的银白色,谢谢你...我的...孩子...

  这个声音...是墨铃?!

  鲁青璇的虚影用最后力气推我:祭坛...传送...

  我抱着她冲向厅侧一个小祭坛,那是刚才爆炸显露出来的。将往生莲放在祭坛中央,地面立刻亮起传送阵。

  冥主——或者说占据墨铃身体的怪物——已经站起,向我们走来:你以为...逃得掉吗...太虚观...早已...

  传送阵启动的最后一刻,鲁青璇的虚影在我唇上落下轻如蝶翼的一吻:活下去...等我...

  白光吞没了一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