倒计时在脑海里滴答作响。
00:59:59
00:59:58
刘子阳靠在井壁的凸起上，胸口剧痛。断骨可能刺进了肺，每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。唐晓柔跪在他身边，手按在他胸口，生命磁场微弱地释放着，试图稳定他的伤势。
“别浪费力气。”刘子阳推开她的手，“我撑得住。”
“可是血——”
“先管那个。”他指向下方水面。
元灵儿和队员们还没浮上来。
水下还有枪声，但越来越稀疏。
“他们需要支援。”唐晓柔说。
“我们下去就是送死。”刘子阳咬牙，“等等。”
通讯器里突然传来冷凝的声音，断断续续：“队长……听到吗……”
“听到。你们在哪？”
“正在上浮……怪物太难缠，死了两个队员……元灵儿受伤了……”
“快上来！”
水面翻涌。
几个人头冒出来。
元灵儿被一个队员拖着，左臂无力地垂着，血染红了周围的水。其他队员也个个挂彩。
他们爬上来，瘫在平台上喘气。
“那东西……打不死。”元灵儿咳嗽着，“子弹打进去，伤口马上愈合。”
“它和源细胞完全融合了。”唐晓柔说，“只要能量不枯竭，它就死不了。”
“那怎么办？”
没人回答。
倒计时继续。
00:45:23
还有四十五分钟。
突然，整个井开始震动。
不是之前的轻微震颤，是剧烈的、结构性的摇晃。井壁裂开细缝，碎石掉落。
“怎么回事？”元灵儿问。
通讯器里，陈哲的声音传来，带着惊恐：“自毁程序……被远程启动了！”
“什么？”
“马丁……他不等门开了！”陈哲喊，“他启动了自毁程序，要把整个基地炸沉！”
“为什么？”
“他怕你们真的破坏核心！”陈哲声音颤抖，“倒计时……不是两小时，是一小时！他骗了我们！”
刘子阳心一沉。
所以从一开始，马丁就没打算让门顺利打开。如果门开了最好，如果开不了，就炸掉一切，毁灭证据。
“自毁程序触发后多久爆炸？”他问。
“四十五分钟！”陈哲说，“但现在基地结构受损，可能撑不了那么久！你们快——”
通讯中断。
震动加剧。
井壁的裂缝扩大，水从缝隙涌出，不是下面的水，是侧面的——基地其他部分的海水正在灌进来。
“要塌了！”一名队员喊。
平台开始倾斜。
刘子阳抓住唐晓柔，对所有人喊：“上绳索！爬上去！”
但绳索在刚才的震动中松脱了，垂在水面上晃荡。
距离平台边缘三米。
“跳过去！”元灵儿第一个跳，单手抓住绳索，用腿缠住。
其他队员依次跳。
刘子阳让唐晓柔先跳。
她犹豫了一下，然后助跑，跳。
抓住了。
“快！”元灵儿在上面喊。
刘子阳深吸一口气，助跑。
但就在他起跳的瞬间，平台彻底断裂。
他踩空了。
身体下坠。
“子阳哥！”唐晓柔尖叫。
一只手抓住了他。
是元灵儿。
她用没受伤的右手抓住了刘子阳的手腕，整个人被拽得向下滑了一截，腿死死缠住绳索。
“抓紧！”她咬牙。
刘子阳抬头。
她的左手无力地垂着，伤口在流血，血滴在他脸上。
“放开我。”他说，“你撑不住两个人。”
“闭嘴！”元灵儿怒吼，“抓紧！”
其他队员开始向上爬，但速度很慢——绳索只有一根，承载不了所有人同时爬。
震动更剧烈了。
井壁开始大块坍塌。
“快爬！别管顺序了！”刘子阳喊。
队员们加快速度。
但上方传来隆隆声。
不是坍塌。
是水声。
巨大的、轰鸣的水声。
“上面……”唐晓柔脸色惨白，“上面的空间……在进水！”
冷凝的声音突然插进来，惊慌失措：“队长！基地东侧整个塌了！海水倒灌！你们快出来！”
“怎么出来？”刘子阳问。
“井口……井口快被水淹没了！一旦水面上升到井口，水流会形成漩涡，把你们卷进去！”
刘子阳看向上方。
还看不到井口，但能听到水声越来越近。
像瀑布。
“所有人，抓紧绳索，别动！”他下令，“等水流过去！”
几秒后，洪水来了。
不是从上方，是从侧面的裂缝。
巨大的水柱冲进井里，像高压水炮。绳索剧烈摇晃，几个人被冲得脱手。
“啊——！”
一名队员掉下去，消失在黑暗的水面。
“抓紧！”刘子阳喊。
他自己单手抓着元灵儿的手，另一只手试图抓住井壁，但太光滑。
水柱持续冲击。
绳索在断裂边缘。
突然，水停了。
不是真的停，是侧面裂缝被坍塌的岩石堵住了。
暂时安全。
但井里的水面在快速上升。
刚才离平台还有十米，现在只剩五米了。
而且水面上，那些发光的变异生物开始聚集。它们似乎被激怒了，疯狂地游动，互相撕咬。
“它们在恐慌。”唐晓柔说，“能量场在混乱。”
“能安抚吗？”
“我试试。”
唐晓柔闭上眼睛。
生命磁场释放。
那些发光的生物稍微平静了一些，但依然焦躁。
水面继续上升。
三米。
两米。
“要淹上来了！”一名队员喊。
“继续爬！”刘子阳说。
队伍再次向上移动。
但速度不够快。
水面追着他们的脚。
终于，看到井口了。
还有二十米。
但井口的光线在变暗——不是天黑，是水淹到了井口边缘，光线被折射。
“快！”
十五米。
十米。
五米。
就在他们即将到达井口时，下方传来低沉的咆哮。
不是怪物。
是结构断裂的声音。
整个井，从底部开始，向上崩解。
“井要塌了！”
“跳！”
刘子阳松开元灵儿的手，自己用力一蹬井壁，扑向井口。
他抓住了边缘。
其他人也陆续跳上来。
唐晓柔最后一个，被刘子阳拉上来。
他们躺在井口平台上，喘着气。
但危险还没结束。
整个基地都在崩塌。
走廊扭曲，天花板掉落，海水从四面八方涌进来。
“往高处跑！”刘子阳喊。
队伍冲向楼梯。
但楼梯也塌了一半。
他们只能攀爬。
来到B-2层，这里相对完整，但海水已经淹到膝盖。
“冷凝！报告情况！”刘子阳对着通讯器喊。
滋滋的电流声后，冷凝的声音传来：“基地……完了。结构损失超过百分之六十，水密舱大部分失效。预计……二十分钟内完全沉没。”
“有撤离路线吗？”
“理论上……有。东侧停机坪，有三架直升机。但那里现在可能已经……”
“试试。你们先过去。”
“你们呢？”
“我们会赶上。”
通讯结束。
刘子阳看向队伍。
还剩七个人：他，唐晓柔，元灵儿，四名队员。都受伤了，弹药耗尽。
“去东侧。”他说。
队伍在齐腰深的水中前进。
基地像垂死的巨兽，每一次震动都在抽搐。灯光忽明忽暗，警报声刺耳。
突然，前方传来枪声。
不是朝他们射击。
是交火。
“有人。”元灵儿举起手枪。
他们悄悄靠近。
拐角后，是一个开阔的大厅。
两拨人在交火。
一拨是基地守卫，穿着黑色作战服。
另一拨是……
宋雨霏的人。
宋雨霏本人站在大厅中央的柱子后，端着冲锋枪，身边是几名雇佣兵。
她看到刘子阳，眼睛一亮。
“这边！”
刘子阳带人冲过去。
“你怎么来了？”他问。
“我收到冷凝的消息，说你们被困。”宋雨霏换弹匣，“‘探索者号’在基地外围，但我们绕道进来了。可惜，进来容易出去难。”
“外面情况？”
“全乱套了。”宋雨霏指向一个方向，“‘时光基金会’的船正在撤离，但台风还没完全过去，风浪很大。我们的人截住了几艘，但大部分跑了。”
“马丁呢？”
“没看到。可能早就跑了。”
枪声停了。
守卫被消灭。
宋雨霏的人也有伤亡。
“直升机在哪？”刘子阳问。
“跟我来。”
队伍穿过大厅，进入一条相对完好的走廊。
走廊尽头是气密门，门上标着“停机坪”。
门开了。
外面是开阔的平台，确实停着三架直升机。
但其中两架已经被坍塌的天花板压扁了。
只剩一架能用。
而且，平台边缘在崩塌。
“上飞机！”宋雨霏喊。
飞行员启动引擎。
桨叶开始旋转。
众人冲上飞机。
但直升机最大载重有限。
宋雨霏快速数了数人：她的人五个，刘子阳这边七个，总共十二个。直升机标准载重八人，超载了。
“分两批！”她说，“伤员先走！”
“不行。”刘子阳摇头，“基地随时会沉，下一批可能没时间了。”
“那怎么办？”
直升机已经开始离地，平台在剧烈晃动。
“我留下。”刘子阳说。
“不行！”唐晓柔和元灵儿同时喊。
“这是命令。”刘子阳看着她们，“你们先走，到安全高度，再回来接我。”
“可是——”
“没有可是。”刘子阳跳下飞机，“冷凝，联系我，告诉我还有多少时间。”
冷凝的声音传来：“队长……最多十分钟。基地底层已经全淹了。”
“够了。”
直升机起飞，摇摇晃晃地升空。
刘子阳看着它消失在暴雨中。
然后转身，看向崩塌的基地。
他需要一个高处，等直升机回来。
突然，他想起一个地方。
主控室。
在A-1层，基地最高点。
而且，那里可能有他需要的东西——关于“永恒之门”的全部资料，还有马丁的联系方式。
他冲向楼梯。
水已经淹到胸口。
楼梯间半塌，他只能攀爬。
终于到达A-1层。
主控室的门开着。
里面一片狼藉，但服务器还在运转。
刘子阳走到控制台前，快速操作。
系统需要密码。
他输入陈哲告诉他的备用密码。
进去了。
调出数据。
果然，所有研究资料都在这里。
他插入携带的存储设备，开始拷贝。
进度条缓慢移动。
1%...2%...
时间一分一秒过去。
通讯器里，冷凝的声音：“队长，基地下沉加速！你还有……三分钟！”
“够了。”
他看向窗外。
直升机还没回来。
也许他们遇到了麻烦。
或者……他们不回来了。
（不，她们会回来的。）
他相信。
数据拷贝完成。
他拔出存储设备，塞进防水袋。
然后走到窗边。
外面是漆黑的夜空和暴雨。
基地在倾斜。
他站不稳，抓住窗框。
突然，他看到远处有光。
不是直升机。
是船。
很多船，围在基地周围，探照灯照射着。
其中一艘船上，站着一个人。
距离太远，看不清脸。
但刘子阳能感觉到。
是马丁。
他在看。
看着基地沉没。
看着这一切结束。
刘子阳握紧拳头。
（还没结束。）
（只要我还活着，就还没结束。）
通讯器响了。
元灵儿的声音：“子阳！我们回来了！你在哪？”
“主控室。平台塌了，你们悬停，我跳下去。”
“不行！太高了！”
“没别的选择。”
直升机出现在窗外。
舱门打开，垂下绳索。
但绳索不够长，离窗口还有五米。
“跳！我们接住你！”元灵儿喊。
刘子阳后退几步。
助跑。
跳。
他抓住了绳索。
直升机猛地一沉，但稳住了。
开始上升。
刘子阳低头看着下面的基地。
它正在沉入海中，像一头濒死的巨兽，最后挣扎着，吐出气泡和火光。
然后，彻底消失。
海面上只剩下漩涡和漂浮物。
“结束了……”唐晓柔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，带着哭腔。
“不。”刘子阳说，“还没结束。”
他看向远处那艘船。
马丁还在那里。
看着。
“掉头。”刘子阳说，“去那艘船。”
“什么？我们燃料不够了！”
“够。”刘子阳看着存储设备，“而且，我们需要和他谈谈。”
直升机转向，朝那艘船飞去。
马丁似乎发现了他们，船开始加速。
但直升机更快。
追上。
悬停在船的上空。
刘子阳顺着绳索滑下，落在甲板上。
守卫围上来，举枪。
但刘子阳没动。
他看着从船舱里走出来的马丁。
“谈谈。”他说。
马丁看着他。
笑了。
“好。”他说，“谈谈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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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0:59:58
刘子阳靠在井壁的凸起上，胸口剧痛。断骨可能刺进了肺，每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。唐晓柔跪在他身边，手按在他胸口，生命磁场微弱地释放着，试图稳定他的伤势。
“别浪费力气。”刘子阳推开她的手，“我撑得住。”
“可是血——”
“先管那个。”他指向下方水面。
元灵儿和队员们还没浮上来。
水下还有枪声，但越来越稀疏。
“他们需要支援。”唐晓柔说。
“我们下去就是送死。”刘子阳咬牙，“等等。”
通讯器里突然传来冷凝的声音，断断续续：“队长……听到吗……”
“听到。你们在哪？”
“正在上浮……怪物太难缠，死了两个队员……元灵儿受伤了……”
“快上来！”
水面翻涌。
几个人头冒出来。
元灵儿被一个队员拖着，左臂无力地垂着，血染红了周围的水。其他队员也个个挂彩。
他们爬上来，瘫在平台上喘气。
“那东西……打不死。”元灵儿咳嗽着，“子弹打进去，伤口马上愈合。”
“它和源细胞完全融合了。”唐晓柔说，“只要能量不枯竭，它就死不了。”
“那怎么办？”
没人回答。
倒计时继续。
00:45:23
还有四十五分钟。
突然，整个井开始震动。
不是之前的轻微震颤，是剧烈的、结构性的摇晃。井壁裂开细缝，碎石掉落。
“怎么回事？”元灵儿问。
通讯器里，陈哲的声音传来，带着惊恐：“自毁程序……被远程启动了！”
“什么？”
“马丁……他不等门开了！”陈哲喊，“他启动了自毁程序，要把整个基地炸沉！”
“为什么？”
“他怕你们真的破坏核心！”陈哲声音颤抖，“倒计时……不是两小时，是一小时！他骗了我们！”
刘子阳心一沉。
所以从一开始，马丁就没打算让门顺利打开。如果门开了最好，如果开不了，就炸掉一切，毁灭证据。
“自毁程序触发后多久爆炸？”他问。
“四十五分钟！”陈哲说，“但现在基地结构受损，可能撑不了那么久！你们快——”
通讯中断。
震动加剧。
井壁的裂缝扩大，水从缝隙涌出，不是下面的水，是侧面的——基地其他部分的海水正在灌进来。
“要塌了！”一名队员喊。
平台开始倾斜。
刘子阳抓住唐晓柔，对所有人喊：“上绳索！爬上去！”
但绳索在刚才的震动中松脱了，垂在水面上晃荡。
距离平台边缘三米。
“跳过去！”元灵儿第一个跳，单手抓住绳索，用腿缠住。
其他队员依次跳。
刘子阳让唐晓柔先跳。
她犹豫了一下，然后助跑，跳。
抓住了。
“快！”元灵儿在上面喊。
刘子阳深吸一口气，助跑。
但就在他起跳的瞬间，平台彻底断裂。
他踩空了。
身体下坠。
“子阳哥！”唐晓柔尖叫。
一只手抓住了他。
是元灵儿。
她用没受伤的右手抓住了刘子阳的手腕，整个人被拽得向下滑了一截，腿死死缠住绳索。
“抓紧！”她咬牙。
刘子阳抬头。
她的左手无力地垂着，伤口在流血，血滴在他脸上。
“放开我。”他说，“你撑不住两个人。”
“闭嘴！”元灵儿怒吼，“抓紧！”
其他队员开始向上爬，但速度很慢——绳索只有一根，承载不了所有人同时爬。
震动更剧烈了。
井壁开始大块坍塌。
“快爬！别管顺序了！”刘子阳喊。
队员们加快速度。
但上方传来隆隆声。
不是坍塌。
是水声。
巨大的、轰鸣的水声。
“上面……”唐晓柔脸色惨白，“上面的空间……在进水！”
冷凝的声音突然插进来，惊慌失措：“队长！基地东侧整个塌了！海水倒灌！你们快出来！”
“怎么出来？”刘子阳问。
“井口……井口快被水淹没了！一旦水面上升到井口，水流会形成漩涡，把你们卷进去！”
刘子阳看向上方。
还看不到井口，但能听到水声越来越近。
像瀑布。
“所有人，抓紧绳索，别动！”他下令，“等水流过去！”
几秒后，洪水来了。
不是从上方，是从侧面的裂缝。
巨大的水柱冲进井里，像高压水炮。绳索剧烈摇晃，几个人被冲得脱手。
“啊——！”
一名队员掉下去，消失在黑暗的水面。
“抓紧！”刘子阳喊。
他自己单手抓着元灵儿的手，另一只手试图抓住井壁，但太光滑。
水柱持续冲击。
绳索在断裂边缘。
突然，水停了。
不是真的停，是侧面裂缝被坍塌的岩石堵住了。
暂时安全。
但井里的水面在快速上升。
刚才离平台还有十米，现在只剩五米了。
而且水面上，那些发光的变异生物开始聚集。它们似乎被激怒了，疯狂地游动，互相撕咬。
“它们在恐慌。”唐晓柔说，“能量场在混乱。”
“能安抚吗？”
“我试试。”
唐晓柔闭上眼睛。
生命磁场释放。
那些发光的生物稍微平静了一些，但依然焦躁。
水面继续上升。
三米。
两米。
“要淹上来了！”一名队员喊。
“继续爬！”刘子阳说。
队伍再次向上移动。
但速度不够快。
水面追着他们的脚。
终于，看到井口了。
还有二十米。
但井口的光线在变暗——不是天黑，是水淹到了井口边缘，光线被折射。
“快！”
十五米。
十米。
五米。
就在他们即将到达井口时，下方传来低沉的咆哮。
不是怪物。
是结构断裂的声音。
整个井，从底部开始，向上崩解。
“井要塌了！”
“跳！”
刘子阳松开元灵儿的手，自己用力一蹬井壁，扑向井口。
他抓住了边缘。
其他人也陆续跳上来。
唐晓柔最后一个，被刘子阳拉上来。
他们躺在井口平台上，喘着气。
但危险还没结束。
整个基地都在崩塌。
走廊扭曲，天花板掉落，海水从四面八方涌进来。
“往高处跑！”刘子阳喊。
队伍冲向楼梯。
但楼梯也塌了一半。
他们只能攀爬。
来到B-2层，这里相对完整，但海水已经淹到膝盖。
“冷凝！报告情况！”刘子阳对着通讯器喊。
滋滋的电流声后，冷凝的声音传来：“基地……完了。结构损失超过百分之六十，水密舱大部分失效。预计……二十分钟内完全沉没。”
“有撤离路线吗？”
“理论上……有。东侧停机坪，有三架直升机。但那里现在可能已经……”
“试试。你们先过去。”
“你们呢？”
“我们会赶上。”
通讯结束。
刘子阳看向队伍。
还剩七个人：他，唐晓柔，元灵儿，四名队员。都受伤了，弹药耗尽。
“去东侧。”他说。
队伍在齐腰深的水中前进。
基地像垂死的巨兽，每一次震动都在抽搐。灯光忽明忽暗，警报声刺耳。
突然，前方传来枪声。
不是朝他们射击。
是交火。
“有人。”元灵儿举起手枪。
他们悄悄靠近。
拐角后，是一个开阔的大厅。
两拨人在交火。
一拨是基地守卫，穿着黑色作战服。
另一拨是……
宋雨霏的人。
宋雨霏本人站在大厅中央的柱子后，端着冲锋枪，身边是几名雇佣兵。
她看到刘子阳，眼睛一亮。
“这边！”
刘子阳带人冲过去。
“你怎么来了？”他问。
“我收到冷凝的消息，说你们被困。”宋雨霏换弹匣，“‘探索者号’在基地外围，但我们绕道进来了。可惜，进来容易出去难。”
“外面情况？”
“全乱套了。”宋雨霏指向一个方向，“‘时光基金会’的船正在撤离，但台风还没完全过去，风浪很大。我们的人截住了几艘，但大部分跑了。”
“马丁呢？”
“没看到。可能早就跑了。”
枪声停了。
守卫被消灭。
宋雨霏的人也有伤亡。
“直升机在哪？”刘子阳问。
“跟我来。”
队伍穿过大厅，进入一条相对完好的走廊。
走廊尽头是气密门，门上标着“停机坪”。
门开了。
外面是开阔的平台，确实停着三架直升机。
但其中两架已经被坍塌的天花板压扁了。
只剩一架能用。
而且，平台边缘在崩塌。
“上飞机！”宋雨霏喊。
飞行员启动引擎。
桨叶开始旋转。
众人冲上飞机。
但直升机最大载重有限。
宋雨霏快速数了数人：她的人五个，刘子阳这边七个，总共十二个。直升机标准载重八人，超载了。
“分两批！”她说，“伤员先走！”
“不行。”刘子阳摇头，“基地随时会沉，下一批可能没时间了。”
“那怎么办？”
直升机已经开始离地，平台在剧烈晃动。
“我留下。”刘子阳说。
“不行！”唐晓柔和元灵儿同时喊。
“这是命令。”刘子阳看着她们，“你们先走，到安全高度，再回来接我。”
“可是——”
“没有可是。”刘子阳跳下飞机，“冷凝，联系我，告诉我还有多少时间。”
冷凝的声音传来：“队长……最多十分钟。基地底层已经全淹了。”
“够了。”
直升机起飞，摇摇晃晃地升空。
刘子阳看着它消失在暴雨中。
然后转身，看向崩塌的基地。
他需要一个高处，等直升机回来。
突然，他想起一个地方。
主控室。
在A-1层，基地最高点。
而且，那里可能有他需要的东西——关于“永恒之门”的全部资料，还有马丁的联系方式。
他冲向楼梯。
水已经淹到胸口。
楼梯间半塌，他只能攀爬。
终于到达A-1层。
主控室的门开着。
里面一片狼藉，但服务器还在运转。
刘子阳走到控制台前，快速操作。
系统需要密码。
他输入陈哲告诉他的备用密码。
进去了。
调出数据。
果然，所有研究资料都在这里。
他插入携带的存储设备，开始拷贝。
进度条缓慢移动。
1%...2%...
时间一分一秒过去。
通讯器里，冷凝的声音：“队长，基地下沉加速！你还有……三分钟！”
“够了。”
他看向窗外。
直升机还没回来。
也许他们遇到了麻烦。
或者……他们不回来了。
（不，她们会回来的。）
他相信。
数据拷贝完成。
他拔出存储设备，塞进防水袋。
然后走到窗边。
外面是漆黑的夜空和暴雨。
基地在倾斜。
他站不稳，抓住窗框。
突然，他看到远处有光。
不是直升机。
是船。
很多船，围在基地周围，探照灯照射着。
其中一艘船上，站着一个人。
距离太远，看不清脸。
但刘子阳能感觉到。
是马丁。
他在看。
看着基地沉没。
看着这一切结束。
刘子阳握紧拳头。
（还没结束。）
（只要我还活着，就还没结束。）
通讯器响了。
元灵儿的声音：“子阳！我们回来了！你在哪？”
“主控室。平台塌了，你们悬停，我跳下去。”
“不行！太高了！”
“没别的选择。”
直升机出现在窗外。
舱门打开，垂下绳索。
但绳索不够长，离窗口还有五米。
“跳！我们接住你！”元灵儿喊。
刘子阳后退几步。
助跑。
跳。
他抓住了绳索。
直升机猛地一沉，但稳住了。
开始上升。
刘子阳低头看着下面的基地。
它正在沉入海中，像一头濒死的巨兽，最后挣扎着，吐出气泡和火光。
然后，彻底消失。
海面上只剩下漩涡和漂浮物。
“结束了……”唐晓柔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，带着哭腔。
“不。”刘子阳说，“还没结束。”
他看向远处那艘船。
马丁还在那里。
看着。
“掉头。”刘子阳说，“去那艘船。”
“什么？我们燃料不够了！”
“够。”刘子阳看着存储设备，“而且，我们需要和他谈谈。”
直升机转向，朝那艘船飞去。
马丁似乎发现了他们，船开始加速。
但直升机更快。
追上。
悬停在船的上空。
刘子阳顺着绳索滑下，落在甲板上。
守卫围上来，举枪。
但刘子阳没动。
他看着从船舱里走出来的马丁。
“谈谈。”他说。
马丁看着他。
笑了。
“好。”他说，“谈谈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