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72章 墨影追踪毒源,秘宗巢穴初现-《惊盏》

  夜色如泼墨,西山密林被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吞噬,仅零星月光穿透枝桠缝隙,在腐叶层上投下细碎如磷火的斑驳碎影。墨影率三名精锐暗卫,循着毒师残留的幽微毒息,如鬼魅般穿行林间——靴底踩过枯枝的轻响,刚触到空气便被呼啸的山风撕得粉碎,连林中夜鸟都未惊起半分。

  “统领,前方山谷雾气弥漫,毒香浓度骤增!”一名暗卫单膝跪地,指尖轻触地面凝结的白霜,声音压得几乎听不见,“气息中掺着‘醉魂香’的底味,与王府残留毒气分毫不差,定是毒影阁巢穴所在!”

  墨影抬手示意众人止步,黑曜石般的眼眸在夜色中亮得惊人,锐利如鹰隼扫过前方谷口。他取出苏惊盏临行前亲赠的“辨毒香囊”——囊中填充的“醒神草”遇毒即红,此刻已红透如燃,边缘竟渗出细密的水珠,足见谷中毒气之烈,已到了触之即倒的地步。

  “毒影阁的老巢,果然藏在此处。”墨影的声音低沉如石,带着常年执行暗任务的冷硬,“立刻换上防毒面罩,随我绕至谷侧潜入。记住,谷口藤蔓缠绕的铜丝是‘牵丝毒弩’,触碰即触发,万不可大意。”

  四人迅速戴上浸过三重解毒药的丝质面罩,身形贴紧陡峭崖壁的阴影,悄无声息地向谷侧移动。西山地形本就险峻,谷口两侧崖壁如削,藤蔓倒垂如帘,铜丝细如发丝缠绕其间,稍一碰触便会牵动藏在崖缝中的淬毒弩箭,端的是防不胜防。墨影自幼在镇北军习得追踪之术,更受萧彻亲传江湖陷阱拆解之法,他抽出腰间短匕,指尖稳如磐石,小心翼翼挑断三根最关键的铜丝——动作轻得仿佛只是拂过一片落叶,未发出半分声响。

  清理出仅容一人通过的通道后,墨影足尖轻点崖壁,身形如柳絮般跃入谷中,落地时悄无声息,稳如扎根的古松。山谷深处竟是一片隐蔽平地,三间青黑色木屋依山而建,屋顶覆盖着厚厚的苔藓,与周围密林融为一体,若非近距离观察,绝难察觉此处藏着人居。木屋周围的地面上,用银粉画着诡异的毒花图腾,与昨夜毒师衣袍上的标志一模一样,图腾边缘墨痕未干,显然是近期才绘制完成,透着几分迫不及待的杀气。

  “统领,西侧木屋有烛火,隐约有对话声。”一名暗卫压低声音,指向最靠里的木屋——窗纸上映着晃动的人影,低语声断断续续飘出,被夜风裹着送入耳中。

  墨影示意三人潜伏在齐腰深的草丛中,自己则借着夜色掩护,如狸猫般悄无声息地靠近木屋。他屏住呼吸,将耳朵贴在门板缝隙上,屋内对话清晰如在耳畔:

  “……那苏惊盏倒是命硬,‘锁魂散’竟没能毒死她,反倒让她伤了师妹的腿,此仇必报!”一个粗哑的男声响起,带着难掩的恼怒,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。

  “哼,不过是仗着沈清辞那贱人留下的醒神丹罢了。”另一个尖细的女声回应,正是昨夜袭击王府的毒师,语气中满是怨毒,“宗主已经发话,三日后亲自出手,定要取那女人的狗命,夺下镇国兵符!”

  “说起沈清辞……”粗哑男声突然犹豫起来,语气带着几分困惑,“当年师父何等敬重先太子,视其为明主,怎会心甘情愿为北狄效力?我总觉得,师父的死没那么简单。”

  “闭嘴!”毒师的声音陡然拔高,带着几分色厉内荏的不耐烦,“北狄可汗亲口证实,还有当年的密信为证,难道还能有假?师父就是被沈清辞那贱人出卖,才死于乱箭之下!等杀了苏惊盏,我们拿着兵符投靠北狄可汗,助他们拿下大胤,到时候荣华富贵享之不尽,何必纠结这些陈年旧事!”

  “可……可我昨日在谷后乱石滩,捡到了一块青铜令牌。”粗哑男声的犹豫更甚,甚至带着一丝惶恐,“令牌上刻着先太子的‘瑾’字印玺,下面还压着一张纸条,写着‘兵符护脉,旧案未明’。这八个字……会不会是师父留下的暗示?”

  “一派胡言!”毒师厉声打断他,语气狠戾,“先太子早已是叛国逆贼,死有余辜!他的东西留着只会晦气,赶紧扔了!再敢妄议,休怪我对你不客气!”

  门外的墨影心头猛地一震,如遭重锤。先太子赵瑾?二十年前的“谋逆案”早已盖棺定论,先帝下旨满门抄斩,相关记载尽数销毁,怎会在毒影阁的巢穴中出现他的令牌?更诡异的是,“兵符护脉”四字,竟与苏惊盏追查多日的兵符秘密隐隐呼应——看来这毒影阁不仅与北狄勾结,还与当年的先太子旧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,甚至可能藏着颠覆全局的秘密。

  他正欲继续监听,木屋的门突然“吱呀”一声被推开,一名身着玄色衣袍的毒影阁弟子提着灯笼走出,目光警惕地扫视四周。墨影反应极快,身形一缩躲到屋梁下方,屏住呼吸——灯笼的光扫过他藏身之处,却被屋梁阴影完全遮蔽,弟子并未察觉,提着灯笼径直走向谷口的水井方向。

  待弟子走远,墨影才悄然后退,与草丛中的暗卫汇合。“统领,里面说了什么?”一名暗卫急切地问道,眼中满是焦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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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“毒影阁宗主三日后会亲自出手,目标是小姐与兵符。”墨影的目光凝重如铁,一字一顿道,“更重要的是,这里藏着先太子的令牌,还提到了‘兵符护脉’,毒影阁与二十年前的先太子旧案,定有关联。”

  “先太子旧案?”三名暗卫同时面露震惊,倒吸一口凉气。先太子谋逆之事早已成为大胤皇室的禁忌,无人敢轻易提及,没想到会在毒影阁的巢穴中再次被翻出,还与兵符牵扯在一起,这背后的水,显然比想象中更深。

  墨影沉声道:“此事非同小可,必须尽快回报小姐。你们二人留在此地监视,切记不可轻举妄动,一旦发现毒影阁有人外出,立刻尾随追踪,查清他们与北狄的联络之人和方式。”

  “是!属下遵命!”两名暗卫躬身应道,迅速隐入更深的草丛中,气息瞬间收敛,仿佛与夜色融为了一体。

  “跟我来。”墨影带着剩下的一名暗卫,绕向谷后乱石滩——根据刚才的对话,先太子的令牌便藏在那里。乱石滩上乱石嶙峋,杂草丛生,墨影俯身仔细搜寻,不过半柱香时间,便在一块一人高的巨石下发现了那枚青铜令牌。

  令牌约摸巴掌大小,正面刻着一个遒劲有力的“瑾”字,正是先太子赵瑾的名字,边缘雕刻着繁复的云纹,与当年先太子印玺上的纹路完全一致,绝非仿造。令牌下面压着一张泛黄的麻纸,上面用狼毫书写着“兵符护脉,旧案未明”八个字,字迹苍劲有力,带着几分力透纸背的决绝,墨迹虽已褪色,却依旧清晰可辨。

  墨影拾起令牌,入手沁凉刺骨,肌理间的温润质感竟与镇国兵符的寒玉隐隐呼应。他心中疑窦丛生:先太子当年贵为储君,为何会与江湖秘宗毒影阁有所关联?“兵符护脉”四字究竟是什么意思?难道兵符不仅关乎天下兵权,还与先太子的“谋逆案”有着某种隐秘联系,甚至牵扯着更大的秘密?

  “统领,你看那边!”身旁的暗卫突然低呼一声,指尖指向乱石滩另一侧——那里有一个被藤蔓严密遮掩的山洞,洞口藤蔓上缠绕着与木屋周围相同的银色毒花图腾,显然是毒影阁的隐秘据点,比木屋更为核心。

  墨影顺着暗卫所指望去,眼中闪过一丝警惕,他示意暗卫守住洞口,自己则小心翼翼拨开藤蔓,向山洞内望去。山洞内漆黑一片,隐约能闻到一股混合着霉味、毒草味的怪异气息。墨影取出火折子,吹亮后护在掌心,小心翼翼地走进山洞。山洞并不深,约莫十几步便到了尽头,尽头的石壁上刻着一幅残缺的壁画——画中一名身着太子冕服的男子,手持一枚与镇国兵符极为相似的玉符,玉符下方是一条蜿蜒如龙的线条,想来便是所谓的“龙脉”,龙脉两侧刻着数十个小人,手持兵器,像是在守护着什么。

  壁画的右下角,刻着一行细小的字迹:“景和七年,护脉守符,死而后已。”

  景和七年!墨影的心头掀起惊涛骇浪——那正是先太子被指谋逆的前一年!这幅壁画分明在暗示,先太子当年持有兵符,并非为了谋逆夺权,而是为了守护大胤龙脉!而“护脉守符,死而后已”八个字,更像是先太子的誓言,字字泣血,证明他当年的清白。

  原来,二十年前的先太子旧案,根本就是一场惊天冤案!而毒影阁的前身,或许就是当年追随先太子、守护兵符与龙脉的忠义之士。只是不知为何,他们后来竟与北狄勾结,调转矛头对付苏惊盏——难道是被北狄误导,误以为沈清辞出卖了先太子?

  “统领,外面有动静!”洞外的暗卫突然低声提醒,语气带着几分急促。

  墨影连忙吹灭火折子,身形如箭般退出山洞,重新用藤蔓将洞口遮掩好。只见三名毒影阁弟子提着水桶,正朝着乱石滩走来,想来是要去打水,脚步间带着几分慵懒,并未察觉有人潜入。

  “撤!”墨影当机立断,压低声音吩咐暗卫。两人身形一晃,如鬼魅般退出山谷,隐入外侧的密林之中,动作快得没有留下半分痕迹。

  山路崎岖难行,墨影一路疾驰,心中翻江倒海。先太子的令牌、山洞中的壁画、“兵符护脉”的纸条,这一切线索交织在一起,指向一个惊天秘密——先太子赵瑾当年并未谋逆,他是被冤枉的!而毒影阁,正是解开这个秘密的关键。

  三日后,毒影阁宗主便会亲自出手对付苏惊盏;而先太子旧案的真相,也即将浮出水面。一场更大的风暴,正在悄然酝酿,稍有不慎,便是万劫不复。

 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,墨影终于赶回靖安王府。他顾不上擦拭额头的汗水,也顾不上喘口气,径直穿过庭院,来到苏惊盏的书房——此刻天刚破晓,苏惊盏早已起身,正在灯下查阅母亲留下的日记,显然也在为三日后的危机做准备。

  “小姐,属下有重大发现!”墨影推门而入,将手中的令牌、纸条递了过去,随即躬身禀报,将昨夜潜入西山山谷的所见所闻、木屋中的对话、山洞里的壁画,一五一十地详细诉说,没有遗漏半分细节。

  苏惊盏接过青铜令牌和泛黄纸条,指尖摩挲着“瑾”字印玺与“兵符护脉,旧案未明”八个字,眼中先是闪过一丝震惊,随即化为深深的凝重。待听完墨影的禀报,她沉默良久,才缓缓开口,声音低沉而坚定:“看来,母亲当年耗尽心血守护兵符,不仅仅是为了大胤江山,更是为了为先太子洗刷冤屈。毒影阁的人,定是被北狄误导,才误以为母亲出卖了先太子和他们的师父。”

  “小姐,毒影阁宗主三日后便会出手,我们该如何应对?”墨影问道,语气中带着几分担忧。毒影阁宗主能统领这样一个神秘狠辣的秘宗,实力定然深不可测,绝非昨日那名毒师可比。

  苏惊盏抬起头,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,不复刚才的凝重,取而代之的是胸有成竹的坚定:“兵来将挡,水来土掩。既然毒影阁与先太子旧案有关,我们正好借此机会,查清当年的真相,还先太子一个清白,也还母亲一个公道。”

  她顿了顿,语气加重了几分,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:“墨影,你立刻派人彻查毒影阁宗主的身份——重点查二十年前与先太子、母亲有过交集的秘宗人士。另外,继续密切监视西山的动静,一旦发现毒影阁有人外出,立刻尾随追踪,务必查清他们与北狄的联络方式,找到能证明母亲清白的证据。”

  “是!属下遵命!”墨影躬身应道,转身便要退出去执行命令。

  “等等。”苏惊盏叫住他,补充道,“告诉留下监视的暗卫,务必小心行事,不可暴露行踪。毒影阁行事狠辣,若被发现,恐难全身而退。”

  “属下明白。”墨影应道,眼中闪过一丝暖意——苏惊盏虽身居高位,却始终体恤下属,这也是为何所有人都心甘情愿为她效力的原因。

  待墨影退下后,苏惊盏将令牌和纸条放在桌上,目光落在窗外初升的朝阳上。金色的阳光穿透窗棂,洒在令牌上,映得“瑾”字熠熠生辉。先太子旧案、毒影阁、北狄、兵符……这所有的线索,终于在这一刻交织在一起,一个尘封了二十年的秘密,即将被揭开。

  而她,苏惊盏,将站在这场风暴的中心,直面毒影阁宗主的杀机,为母亲正名,为先太子昭雪,揭开这桩惊天冤案的真相。前路纵然凶险,她亦无所畏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