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5章 满载而归慈母惊,铁汉探伤父子情-《安岭赶山狩猎生涯》

  满载着惊人收获的爬犁,在“栗子”和“黑风”沉稳的牵引下,终于碾过村尾最后一段积雪覆盖的坡道,驶入了靠山屯那熟悉而安宁的地界。

  日头已然偏西,金色的余晖将村庄的屋顶和袅袅炊烟染上了一层温暖的橘红色。

  空气中弥漫着晚饭时分特有的、混合了柴火与饭菜的香气,与深山老林中的肃杀和血腥气形成了鲜明对比,让人紧绷的神经瞬间松弛下来。

  刘晓牵着“栗子”的辔头走在前面,王强骑着“黑风”跟在后面,两人脸上虽然带着长途跋涉的疲惫,但眉宇间更多的却是难以掩饰的收获喜悦和归家的安心。

  爬犁轱辘轱辘地压过村中平整了许多的土路,那明显超载的沉重感和油布下隐约透出的巨大轮廓,引得路遇的村民纷纷侧目,发出惊叹。

  “哎哟!晓子,强子!回来啦!这……这是弄到啥大家伙了?这么大阵仗?”有相熟的村民好奇地打招呼。

  “没啥,叔,运气好,碰上个大家伙。”刘晓笑着含糊应道,并不停留。

  王强也努力挺直腰板,脸上堆满笑:“嘿嘿,瞎猫碰上死耗子!”

  两人心照不宣,关于熊胆和猞猁皮的具体价值,现在还不是声张的时候。

  但村民们看着那沉甸甸的爬犁,都知道这俩小子这回肯定是发了大财,羡慕的目光一路相随。

  这消息,自然也像长了翅膀一样,飞快地传到了正在村部处理事情的村长王大山耳朵里。

  拐过最后一个弯,刘晓家那气派的青石院墙已然在望。

  院门虚掩着,一缕炊烟正从烟囱里袅袅升起,还隐约能听到后院传来熟悉的、带着慈爱的唠叨声。

  “准是我娘又在帮你喂牛呢,晓哥。”王强笑道,“她肯定算着咱们这几天该回来了。”

  果然,推开院门,就看见王强的母亲张春梅正站在牛棚边,手里拿着个草料叉,

  一边给刘晓家那头健硕的大黄牛添加草料,一边絮絮叨叨:“慢点吃,慢点吃,瞧你这饿死鬼投胎的样儿!晓子进山辛苦,你得给我把膘养好了,开春好多出力……”

  听到院门响动,张婶回过头,一看是刘晓和王强,脸上立刻绽开了花一样的笑容:“哎哟!可算回来了!我正念叨呢!咋样?这趟……诶?!”

  她的笑容和问候,在看到两人身后那架堆得如同小山般的爬犁时,瞬间僵在了脸上!

  尤其是当她的目光落在爬犁前端那个即使用油布遮盖,依然能看出巨大无比、轮廓分明的长条状物体时,手里的草料叉“哐当”一声掉在了地上。

  她指着爬犁,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而猛地拔高,带着颤抖:“老……老天爷!那……那是个啥?!晓子!强子!

  你们……你们该不会是……把山里的熊瞎子给抬回来了吧?!咋这么大个家伙?!”

  不怪张婶如此失态。靠山屯靠山吃山,但冬天能独自猎熊的,都是了不得的英雄。

  眼前这体积,显然非同小可!

  刘晓见状,连忙笑着安抚:“婶子,别怕别怕!是头熊,已经解决干净了,没事的!”

  王强也赶紧翻身下马,想表现得轻松点,但后背的伤让他动作不由自主地微微一滞,

  下马的姿势比平时慢了些,落地时脚下似乎还虚浮地晃了一下,虽然很快站稳,但那瞬间的异样还是落在了时刻关注儿子的母亲眼里。

  张婶的注意力立刻从熊尸完全转移到了王强身上!

  她脸上的惊骇瞬间被浓浓的担忧取代,几步冲到王强面前,一把拉住儿子的胳膊,上下仔细打量,声音都带了哭腔:

  “强子!你咋啦?!你这脸咋白刷刷的?一点血色都没有!下个马都晃晃悠悠的!

  你告诉娘,是不是伤着哪儿了?!伤哪儿了?!快让娘看看!严不严重啊?!”她说着就要去掀王强的棉袄。

  王强心里一暖,又有些不好意思,赶紧挡住母亲的手,脸上挤出轻松的笑容,用事先和刘晓对好的说辞解释道:

  “哎呀娘!没事没事!真没事!就是一点小磕碰,不碍事!你看我这不是全须全尾地回来了嘛!”

  “啥小磕碰能让你脸白成这样?还敢糊弄我!”张婶根本不信,眼圈都有些红了,

  “到底咋弄的?是不是……是不是让那熊瞎子给伤着了?!”她说着,惊恐地又瞥了一眼爬犁上的熊尸。

  “没有没有!真没让熊打着!”王强连忙摆手,脑子飞快转动,继续编着故事,

  “是……是打那熊的时候,那家伙临死前乱扑腾,把大黑给伤着了,

  我一着急,追过去想看看大黑咋样,没留神脚底下,踩空了,从一个小坡上出溜下去了,后背着地,在石头上硌了一下……就有点岔气儿,真的!

  没大事!晓哥给我敷了药,好多了!”

  他一边说,一边偷偷给刘晓使了个眼色。

  刘晓会意,也上前帮腔:“是啊婶子,强子就是摔了一下,有点淤青,没伤筋动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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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我看了,不严重,养两天就好。您别太担心。”

  张婶将信将疑地看着儿子,又看看刘晓,见刘晓眼神坦然,不似作伪,心里稍稍松了口气,但心疼还是止不住,嗔怪地拍了一下王强的胳膊:

  “你个冒失鬼!多大的人了!做事还毛毛躁躁!那山坡是能随便乱跑的吗?幸亏没大事!

  要是摔坏了,你可让娘咋办!”说着,声音又有些哽咽。

  “哎呀娘,我这不是好好的嘛!您看我还能扛东西呢!”

  王强为了证明自己没事,故意挺直腰板,想去搬爬犁上的东西,结果动作稍大,还是牵扯到了伤处,忍不住轻轻“嘶”了一声。

  “你看你看!还逞能!”张婶立刻又紧张起来,赶紧拉住他,“行了行了!我的小祖宗!你可消停点吧!东西让晓子弄!你给我老实待着!”

  就在这时,院门外传来了村长王大山那沉稳有力、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的脚步声,

  以及他特有的洪亮嗓音:“吵吵啥呢?老远就听见声儿了。春梅,是不是晓子和强子回来了?”

  话音未落,王大山那高大挺拔的身影就出现在了院门口。

  他显然是听到消息后立刻赶来的,身上还穿着那件半旧的军棉大衣,脸上带着风霜之色,但一双眼睛却锐利如鹰,

  瞬间就将院内的情形尽收眼底——满载的爬犁,脸色苍白的儿子,焦急的妻子,以及沉稳中带着一丝疲惫的刘晓。

  他的目光在王强身上停留了两秒,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一蹙,随即又扫过那巨大的爬犁,

  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和凝重,但脸上却很快露出笑容,语气轻松地走进来:“嗬!好家伙!这收获!看来这趟进山没白跑啊!俩小子行啊!”

  他先是对刘晓赞许地点点头,然后走到妻子身边,看似随意地拍了拍她的肩膀,

  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安抚:“行了,春梅,看把你急的。小子们平安回来就是大喜事!你看晓子这么稳当,能出啥大事?强子就是受了点小伤。”

  说着,他不动声色地侧身挡在了妻子和王强之间,目光落在爬犁上那一大块裸露在外的、

  红白相间的熊肉上,顺势转移话题道:“哎呀,这熊肉看着可真不错!肥瘦相间!

  春梅,你赶紧的,别愣着了,去挑块好肉,回家剁馅儿,晚上咱包饺子!

  再炖个酸菜粉条,给这俩功臣接风洗尘!快去!”

  张婶被丈夫这么一打岔,又看他神色如常,心里的焦急稍微平复了些,但还是担心地瞅着儿子:“他爹,强子他……”

  “哎呀,我知道你心疼小子!”王大山打断她,语气带着几分调侃,

  “包饺子是你拿手活,赶紧去!这儿有我呢!

  我跟晓子他们把东西归置一下,一会儿就回家吃饭!快去快去!挑那块肋条肉,嫩!”

  在丈夫连哄带劝的催促下,张婶虽然还是满心疑惑和担忧,但也只好一步三回头地走向爬犁,

  在刘晓的帮忙下,割了一大块上好的熊肋条肉,用油纸包了,又叮嘱了王强几句“别逞强,好好歇着”,这才提着肉,忧心忡忡地回家张罗晚饭去了。

  看着妻子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外,王大山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起来。

  他转过身,目光沉静地看向王强,又看了看刘晓,没有说话,但那眼神中的询问和压力,让院内的空气瞬间变得有些凝重。

  王强下意识地站直了些,但后背的疼痛让他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。

  王大山走到王强面前,没有说话,只是伸出那双布满老茧、骨节粗大的手,轻轻按在王强的肩膀上,然后顺着脊柱两侧缓缓向下,动作沉稳而专业。

  当他的手指触碰到王强后心偏下位置时,王强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,忍不住轻轻吸了口凉气。

  王大山的手停住了。他抬起眼,目光如炬,直视着王强的眼睛,声音低沉而平稳,

  带着一种经历过生死战场的老兵特有的穿透力:“别扯淡从坡上出溜下去的磕碰。

  说实话,怎么弄的?让什么东西伤的?伤到什么程度?”

  王强在父亲那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目光下,所有事先想好的托词都卡在了喉咙里。他求助似的看向刘晓。

  刘晓知道瞒不过去了,他深吸一口气,上前一步,语气诚恳而简洁地说道:“叔,对不起,是我没护周全。是第二头熊,掌风扫到的,震了内腑。当时情况紧急……”

  他没有过多描述当时的凶险,就说自己已经及时用了最好的伤药处理,并且王强的伤势经过几天休养已经稳定,暂无大碍。

  王大山静静地听着,脸上看不出喜怒,只有那双紧盯着刘晓和王强的眼睛,时而锐利,时而深沉。

  当听到“第二头熊”、“掌风扫到”、“震了内腑”时,他的眼角微微抽动了一下,但依旧保持着惊人的镇定。

  听完刘晓的叙述,王大山沉默了片刻。他再次看向儿子,这次的目光复杂了许多,有关切,有后怕,但最终,却沉淀为一种难以言喻的……认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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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他抬手,不是打骂,而是用那粗糙的手掌,重重地捏了捏王强没有受伤的另一侧肩膀,力道很大,带着一种铁汉的柔情。

  “行,小子。”王大山的语气出乎意料的平静,甚至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赞许,

  “没尿裤子,没扔下兄弟和狗,挨了熊瞎子一下还能站着回来,是条汉子。

  这伤,算是个教训,也是个勋章。”

  王强愣住了,鼻子一酸,眼眶瞬间就热了。

  他原本以为会迎来一顿疾风暴雨般的斥责,没想到却是父亲如此深沉的理解和肯定。

  他用力地点点头,声音有些哽咽:“爹,我没事!养几天就好了!”

  王大山又看向刘晓,眼神更加复杂,有感激,有庆幸,更有一种将儿子托付给可靠之人的信任:“晓子,谢了。多余的话不说了,叔记心里。”

  “叔,您言重了,应该的。”刘晓诚恳地回答。

  王大山点点头,不再纠缠于伤情。

  他转身走向爬犁,脸上恢复了往常的爽朗:“来!赶紧搭把手,把你们的‘战利品’归置好!这大家伙,可不能就这么摆在院里招苍蝇!”

  三人一起动手,开始卸货。

  当油布被掀开,露出那两头巨熊庞大而狰狞的尸体时,就连经历过战火考验的王大山,

  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,啧啧称奇:“好家伙!真是两个大家伙!这身量!你们俩小子,真是胆大包天!”

  接着,当刘晓打开那个特制的木盒,露出里面两枚经过特殊炮制、色泽深沉、品相极佳的熊胆时,

  王大山更是眼睛一亮,压低声音惊叹:“金胆!还是成对的!好!好东西!这炮制手法也老道!看来你们在山上没闲着!”

  最后,当那张华丽无比的猞猁皮展开时,王大山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,只能用力拍着刘晓的肩膀,哈哈大笑:“好!好啊!这趟山进的,值!太值了!”

  在王大山的指挥和帮助下,熊肉被抬进仓房挂起来通风冷冻,珍贵的熊皮、熊掌、熊胆和猞猁皮则被小心地搬进刘晓那干燥通风的库房,摆放整齐。

  忙活完,天色已经暗了下来。院子里点亮了马灯,昏黄的光晕笼罩着三人。

  王大山拍拍手上的灰,舒了口气,脸上洋溢着发自内心的喜悦和自豪,

  对刘晓和王强一挥手:“走!回家!饺子应该快下锅了!今儿个高兴,咱爷仨必须好好整两盅!

  一是给你们接风,二是庆祝这泼天的富贵!三是给我这挂了彩的儿子,压压惊,壮壮胆!”

  “好嘞,叔!”刘晓笑着应道。

  “爹,我要吃三鲜馅的!”王强也嬉皮笑脸地凑上来,仿佛身上的伤痛已然减轻了大半。

  “管够!都是你的!”王大山大手一挥,揽着儿子和刘晓的肩膀,向着那亮着温暖灯火、飘着饺子香的家走去。

  院子里,马灯的光芒温暖而安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