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5章 思念亲人-《荒岛谋生之田园荒岛》

  印度洋的雨季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,从十二月中旬起,将整座海岛牢牢困住。雨不再是零星的点缀,而是成了主宰昼夜的主旋律——有时是连绵三五天的细雨,雾气裹着刺骨的寒意,顺着棕榈帐篷的缝隙钻进骨髓;有时是倾盆而下的暴雨,夹杂着雷鸣闪电,疯狂地拍打在帐篷顶,发出“哗哗”的巨响,仿佛要将这简陋的庇护所撕裂;最长的一次,整整七天七夜,雨水没有停歇过片刻,天地间一片灰蒙蒙的,连雨林的轮廓都被雨雾模糊,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潮湿与寒冷。

  这样的天气里,外出成了奢望。营地周围的地面被雨水泡得泥泞不堪,一脚踩下去,烂泥能没过脚踝,稍不留意就会滑倒。雨林边缘的捕兔绳套早就被雨水冲得东倒西歪,木桩松动,绳套变形,即便冒着雨去检查,也只是徒劳无功,甚至可能遭遇山体滑坡或泥石流的危险。我只能被困在棕榈帐篷里,日复一日地听着单调的雨声,看着火炉里的火焰从跳动到微弱,再重新添柴点燃,时间在这样的循环里变得格外漫长,慢得让人窒息。

  起初,我还试图找点事情做,想让自己忙碌起来,驱散内心的焦躁。我拿出斧头和石刀,打磨那些生锈的箭头,可潮湿的空气让燧石变得滑腻,打磨不了多久,指尖就会被磨得发红;我想修补那些被雨水泡软的棕榈绳,可湿漉漉的纤维毫无韧性,一拉就断;我甚至尝试用兔皮边角料缝制小袋子,可骨针在潮湿的环境里变得滞涩,棕榈线也容易打结,缝不了几针就心烦意乱。几次尝试后,我索性放弃了——在这样的雨季里,最明智的选择就是节省体力,减少物资消耗,安静地等待雨停。

  帐篷里的小火炉成了我唯一的慰藉。我每天只在早晚各添一次干柴,让火焰保持微弱的状态,既能驱散帐篷里的湿气和寒意,又能用来烧水煮饭。之前堆得像小山一样的干柴,经过两个多月的消耗,已经下去了大半。我不得不更加精打细算,做饭时只用少量干柴引燃炭火,煮好后就用灰烬将炭火盖住,这样既能保温,又能节省燃料。食物储备也在缓慢消耗,阴干房里的三十多斤盐渍兔肉,如今只剩下不到十斤;鲍鱼生蚝干消耗到大约十五斤;蔬菜干,水果干已经消耗完了。我每天早晚只吃一小块兔肉,一块海鲜干,虽然吃得不多,但能勉强维持体力。每次清点物资,我都会在心里盘算——如果雨季再持续一个月,这些储备恐怕就不够了。但我又安慰自己,雨季总会过去,就像人生的低谷,总有走出的一天。

  被困在帐篷里的日子,思念成了唯一的主题。我常常坐在兔皮褥子上,望着帐篷外的雨帘发呆,脑海里不断浮现出父母和女儿的身影。出发前的画面像电影一样在眼前回放:生意失败后,我欠下了一大笔债务,妻子不堪重负,选择了离婚。我记得那天,妻子拖着行李箱走出家门时,眼神里满是疲惫和失望;我记得给银行清退房屋时年迈的父母沉默地帮我收拾行李,母亲偷偷抹着眼泪,父亲拍着我的肩膀说:“儿子,没关系,从头再来,我们帮你带女儿。”

  我记得走的那年女儿才三岁,扎着两个羊角辫,懵懂地拉着我的手问:“爸爸,你要去哪里?什么时候回来陪我玩?”我蹲下身,抱着女儿柔软的小身体,强忍着眼泪说:“爸爸去很远的地方工作,赚了钱就回来,给你买你最爱的草莓蛋糕,带你来迪士尼乐园。”女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,在我脸上亲了一口,留下一个湿漉漉的吻痕。那是我这辈子最珍贵的回忆,也是支撑我在荒岛上活下去的动力。

  我是一名失败的商人,却是一个想努力给家人更好生活的儿子和父亲。生意失败,我欠了一屁股债,父母拿出毕生积蓄帮我还了一部分,卖掉多年拼搏的房车才还清债务。家里一贫如洗,为了给父母和女儿一个安稳的生活,我放弃了熟悉的城市,选择了风险极高的海员工作。公司给海员统一买的二百万保额海员保险,还有我自己额外买的一百万保额意外险,受益人都是我的父母。我想,万一我出了意外,这三百万保险金,足够父母安度晚年,足够女儿长大成人,接受良好的教育,现在回想起船长的告诫,真的是万分感谢!

  可我万万没想到,这一次出海,竟会遭遇海难,我不知道其他船员的下落,也不知道是否有人幸存、是否有人报警。但我心里清楚,在那样的风暴中,生存的概率微乎其微。

  父母一定以为我已经死了。他们年纪大了,父亲有高血压,母亲的心脏一直不好,得知货轮失事的消息,不知道会有多伤心。母亲会不会因为过度悲痛而犯病?父亲会不会一夜白头?女儿才三岁,正是需要父母陪伴的年纪,她还记得我这个爸爸吗?会不会问爷爷奶奶,爸爸什么时候回来?想到这些,我的胸口像被巨石压住一样,喘不过气来,眼泪不由自主地滑落,滴在胸前,默默的一遍又一遍地呼唤着他们的名字:“爸,妈,对不起,让你们担心了。宝贝,爸爸想你了。”

  帐篷里静得只剩下雨声和我的呼吸声,思念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,让我整夜整夜地无法入睡。有好几次,我甚至产生了放弃的念头。反正也回不去了,反正父母和女儿有保险金兜底,不如就这样躺在兔皮褥子上,任由雨水冲刷,任由饥饿和寒冷夺走我的生命,这样也能解脱。但每当这个念头出现,女儿的笑脸就会浮现在我的眼前,父母的叮嘱也会在耳边响起:“儿子,一定要好好活着。”“爸爸,你要早点回来陪我玩。”我不能放弃,我是他们的希望,即使我回不去,也要让他们知道,我曾经努力地活下去过,我没有辜负他们的期望。

  日子一天天过去,在无尽的思念和挣扎中,我渐渐想开了。我开始不再执着于是否能回去,而是专注于当下的生活。我每天会把帐篷里的物资重新清点一遍,把剩下的物资分类摆放整齐,确保它们不会受潮发霉;我会仔细检查火炉的烟囱,清理里面的烟灰,保证烟雾能顺利排出;我还会在帐篷里做一些简单的拉伸运动,活动筋骨,防止长时间不运动导致肌肉萎缩。

  有时候,我会对着大海说话,就像对着父母和女儿说话一样。我会告诉他们,我在这座荒岛上过得很好,有温暖的帐篷,有足够的食物,有能抵御寒风的兔皮外套;我会告诉女儿,要好好学习,要听爷爷奶奶的话,要做一个坚强、勇敢的小姑娘;我会告诉父母,不要为我担心,我会好好照顾自己,万一我回不去,那些保险金一定要好好利用,不要舍不得花,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,看着丫丫长大成人。我说着说着,眼泪又会流下来,但这一次,眼泪里不再只有伤感,还有希望和牵挂。

  雨季的雨依旧断断续续地下着,有时候会停上大半天,但很快又会重新落下。每当雨停的间隙,我会走出帐篷,呼吸一口新鲜空气。营地周围的草木被雨水冲刷得格外翠绿,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青草的清香。我会检查一下阴干房和干柴棚,修补被雨水冲坏的地方,趁着短暂的晴天,把潮湿的棕榈叶拿出来晾晒。如果时间允许,我还会跑到海边,看看是否有过往的船只,但每次都是失望而归——海面上空荡荡的,只有海浪一遍遍拍打着礁石,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孤独。

  二月末的一天,雨终于停了。天空放晴,阳光透过云层洒在海面上,波光粼粼,耀眼夺目。我走出帐篷,伸了个懒腰,感受着久违的阳光,心里充满了喜悦。两个多月的雨季,不知道是不是结束了。我抬头望着湛蓝的天空,深深吸了一口气——虽然思念依旧,但我已经不再迷茫。我知道,未来的路还很长,或许还会遇到更多的困难,但我会一直坚持下去,好好活下去。

  我回到帐篷里,再次清点了一遍物资:盐渍兔肉5斤,海鲜干八斤,干柴还剩三分之一,细盐两椰壳,水源充足。这些物资足够我支撑到下一次捕猎。我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。爸爸妈妈,丫丫,等着我,即使回不去,我也会在这座荒岛上,为你们好好活着。

  阳光渐渐升高,温暖的光线照进帐篷,驱散了最后一丝寒意。我拿起陨石斧,走出营地——雨季结束了,我要重新布下绳套,补充食物储备,修缮被雨水损坏的设施,为接下来的生活做准备。无论未来怎样,我都会坚强地活下去,因为我知道,我不是一个人,我的身后,有我最爱的家人,有我对他们的牵挂和责任,还有那份沉甸甸的、跨越山海的爱与希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