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6章 寇府盛宴藏机锋-《西游代码:斗战胜佛觉醒》

  铜钟声漫过铜台府的城墙时,唐僧正勒住白龙马的缰绳。夕阳把寇府的朱漆大门染成赤金,门楣上万僧不阻的匾额在晚风中轻颤,檐角的铜铃坠着七彩流苏,每片流苏上都绣着个字,看得猪八戒直咂嘴。

  师父你看这排场!八戒的钉耙在石板路上拖出火星,光是门两旁的石狮子,怕都有千斤重。这寇员外果然是个信佛的,比那天竺国国王实在多了。

  孙悟空火眼金睛扫过门庭,见那对石狮子眼珠竟是墨玉所制,瞳孔里隐隐泛着红光。他伸手在狮耳上敲了敲,石质温润却透着股土腥气,不似中原常见的青石,倒像是从古墓里挖出来的老物件。

  呆子莫要胡言。孙悟空掣出金箍棒在掌心转了个圈,这府里的富贵透着古怪,你看那匾额上的金粉,边缘发乌,像是用猪血调过的,不是正经鎏金。

  正说着,朱门洞开,个穿锦袍的老者带着家丁迎出来,颌下的银须在晚风里飘拂,正是寇员外寇洪。他身后跟着的管家捧着个描金托盘,里面放着四盏琉璃灯,灯油里浮着沉香木片,燃得满屋都是甜腻的香气。

  圣僧远道而来,老拙已备下斋宴,万望赏光。寇洪对着唐僧深深作揖,锦袍袖口露出半截羊脂玉镯,镯子上的蟠螭纹却刻得歪歪扭扭,像是急工出的劣品。

  唐僧合掌还礼,袈裟的金线扫过寇洪的手背:阿弥陀佛,多谢员外盛情。只是我等取经心切,不敢叨扰。

  师父怎好推辞!寇洪拽住唐僧的衣袖不放,指腹上的老茧刮过袈裟,老拙发过宏愿,要款待一万个僧人,如今已款待九千九百九十九个,就差师父这最后一位,便能圆满功德了。他说着往府里让,穿堂风卷出满院脂粉香,混着斋饭的酥油味,竟有些刺鼻。

  孙悟空跟在后面,见甬道两侧的罗汉松修剪得齐齐整整,每片针叶都透着水光,显然是用牛乳浇的。树下摆着的石桌石凳,桌面刻着《金刚经》全文,只是应无所住而生其心那句,字被刻成了,像是故意写错的。

  正厅里的宴席早已排开,紫檀木长案上摆满素斋,翡翠白菜雕得栩栩如生,莲蓉寿桃上的红晕竟是用胭脂染的。寇洪的夫人李氏领着三个儿子作陪,大郎寇梁戴着玉冠,二郎寇栋佩着金带,三郎寇铭手里把玩着串蜜蜡佛珠,珠子上的包浆看着新,却沾着点暗红的印记,像是血迹。

  圣僧请用斋。李氏亲自给唐僧布菜,银钗上的珍珠垂到唐僧碗边,罗汉斋是用九十九种山珍炖的,需得文火慢煨七日,寻常人家可做不来。

  唐僧合十谢过,筷子刚碰到碗沿,却见碗底映出个模糊的影子——不是他的僧帽,倒像是顶乌纱帽。他心头一凛,抬头时正撞见寇洪盯着他的袈裟,眼里的光比那石狮子的墨玉眼珠还要亮。

  师父的袈裟真是宝物。寇洪的手指在案几上摩挲,老拙曾在大慈恩寺见过件相似的,只是那袈裟的金线是十八股拧的,不如师父这件,看着有二十四股。

  孙悟空突然笑了,抓过个莲蓉寿桃往嘴里塞:员外好眼力,我师父这袈裟,原是观音菩萨赐的,别说二十四股金线,就是水里火里都烧不坏。只是穿在身上沉得很,不如员外身上的锦袍轻便。

  这话戳中了寇洪的痒处,他果然抚着锦袍笑道:圣僧说笑了,老拙这不过是俗物。倒是圣僧西天取经,若能得些富贵,也能给大唐的寺庙添些香火不是?

  唐僧放下筷子,声音清如水:贫僧取经为的是普渡众生,非为富贵。若贪恋荣华,早在长安便享了,何需跋涉十万八千里?他目光扫过满桌佳肴,这些山珍海味,倒不如林间野果吃得安心。

  夜深时,寇洪安排他们住进西跨院。院里的菩提树下摆着口铜缸,缸里的清水映着月亮,孙悟空却在水面上看到层淡淡的油花。他蘸了点水放在鼻尖闻,有股陈年的酒气,混着胭脂的甜香,显然不是供僧人饮用的净水。

  师父,这寇家怕是不简单。孙悟空蹲在窗台上,金箍棒在指尖转得飞快,我刚才去后院转了圈,柴房里堆着的不是柴火,是些金银器皿,上面还沾着泥,像是刚埋过土的。

  唐僧正在灯下读经,闻言眉头微蹙:出家人不可妄语。寇员外既肯款待万僧,必是善信,些许财物或许是他积攒的香油钱。

  话音未落,院墙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。孙悟空隐身到树后,见个黑影翻墙而入,手里拎着个布包,往柴房方向摸去。月光照在那人脸上,竟是寇家的三郎寇铭,他脖颈上的蜜蜡佛珠少了颗,缺口处还沾着新鲜的木屑。

  这小子鬼鬼祟祟的做什么?猪八戒也醒了,揉着眼睛嘟囔,莫不是偷了家里的钱,想跟咱们去西天?

  却见寇铭在柴房墙角挖了个坑,把布包埋进去,嘴里还念念有词:爹说等唐僧走了就报官,说他偷了咱家的宝贝,到时候既能得赏钱,又能落个的名声,真是好算计......

  孙悟空听得心头火起,正要掣棒打去,却被唐僧按住。悟空莫急。唐僧的声音压得极低,他既未害人,且看看再说。若真是歹人,自有天道报应。

  天亮时,寇洪果然带着家丁来送行,手里捧着个描金匣子。圣僧这便要走?他脸上堆着笑,眼角的皱纹却没舒展开,老拙备了些薄礼,不成敬意,还望圣僧收下,也算是老拙的一点功德。

  匣子里铺着红绒,放着串东珠、两匹云锦,还有张地契,上面写着城郊百亩良田。唐僧看也未看便合上匣子:员外的心意贫僧领了,只是出家人身无长物,这些东西带在身上反倒是累赘。

  寇洪的脸顿时沉了半截,正要再说些什么,却见管家慌慌张张跑来,在他耳边低语几句。寇洪的脸色瞬间煞白,像是被抽走了魂魄,手里的匣子地掉在地上,东珠滚了满地,有颗滚到孙悟空脚边,他一脚踩碎,里面竟是空心的,填着铅块。

  圣僧且留步!寇洪突然拦在马前,声音发颤,昨夜......昨夜老拙家丢了五千两银子,怕是......怕是有歹人混进府里了。

  孙悟空冷笑一声,金箍棒在地上顿了顿:员外是怀疑我们师徒?他指着柴房的方向,不如去后院柴房翻翻,说不定能找到些意外之喜

  寇洪的三个儿子脸色骤变,却被孙悟空一把按住。八戒早已冲进柴房,片刻后拎着个布包出来,里面果然是些散碎银子,还有半块啃过的肉脯——哪里是什么山珍素斋,分明是偷偷吃荤留下的。

  原来员外款待的,竟是这般信佛的。唐僧叹了口气,白龙马似懂人性,扬蹄嘶鸣着往后退。贫僧告辞了,望员外好自为之,莫要让万僧不阻的匾额,蒙了尘垢。

  寇洪看着满地铅芯东珠,又看看被八戒抖落的肉脯,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。李氏捂着脸哭起来,三个儿子垂头丧气,倒像是被戳破了把戏的顽童。

  孙悟空临走时,在那对石狮子耳边各吹了口气。墨玉眼珠里的红光渐渐褪去,露出原本的青灰色。他知道这寇家的富贵里藏着多少机锋——埋在柴房的银子是诱饵,空心的东珠是试探,就连那句万僧不阻,也藏着万利不拒的贪心。

  唐僧骑在马上,回头望了眼寇府的匾额,夕阳已将万僧不阻照得有些歪斜,像是个嘲讽的笑。他忽然想起观音菩萨曾说的富贵如露亦如电,此刻才真正悟透,这西天路上的考验,从来不止是妖魔鬼怪,更有这些裹着蜜糖的陷阱。

  师父你看!八戒指着天边,那寇家的铜铃不响了!众人抬头,果然见檐角的七彩流苏垂落下来,遮住了字,倒像是给那匾额蒙了层遮羞布。

  孙悟空金箍棒在前开路,金光劈开暮色:呆子,这世上最厉害的妖精,往往披着人的皮囊,揣着颗贪财的心。咱们取经去的,就是要勘破这些虚妄,方能见得真如。

  唐僧合掌默念,袈裟在晚风里舒展如莲。他知道前路还有无数个,无数场,但只要守住本心,不贪那浮世富贵,这西去的路,便永远亮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