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3章 残火余烬,星辉指引-《星脉霸主》

  暮色如血,浸染着陌生的山林。崩塌的巨响已然平息,只余下碎石滚落的簌簌声,如同大地的哀鸣。那座巍峨山峰的一侧,已然坍塌大半,将那条唯一的逃生通道,连同那道决绝的身影,彻底埋葬。

  死寂。

  石破岳将肩头的光茧轻轻放下,那古铜色的脸庞因极度压抑而扭曲,他猛地一拳砸在旁边一棵合抱粗的古树上,树干应声而断,木屑纷飞。他没有咆哮,只是胸膛剧烈起伏,粗重的喘息声在寂静的林间格外刺耳。

  墨千机瘫坐在地,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侧,眼神空洞地望着那堆废墟。他毕生追求的机关算尽,在绝对的力量和牺牲面前,显得如此苍白无力。精神力彻底枯竭带来的剧痛,远不及此刻心中的万分之一。

  月无漪 blind 杖拄地,娇躯微微颤抖。她“看”不到那废墟,却能清晰地“感觉”到,那原本与云疏紧密相连的、充满无限生机与变数的命运之线,在方才那一刻,骤然变得微弱至极,几近断绝,如同风中残烛,被一层浓得化不开的死寂与深渊的污浊所笼罩。她张了张嘴,想说什么,最终却只化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,带着血丝的泪水无声滑落。

  最沉默的是红苓。

  她站在原地,一动不动,仿佛化作了一尊琉璃雕像。周身原本温润明亮的琉璃净火,此刻黯淡无光,只在体表寸许范围内明灭不定,如同她此刻的心绪。她低头,看着自己纤尘不染的双手,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云疏将她推开时的力道,以及……他喷洒而出的、滚烫的鲜血的温度。

  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深处,金红的生机与暗琉璃的寂静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流转、碰撞,最终,那抹象征着“死寂”与“终结”的暗琉璃之色,似乎浓郁了一分。一种前所未有的、冰冷刺骨的情绪,在她纯净的心田中悄然滋生——那是杀意,针对一切深渊存在的、最纯粹的杀意。

  “……他没死。”

  良久,红苓开口,声音嘶哑,却带着一种异样的肯定。

  三人同时看向她。

  “我能感觉到……”她抬起手,轻轻按在自己心口,那里,一丝微不可查、却无比坚韧的温热联系,跨越了空间与废墟的阻隔,隐隐传来,“琉璃净火与他的生命本源……有过最深层次的交融……这道联系未断,他便未灭。”

  她的话语,如同在绝望的死水中投入了一颗石子,荡开了细微的涟漪。

  石破岳猛地抬头,眼中爆发出骇人的精光:“你说真的?!老大还活着?!”

  墨千机挣扎着站起身,眼神重新聚焦:“联系指向何方?可能确定位置?”

  月无漪也凝神感应,片刻后,苍白的脸上恢复了一丝血色:“虽然微弱晦暗,被深渊气息层层遮蔽,但……红苓姑娘说得没错,那一线生机,的确未曾彻底断绝。只是……状态极其糟糕,如同星火余烬,随时可能熄灭。”

  希望,如同风雨中飘摇的烛火,微弱,却真实存在。

  “我们必须立刻离开这里。”墨千机迅速冷静下来,分析道,“追兵虽被暂时阻隔,但绝不会放弃。他们很快会找到其他路径,或者直接强行破开废墟。我们状态极差,留在此地就是等死。”

  他看向红苓:“红苓姑娘,你可能凭借那道感应,指引方向?”

  红苓闭目凝神,仔细感受着心口那丝若有若无的温热。它极其微弱,飘忽不定,仿佛随时会被风吹散,但大致指向东南方向。

  “可以,但感应很模糊,距离似乎……非常遥远。”她睁开眼,看向东南方,目光仿佛穿透了层层山峦。

  “再远也得去!”石破岳斩钉截铁,他重新扛起光茧,动作小心翼翼,仿佛那里面不仅是宗门的希望,更是对云疏承诺的承载,“老大为了我们差点把命搭上,只要他还有一口气,就算闯到九幽地狱,老子也把他背回来!”

  确定了方向,求生的本能和拯救同伴的信念,暂时压下了沉重的悲伤。四人不敢停留,甚至来不及仔细处理伤势,便借着暮色的掩护,由红苓指引,墨千机侦查前路,石破岳负责警戒和开路,月无漪规避风险,一头扎进了茫茫山林,向着东南方向,开始了前途未卜的跋涉。

  他们不知道云疏具体身在何方,境况如何,也不知道前路有什么在等待着他们。他们只知道,同伴未死,希望未绝。

  那点燃自身、阻敌于后的星焰,或许并未完全熄灭。它化作了这四人心中,以及红苓感应中那一丝微弱的指引,支撑着这支残存的“逆命同盟”,在弥漫的黑暗与绝望中,艰难地向着那一线微光,踽踽前行。

  星火余烬,犹可燎原。

  而此刻,在那被彻底掩埋的、充斥着毁灭性能量与深渊侵蚀的废墟深处,一点微弱的、几乎与岩石融为一体的星光,正极其缓慢地、顽强地闪烁着。太初星髓的本源,正护着那一点即将消散的真灵,在绝对的死寂中,等待着复苏的契机。

  遥远的东南方,似乎有什么东西,与这微弱的星辉,产生了某种跨越万水千山的、玄妙的共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