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1章 皇帝该做的事-《医品毒妃的疯批摄政王》

  天光未亮,寒气侵骨。

  太师府的马车最先抵达宫门,车帘掀开,露出以顾朝年为首的一张老脸,他看了一眼紧随其后的太傅与太保的车驾,浑浊的眼中精光一闪而过,随即又恢复了那副老态龙钟的模样。

  新帝昨日才登基,根基未稳,正是他们这些“国之柱石”拨乱反正,重掌乾坤的最好时机。

  与此同时,安国公府内,烛火通明。

  青黛将连夜抄录的奏本副本呈上,纤细的指尖因恐惧和愤怒而微微发抖:“小姐,他们欺人太甚!奏请设立‘辅政阁’,由太师、太傅、太保三人共议国事,这分明是想架空陛下,将您彻底排挤出朝堂!”她越说越气,眼眶都红了,“他们还说,您虽有匡扶社稷之功,但女子干政终究名不正言不顺,恐引得天下非议,动摇国本。”

  慕云歌正用一根细如牛毛的银针,小心翼翼地挑开一封用火漆密封的密报,闻言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,嘴角却勾起一抹极尽嘲讽的冷笑:“正统?当前,是谁趁着先帝病重,伪造传位诏书,意图拥立庸碌无能的二皇子?如今山河易主,他们倒有脸面跟我谈起正统来了。”

  她终于挑开了火漆,将里面的纸条展开,目光一扫而过,随即将其揉成一团。

  而后,她才慢条斯理地接过青黛手中的奏本,只看了个开头,便随手将其甩入了身侧熊熊燃烧的炭盆之中。

  那份写满了冠冕堂皇之词的黄绢瞬间被火焰吞噬,化为一缕青烟。

  “告诉备车的人,今日不必准备凤驾,”慕云歌站起身,声音清冷如冰,“明日早朝,我要让这三位德高望重的‘国之柱石’,当着文武百官的面,跪着把他们写下的每一个字,都给我原封不动地吞回去。”

  翌日清晨,奉天殿前的汉白玉广场上,百官按品阶列班,静候早朝。

  气氛与往日的肃穆不同,透着一股山雨欲来的压抑。

  当慕云歌的身影出现时,不少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。

  她并未如众人所料,身着象征国母身份的凤冠霞帔,反而穿了一袭利落的鸦青色劲装,长发高束,腰间一侧悬着精致的药囊,另一侧则挂着一柄寒光凛凛的短刀。

  她神情冷漠,一步步走来,不像母仪天下的皇后,倒更像一位即将踏上战场的将军。

  她目不斜视地走过百官队列,立于丹陛之下,并未登阶。

  龙椅之上,初登大宝的凤玄凌身着玄色龙袍,面容沉静如水,只是当他的目光触及到阶下那抹孑然独立的身影时,扶在龙椅上的手,指节不自觉地微微攥紧。

  钟鸣鼓响,朝会开始。

  太师顾朝年颤巍巍地第一个出列,手捧笏板,声音嘶哑却中气十足:“启奏陛下!老臣与太傅、太保联名上奏,恭贺陛下登基。然陛下春秋鼎盛,国事繁冗,为保政权平稳过渡,江山社稷稳固,恳请陛下恩准,设立‘辅-政-阁’,由我等三位老臣辅佐陛下处理国事,以分君忧,以安天下!”

  他一番话说得是情真意切,大义凛然,仿佛字字句句皆是为国为民的肺腑之言。

  不少依附于三公的官员立刻出列附议,一时间殿内全是“恳请陛下恩准”的呼声。

  凤玄凌沉默不语,目光投向了丹陛之下的慕云歌。

  就在此时,慕云歌动了。

  她缓步拾阶而上,从袖中取出三份用明黄锦缎包裹的卷轴,不轻不重地摊放在御案之前,清越的声音瞬间压过了满殿的嘈杂:“巧了,太师大人为陛下备了忠谏,我也为三位大人备了三份‘忠谏’。”

  她的目光扫过面色微变的三位老臣,缓缓道:“一份,是当前兵部尚书截留边军冬衣的完整账册;一份,是户部虚报江南水灾、冒领灾粮拨付的原始清单;还有一份,是礼部私自篡改春闱科举名录的原件。不知道三位大人,想先听哪一桩?”

  此言一出,满殿哗然!

 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三份黄绢之上,又惊疑不定地看向面色瞬间煞白的三位元老。

  慕云歌仿佛未见众人反应,她踱步至太师顾朝年面前,两人相距不过三尺。

  她指尖微抬,几乎要点到对方的鼻尖,声音不大,却字字诛心:“顾太师,您的小儿子去年风光迎娶第七房小妾,光是彩礼就动用了三万两‘赈灾专项银’。您府上管家采买金银器物时用的那枚私印,连城西棺材铺的王老板都认得。要不要我现在就传他上殿,跟您当场对质一番?”

  顾朝年浑身一颤,嘴唇哆嗦着,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

  慕云歌不再看他,转身面向太傅:“钱太傅,您最得意的门生,时任北境粮草官的李牧,去年冬天冒领了整整一个军镇的军饷,致使三千将士在冰天雪地里活活冻毙。很不巧,我手下有四个表哥就在那支军队里,他们每人亲手掩埋了一个被冻死的亲兵。他们临行前托我给您带句话,‘谁动军粮,杀全家’。”

  那句“杀全家”带着彻骨的寒意,让整个金銮殿的温度都仿佛降了几分。

  钱太傅双腿一软,几乎站立不稳。

  最后,慕云歌的目光落在了脸色已经如同死灰的太保身上,她的声音骤然变得冰冷刺骨:“至于周太保您……就不只是钱的问题了。您府上后花园那口废井下的地窖里,还藏着十二具失踪婢女的尸骨吧?我的人前几日刚从井里取了水样和土样,验毒的结果,现在就在我手上。每一具尸骨的死因,中毒的剂量,我都一清二楚。现在,只差陛下一道搜查令了。”

  “扑通!扑通!扑通!”

  三位权倾朝野的元老重臣,在众目睽睽之下,接连瘫倒在地,冷汗瞬间浸透了厚重的朝服,腥臊之气隐隐传来。

  整个大殿死一般的寂静。

  凤玄凌静静地看着她以一人之力,将三座压在朝堂之上的大山瞬间击垮,喉结不易察觉地滚动了一下。

  他知道,她在逼他,逼他在这神圣的朝堂之上,做出一个选择,是选择粉饰太平,维护那可笑的祖制颜面,还是选择彻底撕破这层虚伪的朝纲,建立真正属于他自己的皇权。

  片刻的死寂之后,他缓缓抬起手,不是去拿那象征权力的玉玺,而是解下了自己腰间那枚代表着太子身份时先帝所赐的龙纹玉珏。

  “啪!”

  玉珏被他毫不犹豫地掷于阶前,清脆的碎裂声响彻大殿,也震碎了所有文官心中最后一丝幻想。

  “传朕旨意!”凤玄凌的声音响起,不再沉静,而是带着前所未有的决绝与威严,“即日起,废除一切‘辅政阁’的议政提议,三省六部所有事务,直报御前!另,命黑甲卫即刻查封太师、太傅、太保三位大人府邸,所有家眷一律收押!所有罪证,着刑部、大理寺、都察院三司会审,待查实之后,秋后问斩!”

  此言一出,整个文官阵营如遭雷击,人人自危。

  慕云歌缓缓回头,看向龙椅上的那个男人。

  四目相对,他的眼中是破釜沉舟的决断,而她的眸光中则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光。

  他终于学会了,什么才叫做“皇帝该做的事”。

  回摄政王府的途中,马车行至半路,忽然停了下来。

  车外传来谢刃低沉而凝重的禀报声:“小姐,昭明寺派人快马加鞭来报,说供奉先帝舍利的佛塔,在昨夜子时无故震动三次,塔顶长明灯的香火,无风自灭。”

  慕云歌闻言,伸手掀开车帘,望向京郊远处那座隐没在山巅云雾中的巍峨古刹。

  几乎是同一时间,只有她自己能看见的半透明系统界面悄然浮现在眼前:

  【警告:检测到异常磁场波动。

  波动频率与冷宫枯井残留的未知信号同源。】

  她的指尖下意识地轻抚着腕间那串由灵泉水珠凝结而成的手链,若有所思。

  “先帝的舍利塔……怎么会和冷宫的那口井连着一条线?”

  一旁的青黛脸色发白,压低了声音道:“小姐,会不会是……有人想借佛门愿力,行通幽引魂之事?”

  慕云歌嗤笑一声,放下了车帘:“这世上哪来的阴魂,只有活人在装神弄鬼。”她随即吩咐道,“传话下去,备足上好的香油百斤,朱砂十担。明日,我去给昭明寺的菩萨,上炷硬香。”

  当夜,月凉如水。

  慕云歌独自坐在院中的石桌旁,借着月光,将一枚比米粒还小的微型追踪器,小心翼翼地嵌入一张舍利盒的拓印图纸背面。

  院门被轻轻推开,带着一身夜露寒气的凤玄凌走了进来。

  他的嗓音有些沙哑,似乎是积压了一整天的疲惫与心绪:“你今日在金銮殿上踩碎的,是三颗戴着乌纱的头颅。明日呢?整个朝廷,都会怕你。”

  慕云歌抬起头看他,庭院里的灯笼光影斑驳,映着她半边脸庞,清冷如霜。

  “怕我才好。”她淡淡地说,“这世道,从来不是靠仁慈就能活下来的。你要坐稳这个皇帝,就得容得下我这把饮血的刀。否则,我不介意换个人来握这万里江山。”

  凤玄凌一时语塞,千言万语都堵在喉间。

  他走上前,什么也没说,只是将她用力揽入怀中,下巴轻轻抵着她的发顶,声音低得几不可闻,仿佛一句梦呓:

  “可我怕……”

  “怕你有一天,连我也砍。”

  风过庭院,吹得烛火疯狂摇曳,忽明忽暗,像是在无声地回应着这句,在偌大皇城中,永远无人敢说出口的恐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