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章 同志你又暗恋了1-《病弱攻怎么了,吐个血你就爱惨了》

  【偏年代文,但是也有厨子私设,宝宝们不要完全按照历史考究哦,爱你们。】

  还没到盛夏,六月初的日头就把这片土地烤得炙热。

  风卷着热浪贴在皮肤上,带着铁锈和机油的味道。

  这是华城机床厂独有的气息。

  这座依着山建的工厂,一到夏天就像扣在蒸笼里。

  就连墙角树都蔫头耷脑地垂着叶尖。

  车间里的铜铃“叮铃哐啷”一响。

  工人们立刻放下手里的活计,扯过搭在机床旁的毛巾往脖子上一搭,或者顺手抹了把额角的汗。

  三五成群地互相吆喝着涌出厂门往食堂的方向去。

  季临把最后一个零件归位,袖子卷到小臂,露出结实的胳膊,麦色皮肤上还沾着点油的黑印。

  他用水桶里的水擦了擦,转头拍了拍旁边黄树豆的肩膀,

  “走,抄小路,晚了又得排老长队。”

  黄树豆个子矮些,脸圆圆的,闻言立刻点头,

  “中!每次正路都堵得慌,还是哥你找的道儿快。”

  两人绕到车间后面。

  那里有一道半人高的矮墙,墙头爬着些草。

  季临先助跑两步,单手撑住墙头,长腿一迈就翻了过去。

  黄树豆紧随其后,动作稍显笨拙,落地时踉跄了一下,还是被季临伸手扶了一把。

  刚站稳,一把明黄色的尺子就横在了他们面前。

  尺子的主人个头不高,梳着整齐的学生头,额前的刘海被汗打湿,贴在脑门上。

  他一只手捧着本厚厚的字典,另一只手举着尺子,腰板挺得笔直。

  像只竖起羽毛的小公鸡。

  “站住,你们认得这几个字吗?”

  黄树豆皱着眉瞥了眼旁边墙上贴着的红纸标语,脸立刻垮了下来。

  对他来说,认这些弯弯曲曲的字,还不如让他去猪圈里伺候猪——

  猪冷了暖了饿了,他看一眼就知道。

  可这些字在他眼里,全都长得一个样,没半分差别。

  “不认识,小子,你别拦我们路了,我赶去食堂吃饭。”

  黄树豆说完就要绕过去。

  季临倒是认得些字。

  他爹以前是私塾先生,后来参军打仗才断了教书的念想。

  但小时候还是逼着他认过不少字。

  只是眼前这学生模样的小子,拿着把破尺子就想挡他们的路,态度还这么高傲。

  季临心里也起了火气,懒得跟他废话。

  他伸手轻轻一撇开那把尺子,

  “让开。”

  他吐出两个字,就往外走。

  那小子“嘿”了一声,也来了脾气,往前一步又拦住他们,

  “我们这是按政策来给你们这些文盲扫盲,你们要认不出这些字,就别想走。”

  他说着闪身挡在季临面前,手指着墙上的标语,字正腔圆地念了出来,

  “扫除文盲,人人有责。”

  又指向另一行,

  “教人识字是一项光荣的义务。”

  季临皱了皱眉,额角的汗顺着脸颊滑下来。

  他再次伸手把对方拨开,力道比刚才重了些,

  “我没空和你这个学生闹,现在是我们工人下班时间。”

  “你拦着我们吃饭,下午要是工作质量得不到保证,我找你交代吗?”

  那学生被季临的话唬了一下,往后退了两步,挪到旁边的老槐树下,朝着树荫里喊,

  “班长,你看看他们,不配合。”

  季临这才发现,原来树荫里还坐着一个人。

  六月的太阳毒得很,厂里的工人恨不得光着膀子干活。

  就算穿着短袖,也得把领口敞开透透气。

  可那人却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白色长袖衬衫,上身的衣摆熨帖地塞进深色长裤里,袖口也扣得整整齐齐。

  像个老学究。

  听到陈栋梁的话,宋文白站起身,朝着他们走过来。

  季临的眼睛微微一眯。

  他自小随他爹长得人高马大。

  在整个厂,甚至放眼华城,能比他高的人都没几个。

  可眼前这人,走近了才发现,居然比他还要高出小半头。

  那人的脸色有些苍白,像是很少晒到太阳,却衬得一双眼睛格外亮,黑沉沉的。

  尤其是眼尾,那颗小小的黑痣,在阳光下若隐若现,添了几分说不出的味道。

  既然都被拦住了,季临索性停下脚步,打量着对方。

  他心里莫名地琢磨着,这样一个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人,说话声该是什么样的?

  宋文白站起身时,季临在打量他,他也在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季临。

  眼前的青年穿着深蓝工装,领口敞开着,露出结实的锁骨。

  一看就知道这身体有多健康结实。

  315系统在宋文白耳边飘上飘下,

  “宿主,这就是你的任务对象,季临。”

  宋文白静静地看着季临,没开口。

  反而转身回到桌边坐了下来,拿起桌上的笔,在纸上轻轻敲了敲。

  季临等了半天,没等到对方说一句话,见他居然还坐下了。

  心里的火气又上来了。

  他上前一步,用手撑住桌面,身子微微向前倾,拉近了两人的距离。

  桌面被太阳晒得发烫,掌心贴上去,能感觉到那股灼热透过木头传过来。

  “这位同志,你给个准信,到底放不放我们去吃饭?”

  两人离得极近,宋文白能清晰地看到季临脸上的细小汗珠。

  还有他左眉上有道浅浅的疤痕。

  季临先收回了视线。

  他觉得眼前这人有点神经病。

  哪有人对视的时候不说话,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对方的眼睛,连眨眼都不眨一下的?

  就算自己长得周正,也经不起这么看。

  黄树豆在旁边扯了扯季临的衣角,声音带着哭腔,

  “哥,我肚子都快饿扁了,再不去食堂,估计就只剩刷锅水了。”

  他的肚子很应景地“咕咕”叫了两声。

  陈栋梁见他们要走,顿时急了,上前一步又想拦,

  “班长,这可是组织上交给咱们的任务,不识字不放行的,你怎么放他们跑了?”

  季临已经迈开了脚步,听到这话,脚步顿了顿。

  风从旁边吹过,带着树叶的沙沙声。

  他模糊地听见身后传来一句极轻的话,

  “没事,反正……”

  反正什么?

  季临没听清。

  他回头看了一眼,宋文白已经重新拿起了笔,低头在纸上写着什么。

  那截露在外面的手腕,白得直晃人眼。

  一看就是不会干活的懒汉。

  “走了,树豆。”

  季临收回目光,拉着黄树豆快步朝着食堂的方向走去。

  食堂里已经排起了长队,弥漫着饭菜的香味,勾得人肚子直叫。

  黄树豆迫不及待地冲过去排队,季临却站在门口,回头望了一眼车间后面的方向。

  他想起刚才那人的打扮,心里莫名地冒出一个念头:

  这么热的天,他穿着长袖,难道不热吗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