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3章 为五殿下献宝-《娘子是京城名捕,而我却是大反派》

  “捧杀”二字,说来轻巧,做起来却是一门真正的艺术。

  它需要最精准的算计,最完美的耐心,以及对猎物弱点最深刻的洞悉。

  蓝慕云的猎物,是当今圣上唯一还算拿得出手的儿子——五皇子,龙兆谦。

  与被废的太子和残废的三皇子不同,龙兆谦在朝野间的名声,好到了近乎完美的地步。他不好女色,不贪钱财,唯独痴迷于两样东西:一是博取“贤德”的美名,二是收藏天下奇珍书画。

  前者是他的政治资本,后者是他的精神食粮。

  蓝慕云要做的,就是将这两样东西打包成一份最甜美的毒药,亲手喂到他的嘴里。

  ……

  计划定下的第二天,京城最顶级的古玩圈子里,一则消息如微风拂过水面,悄然荡开。

  前朝画圣吴道玄的绝笔真迹,被誉为“镇国之宝”的《江山社稷图》,重现人间了。

  这消息起初只在几个最顶级的鉴赏大家和皇商之间流传,传得神乎其神。有人说这画藏着前朝龙脉的秘密,有人说画中蕴含着治国安邦的至理。

  但无论传言如何,所有人都知道,这幅画对于一位有志于大宝之位的皇子而言,意味着什么。

  它不仅是一件艺术品,更是一道“天命所归”的符诏。

  五皇子府,书房。

  龙兆谦放下手中的狼毫笔,听着心腹谋士的汇报,那张一向温润如玉的脸上,终于浮现出一丝难以抑制的激动。

  “《江山社稷图》?消息可确切?”

  “回殿下,千真万确。”谋士躬身道,“据说,此画是被一个名叫许文杰的潦倒书生无意中发现的。此人是江南名士之后,家道中落,来京城赶考又名落孙山,如今为了给病重的老母亲筹集药费,才忍痛打算将这祖传之物变卖。”

  好一个“名士之后”,好一个“孝子救母”。

  龙兆谦的指节在书桌上轻轻敲击,一个完美的剧本已经在他脑中形成。

  以仁德之名,礼贤下士,从穷困潦倒的孝子手中,“抢救”下这件国之瑰宝。这桩风雅韵事一旦传开,他的声望必将再上一个台阶!

  “查清楚那书生的住处,派人去‘请’。记住,姿态要做足,要让全京城的人都看到,本王是如何礼遇贤才的。”龙兆谦吩咐道。

  “殿下英明!”

  然而,正当五皇子府的马车准备出发时,一个下人匆匆来报,那书生……不见了。

  据说,他觉得在京城叫卖国宝太过招摇,已经带着画,躲去了人多眼杂的醉仙楼,想在那里寻个识货的富商。

  龙兆谦眉头微皱,随即舒展开来。

  正好,他也有些时日没去醉仙楼听曲了。

  ……

  醉仙楼,依旧是那个纸醉金迷的人间销金窟。

  五皇子龙兆谦的到来,让整个大堂都安静了片刻。苏媚儿亲自出迎,将他引至视野最好的二楼雅座。

  龙兆谦与几位闻讯赶来的文人雅士谈笑风生,目光却不时地扫过楼下的人群,寻找着那个所谓的“潦倒书生”。

  就在此时,一个不和谐的声音打破了这份风雅。

  “苏媚儿!本公子的酒呢!再不上酒,信不信我把你这破楼给拆了!”

  蓝慕云摇摇晃晃地从楼梯口出现,满身酒气,衣襟敞开,脸上带着一抹放荡不羁的傻笑,活脱脱一个刚从赌场里出来的败家子。

  龙兆谦的眉头立刻拧成了一个疙瘩,嫌恶之情溢于言表。

  他最瞧不上的,就是蓝慕云这种不学无术、败坏门风的纨绔。

  苏媚儿连忙上前,对着龙兆谦的方向万福一礼,娇声道:“五殿下恕罪,我们公子喝多了,奴家这就扶他去休息。”

  她一边说,一边给蓝慕云使了个眼色。

  蓝慕云却像是没看见,一屁股坐在龙兆兆谦邻桌,抓起桌上的果子就往嘴里塞,含糊不清地嚷嚷:“什么殿下不殿下的,有本公子有钱吗?本公子今天心情好,这全楼的消费,我包了!”

  此言一出,周围顿时响起一片起哄叫好之声。

  龙兆谦的脸色更黑了,他觉得和这种人待在同一个屋檐下,都是对自己贤名的侮辱。

  就在他准备拂袖而去时,大堂中央的说书先生,惊堂木一拍,开讲了。

  而他讲的故事,正是《江山社稷图》的传奇。

  说书先生口若悬河,从画圣吴道玄的生平,讲到这幅画如何被前朝皇帝奉为神物,又如何在战乱中遗失,听得满堂宾客如痴如醉。

  龙兆谦也暂时压下了怒火,饶有兴致地听着。

  故事讲到最精彩处,只听“噗嗤”一声。

  蓝慕云一口酒喷了出来,指着说书先生大笑:“假的!都是假的!什么破画,吹得天花乱坠!要是真的,早被本公子买下来当柴火烧了!”

  这话粗俗不堪,却像一根刺,精准地扎进了龙兆谦的心里。

  他最享受的,就是得到蓝慕云这种俗人一辈子也无法理解和拥有的风雅之物。

  蓝慕云的鄙夷,反而激起了他势在必得的决心!

  这时,苏媚儿“不经意”地走到说书先生旁边,递上一杯茶水,低声“埋怨”道:“李先生,您就别说这些虚无缥缈的了,那幅画的主人,现在就在咱们楼下的柴房里躲着呢,生怕被人抢了去。您再这么大声嚷嚷,惊动了贵人,他那点微薄的卖画钱,怕是都拿不到了。”

  她的声音不大,却一字不漏地飘进了二楼雅座的每一个耳朵里。

  龙兆谦的眼睛,瞬间亮了。

  他不再理会还在撒酒疯的蓝慕云,对着身后的心腹使了个眼色。

  心腹立刻会意,悄然离席。

  半个时辰后,心腹回来了,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。

  龙兆谦的脸上,露出了志在必得的微笑。

  他站起身,对着蓝慕云的方向遥遥一拱手,声音不大,却足以让周围的人听清:“蓝世子豪气干云,本王佩服。不过,这世间有些东西,并非金钱可以衡量。告辞。”

  说完,他带着人,风度翩翩地离去。

  看着他消失的背影,蓝慕云脸上的醉意瞬间褪去,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。

  鱼儿,上钩了。

  当夜,五皇子府灯火通明。

  那名潦倒书生许文杰,被以最高规格的礼遇请进了府中。

  龙兆谦亲自接见,没有丝毫的威逼,只是表达了对画圣的敬仰和对国宝流落在外的痛心,并承诺会给予他足够的银钱,让他为母亲治病,并资助他来年再考。

  一番仁义道德下来,许文杰“感激涕零”,主动“献”上了《江山社稷图》。

  画卷缓缓展开,一股古朴苍茫的气息扑面而来。无论是那鬼斧神工的笔触,还是那历经岁月沉淀的纸张质感,都让府上所有门客鉴定师们齐声惊叹。

  “真迹!绝对是画圣真迹!”

  “殿下得此瑰宝,实乃我大乾之幸,天下之幸啊!”

  赞美声中,龙兆谦手抚画卷,心潮澎湃。

  他仿佛已经看到,在父皇的万寿节上,当他献上此画时,父皇那惊喜和赞许的表情。

  那个空悬已久的东宫之位,似乎正在向他招手。

  ……

  醉仙楼,听风阁。

  蓝慕云看着苏媚儿递上来的密报,随手将其扔进了香炉。

  “公子,那幅画……”苏媚儿的眼中满是好奇。

  “画是真的。”蓝慕云淡淡道。

  苏媚儿一愣。

  蓝慕云补充道:“纸是真的,三百年前的贡品宣纸;墨是真的,前朝御用的松烟墨;印泥也是真的,是我从一个前朝太监的墓里挖出来的。”

  他顿了顿,嘴角的笑容充满了戏谑。

  “只可惜,画画的人,是假的。”

  为了这盘棋,他提前一年,就找遍天下,寻到了一个穷困潦倒,但模仿能力天下无双的画师。他用金钱和最好的材料喂了那画师整整一年,让他日夜不停地只临摹吴道玄一个人的作品。

  最终,造出了这幅连鬼神都能骗过的《江山社稷图》。

  “捧得越高,摔得越狠。”蓝慕云走到窗边,俯瞰着五皇子府的方向。

  “现在,他有多风光,等到万寿节那天,他就会有多绝望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