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79章 困局-《道门嫡女,她靠相术杀疯了》

  冯劭!

  程御只觉得热血往头顶涌动,脸颊涨红。

  从齐州回来之后,他根本听不得冯劭这个人。

  齐州一行是他一生耻辱。

  还有这数月来在王府边缘如履薄冰的冷待,顷刻间全翻腾上来。

 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,再开口时,声音是刻意压下的低沉。

  “王爷明鉴,冯劭此人,绝不可等闲视之,他表面虽是荒唐纨绔,内里却阴狠刁钻,最擅设局,齐州那次,便是他步步为营,属下一时不慎,误入他设下的陷阱,导致齐州满盘皆输。”

  他声音顿了顿,脑中一闪而过当时的惊愕与耻辱。

  “王爷,属下与他有短暂接触,对他脾性有所了解,他既敢在睦洲对姚公直接发难,必定会留有后手,王爷,派往睦洲的人,务必要万分警惕,若稍有轻忽,只怕。”

  担心王爷误他,未尽之言停在嘴边。

  不过,若能借此机会,将冯劭彻底按死在睦州,那么齐州之耻、这些时日的郁结失势,方得以报之。

  安王背对着他,望着屋檐下被晨光浸染的庭院,身形未动,只是轻嗯了一声。

  远处有奴婢走近,见王爷与程公正在交谈,脚步停顿,转身绕了去。

  “可见机行事,不过。”

  安王的声音终于响起,不高,却字字清晰,带着不容丝毫转圜的重量:

  “姚言仲,在睦洲不能有丝毫损伤。”

  他略侧过脸,晨曦印在他高挺的鼻梁上,在脸颊上投下冷硬的阴影。

  “你即刻动身,奔赴睦洲,记住,万事以配合姚言仲为首,切要稳住当下局面,至于其余诸事。”

  他声音微顿,只是眼底寒光一闪。

  “待此番风头过去,再作计较。”

  能让谢宸安急匆匆赶去,他又怎能放得下。

  程御屏住呼吸,只听安王继续说道。

  “但若有机会。”

  安王没有说完,也不必说完。

  程御心中已然明白。

  冯劭是谢宸安的人。

  齐州、睦洲皆因冯劭失利,如若任其成长,必会后患无穷。

  “属下领命,定不负王爷厚望。”

  他深深躬身,一揖到底,额前几乎触到脚下冰冷的青石板。

  再抬头时,走廊已空。

  安王的身影消失在通往外书房的门廊深处。

  程御不敢耽搁,转身疾步而出。

  此时侍卫仲暮已候在书房内。

  安王走进书房,掀袍坐下,视线落在他身上。

  “二娘子那边如何?”

  算算日子,他已有三日未收到淑华的私信。

  心中有猜想,故而遣仲暮前往一探究竟。

  “禀王爷,姬国公这几日加强了侍卫府外巡逻,特别是在后院女眷院落,更是森严,属下昨夜刚入姬国公府就被察觉,差点没脱身。”

  他抬头看向安王。

  “最近几日,伺候二娘子的婢女无一人出过国公府,王爷,属下怀疑,姬国公可能有所察觉,二娘子或许已经被软禁在内院。”

  “软禁内院?”

  安王冷笑出声,眉头微蹙,搭在桌沿的手指轻叩。

  他眉眼风流,冷笑时,眼尾细纹微漾。

  岁月宽待,反将那份锐利沉淀得愈发幽深。

  “看来国公爷对本王极度不满,既如此,那本王倒是想见识见识,如若我强纳,国公爷又会如何应对。”

  仲暮面露担忧之色。

  “王爷,不过一小娘子,您何必。”

  毕竟是姬国公,王爷大业在即,何必轻易树立姬国公这个强敌!

  安王视线落在仲暮微微前倾的身形上,指尖叩击桌沿,节奏丝毫未乱,只是声音却压得低缓。

  “仲暮。”

  他唤了一声,语气辨不出丝毫喜怒之色。

  “你跟我几年了?”

  仲暮心头一凛,立刻垂首:“回王爷,自建元五年起,已整整十三年。”

  “十三年。”

  安王重复了一遍,唇角那点笑意变得悠远。

  “那你应当知晓,本王要的,从来不是要得或要不得。”

  他身体微微后靠,视线却如实质般落在仲暮脸上。

  “姬国公虽已交了兵权,可不论是兵部还是西北边防军将领,有多少将领出自姬国公旧部,他是块硬骨头,不仅是本王,于陛下难道不是?其实陛下比本王还要忌惮他!”

  安王唇角扯了扯。

  “我虽是爱慕二娘子,可并不是非她不可,只是玉真人有句话,本王宁可信其有,他说二娘子命中自带贵气,于紫微有助益,这是其一。”

  仲暮喉结微动,欲言又止。

  “其二。”

  安王眼底掠过一丝冷锐的光。

  “你觉得,若陛下听闻我心属姬国公孙女,而姬国公抵死不从,又会如何做想?是觉得本王荒唐,还是会想,姬国公和姬国公府是否早已暗中选了本王这枝头?”

  仲暮猛然抬头,瞳孔微缩。

  安王轻轻笑了,那笑意却未达眼底。

  “姬国公的不讲规矩,朝野皆知,这份不规矩刚刚好,若用好了,便是离间姬国公与秦仲永君臣离心的利器,他若应了,那自是万般皆好,轻易就得西境边防将领助力,他若激烈反对。”

  安王语气转淡,唇角勾起,却字字冷漠至极。

  “我自有办法应对,一个不为我所用的重臣,与其让他安稳中立,不如让他彻底成为秦仲永的难题,沦为一枚废棋。”

  仲暮面上染上惊喜,他是彻底明白了。

  这已远非一桩风流韵事,而是一步直指人心的险棋。

  “王爷深谋大略,属下惭愧。”

  他低声叹道,一时心悦诚服。

  “深谋?”

  安王收回目光,重新落向窗外,语气极其平淡。

  “不过是看清了,这世间事从无两全其美之法,想要什么,总得拿一些去换,本王不过是选择主动去换罢了。”

  至于,如何纳了二娘子,他自有一番谋算。

  “仲暮,姬国公府那边,最近一段时间,你不必再去,过几日我以王妃的名义邀二娘子入安王府。”

  “王妃会同意?”

  仲暮跟随安王多年,自是明白安王妃的性情。

  主动邀请其他小娘子入府,怎会甘心?

  众人皆知安王妃爱重安王。

  对王府内的侍妾多有苛待。

  这可是姬国公府内的二娘子,不是其他可以随意打杀的卑贱女子。

  太后就是前车之鉴,如若不是突然出了个淮安道长,今日坐在龙椅的还不知是谁?

  他隐晦了望了眼安王。

  他家安王可惜了,不然哪需要如此殚精竭虑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