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清晨，天才微微亮，陆阳和向羽却已经醒了。
不是冻醒的，是热醒的。
东北的火炕，被王家大娘烧得滚烫，两人睡得浑身燥热，把被子都蹬开了半边。外面寒气刺骨，屋里却暖得人鼻尖冒汗。
“嗬，这炕烧得，真带劲！”向羽一个骨碌坐起来，抹了把额头的细汗，只觉得通体舒坦，昨天赶路的疲惫一扫而空。
陆阳也坐起身，吸了一口气，只觉得精神饱满。“歇过来了就行。起来吧，收拾利索，去爷爷那屋，别让老人家等。”
两人利索地穿好棉衣棉裤，把被褥叠放整齐。推开屋门，一股清冽的寒气扑面而来，让刚才还有些睡意的两人瞬间清醒。
正房东屋已经亮起了昏黄的灯光，王老爷子起得更早，两人掀开厚门帘进去。
“起来啦？炕还热乎吧？”王老爷子正坐在炕桌边搓着烟叶，看见他们，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。
炕桌上已经摆好了碗筷，中间是一盆冒着热气的白米饭，一碟切得细细的咸菜疙瘩丝，还有一小盆金黄色的炒鸡蛋。
“热乎！太热乎了！大娘烧的真好。”向羽嘴甜，赶紧道谢。
“热乎就好，快洗脸，水在灶台温着呢，洗完脸赶紧吃饭，吃饱了才有力气上山。”王老爷子招呼着。
两人用灶台铁锅里温着的水简单洗漱了，脱鞋上炕。
王建军的媳妇，两人叫大娘的，正端着一小盆热腾腾的萝卜丝汤走进来。
“大娘，早！”陆阳和向羽连忙打招呼。
“早，快趁热吃。你建军大爷一早就去屯部了，那边事多。你俩多吃点，山上冷，饿得快。”大娘笑着把盆放下，又转身出去，看样子是去仓房喂狗了。
饭菜简单，但在这寒冷的清晨格外暖心暖胃。陆阳和向羽都吃了两大碗米饭，又喝了半盆汤，吃的浑身冒汗。
刚放下碗筷，大娘就回来了，一边在围裙上擦着手一边说：“阳子，小羽，你俩那三条狗我都喂好了，食水里都加了点肉汤，吃得可欢实了。”
“谢谢大娘，给您添麻烦了。”陆阳感激地说。猎犬是猎人的重要伙伴，吃饱吃好才能有力气追踪、围堵。
“麻烦啥，顺手的事。”大娘摆摆手，“东西都检查好没？枪、子弹、干粮、水壶，可别落下了。”
“都检查好了，大娘您放心。”陆阳拍拍身旁的背包和立在炕边的步枪。
王老爷子也放下烟袋锅，神色郑重地叮嘱：“阳子，小羽，上山不比在屯子里，你俩虽然手艺好，但是万事还是要多加小心，听着没？碰着大玩意儿，量力而行，别逞强。安全回来最要紧！”
“知道了，爷爷，您放心，我们心里有数。”陆阳认真点头。
向羽也拍着胸脯保证：“爷爷，您就瞧好吧，我和阳哥肯定平平安安回来，指不定还能给您老带回点稀罕物下酒呢！”
“好！好小子！爷爷等着！”王老爷子被逗得哈哈大笑。
见时候不早，陆阳和向羽起身下炕，穿好外衣，背上沉重的背包，拎起步枪。
“爷爷，大娘，那我们走了！”
“哎，路上千万小心！”王老爷子和王建军媳妇把两人送到院门口，又不放心地叮嘱了几句。
屯子里传来嘈杂的人声、犬吠，间或夹杂着马匹的嘶鸣，显然大部分猎人都已经集结。
陆阳和向羽先去仓房，把早已急不可耐、不停用爪子扒挠门板的三条猎犬放出来。
黑虎、黄盖、戴宗兴奋地围着两人打转，吐着舌头，尾巴摇得像风车。
“走！”陆阳一挥手，和向羽一起，带着三条刚穿好皮甲的猎犬，朝着屯部走去。
屯部前面的空地上，今年聚集的猎人确实比去年更多，黑压压一片，怕是有小二百号人。
人声鼎沸，夹杂着各种猎犬兴奋的吠叫和人的说话声，空气中都弥漫着各种烟草和牲口混杂的气味。
但陆阳只扫了几眼，眉头就不易察觉地微微蹙起。
人多了，可味道不对。很多面孔很生涩，眼神里缺乏老猎人那种沉静和警觉，反而闪烁着一种近乎贪婪的兴奋和跃跃欲试。
他们牵着的狗也五花八门，有些一看就是家里普通的看家狗，毛色杂乱，体型不佳，甚至有些还在不安地冲着人群狂吠，需要主人使劲拽着绳子。
更明显的是他们的装备和做派。
不少人穿着崭新的、却未必保暖实用的棉袄，走路姿势松松垮垮，在积雪中深一脚浅一脚，显得十分笨拙，完全不像常年翻山越岭的人。
聚在一起高谈阔论，声音响亮，内容多是吹嘘自己怎么怎么样，或是憧憬着打下值钱皮货一夜暴富，却很少有人安静地检查自己的枪支装备，或是观察周围的地形和风向。
陆阳心里跟明镜似的。去年自己打下雪豹的事传得太广，怕是让不少原本不靠山吃饭的人也动了心，以为这老林子是遍地黄金的宝库，揣着把枪进来就能捡钱。
他们哪里知道，这白雪覆盖之下，每一步都可能暗藏杀机，饥饿的野兽、复杂的地形、突如其来的天气变化，都可能要了人的命。
他轻轻摇了摇头，嘴角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讥讽。山里头的饭，哪是那么好吃的？
但他什么也没说。这时候出声提醒，落在那些被发财梦冲昏头脑的人耳朵里，只怕会被当成嫉妒，是想独吞好处的阻挠。
“小羽，咱们走。”陆阳低声对身边的向羽说道，声音平静。
向羽也早看那些咋咋呼呼的新手不顺眼了，闻言立刻点头：“嗯！跟这群棒槌挤在一起，啥也干不成，净听他们吹牛逼了。”
两人不再理会空地上的喧闹，带着三条沉稳的猎犬，绕过聚集的人群，选择了另一条通往更深山的路径。
这条小路显然走的人少，积雪更厚，几乎看不到脚印。
黑虎、黄盖和戴宗进了山，立刻进入了工作状态。它们不再嬉闹，而是低着头，鼻子紧贴着雪地，仔细地嗅闻着，耳朵机警地转动，捕捉着一切不寻常的声响。
陆阳跟在后面，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四周。
他看的不是风景，是雪地上可能留下的任何痕迹——动物的足迹、粪便、啃食的痕迹、脱落的毛发。
向羽跟在侧后方，同样保持着警惕，枪始终处于随时可以击发的状态。
越往深处走，林木越发茂密，光线也暗了下来。
走了约莫一个多小时，黑虎也没什么发现。不过也正常，这里走的人少就证明了这里牲口也少。
陆阳没有着急，既然选择了人少的地方，就要承担一时半会儿没有收获的风险。
他相信黑虎它们的本事，也相信自己的判断——人迹罕至的地方，虽然牲口少，但是往往藏着大家伙。
两人三狗又默默前行了约莫一个小时，脚下的地势逐渐升高，进入了一片以高大柞树和黑松为主的密林。
这里的树木格外粗壮茂密，树冠交织，几乎遮蔽了天空。
虽然是白天，林子里却光线昏暗，如同提前进入了傍晚，四周静得只能听到他们两人踩在积雪上的“嘎吱”声和彼此粗重的呼吸声。
三条猎犬明显变得比之前更加警惕。黑虎不再一味低头嗅闻，而是不时抬起头，耳朵像雷达一样转动着，喉咙里发出极低的、压抑的“呜噜”声。
黄盖和戴宗也绷紧了身体，步伐放缓，眼神锐利地扫视着昏暗的林间深处。
陆阳停下脚步，举起握拳的右手，向羽立刻会意，也停了下来，持枪警戒侧后方。
“小羽，”陆阳的声音压得很低，几乎像是耳语，在这片过分的寂静中却异常清晰，“小心一点，这林子透着股不对劲。”
向羽立刻紧张起来，他无条件信任陆阳的直觉。“哥，咋了？你发现啥了？”
陆阳没有立刻回答，他的目光像鹰隼一样缓缓扫过周围的阴暗角落、那些被积雪覆盖的倒木后面、以及粗大树干之间的缝隙。
“太静了。”陆阳轻声说，“静得有点邪乎。连声鸟叫都没有，这不合常理。”
经陆阳一提醒，向羽也猛地意识到，从进入这片林子开始，确实再没听到过任何鸟雀的啼鸣或小兽跑动的窸窣声，仿佛所有的活物都刻意避开了这里，或者……被什么东西吓跑了、吃光了。
向羽不由自主地紧了紧握着枪托的手，食指轻轻搭在了扳机护圈上。
陆阳蹲下身，仔细查看脚下的雪地。除了他们自己新踩的脚印和一些风吹落的雪屑，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。
但他没有放松警惕，两人跟着猎犬，又往前推进了大概几十米。
突然，走在前面的黑虎猛地停住，身体低伏，颈毛微微炸起，发出了一声充满警告意味的低吼，目光死死盯住右前方一棵需要两人合抱的老柞树根部。
那棵老柞树根部有一个巨大的树洞，洞口黑黢黢的，被积雪和枯叶半掩着。
陆阳和向羽立刻闪身躲到最近的树干后，枪口对准了那个树洞方向。
陆阳眯起眼，仔细观察。树洞周围的雪地上，似乎有一些模糊的拖拽痕迹，但被新雪覆盖了大半，看不太真切。
空气中，除了原有的腐朽气味，似乎隐隐约约夹杂着一丝……难以形容的腥臊气。
陆阳的瞳孔猛地收缩，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！
不对！这绝不仅仅是废弃的熊仓！里面的熊虽然醒了，但是觉得没有离开，不然林子里不会这么安静，小动物都是被这个没有离开的熊吓跑了。
“小羽！小心点，里面的那家伙没走远，就在附近！”
几乎在他话音刚落的瞬间，黑虎对着陆阳的背后大声咆哮，黄盖和戴宗也齐齐转向自己，龇出獠牙，但是因为自己没有松开拴着它们的绳索，它们此时只能大声吼叫。
陆阳此时汗毛倒竖，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头顶。他感觉到了自己侧后方有什么东西正在朝着自己扑击过来。
陆阳凭借自己出色的身体素质，以及野兽般的直觉，猛地向侧前方翻滚。
“呼——！”
一道巨大的、带着腥风的棕色身影，裹挟着积雪和枯枝，向着他刚才站立的位置猛扑而过！
“砰！”一声闷响，那身影重重撞在陆阳原本依靠的那棵大松树上，震得树冠上的积雪簌簌落下。
不是冻醒的，是热醒的。
东北的火炕，被王家大娘烧得滚烫，两人睡得浑身燥热，把被子都蹬开了半边。外面寒气刺骨，屋里却暖得人鼻尖冒汗。
“嗬，这炕烧得，真带劲！”向羽一个骨碌坐起来，抹了把额头的细汗，只觉得通体舒坦，昨天赶路的疲惫一扫而空。
陆阳也坐起身，吸了一口气，只觉得精神饱满。“歇过来了就行。起来吧，收拾利索，去爷爷那屋，别让老人家等。”
两人利索地穿好棉衣棉裤，把被褥叠放整齐。推开屋门，一股清冽的寒气扑面而来，让刚才还有些睡意的两人瞬间清醒。
正房东屋已经亮起了昏黄的灯光，王老爷子起得更早，两人掀开厚门帘进去。
“起来啦？炕还热乎吧？”王老爷子正坐在炕桌边搓着烟叶，看见他们，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。
炕桌上已经摆好了碗筷，中间是一盆冒着热气的白米饭，一碟切得细细的咸菜疙瘩丝，还有一小盆金黄色的炒鸡蛋。
“热乎！太热乎了！大娘烧的真好。”向羽嘴甜，赶紧道谢。
“热乎就好，快洗脸，水在灶台温着呢，洗完脸赶紧吃饭，吃饱了才有力气上山。”王老爷子招呼着。
两人用灶台铁锅里温着的水简单洗漱了，脱鞋上炕。
王建军的媳妇，两人叫大娘的，正端着一小盆热腾腾的萝卜丝汤走进来。
“大娘，早！”陆阳和向羽连忙打招呼。
“早，快趁热吃。你建军大爷一早就去屯部了，那边事多。你俩多吃点，山上冷，饿得快。”大娘笑着把盆放下，又转身出去，看样子是去仓房喂狗了。
饭菜简单，但在这寒冷的清晨格外暖心暖胃。陆阳和向羽都吃了两大碗米饭，又喝了半盆汤，吃的浑身冒汗。
刚放下碗筷，大娘就回来了，一边在围裙上擦着手一边说：“阳子，小羽，你俩那三条狗我都喂好了，食水里都加了点肉汤，吃得可欢实了。”
“谢谢大娘，给您添麻烦了。”陆阳感激地说。猎犬是猎人的重要伙伴，吃饱吃好才能有力气追踪、围堵。
“麻烦啥，顺手的事。”大娘摆摆手，“东西都检查好没？枪、子弹、干粮、水壶，可别落下了。”
“都检查好了，大娘您放心。”陆阳拍拍身旁的背包和立在炕边的步枪。
王老爷子也放下烟袋锅，神色郑重地叮嘱：“阳子，小羽，上山不比在屯子里，你俩虽然手艺好，但是万事还是要多加小心，听着没？碰着大玩意儿，量力而行，别逞强。安全回来最要紧！”
“知道了，爷爷，您放心，我们心里有数。”陆阳认真点头。
向羽也拍着胸脯保证：“爷爷，您就瞧好吧，我和阳哥肯定平平安安回来，指不定还能给您老带回点稀罕物下酒呢！”
“好！好小子！爷爷等着！”王老爷子被逗得哈哈大笑。
见时候不早，陆阳和向羽起身下炕，穿好外衣，背上沉重的背包，拎起步枪。
“爷爷，大娘，那我们走了！”
“哎，路上千万小心！”王老爷子和王建军媳妇把两人送到院门口，又不放心地叮嘱了几句。
屯子里传来嘈杂的人声、犬吠，间或夹杂着马匹的嘶鸣，显然大部分猎人都已经集结。
陆阳和向羽先去仓房，把早已急不可耐、不停用爪子扒挠门板的三条猎犬放出来。
黑虎、黄盖、戴宗兴奋地围着两人打转，吐着舌头，尾巴摇得像风车。
“走！”陆阳一挥手，和向羽一起，带着三条刚穿好皮甲的猎犬，朝着屯部走去。
屯部前面的空地上，今年聚集的猎人确实比去年更多，黑压压一片，怕是有小二百号人。
人声鼎沸，夹杂着各种猎犬兴奋的吠叫和人的说话声，空气中都弥漫着各种烟草和牲口混杂的气味。
但陆阳只扫了几眼，眉头就不易察觉地微微蹙起。
人多了，可味道不对。很多面孔很生涩，眼神里缺乏老猎人那种沉静和警觉，反而闪烁着一种近乎贪婪的兴奋和跃跃欲试。
他们牵着的狗也五花八门，有些一看就是家里普通的看家狗，毛色杂乱，体型不佳，甚至有些还在不安地冲着人群狂吠，需要主人使劲拽着绳子。
更明显的是他们的装备和做派。
不少人穿着崭新的、却未必保暖实用的棉袄，走路姿势松松垮垮，在积雪中深一脚浅一脚，显得十分笨拙，完全不像常年翻山越岭的人。
聚在一起高谈阔论，声音响亮，内容多是吹嘘自己怎么怎么样，或是憧憬着打下值钱皮货一夜暴富，却很少有人安静地检查自己的枪支装备，或是观察周围的地形和风向。
陆阳心里跟明镜似的。去年自己打下雪豹的事传得太广，怕是让不少原本不靠山吃饭的人也动了心，以为这老林子是遍地黄金的宝库，揣着把枪进来就能捡钱。
他们哪里知道，这白雪覆盖之下，每一步都可能暗藏杀机，饥饿的野兽、复杂的地形、突如其来的天气变化，都可能要了人的命。
他轻轻摇了摇头，嘴角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讥讽。山里头的饭，哪是那么好吃的？
但他什么也没说。这时候出声提醒，落在那些被发财梦冲昏头脑的人耳朵里，只怕会被当成嫉妒，是想独吞好处的阻挠。
“小羽，咱们走。”陆阳低声对身边的向羽说道，声音平静。
向羽也早看那些咋咋呼呼的新手不顺眼了，闻言立刻点头：“嗯！跟这群棒槌挤在一起，啥也干不成，净听他们吹牛逼了。”
两人不再理会空地上的喧闹，带着三条沉稳的猎犬，绕过聚集的人群，选择了另一条通往更深山的路径。
这条小路显然走的人少，积雪更厚，几乎看不到脚印。
黑虎、黄盖和戴宗进了山，立刻进入了工作状态。它们不再嬉闹，而是低着头，鼻子紧贴着雪地，仔细地嗅闻着，耳朵机警地转动，捕捉着一切不寻常的声响。
陆阳跟在后面，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四周。
他看的不是风景，是雪地上可能留下的任何痕迹——动物的足迹、粪便、啃食的痕迹、脱落的毛发。
向羽跟在侧后方，同样保持着警惕，枪始终处于随时可以击发的状态。
越往深处走，林木越发茂密，光线也暗了下来。
走了约莫一个多小时，黑虎也没什么发现。不过也正常，这里走的人少就证明了这里牲口也少。
陆阳没有着急，既然选择了人少的地方，就要承担一时半会儿没有收获的风险。
他相信黑虎它们的本事，也相信自己的判断——人迹罕至的地方，虽然牲口少，但是往往藏着大家伙。
两人三狗又默默前行了约莫一个小时，脚下的地势逐渐升高，进入了一片以高大柞树和黑松为主的密林。
这里的树木格外粗壮茂密，树冠交织，几乎遮蔽了天空。
虽然是白天，林子里却光线昏暗，如同提前进入了傍晚，四周静得只能听到他们两人踩在积雪上的“嘎吱”声和彼此粗重的呼吸声。
三条猎犬明显变得比之前更加警惕。黑虎不再一味低头嗅闻，而是不时抬起头，耳朵像雷达一样转动着，喉咙里发出极低的、压抑的“呜噜”声。
黄盖和戴宗也绷紧了身体，步伐放缓，眼神锐利地扫视着昏暗的林间深处。
陆阳停下脚步，举起握拳的右手，向羽立刻会意，也停了下来，持枪警戒侧后方。
“小羽，”陆阳的声音压得很低，几乎像是耳语，在这片过分的寂静中却异常清晰，“小心一点，这林子透着股不对劲。”
向羽立刻紧张起来，他无条件信任陆阳的直觉。“哥，咋了？你发现啥了？”
陆阳没有立刻回答，他的目光像鹰隼一样缓缓扫过周围的阴暗角落、那些被积雪覆盖的倒木后面、以及粗大树干之间的缝隙。
“太静了。”陆阳轻声说，“静得有点邪乎。连声鸟叫都没有，这不合常理。”
经陆阳一提醒，向羽也猛地意识到，从进入这片林子开始，确实再没听到过任何鸟雀的啼鸣或小兽跑动的窸窣声，仿佛所有的活物都刻意避开了这里，或者……被什么东西吓跑了、吃光了。
向羽不由自主地紧了紧握着枪托的手，食指轻轻搭在了扳机护圈上。
陆阳蹲下身，仔细查看脚下的雪地。除了他们自己新踩的脚印和一些风吹落的雪屑，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。
但他没有放松警惕，两人跟着猎犬，又往前推进了大概几十米。
突然，走在前面的黑虎猛地停住，身体低伏，颈毛微微炸起，发出了一声充满警告意味的低吼，目光死死盯住右前方一棵需要两人合抱的老柞树根部。
那棵老柞树根部有一个巨大的树洞，洞口黑黢黢的，被积雪和枯叶半掩着。
陆阳和向羽立刻闪身躲到最近的树干后，枪口对准了那个树洞方向。
陆阳眯起眼，仔细观察。树洞周围的雪地上，似乎有一些模糊的拖拽痕迹，但被新雪覆盖了大半，看不太真切。
空气中，除了原有的腐朽气味，似乎隐隐约约夹杂着一丝……难以形容的腥臊气。
陆阳的瞳孔猛地收缩，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！
不对！这绝不仅仅是废弃的熊仓！里面的熊虽然醒了，但是觉得没有离开，不然林子里不会这么安静，小动物都是被这个没有离开的熊吓跑了。
“小羽！小心点，里面的那家伙没走远，就在附近！”
几乎在他话音刚落的瞬间，黑虎对着陆阳的背后大声咆哮，黄盖和戴宗也齐齐转向自己，龇出獠牙，但是因为自己没有松开拴着它们的绳索，它们此时只能大声吼叫。
陆阳此时汗毛倒竖，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头顶。他感觉到了自己侧后方有什么东西正在朝着自己扑击过来。
陆阳凭借自己出色的身体素质，以及野兽般的直觉，猛地向侧前方翻滚。
“呼——！”
一道巨大的、带着腥风的棕色身影，裹挟着积雪和枯枝，向着他刚才站立的位置猛扑而过！
“砰！”一声闷响，那身影重重撞在陆阳原本依靠的那棵大松树上，震得树冠上的积雪簌簌落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