七十二章 再次上山看望徐炮-《重生之纵横小兴安岭》

  大家带着一脸兴奋的笑容回到屋里,脸颊都冻得红扑扑的,眼睛却亮晶晶的。

  屋里,陆山河和向前进已经吃完了饭,正坐在炕桌两边,悠闲地喝着茶解酒,低声聊着天,话题已经从林场生产转到了更家常的琐事上。

  刘美兰和赵金凤正在外屋地忙碌着,碗筷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,伴随着哗哗的水声和低语声。

  “回来啦?炮放完了?”陆山河看见孩子们进来,笑着问了一句。

  “放完了!爸,可响了!”陆娜抢先回答,小脸上满是兴奋,还用手比划着,“二踢脚‘砰——啪!’天上都亮了一下!”

  “嗯,放完了就好,马上过年了,热闹热闹。”陆山河点点头,划着火柴点燃一根烟,吸了一口,满足地吐出烟雾。

  向羽搓了搓冻得有些发麻的手,凑到炕沿边:“爹,陆叔,咱家买的炮仗比屯里别人家的都响!”

  向前进笑骂道:“你小子,就知道响!没崩着手吧?”

  “哪能呢!离着老远了,稳当着呢!”向羽拍着胸脯。

  这时,刘美兰和赵金凤也收拾完了外屋地的活计,擦着手走了进来。

  赵金凤陆阳家地桌上放着的座钟,对向前进说:“他爹,时候不早了,咱也该回去了,让大哥哥嫂子他们也休息吧。”

  刘美兰连忙客气地挽留:“再坐会儿呗,金凤,茶刚沏上,再喝点,醒醒酒。”

  “不了不了,美兰,真得回去了。”赵金凤摆摆手,“你们也累了一天了,早点歇着。”

  向前进也放下茶杯,站起身:“是啊,老陆,美兰,今天这顿饭麻烦你们了!我们也该回去了,你们也早点休息。”

  见他们去意已决,陆山河和刘美兰也没再强留。陆山河下炕穿鞋:“行,那就不留你们了。前进喝了酒,回去慢点走。”

  “没事儿,就几步路,闭着眼睛都能摸回去。”向前进笑道。

  两家人一起走到院门口,远处还能听到零星的鞭炮声。

  “快回去吧,外头冷,别送了。”赵金凤拉着向云旗和向军旗,对送到门口的刘美兰和陆阳说道。

  “哎,你们慢走啊!”刘美兰站在门口挥手。

  “大爷,大娘,我们走了!”向羽也大声道别。

  “走吧。”陆阳应了一声。

  看到向前进一家人走到家门口。陆山河关上院门,插好门闩,转身对陆阳和刘美兰说:“收拾收拾,咱们也睡吧。”

  一家人回到屋里,陆山河检查了一下东屋和西屋炉子,都添了点的煤面,好把炉子压住火,能让温度更持久坚持到第二天天亮。

  屋里陆阳把炕桌搬下去,陆瑶用抹布仔细擦干净炕席。然后开始铺被。

  陆阳走到外屋地,用葫芦瓢从水缸里舀了半盆凉水,又兑上点暖瓶里的热水,试了试温度,开始洗脸洗脚。

  陆阳洗完脚,端着水盆走到院子里,把水泼掉。

  冬夜的寒气瞬间包裹了他,他忍不住打了个激灵,赶紧转身回屋。

  东屋,陆山河和刘美兰也已经简单洗漱完,准备上炕睡觉了。两个妹妹陆瑶和陆娜早就困得不行,被刘美兰催促着脱了外衣,钻进了温暖的被窝,几乎是脑袋一沾枕头就睡着了,小脸上还带着放炮后的满足笑意。

  陆阳和爸妈说了一声,回到西屋脱掉衣裤。钻进了自己的被窝,调整了一下姿势,躺了下来。

  陆阳这一觉睡得格外沉实,白天奔波再加上喝酒的后劲,陆阳沾枕头就睡着了。

  第二天一早,陆阳是被尿意憋醒的。

  迷迷瞪瞪地爬起来,套上棉袄棉裤,趿拉着鞋,缩着脖子小跑着出门冲进厕所。

  腊月清晨的寒气像小刀子一样,瞬间穿透身上的衣物,激得他彻底清醒过来。解决完内急,他几乎是逃也似的跑回屋里。

  回屋用缸里舀出的凉水,用从炉子上的水壶里倒点热水,洗了把脸。

  掀开东屋的门帘,一股饭菜的香气扑面而来。

  陆山河坐在炕桌旁,就着一碟咸菜疙瘩喝粥。陆瑶和陆娜也起来了,刘美兰正给睡眼惺忪地两人做穿衣服。

  “起来了?快上炕,吃饭。”刘美兰看见儿子,招呼道。

  陆阳脱鞋上炕,在炕桌旁坐下。刘美兰把热好的饺子和菜往陆阳眼前串了串,又给他盛了碗滚烫的小米粥。

  陆阳喝了几口热粥,身上暖和了不少,便开口道:“爸,妈,今天我想进趟山,去看看徐爷。顺便去趟我姥家,把年货送过去,看看我姥我姥爷。这眼看就过年了,年前要是不去一趟,心里不踏实。”

  刘美兰听了,点点头:“行,是该去看看。徐炮自己一个人在山上,这大冷天的,你不去看看我也不放心。

  你姥那儿更得去,你舅舅应该也回来了。”她说着,放下筷子,转身从炕柜里拿出那个装钱的小木匣子,一边开锁一边说:“你等着,妈给你拿钱。去你姥家的东西我早都给你准备好了,上徐炮那得多买点东西。顺便……”她抽出几张大团结,又数了些零钱,递给陆阳,“去屯头小卖店,把咱家赊的账都结清了。这都快过了小年2了,账不能拖到明年,都是一个屯子住着,不讲究。”

  陆阳接过钱,应道:“嗯,我知道,妈。吃完我就去。”

  陆山河喝了一口粥,插话道:“去看看你徐爷爷是正事,老头儿脾气倔,除了你,别人都搭不上话。上山小心点。

  去小卖店买东西的时候,在给你姥家也买点东西,挑实在的,你姥,姥爷牙口不好,别买太硬的东西。”

  “哎,知道了爸。”陆阳点头。

  吃完饭,陆阳帮着收拾了碗筷,便揣好钱,穿上厚棉袄,戴好狗皮帽子,准备出门。

  他拉着爬犁,上面装着给姥姥家和徐炮的东西。先去了屯头的小卖店。

  小卖店里,谢婶正在柜台后面打着算盘对账,看到陆阳进来,笑着打招呼:“阳子来了,买点啥?”

  “谢婶,来两斤上好的烟叶,在来十斤粮食酒,在称了两斤槽子糕和两斤白糖。这一份你给我装在一起。

  在给称五斤鸡蛋糕,四瓶水果罐头,两斤炉果。这些在装一起。

  在算算我家今年一共在你这花了多少钱,我把家里账结了。”陆阳说着,从口袋里掏出钱。

  谢婶一听,脸上笑容更盛,放下算盘,拿出一个厚厚的、边角磨得发毛的账本,翻到写着“陆山河”名字的那一页,手指头点着上面一行行小字:“我看看啊……十月赊了斤盐、两包火柴……十一月赊了瓶酱油、……十二月……一月……嗯,加上这次一共是四十块三毛二。”

  陆阳数出相应的钱,递给老王:“谢婶,您数数,四十块三毛二,对不对?”

  谢婶接过钱,仔细点了一遍,笑道:“对对对,正好!哎呀,你说你这孩子,真是越来越懂事了!你爸让你来的吧?其实不着急,乡里乡亲的……”

  “快过年了,清了账,心里踏实。”陆阳笑了笑,“谢婶,那我先走了啊。”

  “哎,好,慢走啊阳子!”谢婶热情地送陆阳到门口。

  结清了小卖店的账,陆阳拿着买好的东西。出了小卖店迎着清晨的寒风,大步朝着山里,徐炮的地窨子走去。

  山林里格外寂静,只有陆阳的脚步声和爬犁摩擦雪地的声音。

  走了约莫一个多小时,远远看到了山坡上的地窨子屋顶,烟囱里正冒着淡淡的青烟。

  “徐爷这是在家呢。”陆心里想到,赶紧加快脚步。

  走到地窨子门口,陆阳放下爬犁,敲了敲那扇用厚木板钉成的结实木门:“徐爷!徐爷!我是阳子,来看您了!”

  里面沉默了几秒钟,然后传来一声略带沙哑、却中气十足的回应:“门没闩,自己滚进来!”

  陆阳手里把给徐炮拿的东西,推开门,弯腰走了进去。地窨子里比外面暖和很多,土炉子烧得正旺,上面坐着一个熏得乌黑的铝壶,正“咕嘟咕嘟”地冒着热气。

  徐老蔫正坐在炉子旁的一个凳子上,手里拿着块鹿皮,慢悠悠地擦拭着他那杆老旧的撅把子猎枪。枪管和木托都被他擦得油光锃亮。

  看到陆阳进来,徐老蔫抬起眼皮瞥了他一眼,浑浊却锐利的目光在他脸上扫了扫,又看了眼他手里拿着的东西,然后便又低下头,继续擦他的枪,鼻子里哼了一声:“你小子,不是前些日子刚来过?这冰天雪地的,又跑上来干啥?我这把老骨头,用不着你三天两头来看!闲得你腚疼!”

  他虽然语气硬邦邦的,但陆阳还是敏锐地捕捉到,在自己刚进门时,老头儿眼角那瞬间闪过的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缓和。在独的老人见到亲近晚辈时,都会本能流露出欣喜,只是会被习惯性孤僻掩盖掉。

  陆阳也不在意他的态度,一边把手里的东西贴边放好,一边笑着说:“瞧您说的,我这不想您了嘛。再说了,眼看就过年了,我不得提前来给您拜个年?顺便给您送点年货,省得您自己下山折腾。”

  他把烟叶、白酒、白糖、茶叶和糕点从袋子里拿出来,一一放在粗木头钉成的简陋桌子上。

  徐老蔫看着陆阳往外拿东西,眉头皱得更紧了,把手里的枪往旁边一放,站起身,走到桌子前,用手指戳着那些东西,眼神里带着明显的不悦和一丝心疼,不过在看到那十斤装的白酒塑料桶和厚厚的烟叶,语气缓和了不少。

  “又瞎买这些玩意儿干啥?我缺你这点东西?”他声音提高了些,“上回拿来的我还没动呢!你小子挣点钱是容易还是咋的?这又是买槽子糕又是买白糖的,得花多少钱?净整这些没用的!我一个人能吃多少喝多少?赶紧的,走的时候都拿回去!”

  陆阳早就料到他会是这反应,也不争辩,自顾自地拿起炉子上的水壶,给徐老蔫那个搪瓷缸子里续上热水,又给自己找了个碗也倒上水。

  这才不紧不慢地说:“徐爷,您就甭跟我客气了。您就踏实留着用。这酒是粮食酒,暖和,烟叶也是好的,您慢慢抽。白糖茶叶您平时也得用。糕点软和,您牙口不好,正好。都是你能用的上的,没一样多余的东西。”

  他把热水递给徐老蔫:“您要真让我拿回去,那我以后可真不敢来了。哪有晚辈看长辈空着手的道理?让人知道了不得背后骂我啊!。”

  徐老蔫瞪着陆阳,花白的胡子一翘一翘的,想再骂两句,但也知道陆阳是好心。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。

  他重重地“哼”了一声,一把夺过陆阳递过来的搪瓷缸子,坐回树墩上,吹着热气喝了一口,算是默认收下了。

  但嘴上还是不肯饶人:“哼,就你道理多!下次再来,再敢瞎买东西,看我不拿棍子把你撵出去!”

  陆阳知道老头这是妥协了,心里暗笑,也端起碗喝了口水。

  一老一少相对而坐,一时无话,只有喝茶时轻微的声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