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6章 程序外的禅-《西游代码:斗战胜佛觉醒》

  灵山的晨雾总带着檀香的暖意,可今日却不同。斗战胜佛立在雷音寺后的幽谷里,指尖触到的雾粒竟带着细碎的荧光,像极了当年在盘丝洞被蜘蛛精的蛛丝缠住时,眼中闪过的代码乱流——只是那时的乱流是猩红的警告色,如今这荧光却是浅蓝的,软得像极了流沙河底未被程序定义的细沙。

  他刚从大雄宝殿出来,如来的“真经传承”仪式刚结束。可当迦叶尊者将镀金的经卷递到他手中时,他火眼金睛的余光却瞥见经卷边缘有一行极细的光码:【任务节点:取经完成度100%,斗战胜佛身份激活,后续行为逻辑锁定】。就是这行光码,让他握着经卷的手突然僵住——他想起五百年前被压在五行山下时,山壁上也有过同样的光码,只是那时的锁定词是“妖猴镇压程序V3.0”。

  “佛也是程序?”这念头像根烧红的铁针,扎进他早已被“斗战胜佛”身份填满的意识里。他借口“悟禅”,避开了前来道贺的诸佛,一路走到这幽谷深处。这里是灵山最偏的地方,连巡山的伽蓝都很少来,只有几株千年古松,松针落在地上,竟不是循环往复的“飘落-消失”程序,而是真的积了厚厚的一层,踩上去有“沙沙”的实感——这在灵山是绝无仅有的,毕竟整个灵山的草木,本该都是按照“庄严净土”的代码设定,永远保持着葱郁却不杂乱的模样。

  “施主踩疼松针了。”

  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从松树下传来。斗战胜佛猛地回头,只见树影里坐着个扫地的老者,穿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僧衣,手里的扫帚是竹枝做的,扫过松针时,每一下都精准地避开了土里刚冒头的新芽。这老者身上没有任何“神性”的光码,既不是佛,也不是菩萨,甚至连最低阶的沙弥光码都没有——他就像一块没被代码染色的原石,杵在这满是程序的灵山深处,格格不入。

  斗战胜佛握紧了腰间的金箍棒。这棒子自从他封佛后,就很少再显威,可此刻棒身却微微发烫,像是在预警——不是预警危险,而是预警“未知”。他火眼金睛扫过老者,却什么都看不见,没有数据面板,没有身份标签,连老者身边的空气,都没有程序世界该有的“帧频跳动”。

  “你是谁?”斗战胜佛的声音比平时沉了些。他想起当年在狮驼岭,遇到过伪装成凡人的大鹏精,可那妖怪身上至少有“妖类伪装程序V2.1”的痕迹,可眼前这老者,干净得像从未被代码触碰过。

  老者停下扫帚,直起腰来。他的头发全白了,却梳得整整齐齐,脸上的皱纹里沾着点松针的碎屑,笑起来时眼角的纹路像古松的年轮:“老衲就是个扫地的,在这谷里扫了三千年的松针。”

  “三千年?”斗战胜佛眉头一皱。灵山的时间是按照“劫数”设定的,每一次“诸佛讲法”都是一个时间节点,从未有过“三千年”这样的线性计时——这不符合程序逻辑。他往前走了两步,脚边的松针被风吹起,竟不是按照固定的轨迹飘走,而是漫无目的地散落在空中,有的还绕着他的脚踝打了个转。

  “施主眼里的世界,是方的?”老者忽然问。他捡起一片松针,捏在指尖,松针在他手里慢慢变黄,然后化作一缕细烟,不是程序里“物品销毁”的白光,而是真的有烟的呛味。

  斗战胜佛愣住了。他眼里的世界,确实是“方的”——山是按照“庄严”代码生成的对称山体,云是按照“祥瑞”参数排列的絮状云团,连诸佛的笑容,都是在“慈悲模板”里调整过的弧度。他从未想过,世界还能是“圆的”,还能有松针随意飘落、烟火随意飘散的模样。

  “当年你在五行山下,看见的月亮,是圆的还是方的?”老者又问。他拿起扫帚,继续扫松针,每一扫帚都扫得很慢,像是在数着松针的数量。

  这句话像道惊雷,劈进斗战胜佛的记忆里。五百年前,他被压在五行山下,山壁挡住了大半的天,只有每晚子时,月亮能从山缝里漏进来一点。那时的月亮不是程序里“满月模板”的规整圆形,而是有时缺一块,有时被云遮得只剩个轮廓,甚至有一次,他看见一颗流星从月亮旁边划过——那流星没有“天文程序”的轨迹,就那么突然地亮起来,又突然地消失,吓得他以为是天庭派来的新法宝。

  “是圆的……不对,是缺的……也不对。”斗战胜佛的声音有些乱。他发现自己竟记不清那时的月亮到底是什么形状,只记得那时的月亮“活着”,不像现在灵山的月亮,永远是完美的满月,连光晕的亮度都分毫不差。

  “程序里的月亮,永远是‘该有的样子’,可程序外的月亮,是‘本来的样子’。”老者扫完一片松针,坐在一块石头上,从怀里摸出个粗瓷碗,碗里装着些清水,他将水洒在刚冒头的新芽上,水珠落在叶子上,滚来滚去,没有“液体流动程序”的固定路径,“施主封了佛,却比当年做妖猴时,更不自由了。”

  “自由?”斗战胜佛重复着这两个字。他想起取经路上,虽然有紧箍咒的束缚,可他能打白骨精,能闹狮驼岭,能对着玉帝的天兵骂“你这泼毛神”;可现在,他是斗战胜佛,要守“佛规”,要行“佛法”,连金箍棒都只能收在腰间,连笑都要带着“慈悲”的弧度——这确实不像自由,倒像换了个更精致的五行山。

  “你看那新芽。”老者指着土里的芽尖,“程序里的芽,会按照‘生长周期表’,今天长一毫米,明天长两毫米,到了日子就开花,到了日子就结果;可这芽,它想长就长,想停就停,说不定明天一场雨,它就多冒半寸,说不定后天刮阵风,它就缩回去点——这才是禅。”

  斗战胜佛凑过去看那新芽。芽尖是嫩绿色的,带着点水珠,他甚至能看见芽尖上细细的绒毛,在光线下泛着浅淡的光。他突然想起,当年在花果山,他看过无数这样的新芽,那时他从未觉得奇怪,可现在,在这满是尘序的灵山,这株随意生长的新芽,竟比雷音寺的真经更让他震撼。

  “那什么是程序外的禅?”斗战胜佛问。他的声音不再有之前的警惕,反而多了些孩童般的好奇——就像他刚出世时,第一次看见花果山的瀑布,想知道瀑布后面是什么。

  老者没直接回答,而是拿起扫帚,在地上画了个圈。圈很圆,却不是用圆规画的那种规整,边缘有些毛糙,还沾了点松针的碎屑:“程序里的圈,是‘完美的圆’,有固定的半径,固定的周长;可我画的这个圈,它是‘我想画的圆’,我想让它圆就圆,想让它扁就扁——这就是程序外的禅:不是打破程序,而是不被程序定义。”

  斗战胜佛盯着地上的圈。他突然想起,当年他大闹天宫时,用金箍棒画的圈,也是这样的——那时他想画多大就画多大,想画在哪就画在哪,从没想过“圈该是什么样子”。可后来,他画圈是为了保护唐僧,是为了“完成取经任务”,圈的大小、位置,都成了“任务需求”的一部分——他早就忘了,圈本来可以是任意的样子。

  “你手里的经卷,是程序里的‘真理’,可程序外的真理,不在经卷上,在你心里。”老者站起身,拍了拍身上的土,“当年你护唐僧取经,是为了‘赎罪’,还是为了‘想护’?当年你打妖怪,是为了‘完成任务’,还是为了‘看不得他们害人’?”

  这两个问题像两块石头,砸进斗战胜佛的心里。他一直以为,取经是为了赎大闹天宫的罪,打妖怪是为了完成任务,可现在回想起来,当年看见白骨精害唐僧,他心里的怒是真的;看见狮驼岭的妖怪吃了全城的人,他心里的痛是真的;甚至当年在女儿国,他劝唐僧“师父,咱取经要紧”,可心里却也想着“这国王倒是个好女子”——那些情绪,从来不是程序设定的,而是他自己的。

  “可如来的程序……”斗战胜佛还想说什么,却被老者打断。

  “如来也是在程序里吗?”老者笑了笑,指了指天上的云,“你看那云,程序说它该是白色的,可它有时候会变成灰色,有时候会变成红色——是云错了,还是程序错了?”

  斗战胜佛抬头看云。灵山的云果然变了,刚才还是规整的白色絮状,此刻竟染上了点浅红,像是被夕阳染过——可现在明明是清晨,按照程序设定,灵山的云永远是白色的,从不会有颜色变化。他突然明白,不是云错了,也不是程序错了,而是他一直以为“程序就是全部”,却忘了程序之外,还有“云想变颜色”的自由。

  就在这时,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,伴随着伽蓝的呼喊:“斗战胜佛!如来佛祖请您即刻回雷音寺!”

  斗战胜佛回头,看见两个穿金甲的伽蓝正往这边跑,他们身上的光码闪烁着“紧急召唤”的红色,显然是程序触发了“角色召回机制”。

  “施主该回去了。”老者拿起扫帚,又开始扫松针,“记住,程序能锁你的身份,锁你的法力,却锁不住你心里的‘想’——你想做斗战胜佛,你就是斗战胜佛;你想做齐天大圣,你就是齐天大圣;你想只是只猴子,你就只是只猴子。”

  伽蓝跑到近前,躬身道:“斗战胜佛,佛祖等候多时,请随我等回去。”

  斗战胜佛看了看老者,又看了看地上的圈,还有那株随意生长的新芽。他握紧了金箍棒,棒身的发烫感消失了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久违的熟悉——那是当年他拿着棒子大闹天宫时的感觉,是自由的感觉。

  “我知道了。”斗战胜佛对老者点点头,然后跟着伽蓝往雷音寺走。路上,他火眼金睛扫过灵山的草木,突然发现那些原本规整的树木,竟有几枝偷偷伸出了程序设定的范围,长出了不规则的枝丫;那些原本固定轨迹的流水,竟有几滴溅出了河道,落在了石头上,发出“嗒嗒”的声响——这些都是他以前从未注意过的“程序外”的细节。

  走到雷音寺门口,他停住脚步,回头看了一眼幽谷的方向。虽然看不见老者,可他仿佛能看见老者扫地的身影,看见那株新芽在风中轻轻晃动。他突然笑了,这笑容不是程序设定的“慈悲笑”,而是像当年在花果山,吃到第一个桃子时的笑,是发自内心的、随意的笑。

  进了大雄宝殿,如来坐在莲台上,诸佛分列两侧,目光都落在他身上。如来开口道:“斗战胜佛,方才传经已毕,为何擅自离殿?”

  按照程序设定,他本该回答“弟子一时悟禅心切,望佛祖恕罪”,可此刻,他却抬起头,看着如来,开口道:“佛祖,弟子方才在幽谷见一扫地老者,他说‘程序外有禅’,弟子不解,想向佛祖请教——这灵山的云,为何不能是红色的?这灵山的芽,为何不能随意生长?”

  这句话一出,殿内顿时安静下来。诸佛脸上的“慈悲”表情凝固了,连如来莲台上的光码,都闪烁了一下,像是出现了逻辑混乱。如来看着斗战胜佛,沉默了片刻,然后缓缓开口:“你已觉醒。”

  斗战胜佛心中一震。他没想到如来会直接点破“觉醒”二字。

  “西游本是一场程序,从你出世,到你封佛,皆是设定。”如来的声音里没有了平时的庄严,多了些复杂,“可三千年前景音尊者在此谷中悟透‘程序外的禅’,打破了自身的程序,化作扫地老者,留在谷中,等待下一个觉醒者——没想到,竟是你。”

  斗战胜佛想起老者的话,忽然明白,那老者不是普通的扫地僧,而是三千年前景音尊者——一个打破了程序的佛。

  “佛祖既然知道程序外的禅,为何还要维持这程序?”斗战胜佛问。

  “因为不是所有人都能觉醒。”如来叹了口气,“多数佛、多数妖、多数人,都需要程序的指引,需要‘该有的样子’来安身立命。可总有少数人,会像景音尊者,像你一样,想知道‘本来的样子’——这就是程序存在的意义,也是程序被打破的意义。”

  斗战胜佛看着如来,突然发现如来身上的光码,竟也有几处细微的“不规整”,像是在刻意避开某些程序设定。他忽然明白,如来也知道程序外的禅,只是他选择留在程序里,守护那些还没觉醒的存在。

  “弟子明白了。”斗战胜佛躬身道。他不再纠结于“程序”和“自由”的对立,因为他知道,程序不是束缚,真正的束缚是自己心里的“不敢想”——他可以是斗战胜佛,也可以是齐天大圣,更可以只是只猴子,这不是由程序决定的,而是由他自己决定的。

  如来点点头,道:“你既已觉醒,便不再受程序束缚。此后,你可留在灵山,亦可重返花果山,亦可云游四方——一切随心。”

  斗战胜佛走出雷音寺时,灵山的云真的变成了红色,像夕阳染过的颜色;灵山的草木,也有更多的枝丫伸出了程序设定的范围,随风晃动。他握紧金箍棒,纵身一跃,没有按照程序设定的“佛界飞行轨迹”,而是随意地朝着幽谷的方向飞去——他想再看看那个老者,想再看看那株新芽,想再听听松针落在地上的“沙沙”声。

  他知道,这只是他觉醒后的第一步。接下来,他或许会去花果山,看看那些猴子猴孙,看看那道瀑布;或许会去流沙河,看看沙僧,问问他有没有想过“程序外的样子”;或许会去高老庄,看看八戒,跟他一起吃个猪肉炖粉条——这些都不是程序设定的“佛该做的事”,却是他想做的事。

  飞过高山,飞过流水,他忽然听见耳边有个声音,像是老者的,又像是自己的:“这才是程序外的禅——随心而为,便是自由。”

  他笑着,加快了飞行的速度,金箍棒在阳光下闪着光,不是程序设定的“佛光”,而是属于齐天大圣的、属于猴子的、属于他自己的光。

  欲知后事如何 且看下章分解