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4章 大船主汪直-《穿成奸臣孙子,我卷成大明首辅》

  知道历史走向的严邵庆一想到东南百姓长达十几年的时间苦难,压下对倭寇的愤恨,迟早收拾他们,眼下还是要支持胡宗宪:

  “爷爷,孙子以为风险虽大,但收益更大!关键在于朝廷的态度必须明确、坚决!必须给予胡总督临机专断之权!让他有足够的底气与汪直周旋,既显朝廷招抚之诚意,又握雷霆震慑之威!

  而非像现在这般,让胡总督在前方如履薄冰,后方却掣肘不断!”

  严邵庆根据前世模糊的记忆,继续组织着具说服力的语言:

  “活汪直一人,可安东南百万生灵,海波可靖;可杀了汪直一人,则其党羽必化流寇,祸乱更生剿之难尽!

  此乃以一人之羁縻,换万民之生息,上兵伐谋,不战而屈人之兵之上策也!

  此举更可彰显陛下如天之仁,怀柔圣德,泽被化外,使东南百姓感念天恩,海寇闻风知惧!”

  严嵩枯槁的手指在信笺上轻轻敲击,浑浊的眼底精光一闪即逝。

  庆儿的分析,句句切中要害,尤其是那句“活汪直可定海疆,死汪直必生大乱”,深得“上兵伐谋”的精髓,将抚的必要性提升到了社稷安危的高度。

  更巧妙地将开海这一敏感诉求暂时模糊化,只强调招抚的结果和圣上的圣德。

  “嗯…庆儿此言,倒也有几分道理。”

  严嵩缓缓开口,声音带着一贯的沉稳,

  “东南糜烂已久,强行剿倭耗费无数,徒增伤亡。若能以抚促安,确是善策。胡汝贞此人,胆略才具皆备,既已行至险峰,朝廷当予其支撑,而非断其退路。”

  严嵩看向一脸生闷气,依旧气呼呼的严世蕃:

  “东楼,你的顾虑不无道理。然,成大事者,岂能畏首畏尾?此乃一锤定音之时!我们严家与胡汝贞,早已是一荣俱荣,一损俱损!保他,便是保我严家根基!”

  严世蕃张了张嘴,看着父亲那不容置疑的眼神,罢了!也只能愤愤地嘟囔:

  “那…那开海呢?汪直咬死了要这个!难道真答应他?这口子一开,祖宗法度还要不要了?清流的口水都能把咱们淹死!”

  “开海?”

  严嵩嘴角勾起一丝老狐狸般的冷笑,“汪直所求,不过一纸空文,一个名分,一个保命的护身符!

  朝廷可许其‘靖海’名号,可允其部众有限度往来贸易,以示恩宠笼络。

  至于全面开海?哼,此乃国策,岂是区区一海寇能决定的?待其势孤力单,是剿是抚,还不是朝廷说了算?眼下,不过权宜之计,画饼充饥罢了!”

  严邵庆心中暗叹,姜还是老的辣!爷爷这招画大饼加缓兵之计,深得政治斡旋的精髓。先把汪直哄上岸控制住,其他的,以后再说。

  “爷爷明鉴!”

  严邵庆立刻附和,

  “当务之急,是请圣上明发旨意,授予胡总督相机招抚,便宜行事之全权!并严令沿途官府、驻军全力配合,确保汪直入杭之安全!唯有如此,胡总督方无后顾之忧,方能放手施为!”

  ......

  千里之外,双屿岛,汪直的老巢。

  东南咸腥的海风带着肃杀之气。巨大的海沧船停泊在港湾,桅杆如林。聚义厅内却是灯火通明,此时,气氛却凝重得能滴出水。

  汪直端坐主位,年约五旬,面容精悍,眼神锐利如鹰隼,久居海上形成的威势不怒自威。他下首坐着义子毛海峰等心腹悍将,个个神色警惕。

  无他!

  只因他们的对面,坐着一人。我们的天才型全能选手——徐渭,徐文长。

  (pS:徐渭是少有的 “诗、书、画、文、戏曲、军事” 皆通的天才,诗书画三绝。他的画开创大写意花鸟先河影响八大山人、齐白石,书法狂放如 “散僧入圣”,诗文嬉笑怒骂皆成文章,是一个才华横溢却无处安放非常矛盾的一个“癫”才。)

  这位胡宗宪的首席幕僚,此刻全然没了在总督行辕时的狂放不羁。他穿着一身半新不旧的儒衫,头发依旧用根木簪随意绾着,几缕乱发垂在额前,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,仿佛只要一眼就能穿透人心。

  此时,他孤身一人,面对满堂杀气腾腾的海寇头子,竟无半分惧色,反而带着一种近乎赌徒般的兴奋。

  “汪船主,朝廷的诚意,胡总督的苦心,徐某已剖析殆尽。王本固之流的狺狺狂吠,不过是腐儒吠日,大可不必放在心上。

  他们撼动不了圣心!

  只要船主亲赴杭州,面陈归顺之意,靖海名号,世袭罔替,开港通商之利,皆可期许!胡总督以项上人头担保船主安全!”

  “哼!”

  毛海峰猛地一拍桌子,震得杯盏乱跳,“徐文长!你休要巧舌如簧!朝廷的话能信?当年朱纨(嘉靖二十六浙闽总督)是怎么对我们的?

  招抚?怕不是鸿门宴!想骗我义父上岸,好一刀砍了,向那些酸腐书生邀功!”

  毛海峰年轻气盛,脸上刀疤狰狞,对朝廷的戒心最深。

  汪直抬手,止住了毛海峰的咆哮,目光紧紧盯着徐渭:

  “徐先生,空口无凭。朝廷的明旨在何处?胡总督的项上人头,在杭州或许值钱,在老夫这里,抵不过海上兄弟的一条命!”

  徐渭闻言,非但不慌,反而哈哈大笑,笑声在凝重的厅堂里显得格外刺耳。他猛地站起身,指着毛海峰又环视众人,语气之中带着一种近乎癫狂的自信:

  “汪船主!诸位好汉!你们可知,就在你们怀疑胡总督诚意之时,那徐海、陈东、麻叶等辈,已暗中遣使,欲与王本固勾结,要将船主您卖个好价钱!他们巴不得朝廷与船主您翻脸,他们好坐收渔利,独霸海疆!”

  “怪只能怪王本固把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了,汪直不敢去杭州了。你们泼胡总督通倭,那我说你勾结不过分吧,哼!本来一件很顺利的事情,硬生生被王本固之流破坏。”

  徐文才表示很生气,也暗戳戳的给王本固也泼脏水。

  徐文才此言一出,满堂哗然!汪直眼神骤然一寒。他与徐海等人素有龃龉,本就互相提防,徐渭这一番话,直接戳中要害!

  恰在此时!

  厅外一阵喧哗,一个浑身是血的海寇小头目被拖了进来,他手中死死攥着一封染血的信函,嘶声道:“船…船主!我们在外海截获徐海派往宁波的船!

  船上…有给王本固的信!他们…他们要出卖船主您的位置,还说要…要联手吞了您的船队和财货!” 说完,便昏死过去。

  毛海峰一步上前,劈手就夺过那染了血的信函,扫了一眼,脸色瞬间变得铁青,怒发冲冠:

  “义父!徐海狗贼!果然包藏祸心!他竟敢……” 他将信函呈给汪直。

  汪直接过信,看着上面熟悉的徐海印鉴和那些恶毒的字句,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。厅内气氛瞬间紧绷到了极点,杀意弥漫。

  徐渭心中暗赞俞大猷动作够快,当然这“信使”和截杀自然是俞大猷按商议好的计划安排的。

  徐文才面上却是装出一副“看,我说什么来着”的了然和痛心疾首:

  “汪船主!看到了吗?这就是您还在犹豫之时,那些所谓的盟友在做什么!他们才是真正想要您命的人!

  胡总督招抚之心拳拳,欲与船主共靖海波,而豺狼环伺,已在磨牙吮血了呀!

  船主,当断不断,反受其乱啊!”

  (pS:朱纨于嘉靖二十六年(1547 年)任提督浙、闽海防军务,在闽浙沿海厉行保甲连坐制度,大力整顿海防,并于嘉靖二十七年(1548 年)派都司卢镗攻克倭寇巢穴双屿港。

  但他的行动触犯了闽浙地主豪绅的利益,遭到弹劾,最终愤而自杀。

  朱纨死后,倭寇更加猖獗,嘉靖三十三年(1554 年),朝廷任命张经为总督,负责江南、江北、浙江、山东、福建、湖广各省的抗倭军务,统领9省浙直总督。嘉靖三十四年(1555 年)严邵庆穿越来了,张经指挥明军取得王江泾大捷,这是抗倭以来的第一战功,但他因得罪严嵩、赵文华等人,被诬陷并斩首处死了。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