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37章 她说要清账,这次带了整个天下做刀-《医品毒妃的疯批摄政王》

  慕云歌的目光却穿透了窗棂,仿佛看到了京城千家万户的灯火:“我要将百年来,所有被选入宫中成为‘皿胎’的女子的故事,全部记录下来。她们的名字,她们的家乡,她们被夺走的喜怒哀乐,以及……她们最后的结局。”

  她顿了顿,声音里带着一丝冰冷的锋锐,“附上地宫石壁上那些拓文的真实图样,还有我根据她们遗骨复原的画像。让天下人都看看,他们所跪拜的‘药灵’,究竟是一张张怎样鲜活而痛苦的面孔。”

  命令一下,整个药典司以前所未有的效率运转起来。

  医官们放下手中的医案,转而整理那些尘封百年的宫廷秘档。

  数日后,上万册印刷精美的《药灵纪事》,随着新一批的“清瘟散”一同被送往京城及周边的各个州县,免费发放。

  这一次,引爆的不再是疫情,而是人心。

  起初,人们只是当成奇闻异事来读。

  可书中的文字平实而刺骨,那些复原的画像栩栩如生,仿佛就是邻家的女儿、隔壁的姐妹。

  一个个真实的名字,一段段被强行中断的人生,让“皿胎”这个词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神只代称,而是一个浸满血泪的悲剧符号。

  “天哪,这画上的姑娘,不就是我们村二十年前失踪的翠丫吗?都说她有仙缘,被接入宫中享福了……”

  “这拓文……原来‘天降甘霖,药灵赐福’的下一句,是‘血沃鼎沸,百骨成丹’!”

  短短半月,街头巷尾,茶馆酒肆,议论的主角从朝堂风云彻底转向了“药妃前身”的悲惨秘辛。

  更有说书人拍案而起,将书中的故事添油加醋,演绎得闻者落泪,听者切齿:“诸位可知,那地宫之中,累累白骨,皆是与我等一样的凡人女子!她们被当成药材,被当成牲畜,只为炼那一炉子虚乌有的长生丹!什么狗屁药灵,那可是咱们自己的神,被皇家当成猪崽子来养!”

  一言既出,满堂死寂,随即爆发出滔天怒火。

  民间的信仰,第一次从对皇权的敬畏,转向了对个体生命的同情与共鸣。

  这股舆论的野火,以比任何兵马都迅猛的姿态,燎原千里。

  就在这风口浪尖之上,久未临朝的凤玄凌终于走出了寝宫。

  他消瘦了许多,但那双幽深的眼眸却前所未有的清明。

  他没有召集百官议事,只传了宰辅一人,在金銮殿的丹陛之上,当着寥寥数名内侍的面,颁下了一道震动朝野的圣旨。

  “朕自今日起,闭关修心,静思己过。国事,暂由药典司协同内阁共理。”

  宰辅大惊失色,伏地叩首:“陛下,万万不可!自古未有将国事托付医官之理,药典司协同理政,名不正言不顺,恐天下非议啊!”

  凤玄凌却只是摆了摆手,目光越过巍峨的宫墙,望向济世堂的方向,声音里带着一丝无人能懂的释然与决绝:“她不愿坐上那个凤位,朕便不成全她。但朕要让这天下所有人都清清楚楚地知道,从今往后,谁才是真正为这片土地掌脉之人。”

  说完,他转身离去,再未回头。

  而在宰辅看不到的角落,他将一封密令交给了身后的谢刃:“即刻组建‘净火营’,不必隶属任何兵部,直接听命于药典司。彻查天下,凡有借药灵之名蛊惑人心、私设祭坛者,一律以‘反天下苍生罪’论处,不必上报,就地格杀。”

  谢刃接过令符,单膝跪地,眼中杀意凛然。

  他明白,皇帝这是在用最酷烈的手段,为慕云歌扫清前路上所有的荆棘。

  与此同时,奉命清剿残党的镇远将军萧振威,在京郊的寒鸦岭上有了惊人的发现。

  原本荒芜的山岭,竟在一夜之间凭空出现了一座崭新的祭坛。

  坛中央,一名白衣赤足的女子端然而立,信徒环绕,香火鼎盛。

  那女子的面容,竟与慕云歌有七八分相似。

  “圣女降世,普度众生!”山呼海啸般的朝拜声,让萧振威的眉头拧成了疙瘩。

  他当即下令强拆祭坛,却不料数千名被蛊惑的百姓竟以血肉之躯挡在军前,状若疯魔。

  他们衣衫褴褛,面带菜色,却坚信眼前的“圣女”能赐予他们食物与安宁。

  刀兵相向,一触即发。

 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,一辆朴素的马车缓缓驶来。

  慕云歌自车上走下,身后只跟着两名提着药箱的年轻女医员,未带一兵一卒。

  她平静地穿过剑拔弩张的人群,径直走到祭坛之下,仰头看向那个与自己酷似的女子。

  “你就是他们口中的圣女?”慕云歌的声音不大,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。

  坛上的女子神情倨傲,并不作答。

  慕云歌微微一笑,对周围的百姓说:“你们信她,是因为她手臂上有圣痕,对吗?”

  人群中立刻有人高喊:“圣女显灵,圣痕会发光,能驱散病痛!”

  慕云歌点了点头,一步步走上祭坛,在众人惊疑的目光中,一把抓住了那“圣女”的手腕,猛地掀开她的衣袖。

  只见那光洁的手臂上,果然有一道形似草药的红色印记,在日光下隐隐流转着微光。

  “发光?”慕云歌轻笑一声,从药箱中取出一个小瓷瓶,用棉签蘸了些许透明的药水,在那“圣痕”上轻轻一抹。

  奇迹发生了。

  那道散发着微光的“圣痕”竟如水墨遇水般迅速化开、褪色,最终消失得无影无踪,只留下一片被搓揉得微微发红的皮肤。

  慕云歌将棉签凑到鼻尖闻了闻,淡然道:“萤石粉混以油脂,再用特殊手法埋于皮下,遇热便会发光。好手段,可惜,骗不了医生。”

  她转过身,面对着瞬间陷入死寂的人群,一字一句,声如洪钟:“你们说她是圣女?可见过真正的‘皿胎’?我告诉你们,真正的‘皿胎’,她们的印记从不会发光!她们只会流血,被刀割,被放干最后一滴心头血,在冰冷的地宫里无声无息地死去!”

  话音未落,她猛地卷起自己的衣袖,露出手腕上那道真实无比的、与生俱来的血色胎记。

  它在阳光下是那样的朴实,甚至带着几分狰狞,没有任何光华。

  “这,才是印记!”她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悲愤与力量,“它不是神迹,是烙印!是百年来无数女子被当作祭品的耻辱烙印!”

  人群中,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妇人死死盯着慕云歌手腕上的胎记,浑浊的眼睛突然爆发出骇人的光亮,随即发出一声凄厉的哭喊:“我女儿……我女儿走的时候,手上也有这个……官府的人说她是被神仙选走了……二十年了,她再也没回来过啊!”

  这一声哭喊,如同一把钥匙,瞬间打开了所有人心底的恐慌与悲伤。

  一个又一个的人想起了自己失踪的亲人,想起了《药灵纪事》里那些惨绝人寰的故事。

  信仰,在这一刻轰然崩塌。

  祭坛上的伪圣女见状,脸色惨白如纸,她猛地咬破舌尖,趁人不备,竟服下了藏在齿间的剧毒。

  在她倒下的最后一刻,她用沾满毒血的手指,在地上奋力写下了四个字——归元将启。

  慕云歌立刻蹲下身,用银针蘸取了地上的血迹,银针瞬间变得漆黑。

  她瞳孔一缩,这毒素的来源,竟与地宫血雾中的毒瘴同源!

  “谢刃!”她厉声喝道,“封锁寒鸦岭,将此地所有水源、食物进行检测!同时,向十二州发布三级疫警令,提醒各州府衙,警惕一切来源不明的新型毒素传播!”

  她深知,游戏规则已经变了。

  敌人放弃了“造神”的捷径,转而要用更直接、更暴烈的手段。混乱,来颠覆这个刚刚开始喘息的世界。

  这一局,他们赌的是人心易乱,赌的是大厦将倾前的最后一根稻草。

  回京的马车上,颠簸不止。

  慕云歌摊开系统在她脑海中生成的光舆地图,代表大夏的十二州版图上,已有七处,悄然亮起了微弱的红色光点。

  系统冰冷的标注着:归元共鸣点。

  敌人已经布下了棋子,而她甚至还不知道“归元”究竟是什么。

  她闭上双目,靠在车壁上沉思良久,随即猛地睁开眼,提笔在一张密令上飞速写下一行字。

  “青黛,传我密令。”她将写好的纸条折好,递了过去,“启动‘蓝草计划’,通知所有下派到各州县的基层医员,即刻转入暗线状态。他们的首要任务不再是公开行医,而是潜伏于市井乡野,秘密收集、上报一切异常病例与民间异动,重点监控各地宗室与藩王的属地。”

  青黛接过密令,看着自家小姐那张被车窗外光影勾勒得异常坚毅的侧脸,忍不住轻声问道:“小姐,我们……我们到底在打一场什么样的仗?”

  慕云歌缓缓掀开车帘,车外的山河壮丽,田野辽阔,无数炊烟正袅袅升起。

  她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,却比窗外的风更像一柄出鞘的刀锋。

  “他们在造神。我要教这天下——什么叫,人间有医。”

  而在遥远的南疆深山,一座早已荒废的古庙深处,一口锈迹斑斑的巨大铜鼎,正对着一尊无面神像。

  鼎内空空如也,鼎身之外,却有一道细微的裂缝,正一滴、一滴地,缓缓渗出粘稠的、如同鲜血般的暗红色液体。

  液体落在地面,悄无声息地侵入泥土,所过之处,连青苔都枯萎成了灰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