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枭在镜中留下的那个银白色“焦点”,并非一个单纯的标记,更像是一颗嵌入混沌分形的、高度敏感的规则感应器。
自从它出现,镜面对周围规则扰动的映射,就发生了质的变化。不再是混沌、模糊、难以分辨的整体映射,而是开始以一种高度聚焦、但极其不稳定的方式,优先放大和呈现那些与“地脉异常体”、与“记录者”印记、甚至与“差异”本身存在深层关联的规则活动。
每当“胎动”传来,那焦点便会随之剧烈闪烁,焦点周围的分形结构会迅速重组,形成一幅虽然依旧扭曲、但能勉强辨认的、地底封印核心区域的实时影像。不再是之前惊鸿一瞥的恐怖全景,而是一些更加细微、但令人毛骨悚然的“特写”——
能看到那贯穿巨兽的黑色锁链上,某些最古老的符文正在“胎动”的冲击下,浮现出细如发丝的、暗红色的裂痕,裂痕中渗出极其微弱的、散发着不祥腐败气息的粘稠“血珠”。
能看到巨兽胸口那团腐败肉瘤,表面的红光脉动与“胎动”并非完全同步,有时会延迟、加速,甚至短暂地逆流,仿佛在与什么东西对抗、争夺对“胎动”节奏的控制。
甚至有一次,在“胎动”间歇的刹那,焦点捕捉到巨兽紧闭的眼睑(或许是类似器官)极其轻微地、抽搐般地颤动了一下,虽然瞬间恢复,但那影像带来的冰冷恐惧,深入骨髓。
“焦点”不仅映射地底,也开始映射“茧”。
当“茧”内周小凡的意识与污染“线”激烈对抗,内层有序结构剧烈燃烧时,焦点会呈现出对应的、扭曲的、由无数冰冷几何线条和流动色彩构成的、类似“能量代谢图谱”的影像。当奇花网络向“茧”注入“差异”信息时,焦点则会映射出温暖色彩渗入冰冷结构、引发细微“溶解”和“中和”的奇异画面。
这面镜子,仿佛变成了一台极其危险、但功能强大的、由混沌驱动、以“记录者”印记为“镜头”的、能透视“规则”的显微镜。而观测它的苏晴等人,则成了被迫直面最深层恐怖与矛盾的“观察者”。
代价是巨大的。每一次焦点映射出清晰的影像,尤其是地底的影像,都会反哺回一股同样清晰、但充满了无尽暴戾、痛苦、混乱与疯狂的“意念碎片”,通过镜面、通过混沌场、通过那无形但存在的连接,冲击着所有敢于直视焦点的意识。墨心在记录了几次映射影像后,就出现了严重的头痛、幻视和短暂的记忆紊乱,不得不被林凡用地脉之力强行隔绝大部分感知。苏晴和楚青衣稍好,但每次观看后,也需要长时间平复心绪。唯有念念,虽然每次都会脸色苍白,眼中含泪,但似乎能“消化”一部分那种恐怖的意念冲击,甚至能从中“剥离”出一些破碎的、关于“情绪”和“感觉”的信息。
“下面的叔叔……好痛……好气……也好……孤单……”有一次看完映射后,念念喃喃道,“锁链勒得他流血,肉肉(指肉瘤)在他心里乱动,不听话……他想把一切都抓碎,但抓不到……他好像……忘了自己是谁,只记得要‘抓’、要‘吃’、要‘出去’……”
这不仅是怪物的痛苦,更像一个被无尽折磨逼疯的、古老灵魂的哀嚎。
而周小凡,作为“茧”内痛苦的清醒者,以及协议锚点,他对“焦点”映射的感受最为直接和痛苦。那些映射的影像和冲击的意念,会通过锚点与“茧”的连接,成倍放大地施加于他。但同时,他体内那些源于阴影的污染“线”,似乎对这种“映射”和“意念”有着某种病态的“亲近”和“解析欲望”,这让他承受的痛苦和污染侵蚀速度都在加剧,但也让他能“捕捉”到更多、更“底层”的信息。
“焦点……是钥匙……”在一次剧烈的映射冲击后,周小凡用近乎崩溃的声音嘶吼道,“是……是‘记录者’……插进混沌的……钥匙!它在……‘看’封印的‘疤’!看……看那团‘腐肉’(指初代感染体)是怎么……‘长’在‘骨头’(指祖龙怨魂)里的!它想……看清楚……‘病’的根!”
这个说法让苏晴等人不寒而栗。夜枭留下的“焦点”,不仅是为了给他们提供情报,更像是在进行某种极度危险的、针对“归一会”初代病毒与古老存在结合状态的“病理学观察”!
而夜枭本身,在留下“焦点”后,陷入了深沉的、仿佛生命本源耗尽的沉睡。它的身体被小心翼翼地安置在观测塔内,用奇花最柔和的光丝和地脉最纯粹的温养之力包裹,但它的生命气息微弱到几乎停滞,只有那身暗淡的羽毛,偶尔会浮现出极其短暂、模糊的、流动的古老文字光影,一闪即逝,仿佛在记录着什么,又仿佛只是残留信息的无意识回响。
与此同时,林凡主持构建的、以锚点为核心的“规则扰动稳定”波纹,在艰难地扩大着范围。他将从周小凡那里捕捉到的、与“封印锁链摩擦”相关的频率特征,结合守护派提供的原理,以及自身对地脉的理解,不断地调整、优化着波纹的结构。过程异常艰辛,每一次调整,都伴随着巨大的能量消耗和精神负担,但他咬牙坚持着。
波纹覆盖的范围,从最初的“茧”和奇花核心,缓慢向外延伸,渐渐将整个菜园、山神庙、乃至观测塔周围都笼罩了进去。虽然强度有限,但确实有效地削弱了“胎动”带来的直接冲击和“混沌场”的侵蚀速率。镇民们的不适感有所缓解,奇花网络的稳定性也得到加强。
然而,就在波纹初步稳定、众人以为能稍微喘息一下的时候,地底的“胎动”声,再次发生了变化。
不再是单纯的、沉重的“咚……咚……”声。
而是在那“咚”声的间隙,开始夹杂进一种极其微弱、极其诡异、仿佛用无数块破碎的、生锈的铁片,在粗糙的岩石上缓慢刮擦、摩擦的、令人牙酸的、连续的噪音。
“滋啦……滋嘎……咯吱……”
这声音比“胎动”更细微,但穿透力更强,仿佛能直接钻进脑子里,刮擦着神经,带来一种难以忍受的烦躁感和……越来越清晰的、仿佛“话语”的错觉。
起初只是无意义的杂音。但很快,苏晴、林凡、墨心,乃至那些感知敏锐的镇民,都开始隐约“听”到,那噪音中似乎夹杂着破碎的、难以理解的音节。那些音节不属于任何已知的语言,充满了蛮荒、怨恨、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古老韵律。
“是低语……”墨心脸色发白,她试图用“真实之笔”记录,但笔尖下的字迹扭曲、怪异,仿佛承载不了那种语言的信息量,“地底那个存在……它在‘说话’?不,是它的‘念头’,开始能通过某种方式,更清晰地……‘泄露’出来了!”
“不是它想说……”周小凡痛苦的声音再次响起,这一次,他的声音里除了痛苦,还多了一丝奇异的、仿佛“听懂了”什么的惊悚,“是……是锁链……封印的锁链……在响!那些‘刮擦’声……是锁链上的‘疤’(指古老符文)……在‘胎动’的拉扯下……互相摩擦、崩裂的……声音!那些‘话’……是‘疤’上刻着的……‘古老的话’(指封印的规则信息)……被磨碎了……漏出来的……‘渣子’!”
封印本身,在“胎动”的持续冲击和当前多重规则扰动的影响下,开始不稳定了!那些构成封印的古老规则符文(锁链上的“疤”),正在被磨损、崩裂,其承载的规则信息(“古老的话”)以破碎的形式泄露出来,形成了这种诡异、充满不祥的“低语”!
“能……听懂吗?”林凡急切地问。如果能听懂这些泄露的封印信息,或许就能了解封印的原理、弱点,甚至……找到暂时加固它的方法?
“听不懂……”周小凡喘息道,“太碎……太乱……而且……里面混了……下面那东西的‘念头’……和……那团‘腐肉’的……‘咕哝’……全搅在一起了……像一锅……烧糊了的、发霉的……陈年噩梦……”
就在这时,一直通过锚点保持沉默的守护派“静观”信使,突然再次主动联系,光影显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凝实,语气中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和急迫:
“锚点监测到超预期规则泄露!确认为‘永寂地牢’次级封印层(概念锁链)规则信息逸散!此现象通常预示封印结构出现局部疲劳或损伤,活性压力接近临界阈值!”
“警告:逸散规则信息(低语)具有高度污染性及认知危害,长期暴露将导致意识结构扭曲,并与地脉异常体产生潜在共鸣,加速其对外界(包括你们)的‘识别’与‘锁定’过程。”
“紧急建议:”
“1. 立即在‘规则扰动稳定’波纹基础上,叠加‘信息过滤层’。需以锚点为核心,利用协议通道,临时调用我方提供的‘基础信息净化协议’框架(已传输),结合你们自身网络对‘差异’信息的处理特性,尝试过滤、稀释低语中的有害规则碎片。”
“2. 集中所有可用感知力,通过锚点与‘记录者焦点’的间接连接,尝试在低语中搜寻、记录任何重复出现、或具有稳定规则‘锚标’特征的关键性‘信息碎片’!此信息对评估封印破损程度、预测下一步风险至关重要!”
“3. 做好应对‘地脉异常体’主动意识投射或规则冲击的准备。低语的出现,意味着其对外界的‘感知’通道正在拓宽。”
“重复:风险等级已提升至‘高危’。三十日评估周期可能大幅缩短。净世派观察系统极有可能已同步监测到此异变。”
信息传输结束,但一股更加复杂的、由无数流动的银色符文构成的、充满精密而冰冷秩序的“信息净化协议”框架,被紧急注入锚点(“茧”),等待他们的调用和“激活”。
没有时间犹豫了。低语的噪音越来越清晰,带来的烦躁和轻微的精神污染正在蔓延。必须立刻建立“信息过滤层”。
“调用协议框架!以锚点为核心,以奇花网络为载体,构建过滤层!”林凡当机立断。他引导地脉之力,苏晴和墨心则调动奇花网络和《史鉴》的记录功能,开始艰难地“接驳”那道来自守护派的、复杂冰冷的协议框架。
“茧”再次成为风暴的中心。协议框架如同一个外来的、精密的机械心脏,试图与“茧”那由“差异”信息编织的、柔韧而充满生命力的结构强行“对接”。剧烈的排斥、摩擦、能量乱流再次冲击着“茧”和周小凡的意识。
“呃啊啊——!”周小凡发出无声的惨嚎。但这一次,他没有放弃,而是用尽最后力气,引导着体内那些对“规则信息”极度敏感的污染“线”,主动迎向了那冰冷的协议框架,试图充当“翻译器”和“缓冲垫”。
奇迹般地,在周小凡那痛苦不堪的、基于污染“线”的“规则通感”辅助下,那冰冷的协议框架,与“茧”外层的差异网络结构,竟然真的开始了极其缓慢、极其不稳定、充满了错误和冗余的“对接”和“融合”过程!一个粗糙的、由银色符文脉络与彩色差异网络交织而成的、半透明的、不断明灭闪烁的“过滤光膜”,开始以“茧”为中心,缓缓向着四周扩散,如同一个反向的、不断生长的肥皂泡,试图包裹住整个波纹覆盖的区域。
过滤光膜成型的瞬间,那无处不在的、令人心烦意乱的“低语”噪音,陡然减弱了!虽然还能听到,但仿佛隔了一层厚厚的、扭曲的毛玻璃,变得模糊、沉闷,不再具有那种直接刮擦灵魂的穿透力。精神上的烦躁感和污染威胁明显降低。
成功了!至少暂时抵挡住了“低语”的直接侵蚀。
但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。因为就在过滤光膜成型、低语被削弱的同一时刻,地底那“胎动”的力度,仿佛被激怒般,骤然加强了!
“咚!!!”
一声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沉重、都要接近的巨响,仿佛那巨兽在封印中,用尽全力撞了一下束缚它的岩壁!整个韭香镇的地面都随之剧烈一跳!房屋摇晃,瓦片簌簌落下,菜园的地面裂开了几道新的、发丝般的缝隙,从中渗出极其微弱的、带着腥气的黑气。
“不好!它被刺激到了!”林凡脸色煞白,他感觉到地脉在这一撞之下,出现了多处细微的、短暂的“淤塞”和“紊乱”。
而镜中的“记录者焦点”,在这加强的“胎动”冲击下,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炽烈银光!焦点周围的分形疯狂旋转、重组,最终,定格为一幅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清晰、完整、细节惊人的影像——
那不再是地底封印的某个局部,而是一个宏观的、近乎俯瞰的视角。能清晰地看到,那蜷缩的巨兽上方,厚重的岩层之中,镶嵌着一个无比巨大的、由无数星辰般光点构成的、缓慢旋转的、极其复杂的立体法阵!法阵的光点明灭不定,许多光点之间连接的光线已经断裂、黯淡。而巨兽的每一次“胎动”,都会撞击、拉扯着这个法阵的下层结构,导致更多的光点黯淡、连接断裂!
那正是“永寂地牢”的主体封印法阵!它在“胎动”的持续冲击和岁月侵蚀下,已经千疮百孔!
影像持续了大约三息。在影像的最后,焦点似乎不受控制地、自动向着法阵的某个巨大、黑暗的破损区域“拉近”了镜头。那破损区域的边缘,残留着焦黑、扭曲的痕迹,仿佛曾被某种极其恐怖的力量正面击中、撕裂。而在那破损区域深处,隐约可见,似乎连接着……一片深邃的、不断翻滚着暗红色混沌的、无法理解的虚空。
看到那片虚空的一瞬间,所有人,包括刚刚被过滤层保护着的意识,都感到了一阵源自灵魂本能的、无法形容的大恐怖和彻底的虚无感。仿佛那虚空之后,是比地底怪物更加古老、更加不可名状的、宇宙终极的“病”与“寂”本身。
影像戛然而止。焦点银光黯淡,仿佛耗尽了能量,镜中分形恢复混沌流转,但旋转速度明显慢了许多。
“那是……”墨心声音颤抖,几乎握不住笔,“封印的破损点?连接着……‘造物主’的‘病根’深处?还是……‘归一会’病毒真正的源头?”
无人能答。但那景象带来的恐惧,深入骨髓。
就在这时,一直被痛苦和混乱包裹的周小凡,在目睹了封印法阵破损景象、尤其是看到那片暗红虚空的刹那,他那饱受折磨的意识,仿佛被一道闪电劈中,猛地“抓住”了之前一直混杂在“低语”噪音中的、某个不断重复的、极其微弱的、但具有稳定“锚标”特征的规则信息碎片!
“我……听到了!”周小凡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激动和恐惧而变形,“一句……一直在响的……‘低语’!是……是从那个最大的……‘破洞’(指影像中法阵的破损区域)里……漏出来的!它在说……”
他顿了顿,用一种极其怪异的、模仿着古老锁链摩擦与怨魂哀嚎混合的语调,嘶哑地、一字一顿地“念”出了一个简短、破碎、但每个音节都蕴含着恐怖规则力量的词组:
“……逆鳞……泣血……枷锁……蚀……疫……种……萌……时……”
这九个字(或者说是九个概念音节)被“念”出的瞬间,整个观测塔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。锚点(“茧”)剧烈一震,表面竟然浮现出与那九个字概念隐隐对应的、暗金色的、极其复杂的符文虚影,一闪即逝!奇花网络剧烈波动,银白漩涡几乎停滞!就连刚刚稳定下来的过滤光膜,也泛起了剧烈的涟漪!
“这……这是什么?”苏晴感到一阵心悸。
“是……是封印的……‘核心警示’?还是……地底那东西的……‘真名’或……‘诅咒’?”林凡惊疑不定。
不待他们细想,地底再次传来一声更加沉闷、但似乎方向有所改变的撞击声。这一次,撞击之后,那持续不断的、令人牙酸的锁链刮擦“低语”声,突然停止了。
一种诡异的、更加令人不安的寂静降临了。只有“胎动”的“咚……咚……”声,依旧缓慢、沉重,但仿佛带上了一种新的、蓄势待发的意味。
“它……停下来了?”楚青衣疑惑。
“不……”周小凡虚弱但肯定地说,他的“规则通感”让他捕捉到了更深层的变化,“它……在‘听’。在听我们……有没有……‘听懂’。”
“它知道我们捕捉到了那句‘低语’?”墨心骇然。
仿佛为了印证她的话,一直沉寂的、来自净世派黑色框架方向的、那种冰冷评估的“感觉”,在这一刻,骤然加强、聚焦!如同无数道无形的探照灯,瞬间锁定了观测塔,锁定了“茧”,锁定了镜中的焦点,甚至……隐隐锁定了地下!
净世派的评估,似乎因为这句“低语”的出现,以及地底怪物异常的反应,提前结束了!他们做出了新的判断,或者,触发了新的协议!
与此同时,守护派“静观”信使的声音,再次通过锚点传来,这一次,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急促:
“检测到关键规则信息碎片捕获,及外部观察系统(净世派)状态变更。协议启动紧急预案B-7。”
“立即执行:”
“1. 以锚点为核心,激活协议内嵌的‘信息扰断’协议,对捕获的规则信息碎片(逆鳞泣血……)进行三层加密与定向屏蔽,防止其被外部系统(净世派)完整解析。”
“2. 锚点功能临时升级,进入‘深度共鸣’模式。需集中所有网络节点意志,以该规则碎片为‘引’,尝试与地脉表层隔离层产生微弱共振,目标:延缓下次‘胎动’冲击强度,争取至少十二标准时的缓冲时间。”
“3. 准备接收并执行来自‘观察者-守护派联合指令中心’的下一阶段引导指令。指令将在缓冲时间内送达。”
“注意:此操作将极大消耗锚点能量,并可能导致锚点内部结构(周小凡意识)承受不可逆压力。是否执行,请于六十息内确认。”
又一个艰难、危险,没有选择的选择。
苏晴、林凡、墨心、楚青衣对视一眼。地底的怪物在“听”,净世派的“铡刀”似乎即将落下,守护派在催促他们执行更冒险的计划以争取时间。而他们的“茧”、他们的周先生,将再次被推上风口浪尖。
“周先生……”苏晴看向“茧”,声音低沉。
“茧”内,周小凡那微弱但坚定的意识光点,缓缓地、用力地闪烁了一下。没有话语,但意思清晰无比。
——来吧。
没有时间犹豫了。
“确认执行。”林凡代表所有人,向着锚点,向着那无边的黑暗与窥伺,沉声回应。
“协议B-7,启动。”
锚点——“茧”,在协议力量注入的瞬间,发出了如同心脏起搏般的、第一次强劲而沉重的——
“咚!”
自从它出现,镜面对周围规则扰动的映射,就发生了质的变化。不再是混沌、模糊、难以分辨的整体映射,而是开始以一种高度聚焦、但极其不稳定的方式,优先放大和呈现那些与“地脉异常体”、与“记录者”印记、甚至与“差异”本身存在深层关联的规则活动。
每当“胎动”传来,那焦点便会随之剧烈闪烁,焦点周围的分形结构会迅速重组,形成一幅虽然依旧扭曲、但能勉强辨认的、地底封印核心区域的实时影像。不再是之前惊鸿一瞥的恐怖全景,而是一些更加细微、但令人毛骨悚然的“特写”——
能看到那贯穿巨兽的黑色锁链上,某些最古老的符文正在“胎动”的冲击下,浮现出细如发丝的、暗红色的裂痕,裂痕中渗出极其微弱的、散发着不祥腐败气息的粘稠“血珠”。
能看到巨兽胸口那团腐败肉瘤,表面的红光脉动与“胎动”并非完全同步,有时会延迟、加速,甚至短暂地逆流,仿佛在与什么东西对抗、争夺对“胎动”节奏的控制。
甚至有一次,在“胎动”间歇的刹那,焦点捕捉到巨兽紧闭的眼睑(或许是类似器官)极其轻微地、抽搐般地颤动了一下,虽然瞬间恢复,但那影像带来的冰冷恐惧,深入骨髓。
“焦点”不仅映射地底,也开始映射“茧”。
当“茧”内周小凡的意识与污染“线”激烈对抗,内层有序结构剧烈燃烧时,焦点会呈现出对应的、扭曲的、由无数冰冷几何线条和流动色彩构成的、类似“能量代谢图谱”的影像。当奇花网络向“茧”注入“差异”信息时,焦点则会映射出温暖色彩渗入冰冷结构、引发细微“溶解”和“中和”的奇异画面。
这面镜子,仿佛变成了一台极其危险、但功能强大的、由混沌驱动、以“记录者”印记为“镜头”的、能透视“规则”的显微镜。而观测它的苏晴等人,则成了被迫直面最深层恐怖与矛盾的“观察者”。
代价是巨大的。每一次焦点映射出清晰的影像,尤其是地底的影像,都会反哺回一股同样清晰、但充满了无尽暴戾、痛苦、混乱与疯狂的“意念碎片”,通过镜面、通过混沌场、通过那无形但存在的连接,冲击着所有敢于直视焦点的意识。墨心在记录了几次映射影像后,就出现了严重的头痛、幻视和短暂的记忆紊乱,不得不被林凡用地脉之力强行隔绝大部分感知。苏晴和楚青衣稍好,但每次观看后,也需要长时间平复心绪。唯有念念,虽然每次都会脸色苍白,眼中含泪,但似乎能“消化”一部分那种恐怖的意念冲击,甚至能从中“剥离”出一些破碎的、关于“情绪”和“感觉”的信息。
“下面的叔叔……好痛……好气……也好……孤单……”有一次看完映射后,念念喃喃道,“锁链勒得他流血,肉肉(指肉瘤)在他心里乱动,不听话……他想把一切都抓碎,但抓不到……他好像……忘了自己是谁,只记得要‘抓’、要‘吃’、要‘出去’……”
这不仅是怪物的痛苦,更像一个被无尽折磨逼疯的、古老灵魂的哀嚎。
而周小凡,作为“茧”内痛苦的清醒者,以及协议锚点,他对“焦点”映射的感受最为直接和痛苦。那些映射的影像和冲击的意念,会通过锚点与“茧”的连接,成倍放大地施加于他。但同时,他体内那些源于阴影的污染“线”,似乎对这种“映射”和“意念”有着某种病态的“亲近”和“解析欲望”,这让他承受的痛苦和污染侵蚀速度都在加剧,但也让他能“捕捉”到更多、更“底层”的信息。
“焦点……是钥匙……”在一次剧烈的映射冲击后,周小凡用近乎崩溃的声音嘶吼道,“是……是‘记录者’……插进混沌的……钥匙!它在……‘看’封印的‘疤’!看……看那团‘腐肉’(指初代感染体)是怎么……‘长’在‘骨头’(指祖龙怨魂)里的!它想……看清楚……‘病’的根!”
这个说法让苏晴等人不寒而栗。夜枭留下的“焦点”,不仅是为了给他们提供情报,更像是在进行某种极度危险的、针对“归一会”初代病毒与古老存在结合状态的“病理学观察”!
而夜枭本身,在留下“焦点”后,陷入了深沉的、仿佛生命本源耗尽的沉睡。它的身体被小心翼翼地安置在观测塔内,用奇花最柔和的光丝和地脉最纯粹的温养之力包裹,但它的生命气息微弱到几乎停滞,只有那身暗淡的羽毛,偶尔会浮现出极其短暂、模糊的、流动的古老文字光影,一闪即逝,仿佛在记录着什么,又仿佛只是残留信息的无意识回响。
与此同时,林凡主持构建的、以锚点为核心的“规则扰动稳定”波纹,在艰难地扩大着范围。他将从周小凡那里捕捉到的、与“封印锁链摩擦”相关的频率特征,结合守护派提供的原理,以及自身对地脉的理解,不断地调整、优化着波纹的结构。过程异常艰辛,每一次调整,都伴随着巨大的能量消耗和精神负担,但他咬牙坚持着。
波纹覆盖的范围,从最初的“茧”和奇花核心,缓慢向外延伸,渐渐将整个菜园、山神庙、乃至观测塔周围都笼罩了进去。虽然强度有限,但确实有效地削弱了“胎动”带来的直接冲击和“混沌场”的侵蚀速率。镇民们的不适感有所缓解,奇花网络的稳定性也得到加强。
然而,就在波纹初步稳定、众人以为能稍微喘息一下的时候,地底的“胎动”声,再次发生了变化。
不再是单纯的、沉重的“咚……咚……”声。
而是在那“咚”声的间隙,开始夹杂进一种极其微弱、极其诡异、仿佛用无数块破碎的、生锈的铁片,在粗糙的岩石上缓慢刮擦、摩擦的、令人牙酸的、连续的噪音。
“滋啦……滋嘎……咯吱……”
这声音比“胎动”更细微,但穿透力更强,仿佛能直接钻进脑子里,刮擦着神经,带来一种难以忍受的烦躁感和……越来越清晰的、仿佛“话语”的错觉。
起初只是无意义的杂音。但很快,苏晴、林凡、墨心,乃至那些感知敏锐的镇民,都开始隐约“听”到,那噪音中似乎夹杂着破碎的、难以理解的音节。那些音节不属于任何已知的语言,充满了蛮荒、怨恨、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古老韵律。
“是低语……”墨心脸色发白,她试图用“真实之笔”记录,但笔尖下的字迹扭曲、怪异,仿佛承载不了那种语言的信息量,“地底那个存在……它在‘说话’?不,是它的‘念头’,开始能通过某种方式,更清晰地……‘泄露’出来了!”
“不是它想说……”周小凡痛苦的声音再次响起,这一次,他的声音里除了痛苦,还多了一丝奇异的、仿佛“听懂了”什么的惊悚,“是……是锁链……封印的锁链……在响!那些‘刮擦’声……是锁链上的‘疤’(指古老符文)……在‘胎动’的拉扯下……互相摩擦、崩裂的……声音!那些‘话’……是‘疤’上刻着的……‘古老的话’(指封印的规则信息)……被磨碎了……漏出来的……‘渣子’!”
封印本身,在“胎动”的持续冲击和当前多重规则扰动的影响下,开始不稳定了!那些构成封印的古老规则符文(锁链上的“疤”),正在被磨损、崩裂,其承载的规则信息(“古老的话”)以破碎的形式泄露出来,形成了这种诡异、充满不祥的“低语”!
“能……听懂吗?”林凡急切地问。如果能听懂这些泄露的封印信息,或许就能了解封印的原理、弱点,甚至……找到暂时加固它的方法?
“听不懂……”周小凡喘息道,“太碎……太乱……而且……里面混了……下面那东西的‘念头’……和……那团‘腐肉’的……‘咕哝’……全搅在一起了……像一锅……烧糊了的、发霉的……陈年噩梦……”
就在这时,一直通过锚点保持沉默的守护派“静观”信使,突然再次主动联系,光影显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凝实,语气中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和急迫:
“锚点监测到超预期规则泄露!确认为‘永寂地牢’次级封印层(概念锁链)规则信息逸散!此现象通常预示封印结构出现局部疲劳或损伤,活性压力接近临界阈值!”
“警告:逸散规则信息(低语)具有高度污染性及认知危害,长期暴露将导致意识结构扭曲,并与地脉异常体产生潜在共鸣,加速其对外界(包括你们)的‘识别’与‘锁定’过程。”
“紧急建议:”
“1. 立即在‘规则扰动稳定’波纹基础上,叠加‘信息过滤层’。需以锚点为核心,利用协议通道,临时调用我方提供的‘基础信息净化协议’框架(已传输),结合你们自身网络对‘差异’信息的处理特性,尝试过滤、稀释低语中的有害规则碎片。”
“2. 集中所有可用感知力,通过锚点与‘记录者焦点’的间接连接,尝试在低语中搜寻、记录任何重复出现、或具有稳定规则‘锚标’特征的关键性‘信息碎片’!此信息对评估封印破损程度、预测下一步风险至关重要!”
“3. 做好应对‘地脉异常体’主动意识投射或规则冲击的准备。低语的出现,意味着其对外界的‘感知’通道正在拓宽。”
“重复:风险等级已提升至‘高危’。三十日评估周期可能大幅缩短。净世派观察系统极有可能已同步监测到此异变。”
信息传输结束,但一股更加复杂的、由无数流动的银色符文构成的、充满精密而冰冷秩序的“信息净化协议”框架,被紧急注入锚点(“茧”),等待他们的调用和“激活”。
没有时间犹豫了。低语的噪音越来越清晰,带来的烦躁和轻微的精神污染正在蔓延。必须立刻建立“信息过滤层”。
“调用协议框架!以锚点为核心,以奇花网络为载体,构建过滤层!”林凡当机立断。他引导地脉之力,苏晴和墨心则调动奇花网络和《史鉴》的记录功能,开始艰难地“接驳”那道来自守护派的、复杂冰冷的协议框架。
“茧”再次成为风暴的中心。协议框架如同一个外来的、精密的机械心脏,试图与“茧”那由“差异”信息编织的、柔韧而充满生命力的结构强行“对接”。剧烈的排斥、摩擦、能量乱流再次冲击着“茧”和周小凡的意识。
“呃啊啊——!”周小凡发出无声的惨嚎。但这一次,他没有放弃,而是用尽最后力气,引导着体内那些对“规则信息”极度敏感的污染“线”,主动迎向了那冰冷的协议框架,试图充当“翻译器”和“缓冲垫”。
奇迹般地,在周小凡那痛苦不堪的、基于污染“线”的“规则通感”辅助下,那冰冷的协议框架,与“茧”外层的差异网络结构,竟然真的开始了极其缓慢、极其不稳定、充满了错误和冗余的“对接”和“融合”过程!一个粗糙的、由银色符文脉络与彩色差异网络交织而成的、半透明的、不断明灭闪烁的“过滤光膜”,开始以“茧”为中心,缓缓向着四周扩散,如同一个反向的、不断生长的肥皂泡,试图包裹住整个波纹覆盖的区域。
过滤光膜成型的瞬间,那无处不在的、令人心烦意乱的“低语”噪音,陡然减弱了!虽然还能听到,但仿佛隔了一层厚厚的、扭曲的毛玻璃,变得模糊、沉闷,不再具有那种直接刮擦灵魂的穿透力。精神上的烦躁感和污染威胁明显降低。
成功了!至少暂时抵挡住了“低语”的直接侵蚀。
但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。因为就在过滤光膜成型、低语被削弱的同一时刻,地底那“胎动”的力度,仿佛被激怒般,骤然加强了!
“咚!!!”
一声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沉重、都要接近的巨响,仿佛那巨兽在封印中,用尽全力撞了一下束缚它的岩壁!整个韭香镇的地面都随之剧烈一跳!房屋摇晃,瓦片簌簌落下,菜园的地面裂开了几道新的、发丝般的缝隙,从中渗出极其微弱的、带着腥气的黑气。
“不好!它被刺激到了!”林凡脸色煞白,他感觉到地脉在这一撞之下,出现了多处细微的、短暂的“淤塞”和“紊乱”。
而镜中的“记录者焦点”,在这加强的“胎动”冲击下,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炽烈银光!焦点周围的分形疯狂旋转、重组,最终,定格为一幅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清晰、完整、细节惊人的影像——
那不再是地底封印的某个局部,而是一个宏观的、近乎俯瞰的视角。能清晰地看到,那蜷缩的巨兽上方,厚重的岩层之中,镶嵌着一个无比巨大的、由无数星辰般光点构成的、缓慢旋转的、极其复杂的立体法阵!法阵的光点明灭不定,许多光点之间连接的光线已经断裂、黯淡。而巨兽的每一次“胎动”,都会撞击、拉扯着这个法阵的下层结构,导致更多的光点黯淡、连接断裂!
那正是“永寂地牢”的主体封印法阵!它在“胎动”的持续冲击和岁月侵蚀下,已经千疮百孔!
影像持续了大约三息。在影像的最后,焦点似乎不受控制地、自动向着法阵的某个巨大、黑暗的破损区域“拉近”了镜头。那破损区域的边缘,残留着焦黑、扭曲的痕迹,仿佛曾被某种极其恐怖的力量正面击中、撕裂。而在那破损区域深处,隐约可见,似乎连接着……一片深邃的、不断翻滚着暗红色混沌的、无法理解的虚空。
看到那片虚空的一瞬间,所有人,包括刚刚被过滤层保护着的意识,都感到了一阵源自灵魂本能的、无法形容的大恐怖和彻底的虚无感。仿佛那虚空之后,是比地底怪物更加古老、更加不可名状的、宇宙终极的“病”与“寂”本身。
影像戛然而止。焦点银光黯淡,仿佛耗尽了能量,镜中分形恢复混沌流转,但旋转速度明显慢了许多。
“那是……”墨心声音颤抖,几乎握不住笔,“封印的破损点?连接着……‘造物主’的‘病根’深处?还是……‘归一会’病毒真正的源头?”
无人能答。但那景象带来的恐惧,深入骨髓。
就在这时,一直被痛苦和混乱包裹的周小凡,在目睹了封印法阵破损景象、尤其是看到那片暗红虚空的刹那,他那饱受折磨的意识,仿佛被一道闪电劈中,猛地“抓住”了之前一直混杂在“低语”噪音中的、某个不断重复的、极其微弱的、但具有稳定“锚标”特征的规则信息碎片!
“我……听到了!”周小凡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激动和恐惧而变形,“一句……一直在响的……‘低语’!是……是从那个最大的……‘破洞’(指影像中法阵的破损区域)里……漏出来的!它在说……”
他顿了顿,用一种极其怪异的、模仿着古老锁链摩擦与怨魂哀嚎混合的语调,嘶哑地、一字一顿地“念”出了一个简短、破碎、但每个音节都蕴含着恐怖规则力量的词组:
“……逆鳞……泣血……枷锁……蚀……疫……种……萌……时……”
这九个字(或者说是九个概念音节)被“念”出的瞬间,整个观测塔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。锚点(“茧”)剧烈一震,表面竟然浮现出与那九个字概念隐隐对应的、暗金色的、极其复杂的符文虚影,一闪即逝!奇花网络剧烈波动,银白漩涡几乎停滞!就连刚刚稳定下来的过滤光膜,也泛起了剧烈的涟漪!
“这……这是什么?”苏晴感到一阵心悸。
“是……是封印的……‘核心警示’?还是……地底那东西的……‘真名’或……‘诅咒’?”林凡惊疑不定。
不待他们细想,地底再次传来一声更加沉闷、但似乎方向有所改变的撞击声。这一次,撞击之后,那持续不断的、令人牙酸的锁链刮擦“低语”声,突然停止了。
一种诡异的、更加令人不安的寂静降临了。只有“胎动”的“咚……咚……”声,依旧缓慢、沉重,但仿佛带上了一种新的、蓄势待发的意味。
“它……停下来了?”楚青衣疑惑。
“不……”周小凡虚弱但肯定地说,他的“规则通感”让他捕捉到了更深层的变化,“它……在‘听’。在听我们……有没有……‘听懂’。”
“它知道我们捕捉到了那句‘低语’?”墨心骇然。
仿佛为了印证她的话,一直沉寂的、来自净世派黑色框架方向的、那种冰冷评估的“感觉”,在这一刻,骤然加强、聚焦!如同无数道无形的探照灯,瞬间锁定了观测塔,锁定了“茧”,锁定了镜中的焦点,甚至……隐隐锁定了地下!
净世派的评估,似乎因为这句“低语”的出现,以及地底怪物异常的反应,提前结束了!他们做出了新的判断,或者,触发了新的协议!
与此同时,守护派“静观”信使的声音,再次通过锚点传来,这一次,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急促:
“检测到关键规则信息碎片捕获,及外部观察系统(净世派)状态变更。协议启动紧急预案B-7。”
“立即执行:”
“1. 以锚点为核心,激活协议内嵌的‘信息扰断’协议,对捕获的规则信息碎片(逆鳞泣血……)进行三层加密与定向屏蔽,防止其被外部系统(净世派)完整解析。”
“2. 锚点功能临时升级,进入‘深度共鸣’模式。需集中所有网络节点意志,以该规则碎片为‘引’,尝试与地脉表层隔离层产生微弱共振,目标:延缓下次‘胎动’冲击强度,争取至少十二标准时的缓冲时间。”
“3. 准备接收并执行来自‘观察者-守护派联合指令中心’的下一阶段引导指令。指令将在缓冲时间内送达。”
“注意:此操作将极大消耗锚点能量,并可能导致锚点内部结构(周小凡意识)承受不可逆压力。是否执行,请于六十息内确认。”
又一个艰难、危险,没有选择的选择。
苏晴、林凡、墨心、楚青衣对视一眼。地底的怪物在“听”,净世派的“铡刀”似乎即将落下,守护派在催促他们执行更冒险的计划以争取时间。而他们的“茧”、他们的周先生,将再次被推上风口浪尖。
“周先生……”苏晴看向“茧”,声音低沉。
“茧”内,周小凡那微弱但坚定的意识光点,缓缓地、用力地闪烁了一下。没有话语,但意思清晰无比。
——来吧。
没有时间犹豫了。
“确认执行。”林凡代表所有人,向着锚点,向着那无边的黑暗与窥伺,沉声回应。
“协议B-7,启动。”
锚点——“茧”,在协议力量注入的瞬间,发出了如同心脏起搏般的、第一次强劲而沉重的——
“咚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