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3章 井底的密室-《医品毒妃的疯批摄政王》

  翌日辰时,天色阴沉,浓云如铅。

  禁军甲胄森严,寒光凛冽,已将整座冷宫围得水泄不通,连一只飞鸟都无法遁出。

 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院落角落那口早已荒废的枯井上。

  井口被粗壮的藤蔓死死缠绕,像一道道墨绿色的封印,丝丝缕缕的腐臭气息从井下弥漫开来,混杂着潮湿的泥土味,令人闻之欲呕。

  宫人们远远避开,交头接耳,脸上满是敬畏与恐惧。

  这口井在宫中传说里是直通地府的黄泉路,百年来无人敢于靠近。

  慕云歌站在井边,周围弥漫着一股刺鼻的污秽气味,但她似乎完全没有受到影响。她的身姿挺拔,穿着一套精致的骑射劲装,将她的身材完美地勾勒出来。她的长发高高束起,显得干净利落,而她的面庞则被冷峻的神色所笼罩,给人一种威严而不可侵犯的感觉。

  众人都对她的出现感到惊异,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,但慕云歌却对这些注视视若无睹。她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眼前的任务上,有条不紊地指挥着禁军们架设起一架小巧而坚固的绞盘。她的声音清晰而果断,每一个指令都准确无误,让人不禁对她的专业素养和果断决策能力刮目相看。

  随后,她从随身携带的楠木箱中取出一个状似琉璃灯笼的奇特器物,将其放入一只竹篮。

  这所谓的“祖传窥天灯”,实则是她从系统仓库中兑换的现代设备,集成了微光夜视与空气检测功能。

  竹篮被缓缓吊下深井,一道细不可见的丝线连接着灯笼与她腕上的银镯。

  片刻后,银镯微微震动,一连串数据清晰地浮现在她的脑海中:【深度三十米,井下空气含氧量充足,可供正常呼吸。

  检测到微量曼陀罗与毒蝇伞孢子混合物,具有致幻效果。

  井壁内侧三米以下,发现规律性凿刻痕迹,疑似攀爬用铁钉。】

  果然有鬼。

  慕云歌唇角勾起一抹冷意,她亲自检查了绳索的牢固程度,在禁军统领惊愕的注视下,将绳索一端牢牢系在自己腰间,言简意赅地命令道:“我先下去探路,半刻钟后若无信号,你们再派人下来。”

  不等旁人劝阻,她已翻身跃入井口,身形矫健地顺着绳索向下滑去。

  井壁湿滑,长满了厚厚的青苔,越往下,那股致幻的香气便越发浓郁。

  好在她早已服下系统出品的通用解毒剂,神智清明如镜。

  落地时,靴尖似乎踢到了什么柔软的东西。

  她俯身拾起,借着腕上银镯发出的微光,看清那是一块早已褪色的碎布,上面用金线绣着半朵将残未残的并蒂莲。

  她的瞳孔骤然一缩,这正是当年被废黜的太子妃姜氏独有的纹样。

  她心中疑云更重,循着空气流通的方向朝前走了不到十步,眼前豁然开朗。

  井底竟被人为掏空,形成了一间宽敞的石室。

  这里不像是囚牢,反而像一处诡异的居所,床榻、书案、笔墨纸砚一应俱全,角落里甚至还架着一尊小型的炼丹药炉,炉火早已熄灭,只余下灰白的药渣。

  最触目惊心的,是石室的四壁挂满了密密麻麻的黄纸符箓,上面用朱砂写着狂乱的字迹:“天命归永昌,真主降人间”。

  在石室最深处的阴暗角落里,一个瘦弱的身影蜷缩着。

  那是个看上去不过十四五岁的少年,双眼被一条黑布紧紧蒙住,手腕与脚踝上都戴着沉重的铜环,与墙壁上的铁链相连。

  他身上穿着一袭不合时宜的明黄色内衫,空气中那淡淡的迷香,正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。

  慕云歌缓步靠近,没有一丝多余的声音。

  她蹲下身,两指轻轻搭上少年颈侧的脉搏。

  系统冰冷的声音立刻响起:【目标生命体征平稳。

  经检测,其体内含有长期服用曼陀罗花与麻黄混合制剂的残留物,已造成不可逆的神经损伤,导致记忆混乱、认知扭曲,并伴有轻度癫痫症状。】

  她的目光愈发冰冷,取下发间一支尖锐的银簪,小心翼翼地挑开少年单薄的衣领。

  月光石的清辉下,少年颈后皮肤上,一个清晰的烙印赫然在目——“承天”。

  这是前朝太子在被册立前所用的封号。

  “好一出‘天降真主’的戏码。”慕云歌发出一声极轻的冷笑,声音里满是嘲讽,“养一个傀儡十几年,用药物和谎言堆砌出一个所谓的真龙天子,就想骗过全天下的眼睛?”

  她不再犹豫,从袖中取出一枚深褐色的解毒丸,迅速塞入少年口中,随即抽出随身携带的银针,精准无误地刺入他头顶的百会穴,指尖真气微吐,强行唤醒他被药物禁锢的浅层意识。

  少年身躯猛地一颤,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嘶吼。

  初醒的瞬间,他狂躁地挣扎起来,铁链哗哗作响。

  “放开我!我是真龙转世,天命所归!”他的声音嘶哑而疯狂,完全不似一个少年人。

  慕云歌不为所动,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巧的喷瓶,对着少年面部喷出一股无色无味的镇静药雾。

  趁着药效发作、他动作稍缓的间隙,她用一种近乎催眠的语调,在他耳边低语:“你说你是太子?那你可知,你母妃当年死前做的最后一件事,是忍痛剖开爱猫的腹部,将一枚刻着你乳名的玉佩塞进去,才让它逃出了重重宫闱?”

  少年浑身剧震,疯狂的挣扎戛然而止,蒙眼的黑布下,看不见的瞳孔想必正剧烈收缩。

  慕云歌的语气愈发锐利,如同一把刀,一寸寸剥开他虚假的外壳:“你吃的每一顿饭,喝的每一口水,都掺着让你神志不清的药。你说的每一句话,做的每一个梦,都是别人提前教好的剧本。你甚至……连自己今年究竟几岁都不记得了吧?”

  最后一句话,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。

  少年紧绷的身体彻底垮了下来,他不再嘶吼,转而发出了压抑而痛苦的呜咽,最终崩溃成嚎啕大哭。

  在慕云歌的不断追问下,他断断续续地吐露了真相:他根本不是什么太子,只是一个京郊的乞儿,六岁那年被人从破庙里掳走,从此便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井下。

  每天都有人给他灌下苦涩的汤药,日复一日地告诉他,他是前朝遗孤,是天选之子,只要听话,三年之后便可登基为帝。

  而对外,那些人则宣称他这位“小真主”正在闭关清修,以待天时。

  凤玄凌赶到冷宫时,恰逢大雨倾盆。

  他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:慕云歌背着那个虚弱的少年,仅凭一己之力攀着湿滑的绳索,从幽深的井口缓缓升起。

  冰冷的雨水顺着她的发梢和脸颊不断滑落,可她的眼神却比这风雨还要锐利,像一柄出鞘的绝世名刀,带着洞悉一切的寒芒。

  他快步上前,亲自伸手接过了那名少年。

  看着少年苍白如纸、神情恍惚的面庞,凤玄凌的声音无比沉重:“他……他当真是我的侄儿?”

  慕云歌抹去脸上的雨水,摇了摇头:“血缘上或许有几分相似,但这并不重要。他的心智早已被药物和谎言彻底摧毁,如今不过是一个会念诵别人写好台词的空壳罢了。留着他,只会成为别人手中一面随时可以竖起的旗子,后患无穷。”

  凤玄凌抱着少年,久久不语。

  雨水打湿了他的龙袍,他却浑然不觉,目光复杂地在少年和慕云歌之间逡巡。

  最终,他深吸一口气,对身后的禁军统领下令:“将他秘密送往城外皇家别院,寻名医诊治,严加看管,今日之事,不得对外透露半句。”

  看着他抱着少年转身离去的背影,慕云歌在心中轻轻叹了口气。

  你终究还是软了心肠。

  可这世上,最怕的就是仁慈用错了地方。

  回府之后,慕云歌彻夜未眠。

  她换下湿衣,坐在灯下,提笔开始撰写一篇名为《祛妄论》的奏疏。

  她详细列举了自古以来以谶纬之说、妖言异象蛊惑人心、意图谋逆的案例,并附上了对井下毒物成分的详细分析,以及其对人精神进行长期操控的原理。

  她要借此机会,说服凤玄凌在朝中推行“辟谣新政”,从根源上斩断这类阴谋滋生的土壤。

  就在她笔走龙蛇之时,系统的提示音毫无征兆地在脑海中跳出:【警报:检测到高频远程监听信号。

  信号频率与昭明寺住持日常诵经时产生的声波波段高度一致。】

  慕云歌的笔尖猛然一顿,在宣纸上留下一个浓重的墨点。

  她豁然抬头,目光穿透窗棂,望向京城东南方向那片被夜雨笼罩的区域。

  昭明寺……那个被誉为“得道高僧”的住持老和尚,原来根本不是什么方外之人,而是这场惊天阴谋的“精神驯化师”。

  她唇边泛起一丝冰冷的笑意。

  明日的早朝,她要当着满朝文武的面,亲手撕下这位“高僧”的画皮,让他亲口承认,那所谓的佛塔显圣、神谕天降,不过是他躲在禅房之中,用某些特殊器物录下的一段声音罢了。

  夜色渐深,雨势未歇。

  慕云歌放下笔,静静地看着桌上那份墨迹未干的奏疏。

  她知道,挖出这个假太子,仅仅是掀开了这张巨网的一角。

  昭明寺的住持是下一个目标,但这张精心编织了十几年的大网,绝不止昭明寺一个节点。

  明日的朝堂,注定不会平静,那些隐藏在暗处的敌人,也一定准备好了他们的应对之策。

  这将是一场在金銮殿上展开的无声厮杀,比任何刀光剑影都更加凶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