地契的墨迹尚未干透，晒谷场上弥漫的兴奋劲儿还未完全平息，村长王大山又敲响了那面挂在老槐树上的铁钟。
“铛——铛——铛——”清脆的钟声再次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到场中央。
“乡亲们，静一静，还有大事没办完呢！”王大山站在桌前，脸上带着笑意，声音洪亮，“地，是咱们庄稼人的根。
可光有地没有家伙事儿，那也种不出粮食来！接下来，咱们就分一分队里的这些‘老伙计’！”
他大手一挥，指向晒谷场边缘。那里早已拴着队里仅有的几头大牲口：三头毛色油亮、体型壮实的黄牛，一匹看起来有些年岁但骨架依然高大的枣红马，还有两头正悠闲甩着尾巴、哼哧哼哧的黑色大骡子。
旁边空地上，则整齐摆放着几架犁杖、耙耢耢、一辆胶皮轱辘辘辘大车、几辆木板车，以及堆成小山的锄头、铁锹锹、镰刀等各式农具。
人群再次骚动起来，尤其是那些刚刚分到偏远地块或者家里劳力不足的人家，眼神更是热切地投向那些牲口和大车。这年头，一头好牲口顶得上好几个壮劳力，尤其是在耕地、拉运的时候。
王大山清了清嗓子，解释道：“规矩呢，跟上头文件精神一样，也跟咱们商量好的来！这些大牲口和大农具，不像地能切开来分。
咱们按抓阄抓到的地块远近、人口劳力情况，把全村分成几个小组。每个小组抓一个签，签上写着一样或者几样搭配好的牲口、大件农具。
抓到签的小组，组里几户人家自己商量，这东西归谁家使用、保管。
要东西的人家，就按照公社估的价，把相当于这东西价值的钱，折算给组里其他不要东西的人家。这叫‘作价归户’，公平合理，谁也不吃亏！”
这个方案大家早就听说过，此刻正式宣布，都纷纷表示赞同。
“这法子好！谁需要谁用，还能得点钱！”
“就是，总不能把牛劈成几半分吧？”
“赶紧的吧村长，我们都等不及了！”
王大山见大家没意见，便让会计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分组名单和对应的签筒。
分组主要是根据新分地块的集中程度和每户的劳力情况，尽量做到合理。
比如，分到村北连片地块的五六户为一组，分到村南坡地的几户为一组，像刘晓这样单独在村尾拥有大片地块的，则和另外两户同样在村尾有零散地块的乡亲组成一组。
“第一组，村北区，李老栓、张铁匠、王老五……上来抓签！”
被点到名的几户当家人紧张又期待地走上前。李老栓作为代表，把手伸进签筒，摸索半天，掏出一个纸团，展开一看，脸上顿时乐开了花，大声念道：“好签！三号黄牛一头，加七成新犁杖一架！”
“好！”组里其他几户也欢呼起来。这三户关系本来就不错，地又挨着，当下就围在一起商量。
最后决定，黄牛和犁杖归劳力最多的李老栓家使用和保管，李老栓按估价拿出相应的钱，分给张铁匠和王老五家。
张铁匠拍拍李老栓的肩膀：“老栓哥，牛你可伺候好了！明年开春耕地，俺家那几亩地可就指望你这头牛了！”李老栓憨厚地笑着：“放心！肯定当祖宗伺候！到时候你家地，我包了！”
王老五也笑道：“就是，有了牛，咱们几家往后干活都轻省！”三人当场在村干部的见证下，签了协议，按了手印，气氛融洽。
“第二组，村南坡地，赵寡妇、孙大爷、钱家兄弟……”
这一组抓到的是一头大黑骡子和一辆板车。孙大爷年纪大了，儿子在外当兵，家里就老两口，用不上大牲口；
钱家兄弟劳力壮，但地块分散，更想要头牛；赵寡妇带着半大小子，正需要拉车运肥的力气。商量下来，赵寡妇家要了骡子和板车，按价折钱给孙大爷和钱家兄弟。
孙大爷摆摆手：“寡妇家困难，钱少给点就行，以后俺家有点重活，你让骡子帮衬一把就成！”赵寡妇感激得直抹眼泪：“孙大爷，谢谢您！肯定帮！肯定帮！”
钱家兄弟也爽快：“成，就按孙大爷说的办！赵婶子，以后有啥力气活，招呼一声就行！”又是一派和睦。
分组抓签和内部协商有条不紊地进行着。晒谷场上充满了欢声笑语、讨价还价声和互相帮衬的暖心话。
有抓到大牲口欣喜若狂的，有抓到合用农具心满意足的，也有虽然没抓到最想要的，但得了现钱打算开春后再添置别的东西的，总之家家户户都觉得这办法实在，脸上都洋溢着对来年生产的憧憬。
轮到刘晓所在的小组了。同组的是赵老蔫和另外一户姓周的人家，周家男人在公社农机站当临时工，不常回来，家里主要是女人和孩子操持，地在村尾也只有两三亩边角地。代表抓签的是赵老蔫。
赵老蔫紧张得手都有些抖，在签筒里摸了半天，才掏出一个纸团，小心翼翼地展开，磕磕巴巴地念道：“是……是那匹枣红马，加……加那架胶皮轱辘大车。”
周围响起一阵羡慕的啧啧声。那枣红马虽然年纪不小了，但骨架大，力气足，拉车是一把好手。
胶皮轱辘大车更是稀罕物，比木板车轻快耐用，能拉更多的货。
周家媳妇一看，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。她家劳力弱，地又少，根本养不起也用不上这样的大牲口和大车，光是折价要出的钱就是一大笔，而且日后饲养、使唤都是麻烦。
她连忙摆手：“俺家可不行，要不起，要不起。赵老哥，晓子兄弟，你们看谁要？”
赵老蔫也皱起了眉头。他倒是需要牲口，家里孩子小，就他一个主要劳力，有匹马能省不少劲。
但那胶皮轱辘大车对他来说就有些奢侈了，他平时运个粮食柴火，有辆小板车就够用。
而且这马和大车作价肯定不低，他刚用差地换了刘晓的好地，心里本就过意不去，再让刘晓和周家媳妇因为他要马而拿钱，他更觉得不好意思。
“这……这马是好，车也好……就是……”赵老蔫搓着手，看看刘晓，又看看周家媳妇，讷讷讷讷地说不出个囫囵话。
刘晓早就看出了两人的窘境，也清楚他们的需求。他微微一笑，开口道：“赵叔，周家嫂子，我看这样吧。
这匹马，赵叔你家地多，劳力少，正需要。你要了最合适。那架胶皮轱辘大车，我那边地方大，以后进出山、拉运东西可能用得上，我要了。
作价的钱，我和赵叔按比例出，周家嫂子你拿钱，怎么样？”
周家媳妇一听，顿时喜出望外。她家最需要的就是现钱，刘晓这方案正好解了她的难处，连忙点头：“中！中！晓子兄弟这主意好！俺家就要钱！”
赵老蔫却急了：“晓子，这……这哪行！那大车你用得着，马俺要了就已经占便宜了，这钱……这钱俺得多出点！”
刘晓摆摆手，语气平和却坚定：“赵叔，别争了。马是主力，车是配套的，作价肯定马占大头。
咱们就按队里估的价，该多少是多少。您刚换了地，手头也不宽裕，以后用钱的地方还多。我这边一个人，开销小。再说，这车我确实有用，不算吃亏。”
王大山在一旁听着，暗暗点头，心想晓子这孩子真是越来越会办事了，处处为人着想，还不让人难堪。
他插话道：“老蔫，就听晓子的吧！他实心实意帮你，你再推辞就见外了！赶紧把手续办了是正经！”
赵老蔫眼圈有点发红，用力点点头：“哎！哎！听晓子的！谢谢……谢谢你了晓子！”
于是，在三方情愿和村干部的见证下，协议很快达成：枣红马归赵老蔫，胶皮轱辘大车归刘晓，两人按估价比例出资，周家媳妇获得相应的现金补偿。
赵老蔫摸着枣红马的鬃毛，激动得说不出话，周家媳妇攥着钱，心里也踏实了许多。
王强在一旁看得直咧嘴，用胳膊肘捅了捅刘晓，低声道：“晓哥，你又当好人！那车还行，可没有马你那车不是个摆设，你以后耕地咋办？”
刘晓笑了笑，低声道：“我那边地多是坡地山谷，用犁的时候少，开荒整地用镐镐头的时候多。
有这大车，往后从山里往外拉木头、运石料盖房就方便多了。再说，”他顿了顿，声音更低，“你真以为我以后就指望这几亩地刨食儿？”
王强恍然大悟，嘿嘿笑了起来：“我懂了！还是晓哥你眼光长远！”
大牲口和大农具分配完毕，接下来就是那些锄头、铁锹锹、镰刀等零散小农具了。
这些就好分多了，基本上是按照户数和劳力数量，搭配成一份份，然后还是抓阄，抓到哪份算哪份，也不用再折价了。过程更快，场上充满了各种有趣的对话。
“嘿！俺家这份里有两把新镰刀！”
“俺这把锄头把儿有点裂了，不过磨磨还能用！”
“谁跟俺换把铁锹锹？俺这把锹头小了点……”
“将就着用吧，明年开春自个儿再添置新的！”
夕阳西下，金色的余晖洒满晒谷场。所有的生产资料——从土地到牲口，再到各式农具，终于全都“名花有主”。
每个人都领到了属于自己的那一份，脸上洋溢着满足和希望。虽然有人欢喜有人愁，但总体氛围是积极向上的，因为大家都明白，从今天起，日子真的要靠自己双手去创造了，多劳就能多得！
王大山做了总结发言，声音因激动而有些沙哑：“乡亲们！地，分完了！家伙事儿，也分完了！往后的日子，就像这秋收后的田地，空白一片，等着咱们自己去播种、去耕耘！
能不能过上好日子，就看咱们自己的勤快和本事了！我老王在这里，预祝大家来年风调雨顺，五谷丰登，家家户户粮满仓，钱满罐！”
“好！”
“借村长吉言！”
“咱们肯定好好干！”
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响彻晒谷场，惊起了远处林子的飞鸟。
大会散场，人们扛着新分到的农具，牵着属于自己小组的牲口，三五成群，说说笑笑地往家走，议论着明年的打算，商量着互相帮工的事情，充满了对未来的无限憧憬。
刘晓和赵老蔫一起，牵着那匹温顺的枣红马，拉着那架崭新的胶皮轱辘大车。周家媳妇高兴地跟在旁边，手里攥着那份属于她家的钱。
“晓子，这马先放你家院里拴两天行不？俺家那棚子得拾掇拾掇才能拴牲口。”赵老蔫商量道。
“行，赵叔，没问题。我那边院子大。”刘晓爽快答应。
“哎哟，那可谢谢你了！等俺收拾好了就牵走。这马料，俺明天就送过去！”
“不急，赵叔，我那儿还有些豆饼，先喂着。”
“那哪行！不能老占你便宜……”
“铛——铛——铛——”清脆的钟声再次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到场中央。
“乡亲们，静一静，还有大事没办完呢！”王大山站在桌前，脸上带着笑意，声音洪亮，“地，是咱们庄稼人的根。
可光有地没有家伙事儿，那也种不出粮食来！接下来，咱们就分一分队里的这些‘老伙计’！”
他大手一挥，指向晒谷场边缘。那里早已拴着队里仅有的几头大牲口：三头毛色油亮、体型壮实的黄牛，一匹看起来有些年岁但骨架依然高大的枣红马，还有两头正悠闲甩着尾巴、哼哧哼哧的黑色大骡子。
旁边空地上，则整齐摆放着几架犁杖、耙耢耢、一辆胶皮轱辘辘辘大车、几辆木板车，以及堆成小山的锄头、铁锹锹、镰刀等各式农具。
人群再次骚动起来，尤其是那些刚刚分到偏远地块或者家里劳力不足的人家，眼神更是热切地投向那些牲口和大车。这年头，一头好牲口顶得上好几个壮劳力，尤其是在耕地、拉运的时候。
王大山清了清嗓子，解释道：“规矩呢，跟上头文件精神一样，也跟咱们商量好的来！这些大牲口和大农具，不像地能切开来分。
咱们按抓阄抓到的地块远近、人口劳力情况，把全村分成几个小组。每个小组抓一个签，签上写着一样或者几样搭配好的牲口、大件农具。
抓到签的小组，组里几户人家自己商量，这东西归谁家使用、保管。
要东西的人家，就按照公社估的价，把相当于这东西价值的钱，折算给组里其他不要东西的人家。这叫‘作价归户’，公平合理，谁也不吃亏！”
这个方案大家早就听说过，此刻正式宣布，都纷纷表示赞同。
“这法子好！谁需要谁用，还能得点钱！”
“就是，总不能把牛劈成几半分吧？”
“赶紧的吧村长，我们都等不及了！”
王大山见大家没意见，便让会计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分组名单和对应的签筒。
分组主要是根据新分地块的集中程度和每户的劳力情况，尽量做到合理。
比如，分到村北连片地块的五六户为一组，分到村南坡地的几户为一组，像刘晓这样单独在村尾拥有大片地块的，则和另外两户同样在村尾有零散地块的乡亲组成一组。
“第一组，村北区，李老栓、张铁匠、王老五……上来抓签！”
被点到名的几户当家人紧张又期待地走上前。李老栓作为代表，把手伸进签筒，摸索半天，掏出一个纸团，展开一看，脸上顿时乐开了花，大声念道：“好签！三号黄牛一头，加七成新犁杖一架！”
“好！”组里其他几户也欢呼起来。这三户关系本来就不错，地又挨着，当下就围在一起商量。
最后决定，黄牛和犁杖归劳力最多的李老栓家使用和保管，李老栓按估价拿出相应的钱，分给张铁匠和王老五家。
张铁匠拍拍李老栓的肩膀：“老栓哥，牛你可伺候好了！明年开春耕地，俺家那几亩地可就指望你这头牛了！”李老栓憨厚地笑着：“放心！肯定当祖宗伺候！到时候你家地，我包了！”
王老五也笑道：“就是，有了牛，咱们几家往后干活都轻省！”三人当场在村干部的见证下，签了协议，按了手印，气氛融洽。
“第二组，村南坡地，赵寡妇、孙大爷、钱家兄弟……”
这一组抓到的是一头大黑骡子和一辆板车。孙大爷年纪大了，儿子在外当兵，家里就老两口，用不上大牲口；
钱家兄弟劳力壮，但地块分散，更想要头牛；赵寡妇带着半大小子，正需要拉车运肥的力气。商量下来，赵寡妇家要了骡子和板车，按价折钱给孙大爷和钱家兄弟。
孙大爷摆摆手：“寡妇家困难，钱少给点就行，以后俺家有点重活，你让骡子帮衬一把就成！”赵寡妇感激得直抹眼泪：“孙大爷，谢谢您！肯定帮！肯定帮！”
钱家兄弟也爽快：“成，就按孙大爷说的办！赵婶子，以后有啥力气活，招呼一声就行！”又是一派和睦。
分组抓签和内部协商有条不紊地进行着。晒谷场上充满了欢声笑语、讨价还价声和互相帮衬的暖心话。
有抓到大牲口欣喜若狂的，有抓到合用农具心满意足的，也有虽然没抓到最想要的，但得了现钱打算开春后再添置别的东西的，总之家家户户都觉得这办法实在，脸上都洋溢着对来年生产的憧憬。
轮到刘晓所在的小组了。同组的是赵老蔫和另外一户姓周的人家，周家男人在公社农机站当临时工，不常回来，家里主要是女人和孩子操持，地在村尾也只有两三亩边角地。代表抓签的是赵老蔫。
赵老蔫紧张得手都有些抖，在签筒里摸了半天，才掏出一个纸团，小心翼翼地展开，磕磕巴巴地念道：“是……是那匹枣红马，加……加那架胶皮轱辘大车。”
周围响起一阵羡慕的啧啧声。那枣红马虽然年纪不小了，但骨架大，力气足，拉车是一把好手。
胶皮轱辘大车更是稀罕物，比木板车轻快耐用，能拉更多的货。
周家媳妇一看，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。她家劳力弱，地又少，根本养不起也用不上这样的大牲口和大车，光是折价要出的钱就是一大笔，而且日后饲养、使唤都是麻烦。
她连忙摆手：“俺家可不行，要不起，要不起。赵老哥，晓子兄弟，你们看谁要？”
赵老蔫也皱起了眉头。他倒是需要牲口，家里孩子小，就他一个主要劳力，有匹马能省不少劲。
但那胶皮轱辘大车对他来说就有些奢侈了，他平时运个粮食柴火，有辆小板车就够用。
而且这马和大车作价肯定不低，他刚用差地换了刘晓的好地，心里本就过意不去，再让刘晓和周家媳妇因为他要马而拿钱，他更觉得不好意思。
“这……这马是好，车也好……就是……”赵老蔫搓着手，看看刘晓，又看看周家媳妇，讷讷讷讷地说不出个囫囵话。
刘晓早就看出了两人的窘境，也清楚他们的需求。他微微一笑，开口道：“赵叔，周家嫂子，我看这样吧。
这匹马，赵叔你家地多，劳力少，正需要。你要了最合适。那架胶皮轱辘大车，我那边地方大，以后进出山、拉运东西可能用得上，我要了。
作价的钱，我和赵叔按比例出，周家嫂子你拿钱，怎么样？”
周家媳妇一听，顿时喜出望外。她家最需要的就是现钱，刘晓这方案正好解了她的难处，连忙点头：“中！中！晓子兄弟这主意好！俺家就要钱！”
赵老蔫却急了：“晓子，这……这哪行！那大车你用得着，马俺要了就已经占便宜了，这钱……这钱俺得多出点！”
刘晓摆摆手，语气平和却坚定：“赵叔，别争了。马是主力，车是配套的，作价肯定马占大头。
咱们就按队里估的价，该多少是多少。您刚换了地，手头也不宽裕，以后用钱的地方还多。我这边一个人，开销小。再说，这车我确实有用，不算吃亏。”
王大山在一旁听着，暗暗点头，心想晓子这孩子真是越来越会办事了，处处为人着想，还不让人难堪。
他插话道：“老蔫，就听晓子的吧！他实心实意帮你，你再推辞就见外了！赶紧把手续办了是正经！”
赵老蔫眼圈有点发红，用力点点头：“哎！哎！听晓子的！谢谢……谢谢你了晓子！”
于是，在三方情愿和村干部的见证下，协议很快达成：枣红马归赵老蔫，胶皮轱辘大车归刘晓，两人按估价比例出资，周家媳妇获得相应的现金补偿。
赵老蔫摸着枣红马的鬃毛，激动得说不出话，周家媳妇攥着钱，心里也踏实了许多。
王强在一旁看得直咧嘴，用胳膊肘捅了捅刘晓，低声道：“晓哥，你又当好人！那车还行，可没有马你那车不是个摆设，你以后耕地咋办？”
刘晓笑了笑，低声道：“我那边地多是坡地山谷，用犁的时候少，开荒整地用镐镐头的时候多。
有这大车，往后从山里往外拉木头、运石料盖房就方便多了。再说，”他顿了顿，声音更低，“你真以为我以后就指望这几亩地刨食儿？”
王强恍然大悟，嘿嘿笑了起来：“我懂了！还是晓哥你眼光长远！”
大牲口和大农具分配完毕，接下来就是那些锄头、铁锹锹、镰刀等零散小农具了。
这些就好分多了，基本上是按照户数和劳力数量，搭配成一份份，然后还是抓阄，抓到哪份算哪份，也不用再折价了。过程更快，场上充满了各种有趣的对话。
“嘿！俺家这份里有两把新镰刀！”
“俺这把锄头把儿有点裂了，不过磨磨还能用！”
“谁跟俺换把铁锹锹？俺这把锹头小了点……”
“将就着用吧，明年开春自个儿再添置新的！”
夕阳西下，金色的余晖洒满晒谷场。所有的生产资料——从土地到牲口，再到各式农具，终于全都“名花有主”。
每个人都领到了属于自己的那一份，脸上洋溢着满足和希望。虽然有人欢喜有人愁，但总体氛围是积极向上的，因为大家都明白，从今天起，日子真的要靠自己双手去创造了，多劳就能多得！
王大山做了总结发言，声音因激动而有些沙哑：“乡亲们！地，分完了！家伙事儿，也分完了！往后的日子，就像这秋收后的田地，空白一片，等着咱们自己去播种、去耕耘！
能不能过上好日子，就看咱们自己的勤快和本事了！我老王在这里，预祝大家来年风调雨顺，五谷丰登，家家户户粮满仓，钱满罐！”
“好！”
“借村长吉言！”
“咱们肯定好好干！”
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响彻晒谷场，惊起了远处林子的飞鸟。
大会散场，人们扛着新分到的农具，牵着属于自己小组的牲口，三五成群，说说笑笑地往家走，议论着明年的打算，商量着互相帮工的事情，充满了对未来的无限憧憬。
刘晓和赵老蔫一起，牵着那匹温顺的枣红马，拉着那架崭新的胶皮轱辘大车。周家媳妇高兴地跟在旁边，手里攥着那份属于她家的钱。
“晓子，这马先放你家院里拴两天行不？俺家那棚子得拾掇拾掇才能拴牲口。”赵老蔫商量道。
“行，赵叔，没问题。我那边院子大。”刘晓爽快答应。
“哎哟，那可谢谢你了！等俺收拾好了就牵走。这马料，俺明天就送过去！”
“不急，赵叔，我那儿还有些豆饼，先喂着。”
“那哪行！不能老占你便宜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