冰冷。
这是陈默恢复意识后的第一个感觉。
一股寒意从他的灵魂深处冒了出来。
他躺在冰蓝色的数据流里，动弹不得。九州阁的维生舱连接着逻辑天网，海量数据流冲刷着他快要碎裂的灵魂，让他勉强没有死机。
操，真成赛博活死人了？
陈默在意识里虚弱的吐槽。
他想活动身体，却什么也感觉不到。没有手脚，没有五脏六腑，只剩下一段还能思考的代码，运行在一个由数据和营养液构成的服务器里。
战争，赢了吗？
赢了。
他最后的记忆，是龙脉之牙刺穿了母巢核心，那个反意义奇点随之粉碎的画面。
代价是什么？
他隐约记得李昊爆表的生命仪器，和自己喷出的那口金色血液。
妈的，亏大了。
拼死拼活打赢了灭世之战，结果把自己打成了缸中之脑，把好兄弟打成了植物人。这波操作，血亏到姥姥家了。
他正想着，一阵剧痛袭来，像是灵魂被撕开，他的意识猛的一抽！
【警告！PRP-001号代理人灵魂结构出现不稳定波动！】
【维生系统正在加大叙事镇定剂剂量……】
数据流变得更急，强行压下剧痛，换来的是一阵麻木。
怎么回事？
陈默的意识沉入内视。
他看到了。
在他那由无数历史片段构成的灵魂世界中，一道深不见底的黑色裂痕，像一道伤疤，横贯了整个核心。
那道裂痕，正是发射龙脉之牙时，他的灵魂被两股力量强行撕开的创口。
刚才的剧痛，就是这道裂痕的抽动。
更让他心惊的是，他发现自己意识里的手背上，浮现出蛛网般的金色裂纹，然后又很快消失了。
那不是光，更像是灵魂出现了皲裂。
我这是……要碎了？
像个被玩坏的瓷娃娃一样？
他可以面对任何敌人，却无法接受自己正在崩坏的事实。一股凉意从心底升起。
“赵玄陵。”
他用尽全力，将自己的意念通过维生舱的连接系统，转化为一道微弱的信号发了出去。
很快，赵玄陵憔悴的脸出现在观察窗前。
她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，但眼神却很锐利。
“你醒了？”她的声音通过内置的扩音器传来，带着一丝沙哑。
“死不了。但感觉快散架了。”陈默用他一贯的风格回答，“我需要见孙老。”
赵玄陵的瞳孔微微一缩。
她显然也通过监视设备，看到了陈默灵魂刚才的波动。
她没有多问，只是点了点头，转身离去。
十分钟后。
陈默的视野被切换到了一个新的频道。
那是一间古色古香的书房，空气里弥漫着旧书和墨香。一个穿着灰色布褂，看上去睡眼惺忪的老人，正坐在一张梨花木桌后，静静的看着一个全息投影。
投影上，正是陈默那片布满裂痕的灵魂世界。
孙老。
九州阁里深藏不露的人物。
“感觉怎么样？”孙老呷了口茶，慢悠悠的问道。
“感觉自己像个四面漏风的破房子，随时可能塌。”陈默苦笑。
“你的灵魂，连接着现实与历史，也连接着个人与文明。”孙老摇了摇头，放下了茶杯，表情第一次变得凝重，“那招龙脉之牙，就是集合了数千年的统一意志和整个大地的龙脉之力，从你的灵魂上呼啸而过。”
“你的灵魂没有塌，这本身就是个奇迹。”
孙老伸出枯瘦的手指，在全息投影上那道黑色的裂痕上，轻轻一点。
“但你的灵魂核心，裂了。”
陈默的心沉了下去。
“能修吗？”
“能。”孙老的回答有些出乎意料，“只要龙脉恢复，史册稳固，这道裂痕就像大地上的伤口，可以随着时间慢慢愈合。”
陈默刚松了口气，就听到了孙老的下一句话。
“但致命的，不是这道裂痕。”
老人操控着投影，将画面无限放大。
陈默终于看清了。
在那道黑色裂痕的周围，无数更细小的，像发丝一样的金色裂纹，密密麻麻的布满了他的整个灵魂。
它们像一个即将破碎的鸡蛋壳上的纹路。
“这是因果过载。”孙老的声音沉重起来。
“你用言出法随的天赋去引导那枚概念子弹，你的灵魂被强行拉到了一个不属于你的维度，去承担了那次攻击的全部因果。”
“你的灵魂本质没有当场熔化，但内部结构已经被彻底破坏了。”
孙老抬起头，浑浊的双眼死死盯着陈默的意识投影，一字一句的说出了真相。
“从现在开始，你的灵魂，很脆。”
“每一次情绪的剧烈波动，每一次精神的高度集中，甚至……每一次，你再试图使用你最强的能力，言出法随……”
“……都会加剧这些金色的裂纹。”
“直到有一天，‘咔嚓’一声。”
“你的灵魂，会像一个摔碎的玻璃杯，彻底粉碎。”
……
寂静。
陈默的意识陷入了一片空白。
言出法随。
那是他从A级悬案传国玉玺失窃案中，赌上一切才换来的最强底牌。
是一言退敌，是在天牢内近乎神的权柄。
而现在，孙老告诉他，这张底牌成了他自己的催命符。
每用一次，自己就离魂飞魄散更近一步。
这算什么？
屠龙的勇者，自己身上也长出了鳞片？
不，这比长出鳞片更操蛋。
这等于告诉一个神枪手，你的枪没问题，但你以后每次扣动扳机，都会把自己的一根骨头给打断。
“还有更坏的消息吗？”
陈默的意识波动，出人意料的平静了下来。
“有。”
孙老叹了口气，挥手切换了投影。
画面变成了一个在虚空中缓缓转动的金色光球。
光球的表面，无数代表着山川河流的纹路在流淌，充满了威严。
那是华夏龙脉的核心。
而在那金色的光球上，一道和陈默灵魂中一模一样的黑色裂痕，十分醒目！
“你和龙脉，本就是一体两面。你的伤，就是它的伤。”
“这道裂痕，正在让龙脉的本源力量不断流失。所以现实中才会出现各种历史认知错乱的后遗症。”
“而你使用言出法随，不仅会加剧你自己的灵魂碎裂……”
孙老的声音很低沉。
“每一次，都会像一把盐撒在这道裂痕上，让整个龙脉的流失速度，加速十倍，百倍！”
“直到……龙脉枯竭，史册崩溃，我们这个文明，从根子上彻底死亡。”
维生舱外。
赵玄陵静静的站着，一言不发。
但她那双死死攥紧，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的手，已经暴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。
她知道了。
她和九州阁的所有高层，都知道了这个诊断结果。
他们最强的英雄，现在成了他们最致命的弱点。
一个不能再动用最强能力的人。
这，才是胜利背后，真正的代价。
良久，陈默的意识波动再次传来，依旧平静的可怕。
“也就是说，我拯救世界的结果，是把自己和这个世界，都变成了一个一碰就碎的玻璃娃娃。”
“而我，还不能再用我最强的能力，去保护这个玻璃娃娃。”
“对吗？”
孙老沉默着，点了点头。
“行吧。”
陈默的意识从孙老的书房抽离，他“看”着自己维生舱外那张苍白而紧绷的俏脸。
“赵组长。”
“把下一份异常报告，给我吧。”
“不能用言出法随，不代表我不能干活。”
“既然世界成了玻璃娃娃……”
他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，只有一种被逼到绝境后的平静。
“那我就用胶水，一点一点，把它重新粘起来。”
这是陈默恢复意识后的第一个感觉。
一股寒意从他的灵魂深处冒了出来。
他躺在冰蓝色的数据流里，动弹不得。九州阁的维生舱连接着逻辑天网，海量数据流冲刷着他快要碎裂的灵魂，让他勉强没有死机。
操，真成赛博活死人了？
陈默在意识里虚弱的吐槽。
他想活动身体，却什么也感觉不到。没有手脚，没有五脏六腑，只剩下一段还能思考的代码，运行在一个由数据和营养液构成的服务器里。
战争，赢了吗？
赢了。
他最后的记忆，是龙脉之牙刺穿了母巢核心，那个反意义奇点随之粉碎的画面。
代价是什么？
他隐约记得李昊爆表的生命仪器，和自己喷出的那口金色血液。
妈的，亏大了。
拼死拼活打赢了灭世之战，结果把自己打成了缸中之脑，把好兄弟打成了植物人。这波操作，血亏到姥姥家了。
他正想着，一阵剧痛袭来，像是灵魂被撕开，他的意识猛的一抽！
【警告！PRP-001号代理人灵魂结构出现不稳定波动！】
【维生系统正在加大叙事镇定剂剂量……】
数据流变得更急，强行压下剧痛，换来的是一阵麻木。
怎么回事？
陈默的意识沉入内视。
他看到了。
在他那由无数历史片段构成的灵魂世界中，一道深不见底的黑色裂痕，像一道伤疤，横贯了整个核心。
那道裂痕，正是发射龙脉之牙时，他的灵魂被两股力量强行撕开的创口。
刚才的剧痛，就是这道裂痕的抽动。
更让他心惊的是，他发现自己意识里的手背上，浮现出蛛网般的金色裂纹，然后又很快消失了。
那不是光，更像是灵魂出现了皲裂。
我这是……要碎了？
像个被玩坏的瓷娃娃一样？
他可以面对任何敌人，却无法接受自己正在崩坏的事实。一股凉意从心底升起。
“赵玄陵。”
他用尽全力，将自己的意念通过维生舱的连接系统，转化为一道微弱的信号发了出去。
很快，赵玄陵憔悴的脸出现在观察窗前。
她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，但眼神却很锐利。
“你醒了？”她的声音通过内置的扩音器传来，带着一丝沙哑。
“死不了。但感觉快散架了。”陈默用他一贯的风格回答，“我需要见孙老。”
赵玄陵的瞳孔微微一缩。
她显然也通过监视设备，看到了陈默灵魂刚才的波动。
她没有多问，只是点了点头，转身离去。
十分钟后。
陈默的视野被切换到了一个新的频道。
那是一间古色古香的书房，空气里弥漫着旧书和墨香。一个穿着灰色布褂，看上去睡眼惺忪的老人，正坐在一张梨花木桌后，静静的看着一个全息投影。
投影上，正是陈默那片布满裂痕的灵魂世界。
孙老。
九州阁里深藏不露的人物。
“感觉怎么样？”孙老呷了口茶，慢悠悠的问道。
“感觉自己像个四面漏风的破房子，随时可能塌。”陈默苦笑。
“你的灵魂，连接着现实与历史，也连接着个人与文明。”孙老摇了摇头，放下了茶杯，表情第一次变得凝重，“那招龙脉之牙，就是集合了数千年的统一意志和整个大地的龙脉之力，从你的灵魂上呼啸而过。”
“你的灵魂没有塌，这本身就是个奇迹。”
孙老伸出枯瘦的手指，在全息投影上那道黑色的裂痕上，轻轻一点。
“但你的灵魂核心，裂了。”
陈默的心沉了下去。
“能修吗？”
“能。”孙老的回答有些出乎意料，“只要龙脉恢复，史册稳固，这道裂痕就像大地上的伤口，可以随着时间慢慢愈合。”
陈默刚松了口气，就听到了孙老的下一句话。
“但致命的，不是这道裂痕。”
老人操控着投影，将画面无限放大。
陈默终于看清了。
在那道黑色裂痕的周围，无数更细小的，像发丝一样的金色裂纹，密密麻麻的布满了他的整个灵魂。
它们像一个即将破碎的鸡蛋壳上的纹路。
“这是因果过载。”孙老的声音沉重起来。
“你用言出法随的天赋去引导那枚概念子弹，你的灵魂被强行拉到了一个不属于你的维度，去承担了那次攻击的全部因果。”
“你的灵魂本质没有当场熔化，但内部结构已经被彻底破坏了。”
孙老抬起头，浑浊的双眼死死盯着陈默的意识投影，一字一句的说出了真相。
“从现在开始，你的灵魂，很脆。”
“每一次情绪的剧烈波动，每一次精神的高度集中，甚至……每一次，你再试图使用你最强的能力，言出法随……”
“……都会加剧这些金色的裂纹。”
“直到有一天，‘咔嚓’一声。”
“你的灵魂，会像一个摔碎的玻璃杯，彻底粉碎。”
……
寂静。
陈默的意识陷入了一片空白。
言出法随。
那是他从A级悬案传国玉玺失窃案中，赌上一切才换来的最强底牌。
是一言退敌，是在天牢内近乎神的权柄。
而现在，孙老告诉他，这张底牌成了他自己的催命符。
每用一次，自己就离魂飞魄散更近一步。
这算什么？
屠龙的勇者，自己身上也长出了鳞片？
不，这比长出鳞片更操蛋。
这等于告诉一个神枪手，你的枪没问题，但你以后每次扣动扳机，都会把自己的一根骨头给打断。
“还有更坏的消息吗？”
陈默的意识波动，出人意料的平静了下来。
“有。”
孙老叹了口气，挥手切换了投影。
画面变成了一个在虚空中缓缓转动的金色光球。
光球的表面，无数代表着山川河流的纹路在流淌，充满了威严。
那是华夏龙脉的核心。
而在那金色的光球上，一道和陈默灵魂中一模一样的黑色裂痕，十分醒目！
“你和龙脉，本就是一体两面。你的伤，就是它的伤。”
“这道裂痕，正在让龙脉的本源力量不断流失。所以现实中才会出现各种历史认知错乱的后遗症。”
“而你使用言出法随，不仅会加剧你自己的灵魂碎裂……”
孙老的声音很低沉。
“每一次，都会像一把盐撒在这道裂痕上，让整个龙脉的流失速度，加速十倍，百倍！”
“直到……龙脉枯竭，史册崩溃，我们这个文明，从根子上彻底死亡。”
维生舱外。
赵玄陵静静的站着，一言不发。
但她那双死死攥紧，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的手，已经暴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。
她知道了。
她和九州阁的所有高层，都知道了这个诊断结果。
他们最强的英雄，现在成了他们最致命的弱点。
一个不能再动用最强能力的人。
这，才是胜利背后，真正的代价。
良久，陈默的意识波动再次传来，依旧平静的可怕。
“也就是说，我拯救世界的结果，是把自己和这个世界，都变成了一个一碰就碎的玻璃娃娃。”
“而我，还不能再用我最强的能力，去保护这个玻璃娃娃。”
“对吗？”
孙老沉默着，点了点头。
“行吧。”
陈默的意识从孙老的书房抽离，他“看”着自己维生舱外那张苍白而紧绷的俏脸。
“赵组长。”
“把下一份异常报告，给我吧。”
“不能用言出法随，不代表我不能干活。”
“既然世界成了玻璃娃娃……”
他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，只有一种被逼到绝境后的平静。
“那我就用胶水，一点一点，把它重新粘起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