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46章 车厢博弈与佛寺暗影-《社畜穿成小庶女,只好咸鱼爆红啦》

  马车内部的空间比从外面看起来更加宽敞舒适,铺设着厚实的绒毯,车壁包裹着暗纹锦缎,角落里固定着一个小巧的紫铜熏笼,里面袅袅散发着宁神的檀香。一切都透着低调的奢华与沉淀的威严。

  苏妙蜷缩在靠近车门的位置,身体紧绷,呼吸都放得极轻,努力将自己缩成一团,减少存在感。她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“咚咚”擂鼓的声音,与车轮碾过青石路面的“轱辘”声交织在一起,敲打着耳膜。

  老夫人依旧闭目捻着佛珠,布满皱纹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,仿佛刚才那个将苏妙置于风口浪尖的决定,不过是随口吩咐了一句“今日天气尚可”。

  大佬的气场果然不一样,不说话比说话还吓人。 苏妙内心疯狂吐槽,这感觉,比第一次参加公司年终汇报,坐在第一排直面CEO还刺激!

  车厢里一片寂静,只有佛珠碰撞的细微声响和熏香缭绕。

  时间仿佛被拉得无比漫长。苏妙低着头,眼睛盯着自己裙摆上那个不起眼的线头,脑子里飞速运转,分析着眼前这诡异的情况。

  老夫人此举,绝对意有所图。是真的看中了她那点“孝心”和“巧思”?还是想借此敲打柳氏?或者……是想亲自观察、试探她这个近来似乎有些“不同”的庶女?

  无论哪种,对她而言都福祸难料。

  就在苏妙觉得自己快要被这沉默的压力压垮时,老夫人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。那双历经岁月沉淀、看似浑浊实则锐利的眸子,平静地落在了苏妙身上。

  “身子可好些了?”声音不高,带着老年人特有的沙哑,却自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。

  苏妙一个激灵,连忙抬起头,脸上挤出恰到好处的、带着几分惶恐和感激的浅笑:“劳祖母挂心,孙女……孙女好多了。只是脸上这……这东西,消退得慢,恐污了祖母的眼。”

  她适时地垂下眼睑,露出一段纤细脆弱的脖颈,姿态放得极低。

  老夫人目光在她脸颊那块浅红色的“印记”上停留了一瞬,不置可否地“嗯”了一声,转而问道:“那安神枕里的方子,你是从何处看来的?”

  来了!核心拷问! 苏妙心道,早有准备。

  她依旧低着头,声音带着几分不确定和怯生生:“回祖母,孙女……孙女以前在……在杂书上看到的,许是……许是《百草杂录》之类的?记不太清了。只依稀记得那几样材料常见,气味也算清雅,便……便胡乱试了试,侥幸对祖母有些微用处,实在是……是孙女的福气。”

  她刻意模糊了书名,强调了“胡乱试试”和“侥幸”,将功劳归于老夫人自身的福气,姿态卑微到了尘埃里。

  老夫人捻动佛珠的手指微微顿了顿,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极淡的、难以捕捉的情绪,似是审视,又似是……一丝了然?

  “倒是个有心气的。”老夫人淡淡说了一句,语气听不出褒贬,“懂得自己琢磨,是好事。”

  苏妙心里咯噔一下。有心气?这评价是褒是贬?在古代,一个庶女‘有心气’,可不是什么纯粹的夸奖。

  她不敢接话,只是将头垂得更低。

  车厢内再次陷入沉默。但这次,气氛似乎比刚才更微妙了些。老夫人不再闭目养神,而是偶尔透过晃动的车窗帘隙,看着外面飞速倒退的街景,眼神悠远,不知在想些什么。

  苏妙更是打起十二万分精神,扮演好一个胆小、怯懦、偶尔有点小聪明但绝不敢越雷池半步的庶女角色。

  马车出了城,道路变得稍微颠簸了些。城外的空气带着泥土和青草的清新气息,涌入车厢,冲淡了些许檀香的沉闷。

  或许是离开了令人压抑的侯府高墙,或许是这郊外的景色勾起了什么回忆,老夫人忽然又开口,语气比刚才随意了些许:“听说,你前几日,夜里曾掉进后花园的荷花池?”

  苏妙后背瞬间沁出一层细密的冷汗!

  果然问了! 她就知道这事没那么容易翻篇!

  “是……是的,祖母。”她声音带着后怕的颤抖,“那夜孙女心中烦闷,想去池边走走,不料脚下打滑……幸而水不深,只是……只是受了些惊吓,染了风寒……”

  她将之前对柳氏的说辞又重复了一遍,语气更加惶恐,甚至适时地瑟缩了一下肩膀,仿佛回忆起了那夜的冰冷与恐惧。

  老夫人静静听着,没有打断,直到她说完,才慢悠悠地道:“侯府的荷花池,边缘都设有栏杆。你倒是……会挑地方滑。”

  苏妙的心猛地一沉!

  老夫人这话,看似随意,实则点出了她之前说辞中最大的漏洞!是啊,有栏杆的地方,怎么会那么容易失足落水?

  姜还是老的辣! 苏妙内心警铃大作。这老太太心里跟明镜似的!她根本不信我那套说辞!

  她的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,寻找着合理的解释。承认自己是故意的?那等于自寻死路!坚持是意外?显然无法取信于人!

  电光火石之间,她忽然福至心灵,想起了原主那怯懦到近乎自闭的性格,以及……脸上那块为了自保而画上去的胎记。

  她猛地抬起头,眼中瞬间蓄满了泪水(一半是急的一半是掐的),声音带着一种被逼到绝境的绝望和哽咽:“祖母明鉴!孙女……孙女那夜……那夜并非全然失足……”

  她故意停顿,吸了吸鼻子,显得无比难堪和屈辱:“孙女……孙女是因脸上这丑陋之物,心中悲苦,一时……一时想不开,才……才起了糊涂念头……靠近了池边……但……但真的落入水中后,又……又后悔了,这才拼命爬了上来……孙女知错了!再也不敢了!求祖母恕罪!”

  她一边说,一边用力低下头,肩膀微微耸动,将一个因容貌自卑而一时冲动、后又贪生怕死的懦弱少女形象,演绎得淋漓尽致。同时,也将“落水”的原因,从“意外”巧妙地扭转为“因容貌自卑自残未遂”,这个理由,对于原主那样处境的人来说,反而更具说服力,也更能引发一丝……怜悯?

  果然,老夫人听完,捻动佛珠的手停了下来。她看着眼前这个瘦弱、哭泣、脸上带着“恶疮”、浑身散发着绝望气息的孙女,沉默了片刻。

  那双锐利的眼睛里,审视的光芒渐渐淡去,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几不可察的复杂,或许有一丝怜悯,或许有一丝失望,或许……还有别的什么。

  “容貌不过是皮相。”良久,老夫人才缓缓开口,声音听不出喜怒,“我侯府的女儿,便是庶出,也不该如此轻贱自身。日后,莫要再行此等糊涂事。”

  “是……孙女谨记祖母教诲!再也不敢了!”苏妙带着哭音应道,心里却长长舒了一口气。

  危机暂时解除! 她赌对了!用“自残未遂”这个更符合原主人设、也更“安全”的理由,掩盖了落水的真相!

  这个小插曲过后,车厢内的气氛似乎缓和了一些。老夫人不再追问落水之事,也不再提及安神枕,转而问起一些无关痛痒的话题,比如平日都做些什么,读些什么书。

  苏妙一一小心应答,只说自己平日做些针线,看的也都是《女诫》、《内训》之类(原主确实有,虽然可能没怎么翻过),绝口不提任何可能暴露她现代思维的东西。

  老夫人听着,偶尔点点头,不再多言。

  马车又行驶了约莫一个时辰,终于缓缓停下。外面传来丫鬟恭敬的声音:“老夫人,寒山寺到了。”

  车帘被掀开,清新的、带着香火气息的山风涌入。苏妙跟着老夫人,被丫鬟搀扶着下了马车。

  寒山寺坐落于半山腰,规模不算很大,但古木参天,钟声悠远,自有一股清幽肃穆的气象。早有知客僧迎候在寺门前,双手合十,态度恭谨。

  老夫人是这里的常客,被直接引往早已准备好的、位置最好的禅院“静心苑”休息。

  苏妙作为随行人员,也被安排在了静心苑的一间厢房里,虽然陈设简单,但干净整洁,比她那个破旧的小院不知好了多少。

  放下简单的行李,稍作休整,便有丫鬟来请,说老夫人要去大雄宝殿上香,让苏妙一同前往。

  苏妙自然不敢怠慢,连忙整理了一下衣着(依旧是那身毫不起眼的月白裙衫),确认脸上的“病容”伪装完好,这才低着头,跟着丫鬟前往大雄宝殿。

  殿内佛像庄严,香火鼎盛。老夫人虔诚地上香、跪拜、听僧人诵经。苏妙跟在她身后,也依样画葫芦,动作略显生疏笨拙,符合一个不常出门的庶女形象。

  整个过程,她都感觉到有一道若有若无的视线,似乎落在自己身上。不是来自老夫人身边的丫鬟,也不是寺中的僧人,那感觉……带着一种隐秘的审视。

  她不敢四处张望,只能更加小心地扮演着自己的角色。

  诵经结束后,老夫人被方丈请去禅房用茶论道。苏妙身份不够,自然不能跟随,便被丫鬟领着,在寺庙允许香客活动的范围内随意走走。

  她乐得清静,带着小桃,沿着寺庙的回廊慢慢踱步,欣赏着古寺的风景,同时也暗中观察着环境。

  就在她走到一处相对僻静的、靠近后山门的放生池附近时,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,不远处的竹林小径旁,站着两个人。

  其中一个,身形挺拔,穿着普通的青灰色布衣,作寻常香客打扮,但那张侧脸……

  苏妙的呼吸骤然一滞!

  肃王谢允之?!

  他怎么会在这里?还穿着便服?

  而站在他对面的,是一个穿着僧袍、但气质与寻常僧人迥异、眼神锐利的中年僧人!

  两人似乎正在低声交谈着什么,神情严肃。

  苏妙心中警铃大作,下意识地就想转身避开。然而,就在她脚步移动的瞬间,那个青灰布衣的男子,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一般,倏地转过头,清冷的目光,如同实质的冰锥,精准地刺破空气,直直地落在了她的身上!

  四目相对。

  苏妙浑身僵硬,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。

  肃王谢允之的目光,在她那张带着“病容”和“恶疮”的脸上停留了一瞬,眼神里没有任何惊讶,仿佛早已知道她会出现在这里。那目光平静无波,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穿透力,让苏妙感觉自己所有的伪装,在他面前都如同透明。

  他并未说话,只是极轻微地、几不可察地,对她摇了摇头。

  随即,他便若无其事地转回头,继续与那中年僧人低声交谈,仿佛刚才那短暂的对视从未发生过。

  苏妙却如同被施了定身咒,僵在原地,直到小桃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袖,她才猛地回过神来。

  他那个眼神……那个摇头……是什么意思?

  是警告她不要靠近?警告她不要声张?还是……别的什么?

  她不敢再停留,几乎是手脚并用地,拉着小桃,匆匆离开了放生池区域,心脏跳得如同脱缰的野马。

  回到相对人多一些的主殿附近,苏妙才感觉那如芒在背的视线消失了。她靠在冰凉的廊柱上,大口喘着气,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湿。

  肃王……他也来了寒山寺!是巧合?还是……他本就是为此而来?那个僧人是他的眼线?他们刚才在密谋什么?

  无数个疑问在她脑海中翻腾。

  她原本以为,离开侯府来到寺庙,能暂时避开一些纷扰,没想到,却似乎撞入了另一个更深的谜团之中。

  老夫人意味深长的试探,肃王意外现身并与神秘僧人密会……这看似清静的佛门之地,暗地里竟是如此波涛汹涌!

  傍晚,苏妙心事重重地随老夫人用了素斋。席间,老夫人似乎有些疲惫,话不多。

  用罢斋饭,老夫人照例要去禅房静坐片刻。苏妙伺候她回到静心苑主屋,正准备告退,老夫人却忽然叫住了她。

  “妙丫头,”老夫人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倦意,目光却依旧锐利,“明日早课之后,随我去后山塔林走走。那里清静。”

  后山塔林?

  苏妙的心猛地一跳!那里正是她下午撞见肃王与神秘僧人的方向!

  老夫人为何突然要去那里?是真的只想走走,还是……另有用意?

  她不敢多问,连忙垂首应道:“是,祖母。”

  退出主屋,回到自己的厢房,苏妙关上门,背靠着冰冷的门板,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来。

  老夫人的命令,肃王的警告(或者暗示),后山塔林……这一切,是单纯的巧合,还是一张早已编织好的、正缓缓向她收拢的网?

  她这个意外闯入棋局的小卒,似乎正被一只无形的手,推向一个未知的、可能极度危险的境地。

  明日之后,等待她的,将会是什么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