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章 薛宝钗登门-《红楼:开局纳妾薛宝钗》

  残月还未褪尽,荣国府东角门的灯笼已经亮了起来。

  薛宝钗立在梨香院廊下,望着天际那一线微光,紧了紧身上的藕荷色披风。

  莺儿捧着个描金漆盒从屋里出来,小声道:姑娘,礼都备齐了,只是太太说...

  母亲说什么?宝钗回头,见莺儿欲言又止的模样,心里已明白七八分。

  太太说...若那陆大人当真好这口,不如把香菱也带上。莺儿声音越说越低,最后几个字几乎含在嘴里。

  宝钗面色一沉,指尖不自觉地掐进掌心。

  晨风吹动她鬓边碎发,衬得那张雪白的脸愈发冷肃。糊涂!香菱已是哥哥屋里人,岂能如此作践?

  她顿了顿,压下心头那股郁气,走吧,莫误了时辰。

  马车碾过青石板,发出沉闷的声响。

  宝钗掀开车帘一角,见街上已有早起的商贩支起摊子,热气腾腾的蒸笼后是张张冻得通红的脸。

  她忽然想起那冯渊,也是个读书人,如今却成了地下一缕孤魂。

  这念头刚起,又被她硬生生压下去——现在不是心软的时候。

  锦衣卫衙门前,两个挎刀的校尉拦住了马车。这位小姐,此处不得停留。

  莺儿忙上前递上名帖:我家姑娘是荣国府薛家小姐,特来拜会陆大人。

  那校尉扫了眼烫金名帖,嗤笑一声:我们大人公务繁忙,没空见闲杂人等。

  宝钗在车内听得真切,却不急不恼。

  她亲自下车,从袖中取出个荷包塞给校尉:劳烦通传一声,就说薛家为昨日之事特来致歉。

  校尉掂了掂荷包分量,脸色稍霁:等着吧。

  转身进了衙门。

  这一等便是两个时辰。

  日头渐高,衙门口来往的锦衣卫都忍不住打量这辆华贵的马车。

  莺儿急得直搓手:姑娘,要不咱们先回去?

  宝钗端坐车中,手里捻着一串珊瑚佛珠:不急。

  她透过纱帘望着衙门那扇黑漆大门,心想那陆远必是故意晾着她们。

  这般做派,倒更显出此人不好相与。

  正午时分,方才那校尉才慢悠悠出来:大人说了,今日没空,薛小姐请回吧。

  莺儿气得眼眶发红,宝钗却微微一笑:无妨,我们再等等。

  说罢吩咐车夫将马车赶到衙门对面树荫下,竟是要死等的意思。

  日影西斜,衙门里进出的人渐渐稀少。

  莺儿从街边买了两个炊饼回来,宝钗只掰了小半个,就着茶水慢慢咽下。

  她面上不显,心里却如油煎一般——每过一个时辰,哥哥在诏狱就多受一分苦。

  但越是这种时候,越不能乱了方寸。

  姑娘快看!莺儿突然低呼。

  宝钗顺着她手指方向望去,只见一个身着飞鱼服的挺拔身影正大步走出衙门。

  那人约莫二十出头,剑眉星目,腰间绣春刀随着步伐轻晃,在夕阳下泛着冷光。

  宝钗心下一动,整了整衣衫下车,远远福了一礼:陆大人。

  陆远脚步一顿,锐利的目光扫过来。

  他早听说薛家小姐在外等候,原想晾着她知难而退,没想到这姑娘竟有如此耐心。

  薛小姐。他略一拱手,语气疏离,本官公务在身,恕不奉陪。

  大人且慢。宝钗上前两步,恰到好处地停在五步开外,家兄鲁莽,冲撞了大人。宝钗特来赔罪,还请大人拨冗一叙。

  她声音不卑不亢,杏眼里含着恰到好处的恳切。

  陆远打量着眼前这个传闻中的薛宝钗。

  只见她穿着素净的藕荷色衫子,发间只簪一支白玉钗,通身上下无半点奢华之气,倒像个清贫读书人家的小姐。

  这般打扮,显然是刻意为之。

  既是薛小姐亲自前来,本官倒不好推辞了。陆远转身引路,

  二堂内,小吏奉上茶便退了出去。

  宝钗不动声色地环视四周——这屋子陈设简朴,除了公案上堆积如山的卷宗,就只有墙上挂着的一幅《大明疆域图》最为显眼。

  她心中暗忖:此人不好金银,不恋奢华,倒像个实干之臣。

  薛小姐有话不妨直说。陆远开门见山,手指在案几上轻叩,本官时间宝贵。

  宝钗微微一笑:大人快人快语,宝钗便直言了。

  她示意莺儿呈上礼单,家兄年少无知,一时冲动犯下大错。家母痛心疾首,特备薄礼,一则是向冯家赔罪,二则...

  她顿了顿,也是感谢大人秉公执法,让家兄得个教训。

  陆远看都没看那礼单,只冷笑一声:薛小姐好伶俐的口齿。打死人说成一时冲动,贿赂官员说成感谢执法

  他忽然倾身向前,目光如刀,你以为锦衣卫是你们薛家能收买的?

  宝钗被这突如其来的发难惊得后背一凉,但面上仍维持着镇定:大人误会了。薛家绝无此意,只是...

  她轻咬下唇,眼中适时泛起水光,家母年迈,实在受不得这般打击。若大人能网开一面,薛家上下感激不尽。

  陆远靠回椅背,似笑非笑,那冯渊也是独子,他母亲就受得这打击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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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一句话噎得宝钗哑口无言。

  她原以为这陆远不过是个贪图美色的武夫,没想到言辞如此犀利。

  沉默片刻,她忽然起身,郑重地行了个大礼:大人教训得是。宝钗惭愧。

  再抬头时,眼中已噙着泪,只是为人子女,见家母以泪洗面,实在...实在心痛如绞。

  陆远望着她梨花带雨的模样,心中不由一动。

  这薛宝钗果然名不虚传,一颦一笑都拿捏得恰到好处。

  若非他早知薛家底细,怕真要被她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骗了。

  薛小姐,本官不妨明说。陆远敲了敲案上卷宗,令兄当街打死冯渊,证据确凿。按《大明律》,杀人偿命。别说王子腾,就是天王老子来了,也救不了他。

  宝钗闻言,身子晃了晃,扶住案几才稳住身形。

  她早知道哥哥凶多吉少,但亲耳听到判决,仍是心如刀割。

  强自镇定片刻,她轻声道:大人...当真没有转圜余地?

  没有。陆远斩钉截铁。

  宝钗深吸一口气,忽然从袖中取出个锦囊推过去:这是家父生前收藏的一幅吴道子真迹,听闻大人雅好书画...

  陆远脸色骤变,猛地拍案而起:薛宝钗!你当本官是什么人?

  他一把扫落锦囊,画卷滚落在地,露出半截泛黄的绢本,带着你的东西,滚!

  宝钗从未被人如此呵斥过,一时羞愤交加,雪白的脸涨得通红。

  她匆匆收起画卷,带着莺儿快步退出。直到上了马车,才发觉后背已被冷汗浸透。

  姑娘...莺儿递上帕子,心疼地看着自家小姐惨白的脸色。

  宝钗摇摇头,疲惫地靠在车壁上。

  马车驶过鼓楼大街时,一阵熟悉的香气飘来——是薛家当铺门前那株老梅开了。

  她忽然想起儿时,哥哥偷摘了梅花插在她鬓边,被父亲责罚却还冲她挤眼睛...泪水终于夺眶而出。

  梨香院里,薛姨妈正焦急地踱步。

  见宝钗进门,忙迎上去:如何?那陆大人可答应了?

  宝钗摇摇头,还未开口,薛姨妈已经瘫坐在椅上,捶胸哭道:我的儿啊...这可如何是好...

  王熙凤在一旁劝道:姨妈别急,舅舅已经派人往宫里递折子了,皇上最是器重舅舅,必不会...

  母亲。宝钗突然开口,声音沙哑,陆大人说...说哥哥的案子证据确凿,按律当斩。

  一屋子人顿时鸦雀无声。

  薛姨妈呆愣片刻,突然抓起茶盏砸在地上:都是那个灾星!若不是她,蟠儿怎会惹上这祸事!

  她疯了一般冲向角落里的香菱,你这贱人!怎么不死在外头!

  香菱吓得跪倒在地,连连磕头:太太饶命...奴婢知错了...

  宝钗急忙拦住母亲:母亲!这事与香菱何干?是哥哥他...

  你闭嘴!薛姨妈一把推开宝钗,指着香菱骂道,自打买你来家,就没一件顺心事!先是那冯渊,现在又...

  她越说越气,竟抄起鸡毛掸子就往香菱身上抽。

  香菱不敢躲闪,只抱着头啜泣。

  那掸子抽在她单薄的肩背上,发出沉闷的啪啪声。

  宝钗看不过去,上前夺下掸子:母亲!您这是要打死她吗?

  薛姨妈瘫坐在地,嚎啕大哭:我的蟠儿啊...你若有个三长两短,为娘也不活了...

  宝钗看着一屋子乱象,忽然觉得无比疲惫。

  她示意莺儿扶香菱下去敷药,自己则跪在母亲身旁轻声安慰。

  窗外,不知何时飘起了雪,那株老梅在风雪中瑟瑟发抖,几片花瓣无声飘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