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8章 把证据送到我面前-《医品毒妃的疯批摄政王》

  车队在距离京城不足百里的官道上停了下来。

  慕云歌掀开车帘,望向西边那条几乎被荒草淹没的崎岖小径,淡然下令:“改道,从昭明寺后山绕过去。”

  此言一出,随行的护卫与侍女皆是一愣。

  青黛策马靠近,压低声音,脸上满是困惑:“小姐,再有半日便可直入京门,为何要绕远走这条荒径?昭明寺早已是废墟,据说入夜后多有怪事发生,不甚吉利。”

  慕云歌的目光越过众人,遥遥落在远处山峦间隐约可见的古刹残垣上。

  她指尖无意识地轻抚着腕间那串看似寻常的木珠手链,那其实是系统灵泉的实体化形态。

  “昨夜,我有了感应。”她的声音平静无波,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,“系统提示,冷宫那口枯井的磁场再度出现剧烈波动,频率比我上次离京时快了两拍。”

  她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,眼神锐利如刀:“他们不是在装神,他们是真的急了。鬼神之说,讲究的是虚无缥缈,是若即若离。越是这样急于‘显灵’,越说明他们的底牌快要打光,耐心即将耗尽。”

  青黛恍然大悟,不再多言,立刻下去传令。

  队伍转向,车轮碾过碎石与野草,朝着那片不祥的废墟缓缓行进。

  夜幕如墨,将昭明寺的断壁残垣笼罩在一片死寂之中。

  白日里的破败景象,在月色下更添了几分阴森可怖。

  慕云歌命谢刃率领十名精锐的黑甲卫,如鬼魅般潜伏于寺庙主殿那面尚算完整的断墙之后,屏息以待。

  而她自己,则换下了一身锦衣,穿上旧时在自家医馆帮忙时药童常穿的粗布衣裳。

  脸上略施薄粉,显得面黄肌瘦,双眼用药汁熏得微红,活脱脱一个饱经风霜的寻亲遗孤。

  她一手提着一盏孤零零的纸灯笼,豆大的火光在夜风中摇曳,仿佛随时都会熄灭。

  她走到早已坍塌的山门前,寻了一块还算平整的石板,跪了下来。

  从怀中掏出三炷香点燃,插在石缝之中,然后从袖中摸出一张泛黄的信纸,一边焚烧,一边带着哭腔低声诉说:“阿娘……您临终前说,外祖父曾托梦给您,让您一定要来这昭明寺,取回一件能证明我们身份的信物……您说那信物藏在佛祖座下,只有心诚的后人才能得见……孩儿不孝,等了整整三年,今日才有胆量循着您的遗言前来……求外祖父显灵,指引孩儿……”

  她的哭诉声在空旷的废墟里回荡,带着恰到好处的凄楚与绝望。

  话音刚落,诡异的一幕发生了。

  四周明明没有一丝风,那三炷香燃烧后的香灰却没有落下,反而在空中凝而不散,缓缓地自行划出了一个清晰的“永”字。

  慕云歌依旧伏在地上,肩膀微微抽动,看似悲痛欲绝,但垂下的眼眸中却骤然闪过一道彻骨的寒光。果然有机关!

  这香灰必是混了磁粉一类的东西,有人就在这佛殿的地下,通过磁石之类的机关在操控。

  她按捺住心中的冷笑,继续扮演着激动而茫然的孤女,对着那个“永”字不住地叩拜,口中念叨着:“多谢外祖父指引,多谢外祖父指引……”

  时间在死一般的寂静中缓缓流逝。

  子时,丑时,直到三更天的梆子声从远处模糊传来,万籁俱寂,正是人睡得最沉的时候。

  “嘎吱——”

  一声极其轻微的地砖摩擦声响起。

  在大殿中央那尊半边坍塌的佛像莲花座前,一块地砖悄无声息地向上翻起,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暗格。

  两名身材干瘦的黑衣人如地鼠般从暗格中钻出,其中一人手里捧着一个沉甸甸的铁匣,另一人则警惕地四下张望。

  他们走到一处隐蔽的石龛前,正准备取下里面一卷陈旧的黄绢,换上新的“天降谕令”。

  就在此时,谢刃的一声短促呼哨如夜枭啼鸣,划破了沉寂!

  “动手!”

  断墙之后,十道黑影如猛虎下山,从四面八方跃出。

  刀光在月下织成一张雪亮的网,瞬间封死了黑衣人所有的退路。

  其中一名黑衣人还没反应过来,便被一刀背狠狠砸在后颈,闷哼一声栽倒在地。

  另一人见状大骇,眼中闪过一丝决绝,猛地就要咬向藏在齿间的毒囊!

  “想死?问过我没有!”

  一道破空之声疾速而至,一枚银针精准地刺入他张开的嘴,封住了他的喉咙要穴。

  那黑衣人浑身一僵,只觉得喉头一阵剧烈的麻痹,口不能言,身体软绵绵地瘫倒在地,眼中只剩下无尽的惊恐。

  慕云歌缓步从阴影中走出,身上那件粗布衣裳衬得她神情愈发清冷。

  她蹲下身,在那被擒之人的怀中一番摸索,果然搜出了一封用火漆封口的密信。

  信上字迹潦草,显然是仓促写就:“七月十五,中元鬼节,万民祭拜,香火鼎盛。届时借机放出‘先帝遗诏’,拥立真主归位,天下归心!”

  她的眸光一凝,又伸手接过谢刃递来的那个铁匣。

  匣子并未上锁,打开一看,里面竟是一卷伪造的皇家玉牒,以及半枚龙纹玺印。

  那玺印雕工精湛,纹路古朴,乍看之下几乎能以假乱真。

  慕云歌将玺印托在掌心,闭上眼,心神沉入手链空间:“系统,扫描材质与工艺。”

  冰冷的机械音立刻在脑海中响起:【扫描完成。材质:百年金丝楠木,材质年份符合。

  篆刻刀法:出自工部库房匠作司,刀痕深浅与转折习惯与在役匠人张伯年匹配度高达百分之九十八。】

  慕云歌缓缓睁开眼,唇角扬起一抹冷冽的笑意:“好啊,我还以为是哪里找来的前朝高手,原来连官衙里的老鼠都按捺不住,亲自爬出来了。”

  她当即看向谢刃,语速极快地吩咐道:“你立刻带两人,持我手令,快马加鞭连夜入宫,将此密信与玺印拓片呈给陛下。另外附言一句:即刻详查工部文书房,一个名叫张伯年的老匠人,七日之前,他曾以修缮旧档为由,申领过三寸‘御用雕纹楠木料’。”

  “遵命!”谢刃没有丝毫迟疑,接过东西转身便消失在夜色中。

  凤玄凌接到密报时已是四更天。

  他看完信,又看了看那玺印拓片,龙颜震怒,但眼神却异常冷静。

  当夜,他便以查看皇册修缮进度为由,将工部匠作司上下召入宫中问话。那名叫张伯年的老匠人起初还一脸茫然,连连叩头喊冤。

  可当凤玄凌的贴身内侍将那张玺印拓片放到他面前时,他只看了一眼,整个人便如同被抽去了骨头一般,浑身剧烈颤抖起来,最终瘫软在地,将所有事情全盘招供。

  原来,月前便有蒙面人深夜找上他,许以千金和家人平安,让他利用职务之便,仿制一枚先帝遗诏所用的私人印信。

  不仅如此,那人还给了他一份名单,让他在整理修缮国史馆旧档之时,于多份不起眼的旧日档案批注之中,夹入“永昌正统,天命所归”之类的字句,意图从根源上,以润物细无声的方式,动摇新君的法统正当性。

  消息通过最快的渠道传回昭明寺的临时营帐时,天已蒙蒙亮。

  慕云歌一夜未睡,正坐于营帐内的行军桌案前,就着烛火,亲手绘制一幅错综复杂的“宗室族谱图”。

  听完青黛的禀报,她脸上的神情没有丝毫意外,只是冷笑一声:“原来如此。不止是想造一个虚无缥缈的神,更是要篡改一部板上钉钉的史。”

  她提起桌上的朱砂笔,在绘制好的族谱图上,毫不犹豫地圈出了三个人的姓名。皆是当今朝中德高望重之辈,分任礼部、国史馆要职,其中一人更是先帝的远房族亲。

  青黛看着那三个刺目的红圈,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,低声道:“小姐,这三位大人在朝中盘根错节,门生故吏遍布天下,若是没有确凿的证据便贸然动手,恐怕会引起朝堂剧震……”

  “证据?”慕云歌将笔尖重重地顿在宣纸上,朱砂印记如同一滴泣血,“我不需要去找证据,我要让他们自己跳出来,把证据送到我面前。”

  她抬起头,清冷的目光穿透营帐的帷幕,望向天边那一抹即将破晓的鱼肚白。

  “传我命令,明日便是中元节,我要在京郊最大的义庄设‘普渡超度法会’,为近年来所有枉死、屈死的亡魂祈福。”

  她的声音不大,却字字铿锵,带着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威严:“并以我的名义,向京中所有三品以上大员发出请柬,请他们亲临法会,为国祈福,监察祭礼。告诉他们,谁不来,谁就是心中有鬼。”

  烛火剧烈地跳动了一下,映着她半边清冷绝美的侧脸,那双深邃的眼眸里,仿佛已经看到了明日法会上,百官匍匐于真相之前的狼狈模样。

  命令迅速传达下去,整个营地在黎明前的黑暗中高效而无声地运作起来。

  夜色依旧浓重,仿佛一个巨大的黑色幕布,将京城内外的一切都笼罩其中。

  在这片沉寂之下,有人安然入睡,有人彻夜难眠,更有无数看不见的暗流,因这一纸请柬而开始疯狂涌动。

  而身处风暴中心的慕云歌,却只是静静地擦拭干净那支朱砂笔,将其小心地搁在笔架上。

  一切布置妥当,棋子各就各位。

  她为这场大戏搭建好了舞台,准备好了剧本,甚至连观众都已请好。

  现在,她要做的,只剩下等待。

  等待鸡鸣破晓,等待那中元节的第一缕晨光,为这场专为活人准备的审判,亲手拉开序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