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6章 瓦学妹花火-《崩铁,说好办小事,你管这叫小事》

  夜,星穹列车,观景车厢。

  暖黄的灯光柔和地洒落,将车厢笼罩在一片宁静的氛围中。

  窗外,匹诺康尼梦幻的流光正逐渐被常规的星空取代,列车已驶离那片是非之地,朝着新的坐标——理想国,平稳航行。

  车厢中央,卡尔艾尔坐在逸尘的躺椅上,手中端着一杯花茶。

  帕姆站在一张小圆凳上,列车组其他成员也围坐一旁,就连丹恒也暂时离开了资料室,安静地坐在角落。

  “……那时候,阿基维利那家伙,可没现在传说里那么稳重。”

  卡尔艾尔说着。

  “我们路过一颗被液态甲烷海洋覆盖的星球,他非说里面可能有会唱歌的甲烷水母,想都没想就要开舱门跳下去实地考察。要不是我手快,他那身制服就得变成冰冻雕塑了。”

  “哇——!”

  三月七听得眼睛发亮,满脸向往。

  “阿基维利原来这么……活泼吗?”

  “活泼过头了,有时候。”

  卡尔艾尔笑着摇头,

  “但他对未知的好奇和那股行动力,确实无人能及。列车很多看似异想天开的设计,比如这个能承受极端环境变化的观景窗,还有那套跨维度稳定系统,都是被他那种试试看呗的精神逼出来的。”

  帕姆耳朵一动一动。

  “没错,都是阿基维利逼得帕。”

  瓦尔特推了推眼镜,嘴角带着微笑。

  “听您讲述,仿佛能触摸到那个开拓年代最生动的脉搏。”

  另一边,气氛则截然不同。

  花火不知何时已经蹭到了逸尘母亲身边,亲昵地挽着对方的胳膊,小脑袋靠在人家肩膀上,正用一种甜得发腻的声音说着话:

  “妈妈~您看这个!”

  她变魔术般掏出一颗会变换颜色和形状的软糖。

  “这是我特制的彩虹梦梦糖,吃了会做很美很美的梦哦!送给您~”

  逸尘的母亲——伊芙琳女士,气质温婉而沉稳。

  她没有推开花火,反而伸手轻轻理了理花火有些乱了的额发。

  “谢谢,花火。不过,糖果还是适量比较好。”

  “知道啦妈妈!我最听话了!”

  花火立刻顺杆爬,笑得更甜了,还得意地朝对面正在和螺丝咕姆低声交谈的黑塔扬了扬下巴。

  而在另一个角落,黑塔正双手抱胸,面前展开着一面与星际和平公司高层通讯的加密光幕。

  “……我不想再重复第二遍。关于逸尘的一切不实指控与通缉,立刻、全部撤销。

  此次匹诺康尼事件的损失与后续处理,理想国已全权负责并承诺补偿,轮不到你们公司来借题发挥,秋后算账。”

  光幕对面似乎传来谨慎而公式化的辩解。

  黑塔冷哼一声。

  “哦,顺便一提,螺丝咕姆星域的武装舰队目前正处于友好访问状态,坐标刚好在你们几个关键贸易枢纽的跳迁范围内。

  我想,你们不会愿意测试一下螺丝星的技术,以及……我们此刻非常糟糕的心情。”

  光幕对面沉默了片刻,随即传来更谦卑的应答。

  黑塔冷哼一声,直接切断了通讯。

  “处理完毕。”

  她转向身旁的螺丝咕姆,脸上余怒未消,

  “一群只知道计算利益的蠢货。”

  螺丝咕姆优雅地颔首,面前的数据流显示公司内部关于逸尘的红色通缉标识正在迅速变灰、锁定、最终消失。

  “施加适当的压力是必要的。确保逸尘先生未来的行动不会受到不必要的官方干扰,有利于他的恢复进程。”

  最靠近车厢观景窗的位置,流萤、星期日以及逸尘的父亲——逸默先生,坐在同一张长沙发上。

  三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微妙的安静,唯有沉默。

  流萤双手捧着三月七递给她的热牛奶,小口喝着,目光却时不时飘向窗外星海的深处,那里,一艘流线型、通体银白的理想国战舰正与列车并肩航行。

  星期日换了一身干净的便服,天环的碎片被小心收起,脸上的伤痕还未痊愈。

  他坐姿端正,手中也端着一杯茶,目光平静地望着前方,似乎在思考着什么。

  逸默先生只是静静地坐着,偶尔喝一口茶,目光偶尔扫过车厢内的众人,脸上没有太多表情。

  而此刻,在那艘并肩航行的理想国战舰内部,一间墙壁散发着柔和治疗微光的静谧舱室内。

  逸尘半靠在医疗床上,身上的伤口已被最先进的生物纳米技术基本修复,只留下一些浅淡的痕迹。

  他脸色依旧有些苍白,但生命体征已完全平稳。

  他没有选择待在列车上。

  并非不能,而是……不知该如何面对。

  面对姬子和瓦尔特的包容,面对黑塔看似凶狠实则暗藏关切的数落,面对螺丝咕姆理性的审视,面对丹恒和三月七、星他们或许复杂但肯定依旧纯粹的目光……尤其是,面对流萤那双仿佛盛着悲伤的眼睛。

  他无颜面……再面对大家。

  心脏处传来一阵闷痛,不是伤口,而是某种更沉重的东西。

  他缓缓闭上眼睛,将额头抵在冰冷的舷窗玻璃上。

  逃避可耻。

  但此刻,或许是他唯一能为自己、也为他们争取的,一点点喘息的余地。

  就在这时。

  嗡……嗡……

  一阵轻微却持续的震动从他手腕上的个人终端传来,打破了舱室内的寂静。

  逸尘怔了一下,缓缓抬起手腕。屏幕上清晰地显示着一个名字,一个此刻让他心头微微一颤的名字——

  知更鸟。

  光标在接听与拒绝之间闪烁,如同他此刻摇摆不定的心绪。

  该接吗?

  指尖悬在半空,迟迟没有落下。

  “等谐乐大典结束之后……我们可以一起回去看看吗?就我们……两个人。”

  “我也很久没为你写歌了。说不定故地重游,我的灵感会再次爆发哦?”

  那些话语,如今想来,恍如隔世。

  现在的自己,这副狼狈不堪的模样……有什么胆量,去接听她的电话?

  去面对那双可能盛满了失望、疑惑、或者更糟——同情与怜悯的眼睛?

  他几乎要按下拒绝。

  可是……

  拒绝之后呢?

  继续逃避吗?

  他欠她一个解释。

  不,或许不止是解释。

  他欠她很多。欠那场约定好的故地重游,欠那首承诺过的、灵感爆发的新歌,欠一个……没有被她兄长和自己的疯狂计划所波及的、安宁的谐乐大典。

  终端还在固执地震动着,仿佛另一头的人有着同样的执着。

  窗外的星穹列车静静航行。

  逸尘闭上眼睛,深吸了一口气。

  逃避……已经足够了。

  他终于移动手指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,轻轻划向了——

  接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