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 姑苏暂歇探线索-《沪上烟雨烬余簮》

  乌篷船的橹声在烟雨里荡开时,沈清沅正将那支“烬余簮”贴在膝头。竹编的船篷挡不住江南的潮气,雾汽凝在簪头那枚残缺的和田玉上,竟让原本暗哑的玉纹透出点极淡的暖光——像是沪上那场大火里未熄的余温,隔着千里水路,仍在簪身里藏着细碎的回响。

  “快到平江路了。”顾晏辞的声音从对面传来,他指尖捏着张泛黄的纸笺,是前几日在沪上租界洋行里查到的线索,“苏老先生住的巷弄就在枕水客栈后头,掌柜的说,这人脾气怪得很,寻常客求见,连门都摸不着。”

  沈清沅抬眼,透过船篷的缝隙望出去。姑苏的雨和沪上不同,没有黄浦江畔的浊浪气,倒像浸了碧螺春的茶汤,落在青石板上是软的,连岸边的垂柳都裹着层湿绒绒的绿。她将古簪重新拢进素色绢帕,指尖触到簪尾那道火烧的裂痕时,忽然想起母亲临终前的话:“这簪子连着北平的根,若有一日沪上待不下去,就往北边寻,路上若遇着姑苏的苏先生,便把簪子给他看……”

  那时她只当是母亲弥留时的胡话,直到沪上沈家老宅被日军占了,火舌吞掉满室字画的夜里,她从断壁残垣里摸出这枚被熏得焦黑的簪子,才惊觉母亲的话里藏着未说尽的隐情。如今跟着顾晏辞往姑苏来,倒像是踩着母亲当年铺下的路,一步一步往迷雾里走。

  乌篷船靠岸时,码头上正泊着几艘运丝绸的商船。挑着担子的货郎吆喝着“蟹粉小笼”,竹屉里的热气混着雨雾飘过来,竟让沈清沅紧绷了一路的神经松了些。顾晏辞付了船资,伸手扶她下船,指尖不经意触到她微凉的手背,又很快收回:“先去客栈歇脚,明日再找苏老先生。这雨下得急,巷子里的青石板滑,免得摔着。”

  枕水客栈的门脸藏在平江路的拐角,黑瓦白墙的门楼上挂着块旧木匾,“枕水”二字是褪色的朱砂红。掌柜的是个留着山羊胡的老头,见他们提着行李箱进来,眯着眼睛打量:“两位是从沪上来的?”

  顾晏辞愣了愣,点头:“掌柜的怎么知道?”

  “你们身上带着沪上的煤烟味呢。”老头笑着擦了擦柜台,“这几日从南边来的客多,都是躲战乱的。不过你们要找苏先生,可是为了古物的事?”

  沈清沅心里一动,刚要开口,顾晏辞已经接过话头:“家母留下件旧物,想请苏先生掌掌眼。不知掌柜的可有法子引荐?”

  老头叹了口气,从柜台下摸出个青瓷茶杯,倒了杯凉白开推过来:“苏先生原是北平琉璃厂‘宝蕴斋’的掌柜,十年前避战乱来的姑苏,守着个小院子,只跟相熟的老客打交道。你们若真要见他,得先过他门上那道坎——他家老仆会拿件古物让你辨,辨得对了,才肯通报。”

  “什么古物?”沈清沅追问。

  “不一定。”老头摇头,“有时候是块碎瓷,有时候是幅残画,全看老仆的心情。前阵子有个上海来的古董商,拿着件宣德炉去,结果连老仆拿的民国仿品都没认出来,被赶得老远。”

  顾晏辞将茶杯端起来,却没喝,只是盯着杯底的茶渍:“多谢掌柜的提点。我们明日一早过去试试。”

  当晚歇在客栈二楼的临窗房,沈清沅借着油灯的光,又将那支烬余簮拿出来看。簪身是银质的,被火熏得发黑,唯有簪头的和田玉还透着点温润,玉上刻着半朵缠枝莲——另一半在大火里被烧得模糊了。她用指尖轻轻摩挲着莲纹,忽然发现玉纹的缝隙里藏着个极小的字,像是“兰”字的半边。

  “看出什么了?”顾晏辞不知何时站在门口,手里拿着件叠好的夹袄,“夜里凉,穿上吧。方才去楼下问了掌柜,苏老先生的院子在萧家巷三号,门口有棵老槐树,很好找。”

  沈清沅将簪子裹好,接过夹袄披上。夹袄是顾晏辞在沪上时给她买的,浅灰色的羊毛料,带着点淡淡的樟脑香。她忽然想起在沪上租界的那个夜晚,日军搜捕沈家人时,是顾晏辞带着她从下水道逃出来,那时候他身上也带着这股樟脑香,像是乱世里的一点安稳。

  “顾大哥,你说苏老先生会不会认识这簪子?”她轻声问。

  顾晏辞走到窗边,推开半扇窗。雨还在下,巷子里的灯笼在雾里晃着,像浮在水上的星子。“不好说。”他顿了顿,“但这是目前唯一的线索。北平那边局势更乱,日军和军阀都在找‘宝蕴斋’的旧藏,我们若能从苏老先生这里拿到北平的门路,至少能少走些弯路。”

  沈清沅点头,将绢帕裹着的古簪放进枕边的首饰盒。油灯的光落在顾晏辞的侧脸上,他的眉峰比在沪上时更沉了些,想来是一路担心她的安危。她忽然想起母亲曾说过,顾晏辞的父亲当年和沈家是世交,若不是战乱,两家原是要结亲的——只是如今山河破碎,那些旧事早被埋在烽火里了。

  第二日天刚亮,雨总算停了。沈清沅换上件月白色的旗袍,外面罩了件藏青的马甲,顾晏辞则穿了件浅灰的长衫,两人看着倒像姑苏城里寻常的读书人家。出了枕水客栈,顺着平江路往萧家巷走,晨雾还没散,巷子里的青石板沾着水,踩上去咯吱响。

  萧家巷三号的门脸果然好找,两扇黑漆木门上钉着铜环,门左侧的老槐树枝桠垂下来,遮住了半扇门。顾晏辞上前扣了扣铜环,等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,门才开了条缝,一个穿青布短打的老仆探出头来,眼神像淬了冰:“找谁?”

  “我们是从沪上来的,想求见苏老先生。”顾晏辞语气平和,“家母曾与老先生有旧,托我们带件东西来。”

  老仆上下打量他们一番,忽然转身从门后拎出个木盒,打开来,里面放着只青花花鸟纹的碗。“既说与先生有旧,便先说说这碗的来历。”老仆的声音没半点温度,“说对了,我再通报;说错了,就请回吧。”

  沈清沅凑过去看那碗。碗口直径约莫五寸,青花的颜色发灰,画的是常见的喜鹊登梅,只是花瓣的线条有些僵硬,底足的釉色也不均——她忽然想起小时候在沈家老宅,父亲教她辨古瓷时说过,民国仿康熙青花的特点就是“色灰、线僵、釉不均”,尤其是这种喜鹊登梅的纹样,仿品的鹊鸟眼睛都是圆的,而真品的眼睛是细长的。

  “这是民国初年仿康熙的青花碗。”她轻声开口,指尖指着碗上的鹊鸟,“您看这鹊鸟的眼睛,是圆点状的,真品康熙青花里,鹊鸟眼睛该是细长的‘丹凤眼’;还有底足的釉色,这里有处缩釉点,仿品为了赶工,常忽略这些细节。”

  老仆的眼神动了动,又问:“那你可知这碗值多少钱?”

  “若在北平琉璃厂,这样的仿品最多值两块大洋。”沈清沅答得干脆,“但若遇着不懂行的,被人哄着说是真品,或许能卖到二十块。”

  老仆盯着她看了半晌,忽然将门推开些:“进来吧,先生在书房等着。”

  院子里种着几株芭蕉,叶子上还挂着雨珠,落在青石板上溅起细小的水花。穿过天井往书房走,廊下挂着几幅字画,都是些没署名的山水,笔墨却极见功底。沈清沅忍不住多看了两眼,顾晏辞在她耳边轻声说:“这该是苏老先生自己画的,笔触里有北平画派的影子。”

  书房的门是竹制的,老仆敲了敲门,里面传来个苍老的声音:“让他们进来。”

  推开门,先闻到的是墨香混着旧书的气息。书房不大,靠墙摆着两排书架,上面塞满了线装书,靠窗的位置放着张红木书桌,桌后坐着个穿藏青棉袍的老人,头发已经全白了,却梳得一丝不苟,鼻梁上架着副圆框眼镜,镜片后的眼睛亮得惊人。

  “坐吧。”苏老先生指了指桌前的两张椅子,目光落在沈清沅身上时,忽然顿了顿,“你是沈家的姑娘?”

  沈清沅心里一震,刚要点头,苏老先生已经接着说:“看你这辨瓷的本事,就知道是沈敬之的女儿。当年在北平,你父亲可是出了名的‘火眼金睛’,连宫里流出来的瓷瓶,他扫一眼就能辨出真假。”

  “您认识家父?”沈清沅的声音有些发颤。

  “何止认识。”苏老先生叹了口气,从抽屉里摸出个泛黄的照片,照片上是两个年轻男子,一个穿西装,一个穿长衫,站在琉璃厂“宝蕴斋”的门口,“这是二十年前的照片,左边这个是你父亲,右边的是我。那时候你父亲刚从英国留学回来,带着一箱子西洋的考古书,天天来我店里跟我辩古物,说要‘用洋法子辨老东西’。”

  沈清沅接过照片,指尖抚过父亲年轻的脸。她记事时,父亲已经很少提北平的事了,只在教她辨古物时,偶尔会说“当年在琉璃厂如何如何”,如今看着这张照片,才知道父亲和苏老先生竟有这样深的交情。

  “家父……他还好吗?”她声音哽咽,沪上沈家老宅被烧时,父亲为了护着满室的古物,没能逃出来,这件事她一直没跟外人说过。

  苏老先生的眼神暗了暗,从桌上拿起个紫砂茶壶,倒了杯茶:“去年冬天,我在沪上的旧友捎信来,说沈家老宅遭了火,你父亲……没能出来。我原以为沈家的人都没了,没想到你还在。”

  沈清沅的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下来,顾晏辞递过块手帕,轻声安慰:“别太难过,我们还有事要问苏老先生。”

  她擦了擦眼泪,从绢帕里取出那支烬余簪,放在苏老先生面前:“苏先生,这是母亲让我带的簪子,她说这簪子连着北平的根,让我遇着您,就给您看。您知道这簪子的来历吗?”

  苏老先生的目光落在古簪上,瞳孔忽然缩了缩。他戴上眼镜,小心翼翼地拿起簪子,指尖抚过簪头的和田玉,又翻过簪尾看那道火烧的裂痕,嘴唇动了动,像是在默念什么。

  “这是‘纳兰家的烬余簮’。”半晌,他才开口,声音里带着点颤抖,“当年在北平,这簪子是纳兰家老太太的心爱之物,听说还是前清光绪年间的御赐之物。民国十六年,纳兰家遭了场大火,宅子烧了大半,这簪子也跟着没了下落,没想到竟在你手里。”

  “纳兰家?”沈清沅愣住,“我母亲从未提过这个家族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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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“你母亲是纳兰家的二小姐,纳兰婉清。”苏老先生的话像道惊雷,让沈清沅瞬间僵在原地,“当年你母亲嫁给你父亲时,纳兰家已经败落了,她怕你父亲嫌弃,就从没提过自己的出身。我也是后来在沪上见着你母亲,才认出来的——她眉眼间,跟纳兰老太太年轻时一模一样。”

  沈清沅攥着古簪的手开始发抖。她从小只知道母亲是江南女子,温柔娴静,却从没想过母亲竟是北平纳兰家的人,还是御赐古簪的主人。难怪母亲临终前说这簪子连着北平的根,原来那是她的娘家。

  “那纳兰家现在还有人吗?”顾晏辞适时开口,打破了书房里的沉默。

  苏老先生摇了摇头,将古簪放回桌上:“民国十六年那场火,纳兰家死了不少人,剩下的要么去了国外,要么就隐姓埋名了。我听说近几年北平有个姓段的军阀,一直在找纳兰家的旧藏,说里面藏着‘前朝的秘密’,连日军也在掺和,好像是想从旧藏里找什么军事地图。”

  “旧藏?”沈清沅追问,“纳兰家的旧藏在哪里?”

  “没人知道。”苏老先生叹了口气,“当年纳兰家败落前,把大部分古物都运走了,有人说藏在西山的庙里,有人说埋在自家祖坟里,还有人说跟着去国外的族人走了。你母亲当年离开北平时,只带了这支烬余簮,说是纳兰老太太留给她的念想。”

  他从抽屉里摸出个锦盒,打开来,里面放着枚白玉佩,玉佩上刻着个“兰”字:“这是当年纳兰老太太让我替她保管的,说若是有朝一日,纳兰家的后人来寻,就把这玉佩交给她。现在看来,该还给你了。拿着这玉佩去北平,找琉璃厂‘聚宝阁’的王掌柜,他是我当年的学徒,知道些纳兰家的旧事,或许能帮你们找到旧藏的线索。”

  沈清沅接过玉佩,触手温润,“兰”字的刻痕里还留着点包浆,想来是被人摩挲了多年。她忽然明白,母亲让她来找苏老先生,不仅是为了古簪的线索,更是为了让她认回纳兰家的身份,找到家族的旧藏。

  “多谢苏先生。”她站起身,深深鞠了一躬,“若有一日能重振纳兰家,我定不会忘了您的恩情。”

  苏老先生摆了摆手:“不必谢我,我只是替老朋友了了心愿。北平现在不太平,你们去了要多加小心,尤其是那个姓段的军阀,心狠手辣,若是被他知道你是纳兰家的后人,怕是会来抢这簪子和玉佩。”

  顾晏辞也站起身,将古簪和玉佩小心地收进沈清沅的手提袋:“我们会注意的。时候不早了,我们这就告辞,免得给您添麻烦。”

  出了苏老先生的院子,巷子里的雾已经散了些。阳光透过槐树叶的缝隙照下来,落在青石板上,映出细碎的光斑。沈清沅摸着袋里的玉佩,忽然觉得心里踏实了些——从沪上的流离失所,到如今知道自己的根在北平,知道母亲的身世,这一路的迷茫,好像终于有了点方向。

  “我们什么时候去北平?”她问顾晏辞。

  “明日一早就走。”顾晏辞看了看腕表,“方才在苏老先生家,我总觉得有人在门口晃,怕夜长梦多。我们先回客栈收拾东西,再去买两张去北平的火车票。”

  两人快步往枕水客栈走,刚拐过平江路的拐角,忽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。顾晏辞猛地回头,只见两个穿黑色短打的男人正跟着他们,手里还揣着家伙——像是沪上租界里常见的地痞,却比地痞多了点狠劲。

  “别回头,往前走。”顾晏辞的声音压得很低,伸手将沈清沅护在身后,“前面有座石桥,到了桥上再动手。”

  沈清沅心里一紧,攥紧了手提袋,跟着顾晏辞往石桥走。那两个男人也加快了脚步,脚步声在巷子里响得刺耳。到了石桥上,顾晏辞忽然转身,从长衫的袖口摸出把折叠刀——是他在沪上时从日军手里夺来的,刀刃闪着冷光。

  “你们是谁派来的?”顾晏辞冷声问。

  那两个男人没说话,直接扑了上来。顾晏辞侧身躲开,手里的刀划向其中一人的手腕,那人痛呼一声,手里的短棍掉在地上。另一人趁机从侧面袭来,顾晏辞拉着沈清沅往桥边退,脚边就是河水,雾气还没散尽,看不清河底的深浅。

  “清沅,你先往客栈跑!”顾晏辞喊道。

  沈清沅刚要动,却见那没受伤的男人从怀里摸出把枪,枪口正对着顾晏辞。她心里一急,捡起地上的短棍,猛地砸向那男人的胳膊,男人吃痛,枪口偏了,子弹擦着顾晏辞的肩膀飞过去,落在河里溅起水花。

  顾晏辞趁机扑上去,将那男人按在桥栏上,手里的刀抵在他脖子上:“说!是谁派你们来的?”

  那男人脸色发白,支支吾吾地说:“是……是段司令的人,说要找一个带古簪的女人……”

  “段司令?”顾晏辞皱起眉,“他怎么知道我们在姑苏?”

  “我们……我们在沪上就跟着你们了,一路跟到姑苏,昨天看到你们去了苏老先生家,就想动手……”男人的声音越来越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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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顾晏辞看了眼沈清沅,见她没受伤,才松开手,将那男人推到一边:“滚!再跟着我们,下次就不是掉只手腕这么简单了!”

  两个男人连滚带爬地跑了。沈清沅赶紧上前,看顾晏辞的肩膀:“你没事吧?刚才子弹擦到你了吗?”

  “没事,就是擦破点皮。”顾晏辞笑着摆摆手,从口袋里摸出块纱布,自己简单缠了缠,“看来段军阀的人已经盯上我们了,北平这趟路,怕是比我们想的还要难走。”

  回到枕水客栈,掌柜的见他们神色慌张,赶紧问出了什么事。顾晏辞没细说,只说遇到了小麻烦,让掌柜的帮忙退了房,又加急买了两张当天下午去北平的火车票。

  收拾行李时,沈清沅看着那支烬余簮和玉佩,忽然觉得这两件东西像块烫手的山芋——不仅段军阀想要,日军也在找,往后的路,怕是要在刀尖上走了。

  “别担心。”顾晏辞将她的行李箱扣好,“到了北平,找到王掌柜,我们就能知道更多线索。只要能找到纳兰家的旧藏,或许就能找到对抗段军阀和日军的办法——你父亲当年护着古物,不就是为了不让这些东西落在坏人手里吗?”

  沈清沅点头,将古簪和玉佩贴身藏好。客栈外传来火车鸣笛的声音,透过窗户望出去,姑苏的烟雨又开始下了,青石板上的水洼映着灯笼的光,像撒了一地的碎星。她知道,离开姑苏,往北平去,就是往更危险的地方去,但为了父亲的遗愿,为了母亲的身世,为了那些还没找到的纳兰家旧藏,她没有退路。

  顾晏辞拎着行李箱,走到她身边:“该走了。北平的雾比姑苏的雨更浓,但总有散的时候。”

  沈清沅跟着他走出客栈,脚步比来时更坚定了些。烟雨朦胧的姑苏渐渐落在身后,前方的路被雾气笼罩着,像藏着无数未知的谜团,但她手里握着古簪和玉佩,身边有顾晏辞陪着,便觉得心里有了底气——不管北平的雾有多浓,她总能找到那把解开谜团的钥匙,让烬余簮里藏着的故事,在北平的阳光下,慢慢显露出真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