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0章 下套子-《重生之纵横小兴安岭》

  徐老蔫看到青菜,心里一喜,自己独自一人在山里,山底下还有人想着自己这个老头。

  他接过陆阳手里的背篓,小心地放在院里的木墩上,像是怕碰坏了似的。

  可一看到背篓里的烟叶,还有盐和白糖,老头子的脸立刻又板了起来,花白的眉毛一拧,烟袋锅差点戳到陆阳鼻子上:

  “你个瘪犊子玩意儿!耳朵塞驴毛了?上次咋跟你说的?啊?我老头子有手有脚,缺这点东西自己不会下山买?你才是挣几个钱啊?用得着你三天两头的往这儿搬?这些东西走的时候麻溜给我拿回去!听见没?”

  陆阳早就习惯了老头这口是心非的脾气,也不恼,嘿嘿一笑,把白酒放在背篓旁边。

  “徐爷,您看您,又急眼。这些东西也不值几个钱,天暖和了,山里潮气重,您晚上喝两口酒,还能驱驱寒。那烟叶,盐和糖都是家里必备的,您下山去买,这儿来回一趟也不方便,我不是上山顺道嘛!行了,别说了,赶紧做点饭,我们哥俩都饿了!

  徐老蔫瞪着眼瞅了陆阳半晌,见他一脸笑嘻嘻浑不在意的模样,那点火气倒像是砸在了棉花上,自个儿先泄了劲儿。

  他重重哼了一声,他弯腰扒拉了一下背篓里的青菜,嘴里依旧不饶人:“你他娘的,还指挥上老子了。来了就要吃饭,你是饿死鬼投胎啊?我这穷山沟里可没啥好吃的!”

  话虽这么说,他却已经利索地转身,从屋檐下挂着的一只野鸡,又从一个柳条筐里抓出几大把新鲜的蘑菇,看样子应该是新采的。

  向羽在一旁看得直乐,凑到陆阳耳边低声道:“阳哥,还是你有办法!”

  陆阳冲他使了个眼色,示意他少废话,然后自己也挽起袖子:“徐爷,我来帮您生火!”

  “用不着你!毛手毛脚的,别把我这灶台点着了!”徐老蔫头也不回地斥了一句,但并没真的阻止陆阳去抱柴火。

  向家小子,你去把蘑菇和青菜去旁边的小溪里洗干净去。徐老蔫吩咐向羽去干活。

  没过多久,土灶里的火焰就被点燃了,大铁锅热了起来。

  徐老蔫挽起袖子,开始做饭。

  野鸡剁块下锅,和泡发好的榛蘑一起炖上,很快,浓郁的香气就弥漫开来。

  咸肉切成薄片,和新鲜的山蘑菇一同爆炒,咸香扑鼻。

  青菜简单清炒,保持原味。还洗了一盆蘸酱菜,水灵灵的。

  主食是一锅金灿灿的玉米面饼子,徐老蔫把饼子一个个贴在锅边,锅底炖着鸡,饼子下半截浸在汤汁里,上半截被热气蒸得暄软。

  饭菜上桌,三人围坐在院里的木墩旁。

  徐老蔫拿出两个粗瓷碗,给向羽和自己倒上满满一碗陆阳带来的散装白酒。

  “来,向家小子,陪老头子喝点。”徐老蔫端起碗。

  陆阳笑着怂恿道:“小羽,陪徐爷好好喝点,让他见识见识你的酒量!省得他天天觉得咱们小辈儿不行。”

  徐老蔫闻言,不屑地嗤笑一声,花白胡子一翘:“就他?哼,加上你一块儿,也不是老头子的下酒菜!”

  他知道陆阳上山从不喝酒,所以也没劝他,只是和向羽碰了碰碗。

  三人边吃边聊。炖鸡酥烂入味,蘑菇吸饱了汤汁,鲜得让人掉眉毛。玉米饼子一面焦香,一面浸满肉汁,向羽吃得头都不抬。

  徐老蔫抿了口酒,问道:“你俩带着狗上山,不光是给我这老头子送东西吧?打算弄点啥?”

  陆阳咽下嘴里的饼子,回道:“没啥特定目标。小羽弄了半捆新油丝绳,刚用火烧草木灰搓过,正好带狗进山遛遛。

  在家里待着两三个月了,不出来转转狗该废了。顺便下几个套子,碰碰运气,能套到啥算啥,套不到也没事,就当溜达了。”

  “嗯。”徐老蔫点点头,没再多问,只是提醒了一句,“这时候草深林密,牲口都精了,下套子得找对路,别白费力气。”

  “知道了,徐爷。”陆阳虚心应着。

  酒足饭饱后,陆阳和向羽抢着把碗筷收拾干净,两人便起身告辞。

  “徐爷,那我们走了啊,您老多保,没啥事愿意下山就去家里坐坐,我妈还挺惦记你的。”陆阳说道。

  徐老蔫没说话,转身进了地窨子,片刻后,手里拿着两张鞣制好的、毛色棕黄柔软的狍子皮走了出来。他把皮子往陆阳和向羽怀里一人塞了一张。

  “拿着。”老头语气还是硬邦邦的,“听说你们两家盖了新房子,老头子我也没去凑热闹。没啥好东西,这两张皮子,算是个意思,拿回去铺炕也好,做褥子也行。”

  向羽一愣,下意识就想推辞:“徐爷,这……这太贵重了!我不能……”

  他话还没说完,就被陆阳用眼神制止了。陆阳双手接过狍子皮,脸上带着恭敬的笑容:“谢谢徐爷!那我们就不跟您客气了!”

  向羽见陆阳收了,虽然还有点不好意思,但也学着他的样子,接过了皮子,笨拙地道谢:“谢……谢谢徐爷!”

  徐老蔫脸上这才露出点不易察觉的满意神色,挥挥手,像赶苍蝇似的:“行了行了,快滚蛋吧!别搁这儿磨叽了!”

  两人再次道别,唤上在附近溜达的三只狗子,背着空了不少的背篓和新得的狍子皮,再次往山里走去。

  走出老远,已经看不到地窨子的轮廓了,向羽才忍不住问道:“阳哥,刚才徐爷给皮子,我本来想推掉的,你为啥让我收下啊?这多不好意思。”

  陆阳笑了笑,解释道:“你啊,还不了解徐爷的脾气。他这人,送出去的东西,就绝没有往回收的道理。你要是不收,那不是驳他面子吗?他能当场跟你急眼,以后你也别想再登他的门了。”

  他拍了拍怀里柔软的狍子皮,继续说道:“一张狍子皮,对徐爷和咱来说,都不算啥贵重东西,山里这东西不缺,这是他的一份心意,咱们收了,他反而高兴。

  你要是觉得过意不去,下次来,多给他带点东西,这不比推来推去强?”

  向羽听完,恍然大悟,挠了挠头:“原来是这样!还是阳哥你懂徐爷。行,我记住了,下次来,我从我爸那弄条好烟给徐爷带来!”

  “这就对了!”陆阳点点头。

  两人带着狗子们,背着徐老蔫给的狍子皮,沿着山间小路往山里走。

  刚离开地窨子那片相对开阔的坡地不久,植被就开始茂密起来。

  灌木丛和杂草漫山遍野,根本看不清脚下的路,行走起来颇为费力。

  “阳哥,这草也太密了!咋下套子啊?啥也看不见!”向羽一边用随身带的砍刀劈砍着挡路的枝条,一边抱怨道。汗水已经浸湿了他的鬓角。

  陆阳走在前面,目光始终扫视着周围的环境,闻言头也不回地说:“急啥?下套子不是瞎下,得找对地方。跟我走,多注意看脚下和两边的痕迹。”

  两人走了大概一里多地,来到一处两条山脊交汇的洼地附近。这里的树木稍微稀疏一些,但草丛依然茂密。

  陆阳突然停下脚步,蹲下身,拨开一丛半人高的羊胡子草。

  “你看这里。”他指着地面上一处不太明显的、被踩踏过的痕迹,又指了指旁边几处被啃食过的嫩草尖,“这是狍子道。看这脚印和粪便,应该常有小群狍子从这里经过,去对面山坡吃嫩叶和舔盐碱。”

  向羽凑过来,仔细看了看,佩服地说:“阳哥,你眼神真好!这要是我自己,根本发现不了!”

  “干猎人这行,就得心细。”陆阳站起身,从背篓里拿出那捆处理过的油丝绳和几根提前削好的、一头带叉的小木棍。“就这儿了,下第一个套子。”

  他选了一处兽道必经的、两侧灌木相对密集的狭窄处。

  先用砍刀清理掉套子位置的杂草,避免干扰。然后,他拿起油丝绳,手指灵活地打好了一个活扣的套环。

  套环的大小很有讲究,既要能让狍子的头或前腿钻进去,又不能太大让它们轻易挣脱。陆阳比划了一下,将套环直径调整到约莫一扎宽。

  接着,他将套环小心翼翼地安置在清理好的兽道中央,离地约一尺高,正好是狍子行走时头部或前腿的高度。

  套环的另一端,牢牢地系在旁边一棵小腿粗的小树上作为固定点。

  陆阳拿起那根带叉的小木棍,将套环轻轻挑起,让活扣保持张开状态,然后将木棍的另一端轻轻插进土里固定住。

  这样,套子就设好了,静静地等待着猎物自投罗网。

  “这就行了?”向羽看得目不转睛。

  “还没完。”陆阳又从旁边折来一些细软的树枝和长草叶,小心地伪装在套索和木棍周围,让它们看起来和周围环境融为一体,尽可能消除人为的痕迹。

  “得让它们看不出来这儿有东西。这些牲口精着呢,一点不自然的气味或者痕迹,它们都能察觉到。”陆阳一边伪装,一边给向羽讲解。

  第一个套子下好,两人继续沿着兽道的方向前行。每隔一段距离,陆阳就会根据地形和动物足迹的密集程度,选择合适的地点如法炮制,再下一个套子。

  向羽在一旁认真看着,偶尔搭把手,递个绳子或者帮忙伪装。

  他发现,下套子这活儿,远比他想象的要精细和讲究,不仅仅是力气活,更是技术活,需要对山林和动物习性有深刻的了解。

  两人边走边下,不知不觉,背篓里的油丝绳用去了大半,已经下了十几个套子。时间也接近下午,林间的光线开始变得柔和。

  “行了,今天就下这些吧。”陆阳直起腰,擦了把汗,“下太多也照顾不过来,明天或者后天再来巡一遍看看。”

  他拿出随身带的一个小本子和半截铅笔,简单画了下刚才走过的路线和下了套子的大致位置,做好标记,免得下次来找不到。

  “咱们歇一会,就往回走。”陆阳说完,找了个干净的地方一屁股坐在地上。

  两人歇够了脚,身上的汗也落了,便起身招呼着三只还在附近草丛里嗅来嗅去的狗子。

  “黑虎!黄盖!戴宗!走了!回家!”陆阳吹了声口哨,高声喊道。

  三只狗子闻声,立刻从不同的方向窜了回来,吐着舌头,围着陆阳和向羽欢快地摇着尾巴,显然这一天的山林撒欢让它们极为满足。

  “这帮家伙,今天可算玩痛快了。”向羽笑着揉了揉凑过来的戴宗的脑袋。

  “走吧,趁太阳还没落下去,咱们赶紧下山。”陆阳抬头看了看天色,夕阳的余晖已经把西边的山脊染成了金红色。

  两人不再耽搁,沿着来时踩出的小路,开始往山下走。

  下山的路比上山轻松不少,脚步也快了许多。三只狗子似乎也知道要回家了,不再四处乱跑,而是乖乖地跟在两人身边,只是偶尔还会被路边的野兔或山鸡惊动,低吠着追出去几步,又被主人唤回。

  “阳哥,你说咱们今天下的那些套子,能逮着东西不?”向羽一边走,一边满怀期待地问。

  “看运气吧。”陆阳步伐稳健,目光扫过两旁幽深的林子,“这时候山里吃的多,牲口不一定非走咱们留的那几条道。

  过个三五天再上来看看就知道了。套着了是惊喜,套不着也正常,别抱太大希望。”

  “嘿嘿,我就希望能套着个傻狍子,回去让我妈包饺子吃!”向羽咂咂嘴,一脸向往。

  “你就知道吃!”陆阳笑骂了一句,随即又道,“不过要是真套着了,狍子肉馅饺子确实香。”

  两人说说笑笑,正走到一处草木尤其茂盛的山坳边缘。

  一直安静走在陆阳侧前方的黑虎,毫无征兆地突然停下了脚步!

  它原本松弛的身体瞬间绷紧,头颅低垂,鼻翼急促地翕动着,喉咙里发出极其压抑的、几乎听不见的“呜呜”声,尾巴像根棍子似的直直挺起,锐利的目光死死锁定右前方一片密不透风的灌木丛。

  黄盖和戴宗也立刻察觉到黑虎的异状,几乎同时停下,压低身形,呈扇形散开,龇牙咧嘴,同样紧盯着那个方向,空气中瞬间弥漫开一股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。

  陆阳和向羽几乎是同时刹住脚步。

  陆阳眼神一凛,右手下意识地就摸向了后腰的猎刀刀柄,左手迅速抬起,对着向羽和狗子们做了一个戒备的手势。

  向羽也立刻屏住呼吸,紧张地咽了口唾沫,压低声音,带着兴奋和一丝不确定:“哥!黑虎这是……闻到大家伙了?咱俩……没带枪啊!干不干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