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4章 这证据,完美的让人心慌-《娘子是京城名捕,而我却是大反派》

  翠柳巷,一个连名字都透着几分慵懒和暧昧的地方。

  今夜,这份慵懒被冰冷的铁靴声彻底踏碎。

  “砰!”

  一声巨响,一处普通宅院的大门被神捕司的精锐一脚踹开,木屑纷飞。叶冰裳一身玄色劲装,手按佩刀,踏入院中。月光惨白,她身后的金牌捕快们如狼群般悄无声息地散开,封锁了所有出口。

  宅院里空无一人,桌椅上蒙着一层薄薄的灰尘。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腐的味道,一切都显得那么正常,正常得让人不安。

  “分头搜!任何暗格、夹层、地道都不能放过!”叶冰裳的声音不高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。

  “是!”

  捕快们立刻行动起来,他们动作专业,没有发出太多杂乱的响动,只有墙壁被系统性敲击的闷响和地板被撬起的轻微摩擦声。

 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,一刻钟后,所有人都回到了院中,神色都有些凝重。

  “统领,西厢房搜过了,结构完整,没有夹层。”

  “东边的书房也一样,都是些寻常书籍,没有发现。”

  副统领李威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,他走到叶冰裳身边,压低了声音:“统领,这宅子干净得像被水洗过一样。会不会……我们的方向错了?这只是个弃子?”

  叶冰裳没有回答。

  她的目光缓缓扫过整个院落的布局。她此来,本就不是来寻宝的。她是来拆穿一场戏剧的。那个男人既然设了局,就绝不可能让她空手而归。

  陷阱,就要有陷阱的样子。诱饵,必然会放在最显眼,又最容易被忽略的地方。

  她的视线,最终定格在了正堂主位后方墙壁上挂着的一幅猛虎下山图上。画工精良,气势凶猛,但对于一个用来藏匿秘密的外宅来说,这幅画……太张扬了。

  “把画取下来。”她淡淡地命令道。

  两名捕快立刻上前,小心翼翼地将画轴取下。画后的墙壁光滑平整,看不出任何缝隙。李威上前,用刀柄仔细地敲击着墙面,从上到下,声音都是沉闷的实心声。他有些疑惑地回头看了看叶冰裳。

  叶冰裳却径直走上前,伸出戴着薄皮手套的手,在那面墙上缓缓拂过。当她的指尖触碰到老虎眼睛的位置时,动作停了下来。

  她能感觉到,那里的触感,与其他地方有着极其细微的差别。

  “这里。”

  她收回手,后退两步。

  一名经验老到的捕快立刻上前,一番摸索后,眼中闪过一丝明了,他猛地将画中虎眼的位置向内一按!

  “咔嚓……”

  一声轻微的机括转动声响起,平整的墙壁上,一块方砖无声无息地向内凹陷,露出了一个黑漆漆的洞口。

  一股更加陈旧的霉味从洞口里散发出来。

  李威举着火把凑过去,只见暗格深处,静静地躺着一个巴掌大小的黑漆铁盒。他眼中闪过一丝喜色,但随即又被警惕压下。他回头看了看叶冰裳,见她点头,才小心翼翼地将铁盒取出。

  铁盒放在一张刚被擦干净的八仙桌上。开锁的捕快是神捕司最好的锁匠,只听“咔哒”一声,铜锁应声而开。

  盒子打开,里面并非金银珠宝,而是一本用油纸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账本。

  叶冰裳亲自上前,解开油纸,翻开了账本的第一页。

  只看了一眼,她便感觉到指尖传来一阵凉意。

  账本的纸张是上好的宣纸,上面的字迹是用最精品的徽墨写就,笔锋锐利,字迹工整,一笔一划都透着一股严谨到冷酷的气息。

  上面清清楚楚地记录着:

  “乾元二十三年,三月初七,收礼部尚书之子周显,纹银三万两,允诺殿试甲榜。”

  “三月初九,收户部侍郎外甥吴克,纹银两万五千两,允诺会试前三。”

  ……

  一笔笔交易,一个个熟悉的名字,一个个精确到个位数的金额,都与之前那些权贵子弟们招供的内容,严丝合缝,分毫不差。

  这哪里是什么秘密账本,这简直就是一份准备递交给刑部的罪证清单!

  叶冰裳一页页地翻下去,心跳得越来越慢,浑身的血液也像是被冻住了一样。当她翻到最后一页时,一个朱红色的印鉴和龙飞凤舞的签名,赫然在目。

  ——当朝主考官,礼部侍郎,王承恩。

  印鉴是真的,签名也是真的。

  物证在此,完美无缺。

  就在这时,一名捕快连滚带爬地从门外冲了进来,脸上带着狂喜的潮红,声音嘶哑地大喊:

  “统领!天大的好消息!东城门的巡逻队,刚刚抓到了‘白先生’!”

  “什么?”李威大步上前,一把抓住来人,“怎么回事?说清楚!”

  “那家伙自己撞上来的!”来人兴奋地挥舞着手臂,“他乔装打扮想混出城,结果做贼心虚,看到咱们的人盘查就想跑,当场就被按住了!一被抓就全招了,哭着喊着说是五皇子逼他干的,还说五皇子准备杀他灭口,求我们救他一命!”

  此言一出,院中先是一静,随即爆发出压抑不住的骚动。

  “人证也到了?”

  “物证在这里,人证也抓到了,这案子……破了?”

  “太顺利了……顺利得有点不对劲。”一名老捕头下意识地摸了摸下巴,眉头紧锁。

  但更多年轻的捕快,已经被这“双喜临门”的巨大功劳冲昏了头脑,爆发出震天的欢呼。

  -

  “破案了!这惊天大案终于破了!”

  “人证物证俱在,五皇子这次死定了!”

  整个院子都沸腾了,所有人都沉浸在即将到来的泼天功劳和巨大喜悦之中。

  唯有叶冰裳,站在人群中央,却感觉自己身处冰窖。

  她静静地看着那本“完美”的账本,耳边的欢呼声渐渐远去,脑海里只剩下蓝慕云那张总是挂着几分无辜、几分戏谑的笑脸。

  他将线索“喂”到她嘴边,在她碰壁时,又故意留下这“异常整洁”的破绽。

  现在,他又“恰好”安排了人证,在她找到物证的同一时间,“自己”撞到了刀口上。

  一环扣一环,天衣无缝。

  他不是在帮她查案。

  他是在用她的手,用神捕司的刀,用大乾的律法,去屠宰他想杀的猎物。

  她不是什么力挽狂澜的神捕,她只是他棋盘上,一颗被操纵着过河的卒子。

  一股巨大的、混杂着愤怒、无力与羞辱的情绪,像是沸腾的岩浆,在她的胸口翻滚。她甚至能想象到,此刻的蓝慕云,或许正躺在那里的软榻上,听着手下的汇报,然后发出一声满足的轻笑。

  “统领?”

  李威的呼唤让她回过神来。他看着叶冰裳那难看到极点的脸色,不解地问道:“您……怎么了?我们大获全胜,您不高兴吗?”

  叶冰裳缓缓抬起头,迎上他那双充满着纯粹喜悦和崇拜的眼睛。

  大获全胜?

  她扯了扯嘴角,却发现自己连一个敷衍的笑容都做不出来。

  她深吸一口气,将那本账本轻轻合上。

  啪。

  一声轻响,让整个院子的欢腾瞬间安静了下来。

  所有人都看向她。

  叶冰裳的脸上,已经看不出任何情绪,只剩下亘古不化的冰冷。

  “将所有证物封存,任何人不得触碰。”

  “将人证‘白先生’严加看管,我要他亲笔画押的供词。”

  她转过身,拿起靠在桌边的尚方宝剑,一步步向院外走去。

  “备马。本官要立刻入宫,面见圣上。”

  走到院门口时,她忽然停下脚步,没有回头,只是对着身后的李威,下达了最后一道命令。

  “李威。”

  “是,统领。”

  “留下我们最好的两个‘影子’,藏在对面的屋顶。我倒想看看,我们走后,会有谁……会来欣赏一下这个‘完美’的犯罪现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