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5章 夜色名为温柔-《都市特色也要当开拓者》

  流萤看起来有点心神不宁,手指无意识地捻着衣角。她深吸一口气,像是下定了决心,抬头看向星。

  “那个…星,我能再带你去个地方吗?”她声音轻轻的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:“不是什么景点…是我的‘秘密据点’。有些事…我觉得应该告诉你。”

  星看着她。流萤的眼神很干净,愧疚和不安都明明白白写在脸上,不像是有恶意的样子。

  “行啊。”星点点头,反正闲着也是闲着。她对“秘密据点”有点好奇。

  “谢谢…”流萤松了口气,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:“那我们走吧,这边。”

  两人沿着黄金的时刻繁华的街道走着。四周是永不停歇的欢宴,彩色的灯光把梦泡都染成了糖果色。星正想着这秘密据点会不会是个藏在哪家店后面的小房间,耳朵忽然捕捉到一点奇怪的声响。

  那声音细细的,带着机械的腔调,好像是从路边一个装饰用的复古路灯柱后面传出来的。

  “滴答!救命!救命啊!”

  “要出人命啦!来人啊!”

  星脚步一顿,狐疑地看过去。路灯柱后面空空如也。

  “发生什么事了?”她下意识问。

  “我说得很清楚了——要出人命啦!救命!”那声音更急了,然后突然顿住,好像发现了什么:“嘿,等等——你…能看得到我?”

  星这才注意到,路灯柱的阴影里,真的有个东西——一个大概到她膝盖那么高、长了手脚的卡通钟表,正瞪着圆圆的眼睛看着她。

  “……我好像看到奇怪的东西了。”星揉了揉眼睛。

  流萤顺着她的目光看去,一脸茫然:“怎么了?那里…有什么吗?”

  “你看不到?”星指了指那个方向。

  流萤摇摇头,表情更困惑了:“我只看到路灯。”

  “滴答!太好了!太好了!米沙他有救了!”那小钟表欢呼起来,原地蹦了两下,然后煞有介事地清了清嗓子(虽然它并没有嗓子):“哦,抱歉,还没有进行自我介绍呢!”

  它挺了挺根本不存在的胸膛:“我叫钟表小子,是美梦小镇匹诺康尼的大明星!我和我的朋友们一起守护着这座小镇的和平——他们分别是哈努兄弟、汽水先生、折纸小鸟、仓鼠球骑士……”

  它扳着手指数着,突然又焦急起来:“…还有米沙!米沙他遇到危险啦——滴答!救命!救命!”

  “钟表小子?”流萤重复着这个名字,脸上写满了“你在逗我”。

  “你是说…你看到了一个现实中不存在的动画人物?”

  “他说只有直率、纯真、有童心的孩子才能看到他。”星将钟表小子的话转述道,顺便瞥了流萤一眼:“他说你不够直率、纯真、有童心。”

  流萤张了张嘴,想反驳又不知道从何驳起,最后只能小声嘀咕:“呃,可是你看上去比我大吧,只看外表的话……”

  “滴答,滴答!灰色的朋友!”钟表小子跳到星面前,双手合十作祈求状:“既然你能看到我,那你一定能帮我个忙!我的好朋友米沙,他遇到麻烦了!求求你,救救他吧!不然就要出人命啦!”

  星看了看一脸“世界真奇妙”的流萤,又看了看眼前这个急得表盘都在发光的卡通钟表。反正秘密据点也跑不了。

  “带路吧。”她说。

  “滴答!太好了!快跟上,快跟上!”钟表小子立刻迈开小短腿往前跑。

  流萤叹了口气,但还是跟了上来:“我没有怀疑你,毕竟在梦里什么都有可能发生…我说的地方,晚点再去也没问题的。”

  跟着钟表小子跑过两个街角,前面果然围了一群人。吵吵嚷嚷的,气氛不太对。

  “滴答!就是那里!”钟表小子指着人群中央。

  星挤进去一看,乐了。熟人局啊。

  被几个穿着花哨、一看就不像好人的家伙围在中间的,一个是酒店那个有点腼腆的门童米沙,另一个……居然是那个在自己门口迷路、说话慢悠悠的紫发女人——黄泉。她怎么到哪儿都能卷进麻烦?

  米沙正试图劝架:“各位,请冷静一下……”

  为首的那个“帮派老大”模样的人却气势汹汹:“不懂规矩的家伙,看我怎么收拾你!”

  旁边的小弟们跟着起哄:“好啊!老大,好好教训她!”

  黄泉还是那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,只是轻轻叹了口气:“怎么会这样……”

  “那不是黄泉吗?”星脱口而出。

  流萤也挤了进来,小声问:“咦?米沙是谁?”

  钟表小子在旁边跳脚:“噢,看吧,看吧!我没有撒谎!米沙遇到危险啦!滴答!求你了,灰色的朋友!帮帮米沙吧!”

  “先跟我说说发生了什么事吧。”星一边观察情况一边问。

  “滴答,滴答!场面变得这么混乱,都是石头老板的错!”

  钟表小子愤愤不平:“石头老板是美梦小镇里最坏的坏蛋——他是个贪心鬼,想要把美梦小镇的镇民都赶走,独占珍贵的石料……他指使手下搅乱了梦境,把大家的好情绪全都抽走了!美梦小镇从此充满了焦虑和纷争!”

  它越说越激动:“但身为美梦小镇的守护者,钟表小子不能坐视不管——只要使用「钟表把戏」,让流淌在梦境的好情绪重新回到人们心里,大家一定能和好如初!”

  钟表小子转向星,表盘上冒出星星眼(大概):“来吧,灰色的朋友!我有种预感,你一定能够学会钟表把戏,毕竟你特殊到能够看见我!而且你是美梦小镇的客人,石头老板没料到你的存在!如果你出手,那个大坏蛋一定被打得措手不及!”

  星大概听明白了。就是让她用某种“魔法”让那个带头闹事的家伙冷静下来呗。

  “行吧。”她答应得干脆:“怎么弄?”

  “我这就告诉你!闭上眼睛——”钟表小子飘到她面前,表壳轻轻碰了碰她的额头。

  星感觉有什么凉凉的东西渗了进去,然后脑子里好像多了点…操作说明?挺简单的,就是集中精神,感知对方的“情绪齿轮”,然后…拨动它。

  “滴答!这样我们就是一心同体了,有没有感觉力量在体内流动!”

  钟表小子兴奋地说:“来吧,现在去找那个生气的帮派老大——施展钟表把戏,把好情绪全都灌进去,砰,大功告成!”

  它又严肃地补充:“一定要记住:绝对不能用钟表把戏做坏事——我们可是美梦小镇的守护者,滴答!”

  星走向那个还在骂骂咧咧的帮派老大。对方见她过来,更不耐烦了:“你个小丫头滚一边去,别碍事!我要让那个女人明白自己惹错人了!”

  星没理他,集中精神。果然,在对方头顶“看”到了一个虚拟的表盘,指针正指向“愤懑”区域。她用意念轻轻拨动指针,把它转向“镇静”。

  帮派老大突然卡壳了,脸上的怒气像潮水一样褪去,变成了茫然:“…我刚才是…怎么了?”

  “嘿,他好像变正常了——太好了!你成功了!”钟表小子欢呼。

  “我不知道啊…是我干的吗?”星装傻。

  “对!这就说明你成功施展了钟表把戏!”

  帮派老大晃了晃脑袋,看向黄泉,又看看米沙,表情变得尴尬又后怕:“我刚才…不会是想要和那位小姐打一架吧?我疯了吗?”

  小弟们面面相觑:“老大这是怎么了?”

  “哎,不好意思,”帮派老大转向星,语气居然客气了不少:“请教您一个问题——是您让我冷静下来的吗?我有点发昏……”

  “别客气,应该的。”星说。心里想的是:我的天啊,他变得好有礼貌。

  “好吧,谢谢您。要是对宾客动了粗,我们可要被猎犬家系重罚了。”

  帮派老大挠挠头:“实在抱歉啊,给各位添麻烦了…唉,我这火气怎么就突然往上涌了呢?真是莫名其妙……”

  钟表小子在旁边小声提醒:“噢,灰色的朋友!你一定要告诉他,是石头老板干的好事!”

  星想了想,决定还是不掺和太多:“人总有情绪失控的时候。也许因为我们都在梦里吧。”

  “嗐,让各位来宾看笑话了…真是不好意思。”帮派老大态度彻底软化了,回头招呼小弟:“不管怎么样,我得给各位好好赔礼道歉才是——小的们,给我列队!好好向贵客们道歉!”

  一群刚才还凶神恶煞的家伙立刻站得笔直,齐刷刷鞠躬:“给您添麻烦了!非常抱歉!”

  危机解除。米沙和黄泉都看了过来。

  “我们又见面了,客人!”米沙眼睛亮亮的:“是你帮我们化解了危机吗?”

  “不客气,应该的。”星摆摆手。

  黄泉也微微颔首:“谢谢你,开拓者。真没想到这么快就再会了。”

  “我也没想到这么快。”星老实说。这女人出现频率是不是有点高?

  “方才的混乱…”黄泉解释道,语速还是那么不紧不慢:“听说是有群假面愚者在街头闹事,扰乱了秩序。我途径此地,受到盘查,过程中发生了一些…误会。就结果而言,又给你添麻烦了。”

  流萤小声问星:“这位小姐…也是你的熟人吗?”

  “熟人说不上,”黄泉接话,目光转向流萤:“有过一面之缘,她此前在酒店帮了我,是位善良的人。”

  她顿了顿,补充道:“也很高兴认识你,美丽的小姐。”

  流萤脸微微红了:“美、美丽的小姐……”

  “不过,”黄泉的视线回到星身上,带着探究:“你刚才对那位先生做了什么?他瞬间的情绪变化…有些不可思议。”

  流萤也好奇地看着星。

  “钟表小子赋予了我钟表把戏。”星言简意赅。

  钟表小子在旁边骄傲地挺胸:“没错!就是我,钟表小子!当然,也多亏了你。如果没有你施展的钟表把戏,美梦小镇可就要陷入麻烦啦!”

  黄泉重复:“…钟表小子?”

  “对,就是那个卡通人物…”

  流萤帮忙解释,表情还是有点微妙:“好像出现在了现实——我的意思是——梦境里。虽然我也没太搞清楚状况…但开拓者说,似乎只有直率、纯真、有童心的小孩子才能看见它……”

  黄泉沉默了几秒,轻轻道:“……看来我也已经过了这样的年纪。”

  但她随即又说:“但倘若这位钟表小子真的存在,许多事就解释得通了。”

  钟表小子惊讶:“咦,你也能看到我吗?”

  “我能感受到,有些似是而非的事物陪伴在你身旁。”

  黄泉的目光似乎能穿透星,看到她身边那个无形的存在:“可惜我无法像你一样与之沟通。也许我们都对「忆质」有所反应,才能察觉这些梦中的不可思议之物。而你比我更敏锐。”

  她微微偏头,像是在回忆:“我本以为是那位优雅的忆者在你脑海中留下了什么,现在看来,这梦中和她一样特别的存在不在少数。”

  “优雅的忆者?”星想起黑天鹅。

  “与你分别后不久,我无意步入一场舞会,一位身披黑纱的女士邀请我共舞一曲。”

  黄泉似乎在努力回忆:“这是我第一次跳舞…是段令人难忘的经历。可惜,忘了请教她的名字…只知道她来自「流光忆庭」。”

  流萤若有所思:“流光忆庭…是那群奉侍「记忆」星神的人吗?”

  “是啊。他们能以模因的形式穿梭于各个世界,只出现在特定的人眼中——不觉得和你口中的钟表小子很像吗?”

  黄泉的目光扫过周围光怪陆离的梦境景象:“到底是家族的盛会,也许应邀而来的客人比我们想象中还要多上许多呢。”

  她似乎不打算深谈,对星和流萤点点头:“总之,再次承蒙各位关照。祝你们在梦里过得愉快,我就不打扰二位…约会了?”

  流萤的脸又红了:“不、不是约会…!”

  黄泉嘴角似乎极轻微地弯了一下:“呵呵。”说完,她便转身,紫发在梦境的光影中微微摇曳,很快消失在人群里。

  米沙这才有机会正式道谢:“真的非常感谢!果然无名客都是很了不起的人啊…”

  他顿了顿,像是想起什么,补充道:“啊,说到无名客,今天好像还有一位你们的同伴,听说不小心被入梦池传送到了不太对劲的区域…希望他没事。”

  流萤的表情瞬间有些不自然,见到星想要问什么,立刻岔开话题:“希望我们有缘再见!我们…该去我说的地方了。”

  钟表小子也挥着“手”告别:“有缘再见,滴答!”

  离开人群,流萤带着星走向相对僻静的街角。她看起来有点心不在焉,直到在一处不起眼的、装饰着彩色涂鸦的窨井盖前停下。

  “我们到了,就是这里。”流萤说。

  星看看窨井盖,又看看流萤:“好漂亮的窨井盖。这里就是…秘密据点?”

  “嗯,「秘密据点」在里面。”流萤点头。

  “‘里面’?什么意思?”星有种不妙的预感:“你是要我…钻进去?周围的人还在看着呢。”

  “就是字面意思。”流萤有点不好意思,但眼神很坚持:“我先做个示范——刚开始会有点黑,你要跟紧哦。”

  她说着,熟练地掀开窨井盖率先滑了下去。星探头看了看,下面好像有微光。行吧,钻就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