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章 塔前暗哨露行踪-《沪上烟雨烬余簮》

  晨雾如纱,缠绕着龙华塔的飞檐翘角,将这座千年古塔晕染成一幅水墨长卷。苏清鸢拢了拢月白绣竹纹的夹袄,指尖触到袖中藏着的缠枝莲纹古簪,冰凉的玉质触感让她纷乱的心绪稍稍平复。身旁的陆景年身着藏青长衫,腰间佩着的七星剑鞘在雾中泛着暗哑的光,他目光如炬,扫视着塔周的街巷,脚步轻缓却沉稳,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无形的弦上。

  “昨夜收到的密信说,幽蛇阁近日在龙华塔附近活动频繁,”陆景年的声音压得极低,被晨雾揉碎了飘散开,“他们定是冲着塔下的非遗根基而来,或许……还在找第三支古簪的线索。”

  苏清鸢点点头,目光落在塔前的石板路上。此时天刚破晓,街巷间已有零星的行人,挑着担子的小贩、提着菜篮的妇人、匆匆赶路的学子,看似与往日并无二致。但她自幼跟着祖父研习非遗技艺,对细节的敏感度远超常人,总觉得这平静之下,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诡异。

  “你看那边。”苏清鸢抬手指向街角的一个馄饨摊,摊主是个面色黝黑的汉子,正低头搅动着锅里的沸水,可他的眼神却时不时瞟向龙华塔的方向,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布包,动作僵硬得不自然。

  陆景年顺着她的目光看去,眉头微蹙:“寻常小贩做生意,心思都在客源上,哪会频频关注塔身?再者,这馄饨摊的位置选得蹊跷,正好能看清塔门的动静,却又不易被人察觉。”

  两人放缓脚步,装作闲逛的模样,沿着街巷缓缓移动。苏清鸢从袖中取出一方绣着兰草的丝帕,看似随意地擦拭着额头的薄汗,实则借着丝帕的遮挡,仔细观察着周围的动静。她发现,除了那个馄饨摊摊主,不远处卖花的老妪、倚在墙角抽烟的乞丐,甚至是牵着黄狗路过的中年男子,眼神都有些飘忽,彼此之间虽无言语交流,却有着一种隐秘的默契——他们的目光,都在不经意间锁定着龙华塔的进出口。

  “至少有五个人,分布在塔周的关键位置,形成了一个暗哨网。”陆景年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凝重,“他们伪装得极好,若不是刻意观察,很难发现破绽。看来幽蛇阁对龙华塔极为重视,布下了这么严密的监视。”

  苏清鸢心中一紧,祖父临终前曾说,龙华塔下藏着中华非遗的根基,三大古簪齐聚才能开启守护之力。如今幽蛇阁步步紧逼,若让他们先找到第三支古簪,或是破坏了塔下的根基,后果不堪设想。她深吸一口气,压下心中的焦虑:“我们得想办法靠近塔身,看看他们究竟在暗中谋划什么。”

  陆景年微微颔首,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一道侧门:“正门肯定是他们重点监视的对象,我们从侧门入手。我去引开他们的注意力,你趁机潜入塔中,切记凡事小心,若有异动,立刻撤退。”

  “不行,太危险了。”苏清鸢立刻反对,“幽蛇阁的人个个心狠手辣,你一个人引开这么多暗哨,恐遭不测。不如我们联手,先解决掉几个暗哨,再设法潜入。”

  陆景年刚想反驳,街角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。只见一个穿着短打、背着包袱的青年慌慌张张地跑来,似乎是不小心撞到了那个卖花的老妪。老妪手中的花篮摔落在地,各色鲜花散落一地,青年连忙道歉,弯腰去捡。可就在他的手触到花篮的瞬间,老妪眼中寒光一闪,指尖弹出一枚细如牛毛的毒针,直刺青年的后心。

  “小心!”苏清鸢惊呼出声,想也没想便抬手甩出一枚绣花针,精准地撞开了那枚毒针。

  青年察觉到危险,猛地转身,脸色煞白地看着老妪:“你……你是谁?为何要杀我?”

  老妪缓缓直起身,脸上的慈祥瞬间消失不见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阴鸷的冷漠。她抬手扯掉头上的假发,露出一头乌黑的短发,原本佝偻的身形也挺直了,竟是个身形矫健的女子。与此同时,街角的馄饨摊摊主、抽烟的乞丐、牵黄狗的男子也都动了起来,纷纷朝着这边围拢过来,眼神凶狠,手中都亮出了暗藏的兵器。

  “多管闲事的东西,既然看见了,就别想活着离开了。”老妪的声音变得尖锐刺耳,与刚才判若两人。

  陆景年将苏清鸢和那个青年护在身后,七星剑瞬间出鞘,剑身在雾中划出一道冷冽的弧线:“幽蛇阁的爪牙,果然藏在这里。”

  “既然知道我们的身份,还敢坏我们的事,胆子倒是不小。”馄饨摊摊主冷笑一声,手中的擀面杖突然裂开,露出里面藏着的短刀,“今天就让你们尝尝,得罪幽蛇阁的下场。”

  话音未落,几人便同时发起了攻击。短刀、毒针、铁棍齐齐朝着陆景年三人袭来,招式狠辣,招招致命。陆景年手持七星剑,左挡右劈,剑光如练,将袭来的兵器一一格挡开来。苏清鸢则取出袖中的绣花针,凭借着精湛的针法,专挑敌人的破绽攻击,绣花针虽小,却带着凌厉的劲道,让敌人不敢轻易靠近。

  那个青年似乎也有些身手,从包袱里取出一把匕首,虽然招式略显生疏,但也能勉强自保。一时间,街巷间刀光剑影,惨叫声、兵器碰撞声交织在一起,打破了清晨的宁静。

  苏清鸢一边战斗,一边留意着敌人的招式。她发现,这些暗哨的招式虽然杂乱,但都带着一种诡异的灵动,身形飘忽不定,像是皮影戏里被丝线操控的皮影,让人难以捉摸。尤其是那个伪装成老妪的女子,她的动作最为迅捷,身影在雾中忽隐忽现,毒针更是层出不穷,防不胜防。

  “小心他们的招式,像是皮影戏的路数!”苏清鸢提醒道,“看似杂乱无章,实则暗藏章法,破绽难寻。”

  陆景年心中一凛,仔细观察着敌人的动作,果然发现他们的身形移动、招式变换,都带着皮影戏的影子,尤其是在转身、跳跃时,姿态夸张却又极具杀伤力。“没想到幽蛇阁竟会将皮影戏融入武功之中,倒是有些门道。”

  就在这时,一阵清脆的环佩声从雾中传来,紧接着,一个身着绯红罗裙的女子缓缓走来。她的脸上戴着一个银质的蛇形面具,面具上的蛇眼镶嵌着两颗黑宝石,在雾中闪烁着幽冷的光。她的裙摆上绣着缠枝蛇纹,随着脚步的移动,蛇纹仿佛活了过来,在罗裙上蜿蜒游动。

  “蛇姬!”伪装成老妪的女子见到来人,立刻停下攻击,躬身行礼,语气中带着敬畏。

  其他暗哨也纷纷退到一旁,恭敬地站成一排。蛇姬缓缓抬手,银质面具下传来一道清冷如冰的声音:“一群废物,连几个不相干的人都解决不了,还得本座亲自出手。”

 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奇特的魅惑力,却又透着刺骨的寒意,让人听了不寒而栗。苏清鸢看着眼前的蛇姬,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危机感,这个女人身上的气场,远比那些暗哨强大得多。

  “你就是幽蛇阁的蛇姬?”陆景年握紧七星剑,警惕地看着她,“龙华塔乃千年古迹,塔下藏着中华非遗的根基,你们屡屡在此作祟,究竟有何图谋?”

  蛇姬轻笑一声,笑声如银铃般清脆,却又带着一丝诡异:“非遗根基?不过是些过时的玩意儿罢了。本座要的,是塔下的秘密,还有那支失踪的缠枝点翠簮。”

  “第三支古簪在你手上?”苏清鸢心中一紧,连忙追问道。

  蛇姬没有直接回答,而是缓缓抬起右手,指尖戴着一枚银质的蛇形戒指,戒指的蛇口中衔着一根细如牛毛的毒针。“苏小姐倒是聪明,一猜就中。不过,想要拿到古簪,得先过本座这一关。”

  话音未落,蛇姬的身形突然一动,如一道绯红的闪电般朝着苏清鸢袭来。她的招式比之前那些暗哨更加灵动,身形飘忽不定,仿佛真的化作了一条毒蛇,让人难以捕捉。同时,她的指尖不断弹出毒针,毒针上带着刺鼻的腥气,显然是淬了剧毒。

  苏清鸢不敢大意,连忙闪退,同时甩出数枚绣花针,抵挡毒针的攻击。可蛇姬的动作实在太快,绣花针根本无法伤到她分毫。陆景年见状,立刻挥剑上前,七星剑带着凌厉的剑气,朝着蛇姬的后背劈去,试图逼她回防。

  蛇姬察觉到身后的攻击,身形猛地一旋,绯红的罗裙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,竟硬生生避开了陆景年的剑气。她转身的同时,指尖的毒针再次射出,直刺陆景年的面门。陆景年侧身躲闪,毒针擦着他的脸颊飞过,钉在了身后的墙壁上,针尖瞬间渗出黑色的毒液,在墙壁上腐蚀出一个小小的黑洞。

  “好厉害的毒术!”苏清鸢暗自心惊,蛇姬不仅招式灵动,毒术更是阴狠,稍有不慎,便会命丧黄泉。

  蛇姬冷笑一声,再次发起攻击。她的身影在雾中穿梭,时而如皮影戏中的仙子翩翩起舞,时而如毒蛇般迅猛出击,招式变幻莫测,让人防不胜防。陆景年和苏清鸢并肩作战,一人主攻,一人辅助,勉强抵挡着蛇姬的攻击。但蛇姬的实力实在太强,两人渐渐落入了下风。

  苏清鸢看着蛇姬飘忽的身影,突然想起祖父曾说过,皮影戏的精髓在于“形随影动,影随心生”,虽然招式灵动,但终究是模仿之物,缺乏自身的根基。她心念一动,对着陆景年喊道:“攻击她的下盘!她的招式虽灵动,但下盘不稳,是破绽所在!”

  陆景年闻言,立刻调整招式,七星剑朝着蛇姬的下盘劈去。蛇姬果然有些慌乱,连忙提气跃起,避开了攻击。可就在她跃起的瞬间,苏清鸢抓住机会,甩出一枚绣花针,精准地刺向她面具下的脖颈。

  蛇姬心中一惊,连忙侧身躲闪,绣花针擦着她的脖颈飞过,划破了她的罗裙。她稳住身形,银质面具下的眼神变得更加冰冷:“有点意思,竟然能看出本座招式的破绽。”

  “皮影戏虽妙,但终究是镜花水月,难成大器。”苏清鸢冷冷地说道,“你将皮影戏与毒术结合,看似厉害,实则外强中干。”

  蛇姬怒极反笑:“牙尖嘴利的小丫头,本座倒要看看,你能得意多久。”

  她再次发起攻击,这一次,她的招式更加凌厉,毒针也变得更加密集。陆景年和苏清鸢奋力抵挡,身上都渐渐添了几道伤口。那个青年想要上前帮忙,却被一个暗哨缠住,自顾不暇。

  就在蛇姬的毒针即将刺中苏清鸢的胸口时,陆景年突然挡在她身前,用七星剑硬生生割开了毒针。但他自己却被毒针划伤了手臂,黑色的毒液瞬间顺着伤口蔓延开来,手臂立刻变得乌黑肿胀。

  “景年!”苏清鸢惊呼出声,眼中满是焦急。

  蛇姬见状,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容:“中了本座的蚀骨毒,不出半个时辰,毒素便会蔓延全身,让你痛不欲生而死。”

  陆景年脸色苍白,但眼神依旧坚定:“清鸢,你快走,去找第三支古簪,守护好非遗根基……”

  “我不会丢下你的!”苏清鸢摇了摇头,眼中闪过一丝决绝。她突然从袖中取出那支缠枝莲纹古簪,将内力注入其中,古簪瞬间散发出柔和的金光。“祖父说过,古簪蕴含着非遗之力,或许能克制剧毒。”

  她拿着古簪,朝着陆景年的伤口靠近。蛇姬见状,眼中闪过一丝贪婪:“缠枝莲纹古簪!果然在你手上!”她立刻放弃攻击,朝着苏清鸢扑来,想要抢夺古簪。

  苏清鸢早有防备,侧身避开,同时将古簪的尖端轻轻触碰陆景年的伤口。金光顺着伤口渗入,陆景年手臂上的乌黑渐渐褪去,疼痛也缓解了不少。

  “果然有用!”苏清鸢心中一喜。

  蛇姬见古簪竟能解自己的蚀骨毒,心中又惊又怒:“该死!这古簪竟然有如此神力!”她再次发起猛攻,招式变得更加疯狂。

  陆景年感觉体内的毒素被压制住了不少,立刻提剑上前,与苏清鸢并肩作战。两人配合默契,一人用七星剑牵制蛇姬的动作,一人用古簪的力量抵挡毒术,渐渐扭转了局势。

  蛇姬心中暗道不妙,她没想到苏清鸢和陆景年如此难缠,尤其是那支古簪,竟然能克制自己的毒术。再打下去,恐怕讨不到好。她眼神一冷,突然吹出一声尖锐的口哨,周围的暗哨立刻朝着陆景年和苏清鸢扑来,想要缠住他们。

  “撤!”蛇姬毫不犹豫地转身,身形一闪,便消失在了晨雾之中。

  那些暗哨见蛇姬撤退,也不敢恋战,纷纷虚晃一招,转身逃窜。陆景年想要追击,却被苏清鸢拉住:“不要追了,你的伤势还未痊愈,而且他们可能还有埋伏。”

  陆景年停下脚步,看着蛇姬消失的方向,眼中满是不甘:“让她跑了,恐怕以后会更难对付。”

  苏清鸢摇了摇头:“蛇姬虽然逃走了,但我们也摸清了他们的底细。他们的招式融合了皮影戏和毒术,而且对第三支古簪和塔下的非遗根基志在必得。接下来,我们必须更加小心。”

  那个青年走上前来,对着两人拱手行礼:“多谢二位出手相救,在下沈慕言,是龙华塔的守塔人。近日察觉到幽蛇阁的人在塔周活动,便想出来探查一番,没想到险些遭了他们的毒手。”

  “原来是守塔人先生。”苏清鸢回了一礼,“我们也是为了追查幽蛇阁的阴谋,守护龙华塔下的非遗根基而来。”

  沈慕言点了点头:“二位的身手和胆识,在下深感敬佩。如今蛇姬已经暴露行踪,想必不会善罢甘休,接下来他们肯定会有更大的动作。不如我们一同前往塔中,从长计议。”

  陆景年和苏清鸢对视一眼,都点了点头。三人朝着龙华塔的侧门走去,晨雾渐渐散去,阳光透过云层洒在塔身上,给千年古塔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。但他们都知道,平静只是暂时的,幽蛇阁的阴谋还在继续,一场更大的风暴,即将来临。

  欲知后事如何 且看下章分解