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94章 你说“等我”,可你的春天比我命长-《医品毒妃的疯批摄政王》

  窗棂外,暮色正如潮水般漫过药圃的泥土。

  慕云歌指尖猛地一颤,手中端着的青花药盏顺势滑落,在青砖地上摔得粉碎。

  深褐色的药汁溅在裙摆上,像是一块洗不掉的污渍。

  她俯下身去捡碎片,指尖触碰到冰凉的瓷片时,动作忽然凝固了。

  在那块最大的碎瓷片映出的倒影里,她看见了自己的脸。

  尽管容颜依旧娇美,可在那双眼角的末梢,竟不知何时悄然爬上了一道极细、极浅的纹路。

  这具身体不过十八岁,在这灵泉润养、药膳不断的调理下,本该是生机最盛的时候。

  滴——

  识海中,沉寂许久的系统电子音毫无预兆地炸响,机械中透着一种令人心惊的冷感:

  【警告!检测到宿主端粒缩短速度异常,代谢水平已达常人1.4倍。】

  【受“共生契约”反噬影响,地脉灵根“悯”在加速生长的同时,正在抽取宿主生命潜能作为锚点。】

  【预计宿主余下寿命:三十一年。当前生理年龄评估:二十六岁。】

  三十一。加上现在的十八,刚好也是不到五十岁的命。

  慕云歌死死盯着瓷片里那道细纹,心口像是被谁塞进了一块带冰的生铁。

  她原以为自己是这地脉的主人,却没料到,这“共生”竟是一场由她买单的豪赌。

  “王妃?”青黛听见动静,急忙推门进来,瞧见满地狼藉,吓得不轻,“可是伤着手了?”

  慕云歌回过神,不动声色地拢了拢袖口,遮住那道微微发烫的青痕。

  她顺手将残存的碎瓷片拾起,推开窗,随手将它们深埋进窗根底下的泥土里。

  “无碍,手滑了。”她轻笑一声,掩去眼底的阴霾,“去把灯点上。”

  翌日清晨,昨夜埋下碎瓷的地方,竟破土长出了一株铁线莲。

  那是极罕见的浓紫色,花瓣边缘泛着一种金属般的冷光。

  慕云歌蹲在花前,指尖还未触碰到花瓣,那盛放的花朵竟在短短几息之间,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、焦黑,最后化作一缕残灰。

  花开七日,它却只用了七个时辰便走完了全程。

  “王妃,您瞧这个。”青黛抱着一卷泛黄发脆的《南陵志》残卷,神色复杂地跑进院子。

  她将残卷铺在石桌上,那是一张从百年古树心上拓印下来的年轮图。

  在那些密密麻麻、如同迷宫般的圈环最外层,纹理竟奇迹般地扭曲成了两个模糊的字迹。

  青黛指着其中一个字,声音有些发颤:“奴婢找老学究辨认过了,这是前朝的古篆。王妃……这最外一圈,是个‘歌’字。”

  慕云歌的呼吸凝滞了。

  她抬头看向院中那棵遮天蔽日的古树。

  一百年一轮,它在用百年的沉寂和生长,在骨头里刻下她的名字。

  “它在用它的方式……记着你。”青黛小声嘟囔。

  慕云歌的手指抚过那冰冷的拓片,指腹在那粗糙的“歌”字上摩挲,喉咙干涩得发疼:“若我活不到它的下一个百年呢?”

  若她成了枯骨,这地脉是否也会随之崩塌,让这南陵山的万亩药圃,陪她一起殉葬?

  当晚,慕云歌从地窖里拎出一坛烧刀子,在那株铁线莲消失的地方坐了半宿。

  烈酒入喉,烧得五脏六腑都搅在一起。

  她有些醉了,伸手拍了拍那粗壮的树干,像是在拍一个顽劣的孩子。

  “听着,等我死了……”她打了个酒嗝,眼神迷离地对着虚空低语,“你就把你的根从这地底下拔出来。别在这儿死守着,去找个长命百岁的新主人,听见没?”

  风拂过树梢,枝叶沙沙作响,像是某种不安的骚动。

  原本平整的地面突然如水波般晃动起来。

  无数落叶被一股无形的气流卷起,在慕云歌的脚边不断旋转、拼凑。

  当风停息时,泥土之上赫然出现了四个由枯叶组成的字:无你,不春。

  慕云歌看着那四个字,眼眶一热,积压了整日的恐惧和委屈竟在那一刻决堤。

  她泪落如雨,却仰头放声大笑,笑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癫狂。

  “好啊!那你就跟我一起烂在地里!要是等不到我,你就把自己冻死算了!”

  她踉跄着起身,酒劲上头,脚下虚浮。

  她并未看见,在身后的黑暗中,一根纤细柔韧的枝桠悄然垂落,像是带有温度的手臂,轻轻裹住了她滑落的斗篷,又在触碰到她皮肤的前一刻,如触电般惊慌地缩回了阴影。

  与此同时,摄政王府的密室灯火彻夜未明。

  凤玄凌冷着脸,翻阅着史官呈上的《地脉志》。

  案几旁,一名白发苍苍的史官跪在地上,浑身抖如筛糠。

  “你是说,此物曾是前朝医圣祭养的守药灵?”凤玄凌的嗓音低沉且沙哑,指尖在“心头血”三个字上狠狠划过,力道之大,竟将书页戳透。

  “回……回王爷,书上确实记载,守药灵与宿主命脉相连,宿主荣则灵盛,灵盛……则宿主竭。”史官头也不敢抬。

  凤玄凌枯坐良久,突然提笔在公文上写下朱批。

  “传本王令,即日起,悯心司增修《续命篇》。凡献民间延寿孤方、秘术者,赏万户侯,赐金千两。”

  他知道慕云歌在瞒着他,他也知道那地脉正在一点点蚕食她的元气。

  既然这天地规则要她短命,那他便在这凡间,为她生生堆出一个长命百岁。

  次日天微亮,慕云歌被一阵急促的系统警报唤醒。

  枕边不知何时多了一枚温润的琥珀。

  琥珀约莫拇指大小,内里封着一滴艳红的液体。

  【叮——系统分析完成。】

  【物质成分:高纯度植物内源性端粒酶活性物质。】

  【效用评估:可修复受损端粒,极大幅度延缓细胞衰老。来源:宿主昨夜埋藏碎瓷片处,地脉灵根精华产物。】

  慕云歌猛地坐起,攥紧琥珀便冲向后院。

  “谁准你偷我命续自己,又把这东西送回来的?!”她对着那幽深的地缝嘶吼,声音里带着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。

  裂缝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。

  过了许久,一簇嫩绿的苗尖儿颤巍巍地破土而出。

  那是慕云歌从未见过的奇特形体。

  那叶片紧紧闭合,远远看去,竟像是一口极其微小的、半透明的棺材。

  随着晨光照射,“棺盖”般的叶片微启。

  里面静静躺着一粒那种子,形如一颗鲜活的心脏,正随着慕云歌的脉搏,在那绿意的簇拥下,发出微弱却坚定的律动。

  慕云歌愣在原地,眼前的景象渐渐模糊。

  她抿紧唇,从空间里取出那只被她伪装成古铜罗盘的基因测序仪,小心翼翼地将那口“心棺”苗移入灵泉畔的培养土中。

  “你想活,我也想活。”她低声呢喃,罗盘上的指针开始疯狂旋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