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37章 初醒试探,风雨欲来-《社畜穿成小庶女,只好咸鱼爆红啦》

  意识如同穿越了一条漫长而黑暗的隧道,尽头是逐渐清晰的、属于现实世界的感知。

  首先恢复的是听觉。

  极细微的、布料摩擦的窸窣声,还有均匀而清浅的呼吸声,就在不远处的。接着是嗅觉,一股淡淡的、清冽的檀香混合着若有似无的药草气息,萦绕在鼻尖,带着宁神静心的效用。然后,是触觉——身下是柔软舒适的锦褥,身上盖着轻暖的丝被,但四肢百骸却传来一种难以忽视的沉重与酸软,仿佛被碾过一般,尤其是经脉之中,隐隐有一种空乏和灼痛感,提醒着她不久前经历过的能量枯竭与冲击。

  苏妙艰难地、尝试着掀动仿佛有千斤重的眼皮。

  视野先是模糊的一片,光线柔和,并不刺眼。她眨了眨眼,视线才慢慢聚焦。

  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床顶,深紫色的绫罗帐幔,绣着简约而雅致的云纹,并非她所熟悉的、侯府那个小院里略显陈旧的青帐。房间里的摆设同样简洁却透着低调的奢华,紫檀木的桌椅、多宝阁上摆放着几件看不出价值的古玩,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沉稳而内敛的气息。

  这里不是她的蒹葭院。

  记忆如潮水般涌入脑海——葬鹰涧的绝境、黑袍人的恐怖、体内那股不受控制爆发的毁灭性能量(归墟)、意识沉入那片名为“灵枢”的诡异星海、还有那些令人头皮发麻的真相碎片……“承影”、“浊”、“封印”、“载体”……

  最后,是谢允之那张在能量风暴中依旧清晰、写满震惊与担忧的俊脸。

  她微微偏过头,视线投向床畔。

  果然,在不远处的紫檀木圈椅中,肃王谢允之正闭目端坐。他换了一身墨色常服,长发仅用一根玉簪松松挽住,脸色仍有些许苍白,但呼吸绵长平稳,显然内伤已得到了控制。即使是在闭目调息,他那挺直的背脊和周身自然散发的清冷气场,也让人无法忽视。

  他似乎守在这里很久了。

  苏妙的心绪复杂难言。葬鹰涧一战,她几乎底牌尽出,那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力量,那源自“灵枢”和“归墟协议”的秘密,恐怕已经引起了谢允之最深的怀疑。他会如何看她?一个怪物?一个身怀异宝的棋子?还是……

  就在她心思电转之际,谢允之仿佛有所感应,浓密的长睫微颤,缓缓睁开了眼睛。

  那双深邃的凤眸,此刻清明无比,没有丝毫刚醒时的迷蒙,直接对上了她有些慌乱和探究的视线。

  四目相对。

  空气有瞬间的凝滞。

  苏妙的心脏不受控制地漏跳了一拍。他的目光太过锐利,仿佛能穿透皮囊,直抵灵魂深处,将她所有的秘密都看得无所遁形。

  她下意识地想扯出一个惯常的、用来伪装或缓解尴尬的笑容,却发现嘴角沉重,连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都做得十分勉强。

  “王……爷?”她听到自己的声音,沙哑干涩得厉害,像破旧的风箱。

  谢允之没有立刻回应。他起身,走到床边,动作自然地拿起小几上温着的茶壶,倒了一杯温水。他并未假手他人,而是亲自将水杯递到她的唇边。

  “先润润喉。”他的声音依旧清冷,但语调平稳,听不出太多情绪。

  苏妙就着他的手,小口小口地喝着水。温热的液体滑过干涸的喉咙,带来一阵舒适的暖意,也让她混乱的思绪稍微清晰了一些。

  一杯水尽,谢允之将杯子放回原位,重新在床边的绣墩上坐下,目光沉静地看着她。

  “感觉如何?”他问,语气像是寻常的关切,但苏妙知道,这绝不仅仅是关切。

  “还……死不了。”苏妙尝试动了动手指,苦笑道,“就是感觉身体像是被掏空了,动一下都费劲。”这话半真半假,身体的确虚弱,但“灵枢”的修复一直在持续进行,她能感觉到丝丝缕缕的能量正在缓慢滋养着受损的经脉。

  谢允之点了点头,似乎并不意外。“你昏迷了三日。太医来看过,说你力竭气虚,经脉受损,需要好生静养。”他顿了顿,眸光微凝,语气依旧平淡,却带着不容回避的力量,“葬鹰涧最后,发生了什么?那道白光,还有……你昏迷前说的‘灵枢’、‘浊’、‘封印’,是何意?”

  来了。

  苏妙心头一紧。该来的总会来。谢允之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,亲眼目睹了那般超自然的情景,若不追问到底,反倒不像他了。

  她垂下眼睫,大脑飞速运转。全盘托出“灵枢”和星空封印的真相?那太骇人听闻,且不说谢允之会不会信,就算信了,后果也难以预料。一个涉及“文明火种”、“星空巨眼”的秘密,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,冲击力不亚于末日预言。更重要的是,“灵枢”称她为“唯一适配载体”,这身份太过敏感,一旦暴露,她很可能从合作的伙伴,变成各方势力争夺或毁灭的目标。

  但完全否认或编造一个拙劣的谎言,更不明智。谢允之亲眼所见,亲身经历,普通的借口根本无法取信于他,反而会破坏两人之间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、微妙的信任基础。

  她需要给出一个部分真实、但经过简化、并且能将他与自己捆绑在共同利益上的解释。

  深吸一口气,苏妙再次抬起眼,目光中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、混合着后怕、困惑与一丝无奈的坦诚。

  “王爷,具体发生了什么,我也……不是很清楚。”她斟酌着词句,语速缓慢,“当时情况危急,我只觉得……体内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引爆了,不受控制。那道白光,还有后来湮灭黑袍人的力量,似乎……来源于我母亲留给我的那枚玉佩。”

  她将关键信息引向了已故的生母和那枚众所周知的玉佩上。这符合逻辑,生母身份成谜,留下些不凡之物也说得通。

  “玉佩?”谢允之眸色更深,“那枚你一直佩戴的、质地特殊的玉佩?”

  “是。”苏妙点头,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真诚而无辜,“它从小就在我身边,我只当是个念想。直到葬鹰涧,生死关头,它好像……活了过来。”她适当流露出些许恐惧和茫然,“那股力量很强大,也很……可怕。它似乎有自己的意识,在我体内运转,我根本无法控制,只能被动承受。最后力竭昏迷,恐怕也是因为无法承载那股力量的反噬。”

  她避重就轻,将“归墟协议”的触发描述为玉佩的自主护主和力量反噬,弱化了自己作为“载体”的主动性,强调了自己的“受害者”和“承受者”身份。

  “至于‘灵枢’、‘浊’、‘封印’……”苏妙微微蹙眉,露出努力回忆的神情,“我昏迷之后,意识好像陷入了一个很奇怪的……梦境或者说空间。那里有很多光点和线条,像一个……巨大的阵法。有一个冰冷的声音在我脑海里响起,提到了这些词。它说……‘灵枢’是一个……嗯……古老的传承或者器物?‘浊’是一种……混乱邪恶的能量本源,北狄的巫术和‘神机’的力量,似乎都沾染了它的气息。而‘封印’,好像是指……某种困住‘浊’的古老禁制。”

  她将“灵枢”核心数据库和能量映射空间,模糊地描述成“梦境”和“古老阵法”;将核心智能“承影”,说成是“冰冷的声音”;将星空级别的封印,简化理解为某种古老的强大禁制。这样既透露了关键信息,又避免了过于惊世骇俗。

  “那个声音还警告我,北狄人和黑袍人的目标,可能就是想利用我,或者我身上的玉佩(灵枢),去破坏那个封印,释放‘浊’。”苏妙看着谢允之,语气变得凝重,“王爷,葬鹰涧那个黑袍人,他称呼我为‘钥匙’和‘载体’。我想,这恐怕不是简单的江湖恩怨或朝堂争斗了。我们可能……无意中撞破了一个牵扯极广、甚至关乎某种……天下安危的秘密。”

  她巧妙地将谢允之拉入了这个“秘密”之中,用“天下安危”来暗示事情的严重性,促使他必须与自己共同面对。

  谢允之静静地听着,面上波澜不惊,唯有那双深邃的眸子,锐利如鹰隼,紧紧锁住苏妙的每一个细微表情,似乎在判断她话语中的真伪。

  房间内陷入一片沉寂,只有两人清浅的呼吸声交错。

  苏妙的心跳不由得加快了几分。她能感觉到谢允之审视的目光,仿佛带着重量,压在她的心头。她知道,这番说辞并非天衣无缝,但只要核心逻辑通顺,并且能解释葬鹰涧的异象,以谢允之的谨慎和智慧,即便有所怀疑,在找到确凿证据或更有力的解释前,也不会轻易戳破。

  毕竟,他们现在有着共同的敌人——北狄和神秘的黑袍人组织。而她是目前唯一能提供相关线索的人。

  良久,谢允之才缓缓开口,声音低沉:“玉佩何在?”

  苏妙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,那里空空如也。她脸色微变:“不见了……葬鹰涧之后,就不见了。” 这倒是实话,意识回归后,她就发现一直贴身佩戴的玉佩消失了。

  谢允之眸光微闪,似乎并不意外。“力量耗尽,或隐匿于体内了?”他提出了一种可能,这恰好与“灵枢”已与她“共生”的状态暗合。

  苏妙顺势露出讶异和思索的表情:“或许……是吧。我感觉体内似乎多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,但很微弱,无法掌控。” 她再次强调了自己对力量的“无法掌控”,以降低对方的戒心。

  就在气氛稍缓,苏妙以为初步过关之时,谢允之忽然话锋一转,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:“你昏迷时,本王体内残留的异种能量,被一缕温和的白光引导化解。可是你……或者说,那玉佩残留之力所为?”

  苏妙一怔。还有这事?“承影”在修复她的同时,还顺手帮谢允之疗伤了?这“灵枢”智能,似乎并非完全冰冷无情?

  她迅速反应过来,这或许是一个拉近关系、增加可信度的机会。她摇了摇头,坦诚道:“我当时昏迷不醒,并无意识。或许是玉佩(灵枢)感知到王爷与我同在险境,自主的行为?它似乎……有某种辨别敌友的机制?”她将问题抛回给神秘的“灵枢”,同时暗示了谢允之被认定为“友方”。

  这个解释,似乎让谢允之的神色缓和了少许。他沉默片刻,道:“无论如何,多谢。”

  “王爷不必客气,若非王爷拼死相护,我早已命丧葬鹰涧。”苏妙真心实意地说道。回想起当时谢允之毫不犹豫挡在她身前的身影,她心中微暖。

  正在这时,门外传来轻微的叩门声。

  “王爷。”是谢允之心腹侍卫逐风的声音,带着一丝凝重。

  “进。”谢允之道。

  逐风推门而入,看到苏醒的苏妙,眼中闪过一丝惊讶,随即迅速垂首,禀报道:“王爷,京兆尹和巡防营的人来了府外,说是……接到线报,怀疑有北狄细作潜入王府,欲行不轨,要求入府搜查。”

  苏妙心中一惊。北狄细作?目标直指刚刚经历大战、身受重伤的她?还是……冲着谢允之来的?

  谢允之面色一沉,眸中寒意骤起:“理由?”

  逐风低声道:“他们声称,昨日夜间,有附近百姓看到疑似北狄装扮的黑影在王府外围窥探,且王府上空曾有异光闪现,疑为联络信号。”

  异光闪现?苏妙立刻联想到自己昏迷时,“灵枢”可能引发的能量波动。难道……“灵枢”的力量,不仅引来了谢允之的探究,也被外界某些人或者……某些东西感知到了?

  谢允之冷哼一声:“搜府?好大的胆子!告诉他们,本王重伤未愈,需要静养,恕不接待。若敢硬闯,格杀勿论!”

  “是!”逐风领命,正要退下。

  “等等。”谢允之叫住他,目光扫过床上脸色苍白的苏妙,补充道,“加强府内戒备,尤其是墨韵堂周围,没有本王的手令,任何人不得靠近。另外,去查,京兆尹和巡防营今日是谁当值,是谁下的令。”

  “属下明白。”逐风躬身退了出去,轻轻带上了房门。

  房间内的气氛再次变得紧张起来。

  谢允之看向苏妙,眼神深邃:“看来,有人不想让你我安心养伤。”

  苏妙抿了抿干涩的嘴唇,苦笑道:“是我连累王爷了。” 北狄人的报复,或者黑袍人背后势力的试探,来得比她预想的还要快。

  “与你无关。”谢允之语气平淡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,“即便没有你,本王与北狄,与朝中某些人,也迟早有此一遭。” 他站起身,走到窗边,负手望着窗外,“葬鹰涧之事,瞒不住。你展现出的‘价值’,或者说你身上隐藏的秘密,已经让你成为了众矢之的。离府之事,恐怕需从长计议。”

  他转过身,目光重新落在苏妙身上,带着一种审慎的权衡:“在查明真相、肃清威胁之前,你留在肃王府,是最安全的选择。”

  苏妙心中明了。谢允之这番话,既是保护,也是一种变相的……软禁和观察。他需要确保她这个“不稳定因素”在他的掌控之中,同时也要借她之手,去应对那未知的、名为“浊”的威胁。

  她现在的处境,可谓是刚出狼窝,又入虎穴。只是这只“虎”,暂时还披着盟友的外衣。

  “我明白。”苏妙垂下眼睑,轻声道,“一切但凭王爷安排。” 形势比人强,她现在虚弱不堪,身份敏感,除了依靠谢允之,确实没有更好的选择。而且,留在肃王府,或许能更方便地借助他的力量,去调查原主生母、玉佩(灵枢)以及“浊”的线索。

  谢允之见她如此配合,神色稍霁。“你且安心养伤,所需药物、膳食,府中自会安排妥当。若有任何不适,或想起任何关于‘灵枢’、‘浊’的细节,随时让下人通传。”

  “多谢王爷。”苏妙低声道谢。

  谢允之点了点头,不再多言,转身离开了房间。

  房门被轻轻关上,房间里只剩下苏妙一人。

  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,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,顿时感到一阵强烈的疲惫感袭来。与谢允之的这番交锋,看似平静,实则耗费了她大量的心神。

  她重新躺好,闭上眼睛,尝试着集中精神,去感应体内的变化。

  经脉中空乏和灼痛感依旧存在,但比起刚醒来时,似乎减轻了一丝。更让她在意的是,在丹田深处,或者说意识深处,似乎多了一个极其微小的、温润的光点,如同种子一般,静静地悬浮着,缓慢地吸收着周围空气中稀薄的能量,转化为一丝丝精纯的气息,滋养着她的身体。

  这就是“灵枢”在她体内的显化吗?那个所谓的“接口”?

  她尝试着用意识去触碰那个光点,却如同石沉大海,没有任何回应。只有一种微弱的、血脉相连的感觉,证明着它的存在。

  “载体……接口……共生……” 苏妙在心中默默咀嚼着这些词汇,感到一阵莫名的压力。社畜穿越成小庶女,只想搞钱咸鱼翻身,怎么就跟“星空封印”、“灭世危机”这种史诗级任务扯上关系了?

  这剧本是不是拿错了啊喂!

  内心疯狂吐槽了一番后,苏妙强迫自己冷静下来。事已至此,抱怨无用。当务之急,是尽快恢复身体,掌握更多关于“灵枢”的信息,以及……弄清楚这肃王府,究竟是安全的港湾,还是另一个精致的牢笼?

  谢允之虽然暂时选择了合作与保护,但他的探究和警惕从未消失。京兆尹和巡防营的上门搜查,更像是一个明确的信号——风雨已至,她这个意外卷入风暴中心的小庶女,再想独善其身、低调咸鱼,已是痴人说梦。

  窗外,天色不知何时阴沉了下来,乌云汇聚,隐隐有雷声滚过。

  山雨欲来风满楼。

  苏妙望着帐顶繁复的云纹,心中那股不安的预感,如同窗外的乌云般,越来越浓。

  灵枢初醒藏迷雾,王府深陷风雨围。

  身似浮萍难自主,前路艰险暗潮随。

  她该如何在肃王府这看似安全实则暗流汹涌的环境中尽快恢复实力?谢允之的“保护”之下,又隐藏着怎样的深意与算计?京兆尹和巡防营突如其来的搜查,背后真正的主使是谁,目的又是什么?而那潜藏在星空封印之后的“浊”,以及信奉它的黑袍人组织,下一次的袭击,又会何时到来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