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肯德基出来时，天已经黑透了。
街上霓虹灯闪烁，车辆来来往往。
陈默和赵玄陵并肩走在人行道上，手里还拿着一杯没喝完的可乐。
两人谁都没说话，享受着这份难得的安静。
他们走过街角，穿过公园，最后停在了陈默的大学宿舍楼下。
“我到了。”陈默晃了晃手里的可乐，笑着说。
“嗯。”赵玄陵点了点头，米色的风衣在晚风里轻轻摇摆，她看着陈默，眼神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发现的温柔，“早点休息。”
“你也是，天玑星阁下。”陈默开了个玩笑，“明天还要主持星宿阁的第一次正式会议，别迟到了。”
“不会。”赵玄陵的嘴角，勾起一抹淡淡的笑，“你也一样，荣誉顾问。”
告别后，陈默转身走进了宿舍楼。
他没有马上上楼。
陈默站在楼道的阴影里，看着赵玄陵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，才缓缓吐出一口气。
这感觉……太怪了。
就在几个小时前，他们还是在天牢里并肩作战，随时可能送命的战友。现在，他们居然像普通情侣一样，约会吃饭，然后在宿舍楼下告别。
这种反差，让陈默感觉有点不真实。
他正准备上楼，脚步骤然停下。
不对。
还有一件事。
还有一个人。
他需要去，做一个正式的告别。
陈默转身，重新走进了夜色里。
他没打车，只是凭着记忆，穿过一条条熟悉的街道，最后又一次来到了那座国家历史博物馆前。
……
靠着那张还没失效的最高权限通行证，陈默悄无声息的，溜进了已经关门的博物馆。
他没去地下，而是直接走向了一楼角落里那个他问过无数次问题的图书室。
门没锁。
他轻轻推开，一股熟悉的旧书味扑面而来。
图书室里，亮着一盏昏黄的台灯。
陈默愣住了。
那个总是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的身影，并不在那儿。
孙老正背对着他，站在一排高大的书架前。他的身影在灯光下，背有些驼，看着有点落寞。
他正在收拾东西。
他把几本线装的古籍，小心翼翼的，一本一本的放进一个看着就很有年头的樟木箱里。
他的动作很慢，很轻，像是在整理什么重要的东西。
“孙老？”陈默轻声叫道。
孙老的身形顿了一下，他慢慢转过身，看到了陈默。
他那张总是睡眼惺忪的脸上，此刻一点也不惊讶，反而带着一种“你总算来了”的微笑。
“就知道你小子会来。”孙老的声音，比平时任何时候都清楚、温和，“过来坐。”
陈默听话的走过去，坐在了那张他很熟悉的、掉了漆的木椅子上。
“您……这是要走了？”陈默看着那个小小的木箱，心里冒出一种说不出的感觉。
“是啊。”孙老点点头，合上木箱的盖子，发出一声“咔哒”轻响。
他坐到陈默对面，昏黄的灯光让他脸上的皱纹显得更深了。
“我的任务，完成了。”
任务？
我靠，这老爷子不是博物馆的图书管理员吗？九州阁的返聘专家？怎么这口气，跟李昊似的，也是个有“使命”在身的人？
陈默的内心，忍不住开始吐槽。
孙老好像看穿了他的想法，呵呵一笑。
“很意外？”
他浑浊的眼睛看着陈默，那眼神好像能看穿时间。
“其实，也没什么好意外的。”
“在很久以前，大概……五十多年前吧，我也曾经是‘镇守者’的候选人之一。”
轰！
陈默直接被这句话给说傻了。
孙……孙老？
镇守者候选人？
我了个大草！搞了半天，这老爷子不是NPC，是隐藏的前代主角啊？！
“只可惜啊……”孙老摇了摇头，脸上露出一个又怀念又复杂的笑容，“我没能通过最后的考验。”
“我的天赋，在‘考据’，在‘梳理’，在‘守护’。我能把五千年的历史脉络，记得一清二楚。但我的性格，太‘正’了，太‘循规蹈矩’了。我能看到历史的‘必然’，却看不到历史的‘可能’。”
他看着陈默，眼神里满是欣赏。
“就像【兵马俑活化】那一次。换成我，我可能会花一辈子去研究怎么加固始皇帝的封印，怎么用更强的力量去镇压。我永远也想不到，解决问题的关键，竟然是那几个被忘在历史角落里的小工匠。”
“那需要一种敢于跳出棋盘看棋局的、天马行空的想象力。”
“那种想象力，我没有。所以，我失败了。”
“而你，有。”
陈默呆呆听着，感觉脑子有点转不过来了。
他一直以为孙老就是个学识渊博的历史顾问，一个活的“数据库”。
他怎么也想不到，这位老人，竟然还有这样的过去。
“考验失败后，我没有死，也没有离开。”孙老继续慢慢的说，“龙脉给了我一个新的选择。”
“我可以成为一名‘观察者’。”
“留在这间小小的图书室里，等待下一个，也许能通过考验的人出现。为他，提供我能给的一切帮助。”
“这一等，就是五十年。”
孙老的声音很平静，就像在说别人的故事。
但陈默，却听出了一种横跨了半个世纪的孤独和执着。
五十年的等待。
就为了一个不确定的“未来”。
这……
“所以，您给我的那些书，那些好像不经意的提醒……”陈默的声音有些干涩。
“是我作为‘观察者’，唯一被允许做的事。”孙老微笑着点头，“我不能直接告诉你答案，但我可以告诉你，答案可能会在哪一页。”
“现在，你已经找到了所有的答案。我的使命，也就完成了。”
陈默沉默了。
任何感谢，在这长达五十年的守望面前，都显得太轻了。
就在这时，孙老颤巍巍的，从那堆要收拾的旧东西里，拿起一样东西，推到陈默面前。
那是一本书。
一本看着比这里任何古籍都还要老的书。
它的封皮是一整块不知名的暗红色皮革，上面没有任何字和图案，只有岁月留下的温润光泽。书页的边上，镶嵌着早就发黑的黄铜。
整本书，都散发着一种从时间源头传来的古老气息。
“这是……”陈默下意识伸出手，摸着那冰凉光滑的封皮。
“这是当年，我通过了所有前置考验后，龙脉给我的……最终考题。”孙老看着那本书，眼神复杂，“也是给每一位走到最后的候选人的，最终赠礼。”
他示意陈默打开它。
陈默怀着一种郑重的心情，轻轻掀开了厚重的封皮。
然后，他又愣住了。
书里是空的。
从第一页到最后一页，都是一片纯粹的、不染尘埃的空白。
“这是……什么意思？”陈默不解的抬头。
“意思就是……”
孙老的脸上，露出一个释然的、欣慰的笑容。
“我们这些‘历史人’的故事，都已经写完了。”
“而这本，是你自己的。”
“去写你自己的故事吧，孩子。”
话音落下的瞬间，陈默看到，孙老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。
他的轮廓在昏黄的灯光中，一点一点的变淡、消散。
他没有痛苦，没有不舍。
他的脸上，只有一种心愿完成后的安详和满足。
“孙老！”陈默猛的站起来，下意识伸出手，想抓住什么。
但他只抓住了一片温暖的空气。
孙老的身影彻底消失了。
连同他那个小小的樟木箱，一起化作漫天细碎的金色光点，慢慢融入了这间图书室的书架上、灯光中、空气里。
最后，彻底不见了。
他来过，等了很久，也守护了很久。
现在，他只是回家了。
陈默一个人，静静的站在空无一人的图书室里，站了很久很久。
最终，他低下头，看着手里那本厚重而空白的书。
他把书紧紧抱在怀里。
然后，他转身，走出了这间已经没有了“守望者”的图书室，走出了博物馆，再次融入了那片属于他的、真实的、充满了无限可能的夜色之中。
街上霓虹灯闪烁，车辆来来往往。
陈默和赵玄陵并肩走在人行道上，手里还拿着一杯没喝完的可乐。
两人谁都没说话，享受着这份难得的安静。
他们走过街角，穿过公园，最后停在了陈默的大学宿舍楼下。
“我到了。”陈默晃了晃手里的可乐，笑着说。
“嗯。”赵玄陵点了点头，米色的风衣在晚风里轻轻摇摆，她看着陈默，眼神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发现的温柔，“早点休息。”
“你也是，天玑星阁下。”陈默开了个玩笑，“明天还要主持星宿阁的第一次正式会议，别迟到了。”
“不会。”赵玄陵的嘴角，勾起一抹淡淡的笑，“你也一样，荣誉顾问。”
告别后，陈默转身走进了宿舍楼。
他没有马上上楼。
陈默站在楼道的阴影里，看着赵玄陵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，才缓缓吐出一口气。
这感觉……太怪了。
就在几个小时前，他们还是在天牢里并肩作战，随时可能送命的战友。现在，他们居然像普通情侣一样，约会吃饭，然后在宿舍楼下告别。
这种反差，让陈默感觉有点不真实。
他正准备上楼，脚步骤然停下。
不对。
还有一件事。
还有一个人。
他需要去，做一个正式的告别。
陈默转身，重新走进了夜色里。
他没打车，只是凭着记忆，穿过一条条熟悉的街道，最后又一次来到了那座国家历史博物馆前。
……
靠着那张还没失效的最高权限通行证，陈默悄无声息的，溜进了已经关门的博物馆。
他没去地下，而是直接走向了一楼角落里那个他问过无数次问题的图书室。
门没锁。
他轻轻推开，一股熟悉的旧书味扑面而来。
图书室里，亮着一盏昏黄的台灯。
陈默愣住了。
那个总是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的身影，并不在那儿。
孙老正背对着他，站在一排高大的书架前。他的身影在灯光下，背有些驼，看着有点落寞。
他正在收拾东西。
他把几本线装的古籍，小心翼翼的，一本一本的放进一个看着就很有年头的樟木箱里。
他的动作很慢，很轻，像是在整理什么重要的东西。
“孙老？”陈默轻声叫道。
孙老的身形顿了一下，他慢慢转过身，看到了陈默。
他那张总是睡眼惺忪的脸上，此刻一点也不惊讶，反而带着一种“你总算来了”的微笑。
“就知道你小子会来。”孙老的声音，比平时任何时候都清楚、温和，“过来坐。”
陈默听话的走过去，坐在了那张他很熟悉的、掉了漆的木椅子上。
“您……这是要走了？”陈默看着那个小小的木箱，心里冒出一种说不出的感觉。
“是啊。”孙老点点头，合上木箱的盖子，发出一声“咔哒”轻响。
他坐到陈默对面，昏黄的灯光让他脸上的皱纹显得更深了。
“我的任务，完成了。”
任务？
我靠，这老爷子不是博物馆的图书管理员吗？九州阁的返聘专家？怎么这口气，跟李昊似的，也是个有“使命”在身的人？
陈默的内心，忍不住开始吐槽。
孙老好像看穿了他的想法，呵呵一笑。
“很意外？”
他浑浊的眼睛看着陈默，那眼神好像能看穿时间。
“其实，也没什么好意外的。”
“在很久以前，大概……五十多年前吧，我也曾经是‘镇守者’的候选人之一。”
轰！
陈默直接被这句话给说傻了。
孙……孙老？
镇守者候选人？
我了个大草！搞了半天，这老爷子不是NPC，是隐藏的前代主角啊？！
“只可惜啊……”孙老摇了摇头，脸上露出一个又怀念又复杂的笑容，“我没能通过最后的考验。”
“我的天赋，在‘考据’，在‘梳理’，在‘守护’。我能把五千年的历史脉络，记得一清二楚。但我的性格，太‘正’了，太‘循规蹈矩’了。我能看到历史的‘必然’，却看不到历史的‘可能’。”
他看着陈默，眼神里满是欣赏。
“就像【兵马俑活化】那一次。换成我，我可能会花一辈子去研究怎么加固始皇帝的封印，怎么用更强的力量去镇压。我永远也想不到，解决问题的关键，竟然是那几个被忘在历史角落里的小工匠。”
“那需要一种敢于跳出棋盘看棋局的、天马行空的想象力。”
“那种想象力，我没有。所以，我失败了。”
“而你，有。”
陈默呆呆听着，感觉脑子有点转不过来了。
他一直以为孙老就是个学识渊博的历史顾问，一个活的“数据库”。
他怎么也想不到，这位老人，竟然还有这样的过去。
“考验失败后，我没有死，也没有离开。”孙老继续慢慢的说，“龙脉给了我一个新的选择。”
“我可以成为一名‘观察者’。”
“留在这间小小的图书室里，等待下一个，也许能通过考验的人出现。为他，提供我能给的一切帮助。”
“这一等，就是五十年。”
孙老的声音很平静，就像在说别人的故事。
但陈默，却听出了一种横跨了半个世纪的孤独和执着。
五十年的等待。
就为了一个不确定的“未来”。
这……
“所以，您给我的那些书，那些好像不经意的提醒……”陈默的声音有些干涩。
“是我作为‘观察者’，唯一被允许做的事。”孙老微笑着点头，“我不能直接告诉你答案，但我可以告诉你，答案可能会在哪一页。”
“现在，你已经找到了所有的答案。我的使命，也就完成了。”
陈默沉默了。
任何感谢，在这长达五十年的守望面前，都显得太轻了。
就在这时，孙老颤巍巍的，从那堆要收拾的旧东西里，拿起一样东西，推到陈默面前。
那是一本书。
一本看着比这里任何古籍都还要老的书。
它的封皮是一整块不知名的暗红色皮革，上面没有任何字和图案，只有岁月留下的温润光泽。书页的边上，镶嵌着早就发黑的黄铜。
整本书，都散发着一种从时间源头传来的古老气息。
“这是……”陈默下意识伸出手，摸着那冰凉光滑的封皮。
“这是当年，我通过了所有前置考验后，龙脉给我的……最终考题。”孙老看着那本书，眼神复杂，“也是给每一位走到最后的候选人的，最终赠礼。”
他示意陈默打开它。
陈默怀着一种郑重的心情，轻轻掀开了厚重的封皮。
然后，他又愣住了。
书里是空的。
从第一页到最后一页，都是一片纯粹的、不染尘埃的空白。
“这是……什么意思？”陈默不解的抬头。
“意思就是……”
孙老的脸上，露出一个释然的、欣慰的笑容。
“我们这些‘历史人’的故事，都已经写完了。”
“而这本，是你自己的。”
“去写你自己的故事吧，孩子。”
话音落下的瞬间，陈默看到，孙老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。
他的轮廓在昏黄的灯光中，一点一点的变淡、消散。
他没有痛苦，没有不舍。
他的脸上，只有一种心愿完成后的安详和满足。
“孙老！”陈默猛的站起来，下意识伸出手，想抓住什么。
但他只抓住了一片温暖的空气。
孙老的身影彻底消失了。
连同他那个小小的樟木箱，一起化作漫天细碎的金色光点，慢慢融入了这间图书室的书架上、灯光中、空气里。
最后，彻底不见了。
他来过，等了很久，也守护了很久。
现在，他只是回家了。
陈默一个人，静静的站在空无一人的图书室里，站了很久很久。
最终，他低下头，看着手里那本厚重而空白的书。
他把书紧紧抱在怀里。
然后，他转身，走出了这间已经没有了“守望者”的图书室，走出了博物馆，再次融入了那片属于他的、真实的、充满了无限可能的夜色之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