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章 期末考试,寒假计划-《重生1990初中我当体育特长生》

  1990年12月的yk市,冷得早。七中教学楼前的老槐树还没落叶,红榜却先挂出来了——期末考试成绩单用浆糊贴在墙上,墨迹被北风吹得发皱。

  我踮着脚挤进人群,指尖顺着班级名单往下划。“初一(7)班:王蕾189,王浩187……”念到第七个名字时,我的喉咙突然发紧。

  “李维,李维!”我拽住她的袖子,“我……我数学才82,总分171。”

  李维凑过去看,眉头立刻拧成疙瘩。上回运动会前月考,你还考了班级第五,数学98,总分192。“怎么会?”她翻出自己的成绩单,“我数学95,总分188,还是第八。”

  风卷着碎纸片扑在脸上。我望着红榜上自己名字的位置——从第五掉到第十,像被谁狠狠扯了一把。放学的铃声响起,我却挪不动步子,直到看门大爷举着扫帚喊:“邵家小子!磨蹭啥呢?”

  回家的路上结着薄冰。我攥着成绩单的手冻得发僵,裤脚沾了雪水,凉得刺骨。远远望见自家窗户透出暖黄的光,妈妈正趴在玻璃上张望,见我过来,赶紧推开门:“宏伟回来啦?快把棉鞋脱了,灶上炖了酸菜汤……”

  饭桌上,爸爸把剥好的蒜瓣推过来,沉默着听我说成绩。末了,这个常年奋战在公安战线的男人放下筷子:“我记得你说过,运动会后要补数学的?”

  我的筷子“当”地掉在桌上。

  其实我何尝没努力?运动会后那周,我每天早自习背公式,午休做两张卷子。可不知怎的,越急越学不进去。上周五考数学,最后一道几何题,我盯着图发了十分钟呆,等回过神,卷子都收走了。

  “明天叫你刘老师来趟家吧。”爸爸说这话时,烟灰落进了搪瓷缸,“咱得弄清楚,是题难了,还是心野了。”

  刘老师是教我们七班和六班的数学,初一(7)我的班主任。他四十来岁,齐耳短发,手指上总沾着粉笔灰,说话像连珠炮,却让人听着心里踏实。

  第二天午后,刘老师踩着棉鞋来到我家。她怀里抱着个蓝布包,坐下时接过我妈递过来的热水:“韩姐,宏伟这孩子我心里有数,不是懒,是……”她顿了顿,“心思没绷住。”

  我缩在炕角,听刘老师翻我的试卷:“数学最后大题空着,选择题错了三道基础题。作文倒写了篇《跑道上的风》,得了满分。”他抬头笑,“这孩子,骨子里是个运动员。”

  爸爸把熄灭:“刘老师,我们也没指望他成状元,就是怕他骄傲了,松了弦。”

  “是松了。”刘老师把试卷摊开,“运动会他跑了年级第一,全班都跟着高兴。可高兴劲儿还没过去,考试就栽了跟头。这不是能力问题,是心态——觉得有特长就能松学习,这坎儿得迈过去。”

  我妈抹了把眼睛:“我们在家也说他,他光点头,也不知道听进去没……”

  “韩姐您别急。”刘老师从蓝布包掏出个笔记本,“我和各科老师碰了头,给他列了补漏计划。数学重点抓方程和几何证明,语文得练阅读题答题规范。关键是……”她看向我,“得让他自己醒过来。”

  送走刘老师,我站在院子里,看妈妈在晾衣绳上挂他的校服。风掀起衣角,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秋衣——那是李维妈妈织的,藏青底儿,绣着朵小红花。

  “妈,我知道错了。”我轻声说。

  妈妈转身,眼睛还是红的:“知道错就行。明儿让李维来家里,你们俩一块儿学。”

  李维来得很早,怀里揣着个硬壳笔记本,封皮是她用旧挂历纸糊的,画着两个奔跑的小人。“我问了我姐,她初三毕业,说寒假得‘查漏补缺’。”她把本子摊在炕桌上,“我列了个时间表,你看看行不行。”

  我凑过去。本子上用铅笔写着:

  1. 4:30-5:30单独跑10公里

  2. 6:00-7:00 带班队训练(保持体能)

  3. 7:30-8:30 数学(方程/几何)

  4. 9:00-10:30 语文(阅读 作文)

  5. 14:00-15:30 英语(单词 语法)

  6. 16:00-17:00 自由补弱(哪科差补哪科)

  “太满了。”我皱眉,“中午还得吃饭呢。”

  “减半小时晨跑!”李维大笔一挥,“跑三圈就行,我陪你。你数学差,我把我姐的几何笔记借来了,她画了好多辅助线,特清楚。”她从书包里掏出个油印本,纸页边缘卷着毛,“还有这个,英语语法表,我抄的,你每天记五条。”

  窗外飘起细雪。我摸着那本几何笔记,墨香混着李维身上的肥皂味,突然鼻子发酸。上个月运动会,李维为了给我送水壶,摔了一跤,膝盖肿了半个月,现在裤脚还留着淡青的印子。“维子……”

  “别废话!”李维把铅笔拍在桌上,“我跟你说,上学期你帮我补作文,现在轮到我了。咱俩说好了,寒假结束,你要回班级前五,我冲前三!”

  妈妈端来姜糖水,看着两个孩子凑在本子前勾勾画画,欣慰的笑了。老爸蹲在灶前添煤,火星子噼啪响,映得他眼角的皱纹都暖了。

  寒假第一天,天还没亮透,我就被老妈拽起来了。我裹着棉大衣,踩着没脚踝的雪往去学校的路上跑。完成今天第一个十公里。

  我咬着牙,听着脚下积雪的“咯吱”声。跑到一半时,我感觉肺部像塞了团棉花,忽然耳边传来李维的声音:“调整呼吸,两步一吸,两步一呼。”她跑过来,把自己的围巾解下来,裹在我脖子上,“我妈织的,厚实。”

  训练回来,炕桌已经摆好。李维的姐姐留了半盒橘子,冻得硬邦邦的,两人分着吃,酸得直咧嘴。数学从解方程开始,李维讲得唾沫横飞:“你看,这题设x为时间,y为路程,列二元一次方程组……”我盯着她的草稿纸,上面画满了歪歪扭扭的箭头,突然笑了:“你这哪是解题,是画地图呢。”“管用就行!”李维拍我脑袋,“上回我教你作文结构,不也拿了个优?”

  下午学英语,李维把语法表贴在墙上。我盯着“第三人称单数加s”,直犯困。李维突然掏出个铁皮口琴,吹了段《运动员进行曲》:“精神点!学累了吹两句,权当休息。”

  我跟着哼,口琴声混着窗外的雪落声,竟真就不困了。我抄语法表时,李维在旁边默单词,两人比赛谁错得少,输的人洗碗——结果李维错了三个,被我押着去厨房刷碗,水溅了一身,冻得直蹦。

 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二十三天。腊月二十八那天,我们两人把最后一套模拟卷做完。我数学考了94,语文89,英语91。李维拍着卷子喊:“够格了!开学准能杀回前五!”

  傍晚,我站在院门口,看远处的夕阳。李维递来个纸包,是他姐姐寄来的水果糖:“给你的奖励。等开学,咱还去操场跑,我给你加油。”

  我剥开糖纸,橘子味的甜在嘴里化开。我摸着兜里的成绩单,忽然说:“维子,其实我不是怕考不好……我是怕对不起我爸妈的辛苦,对不起刘老师的期待,更对不起……”

  “得了吧。”李维踹我屁股,“你就是嘴硬。走,回家,让你妈煮酸菜饺子,咱庆贺庆贺!”

  开学那天,雪还没化尽。我站在教室门口,看红榜重新贴上——我的名字回到了第六,李维是第五。刘老师路过时冲我笑:“进步不小,继续保持。”

  晨读课,李维偷偷塞给我张纸条:“放学去操场?我给你计时,跑三圈热热身。”我抬头,看见李维趴在桌上,用课本挡着脸偷笑,虎牙露在外面,和去年运动会时一模一样。

  放学铃响,我抱着书包往操场跑。积雪融化,跑道泥泞,我带着全班喊着口号围着操场跑圈,他们跑得很欢。我听见自己的脚步声,听见李维在旁边喊:“加速!加速!”风掀起两人的衣角,把少年人的笑声,吹得很远很远。重生以来那青涩年华的记忆浮现心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