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9章 它开始等我了,但我得先甩掉这群神棍-《医品毒妃的疯批摄政王》

  那张盖着摄政王金印的告示贴满京城九门时,天还没亮透。

  告示上只有八个字,墨迹森然:“静默三日,只存本心。”

  紧接着,一队队黑甲卫封锁了全城所有的钟楼、土地庙和裂缝点。

  他们不抓人,只收缴锣鼓,锯断撞钟的木槌,甚至用棉布塞住了那些常年对着地缝哭嚎的职业“哭丧人”的嘴。

  京城炸了。

  辰时一刻,菜市口。

  “这是断绝天路!妖妃祸国啊!”

  一个穿着儒衫的老生员发了疯似的往黑甲卫的人墙上撞,手里还死死攥着一卷写满“祈雨赋”的绸布。

  他平日里靠给富户代写这类所谓能“感动上苍”的骈文赚得盆满钵满,如今这生计算是被断了根。

  “让我过去!我要告诉悯娘娘,我家还有八十老母……”另一个妇人披头散发,指甲在黑甲卫的铁甲上抓出刺耳的声响,可她那双滴溜乱转的眼睛里哪里有半点悲戚,全是算计落空的焦躁。

  慕云歌坐在茶楼二楼的临窗雅座,手里剥着一颗花生,眼皮都没抬。

  楼下的喧嚣像一锅煮沸的烂粥。

  “主子,这么搞,不怕激起民变?”身后的暗卫低声问。

  “民变?”慕云歌吹掉花生衣,指了指楼下一个正默默收摊卖馄饨的老汉,“你看他,慌吗?”

  那老汉正慢条斯理地擦着桌子,旁边有人为了争抢去庙里的路打得头破血流,他却只顾着把剩下的一碗馄饨倒进流浪狗的破碗里。

  “真正心里有事的人,没力气喊。”慕云歌将花生扔进嘴里,嚼得嘎嘣脆,“喊得最大声的,要么是心里有鬼,要么是兜里缺钱。”

  她拍了拍手上的碎屑,吩咐道:“再去贴一张,把字写大点——真正的对话,始于不说。”

  与此同时,原本香火鼎盛的“悯娘祠”旧址,此刻却成了全京城最安静的地方。

  牌匾被摘了,换上了三个朴拙的大字:共感学堂。

  这里没有神像,没有供桌,只有一排排刚刨好的松木桌案。

  凤玄凌一身常服,袖口挽起,手里拿着一根朱笔,眉头紧锁地盯着面前的一叠……“作业”。

  这是他下的令。

  想进庙求神?

  行,先识字。

  不识字?

  那就学着记账,学着写日记。

  “与其求它听见,不如先学会自己哪怕说一句真话。”凤玄凌朱笔一顿,目光落在一张皱巴巴的草纸上。

  字迹歪七扭八,显然是个刚握笔的孩子写的:

  “我也想吃肉。但我爹把肉都给了弟弟。我恨弟弟,但我更想爹别死,死了就没人给我买糖人了。”

  旁边还有一行被泪水晕开的墨迹:“我没敢告诉娘。”

  凤玄凌的手指轻轻摩挲过那行字。

  贪婪、嫉妒、依恋、生存本能,赤裸裸地纠缠在一起。

  丑陋吗?

  也许。

  但比起那些满篇“至诚至孝”的虚伪祷文,这几行字却重若千钧。

  “通过。”

  他在旁边重重批了两个红字,又补了一句:“真话,胜过千篇祷文。”

  京城在学着闭嘴,而千里之外的南陵,一场无声的实验正在发酵。

  青黛穿着粗布麻衣,站在街角。

  不远处,那个被当地人称为“哑巴阿秀”的姑娘,正提着一个竹篮沿街行走。

  今天是慕云歌定下的首个“静语日”。

  阿秀不会说话,自然也不会祈祷。

  她只是微笑着,把竹篮递到每一个路人面前。

  篮子里只有纸笔,没有香烛。

  起初,路人们嗤之以鼻。

  “给个哑巴写字?地脉能看懂鬼画符?”

  “走开走开,别挡着老子去给悯娘娘磕头……哎哟,忘了今天封庙了。”

  阿秀也不急,被人推搡了就拍拍身上的土,继续递篮子。

  直到日头西斜,一个满脸胡茬的铁匠红着脸,在那张纸上极其潦草地写了一行字,扔进篮里就跑。

  青黛用余光瞥见,那上面写着:“我偷了隔壁老王一只鸡,明天……明天赔他两只。”

  像是开了个口子。

  有人写:“我想那死鬼丈夫了,但他要是活着回来,我怕是要骂死他。”

  有人写:“我不想嫁给瘸子李,我想逃。”

  没有华丽的辞藻,全是甚至有些难堪的心里话。

  傍晚时分,竹篮满了。

  阿秀抱着那一篮子沉甸甸的“秘密”,走到干涸已久的村口古井旁。

  她没有跪拜,而是突然张开嘴,喉咙里发出一种像是风吹过枯草般的嘶哑声响。

  她在唱一支不成调的童谣。

  就在那难听的歌声里,早已枯竭的井底忽然传来“咕噜”一声。

  没有惊天动地的喷涌,只有细细的一股清泉,像是在回应某种久违的老友,慢慢悠悠地渗了出来,一点点浸润了井边干裂的青苔。

  青黛站在阴影里,提笔在册子上飞快记下:“它听见了。沉默,教会了它筛选真心。”

  相比南陵的温情,谢刃那边的手段就显得格外粗暴。

  地处偏远的西南山区,“地母真宗”的总坛内火光冲天。

  谢刃顶着一张易容后的蜡黄脸,把自己乔装成一个落魄江湖术士,正混在一群狂热的信徒中间。

  高台上,身穿法袍的教主正举着一碗浑浊的水,声嘶力竭:“只要每日献血三滴,饮下这碗神赐圣水,悯娘娘便会保佑尔等百病全消!”

  台下信徒如痴如醉,纷纷拔出刀子要割手指。

  谢刃缩在人群后,不动声色地从袖口抖落一包无色无味的药粉,借着有人摔倒的混乱,屈指一弹,药粉精准地落入那口巨大的圣水缸中。

  那是慕云歌特制的强力泻药,名唤“一泻千里”。

  “谢天谢地!我要喝!”谢刃突然高喊一声,挤上前去抢了一碗,仰头灌下(其实全倒进了领口的皮囊里),然后抹了一把嘴,大声赞叹,“好水!哪怕是一股茅厕味,那也是神赐的味道!”

  周围人一听“茅厕味”,愣了一下,但狂热压倒了理智,纷纷争抢着饮用。

  半盏茶后。

  原本庄严肃穆的法会现场,突然响起了一连串响亮且尴尬的“噗噗”声。

  教主正要宣讲教义,突然脸色煞白,捂着肚子夹紧了腿。

  台下的信徒更是哀鸿遍野,一个个捂着屁股满地打滚,什么神圣感、虔诚心,在这一刻全被屎尿屁的现实击得粉碎。

  “这就神仙保佑?”谢刃捏着鼻子,站在上风口大声嘲讽,“你们供奉的‘圣水’,连咱们凡人的肠胃都搞不定,还指望它救命?”

  他在混乱中一脚踹翻了祭坛的火盆。

  火苗引燃了帷幔,那些所谓的经书瞬间化为灰烬。

  “假的!都是假的!”有人提着裤子怒吼。

  信仰崩塌有时候只需要一瞬间,尤其是当那个“神”让你当众拉裤子的时候。

  夜深了。

  慕云歌回到空间时,系统面板上的红线终于停止了那种癫痫般的跳动,地脉波动指数极其罕见地降低了40%。

  “它安静了。”慕云歌看着那条平缓的曲线,长舒一口气。

  一份特殊的报告摆在案头。

  城西有个垂死的老妇人,在今日的“静语日”里没有家人为她祈福,也没有人去撞钟。

  按理说,她该死了。

  可就在刚刚,监测显示,一股极细微但精纯的地脉能量,在延迟了整整四十八个时辰后,悄无声息地注入了老妇人的心脉。

  她咳出了一口黑痰,活过来了。

  “四十八个时辰……”慕云歌指尖点着那个数字,忽然笑了,笑意却未达眼底,“它以前是只要有人哭就给糖,不管是真哭还是假哭。现在,它学会了‘审视’。”

  它没有立刻救,是因为它在观察。

  它在等那些虚假的噪音散去,确认那个老妇人求生的意志是真实的,才给出了回应。

  慕云歌拿起那口空陶坛,再次走到灵泉边。

  水面平静如镜,倒映着她略显疲惫的脸。

  “我不催你。”慕云歌蹲下身,将手掌贴在冰凉的坛身上,声音很轻,像是在哄一个闹别扭的孩子,“你想说就说,不想说就不说。你慢慢看,慢慢挑。反正……我等你,你也等我。”

  话音刚落,原本静止的泉水忽然泛起一阵细密的涟漪。

  并没有那种狂暴的水柱,也没有夸张的异象。

  只见丝丝缕缕的白雾在水面上极慢极慢地聚拢,像是有人在提笔沉思,斟酌了许久,才终于落下笔墨。

  水面上,缓缓浮现出三个字。

  字迹不再歪扭,反而透着一种古拙的苍凉。

  【好……久……了。】

  慕云歌瞳孔猛地一缩,心脏像是被一只手狠狠攥住。

  不是“好”,不是“知道了”。

  是“好久了”。

  这根本不是一个刚刚诞生意识的“孩子”该有的语气。

  这语气里透出的,分明是一种跨越了漫长岁月、历经沧桑后的……思念。

  它在透过她,看谁?

  或者说,在这个“新生”的地脉意识深处,到底唤醒了什么东西?

  慕云歌猛地站起身,那一瞬间的寒意让她指尖发凉。

  她顾不得整理衣摆,转身冲出空间,一把抓起桌案上那本尚未装订完的《地脉纪闻》。

  她记得青黛在前几次的观测记录里,提到过一个被所有人都忽略的细节。

  慕云歌飞快地翻动书页,纸张哗哗作响,最终停在了最后几页的夹缝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