寂静持续了十几秒。
“打……打死了？”王强从掩体后探出头，看着那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庞大身躯，声音还带着颤抖和难以置信。
“嗯。”刘晓应了一声，但枪口依旧指着黑熊，眼神没有丝毫放松，“别大意，补一枪。”
他小心地移动位置，瞄准黑熊的耳后要害，“砰！”又补了一枪。黑熊毫无反应。
直到这时，两人才真正松了一口气。巨大的喜悦和成就感瞬间冲散了之前的紧张和恐惧。
“哈哈！成功了！晓哥！我们成功了！真的打到了！”王强兴奋地从掩体后跳出来，激动地挥舞着拳头，脸上洋溢着狂喜，几乎要手舞足蹈。
四条猎犬也从潜伏处跑了出来，围着熊尸兴奋地吠叫，但又不敢过于靠近。
“小心点！别靠太近！”刘晓提醒道，但他自己也难掩激动，走上前去，仔细检查这头巨大的战利品。
这头黑熊体型硕大，估摸着有五百多斤重，皮毛厚实，掌爪巨大，獠牙外露，即使死了也依然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猛气息。
“好家伙！这大家伙！真够猛的！”王强凑过来，用脚小心地踢了踢熊掌，咂舌道，
“刚才冲过来那架势，真吓人！幸亏晓哥你枪法准！还有这网子真管用！”
“嗯，运气不错。”刘晓点点头，目光落在熊的腹部，“抓紧时间，取胆。要不然胆汁会被肝脏重新吸收回去。”
熊胆必须在熊死后尽快取出，才能保证胆汁充盈新鲜，价值最高。
两人拿出锋利的剥皮刀和准备好的干净油布、木盒。刘晓主刀，王强在一旁帮忙。
过程需要小心，不能刺破胆囊。刘晓经验老道，沿着熊腹中线小心地划开皮毛和脂肪，露出内部器官。浓烈的血腥味和内脏气味扑面而来。
很快，一个深绿色、包裹在脂肪膜中、饱满鼓胀的胆囊被小心地分离出来。
刘晓用刀尖轻轻挑破膜衣，一股墨绿色、极其苦涩的胆汁流入下方的木盒中。
“金胆！是金胆！”王强看到那金黄透绿的胆汁颜色，激动地压低声音喊道！
金胆是熊胆中的极品，价值最高！韩叔开出的六万天价，就是针对这种可遇不可求的极品！
刘晓也松了一口气，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。小心地将整个胆囊取下，放入铺好油布的木盒中，盖好盖子，用绳子捆扎结实。
“太好了！晓哥！六万块啊！”王强兴奋地难以自持。
就在两人沉浸在巨大收获的喜悦中，精神最为松懈的这一刹那——
异变陡生！
“呜嗷——！！！”
一声完全不同于此前的、更加低沉、充满暴虐和某种被压抑已久的狂怒的咆哮，如同闷雷般从那个本该空无一物的拱洞深处炸响！
这声音仿佛带着实质性的冲击力，震得人耳膜刺痛，心胆俱寒！
几乎在这声咆哮响起的同一瞬间，忠诚的大黑发出了凄厉到变调的警告！
它不是吠叫，而是一种近乎绝望的嘶嚎！
它全身的毛炸起，不是扑向洞口，而是猛地扭头看向离洞口最近的刘晓，眼神里充满了极致的惊恐！
刘晓的神经始终没有完全放松，对危险的直觉让他在这声异常咆哮响起的零点一秒内就做出了反应！
他甚至没时间思考，身体已经遵循本能，左手猛地将取出的胆囊连同木盒向王强方向一推，同时右脚狠狠蹬地，身体如同被强弓射出的箭矢，向侧前方猛扑出去！
一个极其狼狈但却高效到了极点的战术翻滚！
就在他身体离地的瞬间！
一道庞大得令人窒息的黑色阴影，裹挟着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、混合了腐肉、腥膻和某种地下巢穴特有霉味的恶风，
如同地狱里冲出的魔神，轰隆一声从洞中撞了出来！它速度太快！几乎是贴着刘晓的后背扑了过去！
刘晓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那粗硬如钢针的熊毛刮过他后背的触感！能听到那巨大爪子撕裂空气发出的“嗤啦”声！
“咔嚓！”他原本半蹲着的地方，一块凸起的岩石被熊掌的边缘扫中，竟如同脆饼般被拍得粉碎！石屑四溅！
这第二头熊！体型比第一头更加雄壮魁梧，肩背肌肉虬结隆起，一双小眼睛赤红如血，里面燃烧着疯狂毁灭的火焰！
它显然目睹了伴侣被杀和取胆的过程，陷入了彻底的狂怒！
王强被这突如其来的、比第一头熊更加恐怖的巨兽吓得魂飞魄散！
他下意识地接住了木盒，但身体却像被无形的冰冻结在了原地，大脑一片空白，
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巨熊人立而起，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，血盆大口滴着黏涎，
然后如同一座黑色的肉山，带着碾压一切的气势，朝着他猛扑过来！那阴影瞬间笼罩了他！
“强子！！！躲开！！！”刘晓的嘶吼声都变了调！他正处在翻滚后倒地未起的尴尬位置，捡枪根本来不及！
就在这千钧一发，决定生死的瞬间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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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呜汪！！！”
一道黑色的闪电，没有丝毫犹豫，从王强的侧后方猛窜出来！
是大黑！它没有去攻击巨熊那庞大的身躯，那无异于螳臂当车！
它做出了最正确、最勇敢、也最悲壮的选择——它用尽全身的力气，猛地侧撞在王强的腰胯部位！
王强超过一百三十斤的身体，竟然被大黑这舍命一撞撞得离地飞起，向侧面踉跄摔出去两三米远，重重砸在雪地里！
恰好躲过了熊爪那致命的、足以拍碎头骨的正中一击！
但大黑自己，因为巨大的反作用力，身体彻底失去了平衡，完全暴露在了狂怒的巨熊面前！
那巨熊的扑击动作极快，前掌落空，后掌顺势向前一扫！
那蒲扇般大小、带着弯钩般利爪的巨掌，结结实实，狠狠地扇在了大黑的胸腹侧面！
“嘭！！！！”
一声沉闷得让人心脏骤停的巨响！
大黑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声完整的哀鸣，只从喉咙里挤出一声短促而痛苦的“呃呜！”
它的身体像被高速行驶的卡车撞中，凌空飞起，在空中甚至不规则地旋转了半圈，
然后如同一个破败的玩偶，重重地砸在五六米外一棵粗壮松树的树干上！
“咔嚓！”清晰的骨裂声传来！
接着才是一声沉重的落地闷响。
大黑瘫软在树下，口鼻、耳朵里瞬间涌出殷红的鲜血，染红了雪地。
它穿着护甲的身体微微抽搐着，试图抬起头看向主人的方向，但很快无力地垂下，只有胸腹极其微弱地起伏着，眼看就不活了。
而王强，虽然被撞飞躲过了正面击杀，但巨熊那恐怖的熊掌的边缘和落地时溅起的碎石雪块，依旧狠狠冲击在他背上！
“噗——！”他只觉得后背像是被一柄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，五脏六腑瞬间移位，
气血上涌，喉头一甜，一大口鲜血不受控制地喷了出来，眼前一黑，
彻底失去了意识，瘫软在雪地中，手中的木盒也滚落一旁。
“大黑！强子！！！”刘晓的眼睛瞬间变得血红！
一股撕心裂肺的痛楚和滔天的怒火如同火山般在他胸腔里爆发！
猎狗的重伤垂死，兄弟生死不明！这一切都发生电光石火之间！
他此刻离步枪还有三四米远，根本来不及捡！
那巨熊拍飞大黑后，赤红的眼睛立刻又锁定了离它更近、昏迷倒地的王强，低吼一声，再次人立而起，就要扑过去补上致命一击！
“畜生！你的对手是我！！！”刘晓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，声震山林！
他没有试图去捡枪，而是在翻滚起身的瞬间，右手猛地从靴筒里抽出了那柄从不离身的、用天外陨铁打造的求生刀！
刀身暗哑无光，却透着极致的冰冷与锋锐！
刀柄紧紧缠绕着防滑的鹿皮绳，此刻被他满是汗水的手死死握住！
与此同时，忠诚的二黑、黄毛和花鼻子也从极度的恐惧中反应过来！
护主的本能压倒了恐惧！
它们没有退缩，而是从三个不同的方向，发出疯狂的吠叫，不顾一切地扑向巨熊！
二黑死死咬住了巨熊的左后腿腱子肉，黄毛攻击右后腿，花鼻子则冒险跳起来，试图去咬它的尾巴根！
这是猎犬对付大型猛兽时干扰其行动的战术！
巨熊吃痛，注意力被分散，扑向王强的动作被打断。它暴怒地人立旋转，挥动巨掌想要拍飞这些烦人的“苍蝇”！
就在它转身，将相对脆弱的侧后腋窝暴露出来的这一瞬间——这是刘晓等待的，也是唯一的机会！
刘晓动了！他就像一头被激怒的豹子，全身的力量和速度在这一刻爆发到了极致！
脚下发力，踩得积雪飞溅，几步就窜到了巨熊的侧后方！
巨熊似乎感知到了来自背后的致命威胁，猛地回头，腥臭的唾沫几乎溅到刘晓脸上！
但刘晓的速度更快！他左手猛地探出，不是抓熊毛，而是五指如钩，死死抠进了巨熊后颈厚皮与肌肉的褶皱处，以此借力，身体猛地向上蹿起！
右手那柄陨铁求生刀，自下而上，划出一道刁钻狠辣的弧线，狠狠地刺入了巨熊左前肢腋下那一片稀疏毛发的柔软区域——这里是心脏和主要血管的所在地！
“噗嗤——！！！”
一声利刃穿透厚皮、坚韧筋膜和肌肉的、令人牙酸的闷响！
陨铁刀的锋锐超出了想象！几乎没有遇到太大的阻力，冰冷的刀身尽根没入！直至刀柄死死抵在熊皮上！
“嗷呜！！！！！！！”
巨熊发出了惊天动地、痛苦到极致的凄厉惨嚎！整个庞大的身躯如同被高压电流击中，猛地向上抽搐了一下！
赤红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剧痛和惊恐！
滚烫的、带着浓烈腥气的熊血立刻顺着刀身特有的血槽如同喷泉般“嗤”地一下飙射出来，溅了刘晓满头满脸，瞬间模糊了他的视线！
刘晓死死握住刀柄，身体借助左手的力量挂在熊背上，右手手腕猛地发力，用力在里面一搅！彻底破坏心脏结构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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巨熊陷入了彻底的疯狂和垂死挣扎！
它人立而起，发出绝望的咆哮，疯狂地旋转、颠簸、扑打！力量大得惊人，想要把背上的敌人甩下来碾碎！
刘晓感觉自己就像狂风巨浪中的一叶小舟，被颠得五脏六腑都快移位了！
但他咬紧牙关，左手死死抠住熊皮，右手紧握刀柄，任凭熊血喷溅，就是不松手！
二黑、黄毛、花鼻子见状，更加疯狂地撕咬，死死拖住熊腿，为刘晓创造机会！
终于，在巨熊一次竭尽全力的、近乎疯狂的直立旋转中，刘晓的左手再也无法承受那恐怖的力量，被猛地甩飞出去！
他在空中勉强调整姿势，后背重重撞在一棵树上，才摔落在地，只觉得喉咙一甜，一口血涌了上来，又被他强行咽了回去。
左臂传来钻心的疼痛，应该是脱臼了。
但那致命的一刀已经造成了无法挽回的重创！心脏被刺穿搅烂，巨熊的生命力随着喷涌的鲜血飞速流逝！
它踉跄着向前冲了几步，试图扑向刘晓，但脚步已然虚浮混乱，庞大的身躯开始剧烈摇晃，赤红的眼睛迅速黯淡下去，最终失去了所有神采……
最终，它发出一声含混不清的、充满不甘的低沉呜咽，推金山倒玉柱般，
“轰隆！！！”一声巨响，重重地砸倒在雪地中，溅起漫天雪尘，四肢抽搐了几下，便彻底不动了
鲜血如同小溪般从腋下的伤口和口鼻中涌出，迅速染红了大片的雪地，热气腾腾。
山林间，只剩下刘晓粗重得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声、三条猎犬惊魂未定、带着呜咽的吠叫声，以及……死一般的寂静。
战斗结束了。短暂，却激烈残酷到了极致。
刘晓挣扎着从雪地里爬起来，顾不上自己浑身散架般的疼痛和左臂钻心的刺痛，
甚至顾不上看一眼那第二头死去的巨熊，连滚带爬地首先冲向昏迷的王强！
“强子！强子！醒醒！听见没有！”他声音沙哑，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，小心翼翼地将王强翻过来，让他平躺。
触手一片冰凉。王强脸色苍白如纸，嘴唇发紫，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。刘晓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。
他快速检查，万幸！张婶缝制的加厚防护背心立了天大的功劳！
熊爪的尖端虽然划破了外层羊皮和厚厚的帆布，撕开了里面絮的棉花，但最里面一层致密的厚毡和牛皮挡住了最后的穿透！
后背没有开放性伤口，但那一大片可怕的、已经迅速浮现出来的、紫黑色的淤青和擦伤，触目惊心，显示着内脏受到了多么严重的冲击！
刘晓立刻从灵泉空间里取出装满灵泉水的军用水壶。
小心翼翼地撬开王强的牙关，将清凉的液体一点点、缓慢地滴入他的口中，同时用力掐他的人中穴和虎口。
“强子！撑住！给我醒过来！”他一遍遍地低吼，既是呼唤，也是给自己打气。
灵泉水很快就发生作用，王强的喉咙里发出一声细微的“咯咯”声，眼皮颤动了几下，猛地吸进一口长气，剧烈地咳嗽起来，嘴角又溢出一丝血沫。
“晓……晓哥……熊……好疼……”他艰难地睁开眼，眼神涣散，充满了痛苦和恐惧，声音微弱得如同蚊蚋。
“死了！都死了！没事了！别说话，慢慢呼吸！”
刘晓见他醒来，心中巨石落下一半，赶紧安慰他，又给他喂了几口水，“你伤了内脏，别乱动，保持平稳呼吸。”
他小心地将王强挪到一块相对平整的避风处，用自己的大衣垫在他身下。
安置好王强，刘晓立刻连滚带爬地冲向倒在树下的大黑。
他的心揪紧了，几乎不敢去看。大黑身下的雪地被染红了一大片，它一动不动，只有胸腹极其微弱地、几乎看不见地起伏着。
“大黑……好伙计……坚持住……”刘晓的声音哽咽了，他跪在雪地里，颤抖着手轻轻抚摸大黑的头。
大黑的眼睛半睁着，眼神黯淡无光，似乎认出了主人，尾巴极其轻微地、试图摇动一下，却没能成功。
刘晓小心地检查。大黑穿的护甲已经被拍得严重变形凹陷，边缘甚至嵌进了皮肉里。
他小心翼翼地解开护甲的搭扣，露出里面的伤势。
胸腹侧面一片血肉模糊，肋骨明显塌陷下去好几根，呼吸极其困难。
一条前腿和一条后腿以极其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，显然是骨折了。口鼻和耳朵里还在缓缓渗血。
伤势重得吓人，换做普通土狗，恐怕早就当场毙命了。
但大黑顽强的生命力和那护甲最后关头卸去的一部分致命冲击力，让它吊住了最后一口气。
刘晓毫不犹豫地再次拿出水壶，将里面剩余的所有灵泉水，小心翼翼地、一点点地撬开大黑的嘴，喂了进去。
他甚至不顾腥膻，俯下身，对着大黑的鼻孔轻轻吹气，帮助它呼吸。
“你会没事的……好伙计……你会好起来的……我保证……”
他一边处理，一边不停地低声安慰，既是说给大黑听，也是说给自己听。
他迅速找来几根相对直溜的硬木树枝，用刀削光滑，然后用撕开的绑腿布条，尽量专业地将大黑骨折的腿小心地固定起来，避免二次伤害。
每动一下，大黑的身体就微微抽搐一下，让刘晓的心也跟着抽紧。
处理完大黑，他才顾得上自己。
他的后背火辣辣地疼，伸手一摸，满手是血，羊皮坎肩和里面的防护背心被熊爪划开了几道长长的口子，伤口不深，但纵横交错，看着吓人。
左臂肩膀处传来剧痛，显然是刚才被甩飞时撞脱臼了。
他咬紧牙关，走到一棵树前，将脱臼的左肩顶在树干上，身体猛地一扭！
“咔嚓！”一声令人牙酸的轻响！剧痛袭来，冷汗瞬间浸湿了他的内衣，但肩膀总算复位了。
他喘着粗气，用右手给自己后背清洗伤口，撒上厚厚的止血消炎粉，又用干净布条简单包扎了一下。
他也喝了几口重新灌满的灵泉水。
一股温和的暖流从胃里散开，迅速流向四肢百骸，极大地缓解了疲惫和疼痛，连背后的伤口也传来清凉痒麻的感觉，似乎在快速愈合。
最后，他给二黑、黄毛、花鼻子也仔细检查了一下。
它们主要是撕咬时被熊挣扎的力量带倒摔伤，或是被熊掌扫到，有些擦伤、淤青和轻微的扭伤，并无大碍。
他也给它们喝了点灵泉水，安抚了它们受惊的情绪。
做完这一切，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。
刘晓靠着一块岩石坐下，看着眼前惨烈的战场：两具巨大的熊尸、昏迷的兄弟、重伤的爱犬、遍地的狼藉和鲜血……
阳光透过林梢，照在这片猩红的雪地上，有一种残酷而壮烈的美感。
他深吸一口气，冰冷的空气涌入肺腑，带着浓重的血腥味。
还不到放松的时候，必须尽快离开这里，浓重的血腥味很快就会吸引来其他掠食者。
“打……打死了？”王强从掩体后探出头，看着那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庞大身躯，声音还带着颤抖和难以置信。
“嗯。”刘晓应了一声，但枪口依旧指着黑熊，眼神没有丝毫放松，“别大意，补一枪。”
他小心地移动位置，瞄准黑熊的耳后要害，“砰！”又补了一枪。黑熊毫无反应。
直到这时，两人才真正松了一口气。巨大的喜悦和成就感瞬间冲散了之前的紧张和恐惧。
“哈哈！成功了！晓哥！我们成功了！真的打到了！”王强兴奋地从掩体后跳出来，激动地挥舞着拳头，脸上洋溢着狂喜，几乎要手舞足蹈。
四条猎犬也从潜伏处跑了出来，围着熊尸兴奋地吠叫，但又不敢过于靠近。
“小心点！别靠太近！”刘晓提醒道，但他自己也难掩激动，走上前去，仔细检查这头巨大的战利品。
这头黑熊体型硕大，估摸着有五百多斤重，皮毛厚实，掌爪巨大，獠牙外露，即使死了也依然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猛气息。
“好家伙！这大家伙！真够猛的！”王强凑过来，用脚小心地踢了踢熊掌，咂舌道，
“刚才冲过来那架势，真吓人！幸亏晓哥你枪法准！还有这网子真管用！”
“嗯，运气不错。”刘晓点点头，目光落在熊的腹部，“抓紧时间，取胆。要不然胆汁会被肝脏重新吸收回去。”
熊胆必须在熊死后尽快取出，才能保证胆汁充盈新鲜，价值最高。
两人拿出锋利的剥皮刀和准备好的干净油布、木盒。刘晓主刀，王强在一旁帮忙。
过程需要小心，不能刺破胆囊。刘晓经验老道，沿着熊腹中线小心地划开皮毛和脂肪，露出内部器官。浓烈的血腥味和内脏气味扑面而来。
很快，一个深绿色、包裹在脂肪膜中、饱满鼓胀的胆囊被小心地分离出来。
刘晓用刀尖轻轻挑破膜衣，一股墨绿色、极其苦涩的胆汁流入下方的木盒中。
“金胆！是金胆！”王强看到那金黄透绿的胆汁颜色，激动地压低声音喊道！
金胆是熊胆中的极品，价值最高！韩叔开出的六万天价，就是针对这种可遇不可求的极品！
刘晓也松了一口气，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。小心地将整个胆囊取下，放入铺好油布的木盒中，盖好盖子，用绳子捆扎结实。
“太好了！晓哥！六万块啊！”王强兴奋地难以自持。
就在两人沉浸在巨大收获的喜悦中，精神最为松懈的这一刹那——
异变陡生！
“呜嗷——！！！”
一声完全不同于此前的、更加低沉、充满暴虐和某种被压抑已久的狂怒的咆哮，如同闷雷般从那个本该空无一物的拱洞深处炸响！
这声音仿佛带着实质性的冲击力，震得人耳膜刺痛，心胆俱寒！
几乎在这声咆哮响起的同一瞬间，忠诚的大黑发出了凄厉到变调的警告！
它不是吠叫，而是一种近乎绝望的嘶嚎！
它全身的毛炸起，不是扑向洞口，而是猛地扭头看向离洞口最近的刘晓，眼神里充满了极致的惊恐！
刘晓的神经始终没有完全放松，对危险的直觉让他在这声异常咆哮响起的零点一秒内就做出了反应！
他甚至没时间思考，身体已经遵循本能，左手猛地将取出的胆囊连同木盒向王强方向一推，同时右脚狠狠蹬地，身体如同被强弓射出的箭矢，向侧前方猛扑出去！
一个极其狼狈但却高效到了极点的战术翻滚！
就在他身体离地的瞬间！
一道庞大得令人窒息的黑色阴影，裹挟着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、混合了腐肉、腥膻和某种地下巢穴特有霉味的恶风，
如同地狱里冲出的魔神，轰隆一声从洞中撞了出来！它速度太快！几乎是贴着刘晓的后背扑了过去！
刘晓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那粗硬如钢针的熊毛刮过他后背的触感！能听到那巨大爪子撕裂空气发出的“嗤啦”声！
“咔嚓！”他原本半蹲着的地方，一块凸起的岩石被熊掌的边缘扫中，竟如同脆饼般被拍得粉碎！石屑四溅！
这第二头熊！体型比第一头更加雄壮魁梧，肩背肌肉虬结隆起，一双小眼睛赤红如血，里面燃烧着疯狂毁灭的火焰！
它显然目睹了伴侣被杀和取胆的过程，陷入了彻底的狂怒！
王强被这突如其来的、比第一头熊更加恐怖的巨兽吓得魂飞魄散！
他下意识地接住了木盒，但身体却像被无形的冰冻结在了原地，大脑一片空白，
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巨熊人立而起，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，血盆大口滴着黏涎，
然后如同一座黑色的肉山，带着碾压一切的气势，朝着他猛扑过来！那阴影瞬间笼罩了他！
“强子！！！躲开！！！”刘晓的嘶吼声都变了调！他正处在翻滚后倒地未起的尴尬位置，捡枪根本来不及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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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呜汪！！！”
一道黑色的闪电，没有丝毫犹豫，从王强的侧后方猛窜出来！
是大黑！它没有去攻击巨熊那庞大的身躯，那无异于螳臂当车！
它做出了最正确、最勇敢、也最悲壮的选择——它用尽全身的力气，猛地侧撞在王强的腰胯部位！
王强超过一百三十斤的身体，竟然被大黑这舍命一撞撞得离地飞起，向侧面踉跄摔出去两三米远，重重砸在雪地里！
恰好躲过了熊爪那致命的、足以拍碎头骨的正中一击！
但大黑自己，因为巨大的反作用力，身体彻底失去了平衡，完全暴露在了狂怒的巨熊面前！
那巨熊的扑击动作极快，前掌落空，后掌顺势向前一扫！
那蒲扇般大小、带着弯钩般利爪的巨掌，结结实实，狠狠地扇在了大黑的胸腹侧面！
“嘭！！！！”
一声沉闷得让人心脏骤停的巨响！
大黑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声完整的哀鸣，只从喉咙里挤出一声短促而痛苦的“呃呜！”
它的身体像被高速行驶的卡车撞中，凌空飞起，在空中甚至不规则地旋转了半圈，
然后如同一个破败的玩偶，重重地砸在五六米外一棵粗壮松树的树干上！
“咔嚓！”清晰的骨裂声传来！
接着才是一声沉重的落地闷响。
大黑瘫软在树下，口鼻、耳朵里瞬间涌出殷红的鲜血，染红了雪地。
它穿着护甲的身体微微抽搐着，试图抬起头看向主人的方向，但很快无力地垂下，只有胸腹极其微弱地起伏着，眼看就不活了。
而王强，虽然被撞飞躲过了正面击杀，但巨熊那恐怖的熊掌的边缘和落地时溅起的碎石雪块，依旧狠狠冲击在他背上！
“噗——！”他只觉得后背像是被一柄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，五脏六腑瞬间移位，
气血上涌，喉头一甜，一大口鲜血不受控制地喷了出来，眼前一黑，
彻底失去了意识，瘫软在雪地中，手中的木盒也滚落一旁。
“大黑！强子！！！”刘晓的眼睛瞬间变得血红！
一股撕心裂肺的痛楚和滔天的怒火如同火山般在他胸腔里爆发！
猎狗的重伤垂死，兄弟生死不明！这一切都发生电光石火之间！
他此刻离步枪还有三四米远，根本来不及捡！
那巨熊拍飞大黑后，赤红的眼睛立刻又锁定了离它更近、昏迷倒地的王强，低吼一声，再次人立而起，就要扑过去补上致命一击！
“畜生！你的对手是我！！！”刘晓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，声震山林！
他没有试图去捡枪，而是在翻滚起身的瞬间，右手猛地从靴筒里抽出了那柄从不离身的、用天外陨铁打造的求生刀！
刀身暗哑无光，却透着极致的冰冷与锋锐！
刀柄紧紧缠绕着防滑的鹿皮绳，此刻被他满是汗水的手死死握住！
与此同时，忠诚的二黑、黄毛和花鼻子也从极度的恐惧中反应过来！
护主的本能压倒了恐惧！
它们没有退缩，而是从三个不同的方向，发出疯狂的吠叫，不顾一切地扑向巨熊！
二黑死死咬住了巨熊的左后腿腱子肉，黄毛攻击右后腿，花鼻子则冒险跳起来，试图去咬它的尾巴根！
这是猎犬对付大型猛兽时干扰其行动的战术！
巨熊吃痛，注意力被分散，扑向王强的动作被打断。它暴怒地人立旋转，挥动巨掌想要拍飞这些烦人的“苍蝇”！
就在它转身，将相对脆弱的侧后腋窝暴露出来的这一瞬间——这是刘晓等待的，也是唯一的机会！
刘晓动了！他就像一头被激怒的豹子，全身的力量和速度在这一刻爆发到了极致！
脚下发力，踩得积雪飞溅，几步就窜到了巨熊的侧后方！
巨熊似乎感知到了来自背后的致命威胁，猛地回头，腥臭的唾沫几乎溅到刘晓脸上！
但刘晓的速度更快！他左手猛地探出，不是抓熊毛，而是五指如钩，死死抠进了巨熊后颈厚皮与肌肉的褶皱处，以此借力，身体猛地向上蹿起！
右手那柄陨铁求生刀，自下而上，划出一道刁钻狠辣的弧线，狠狠地刺入了巨熊左前肢腋下那一片稀疏毛发的柔软区域——这里是心脏和主要血管的所在地！
“噗嗤——！！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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巨熊发出了惊天动地、痛苦到极致的凄厉惨嚎！整个庞大的身躯如同被高压电流击中，猛地向上抽搐了一下！
赤红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剧痛和惊恐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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刘晓死死握住刀柄，身体借助左手的力量挂在熊背上，右手手腕猛地发力，用力在里面一搅！彻底破坏心脏结构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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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他咬紧牙关，左手死死抠住熊皮，右手紧握刀柄，任凭熊血喷溅，就是不松手！
二黑、黄毛、花鼻子见状，更加疯狂地撕咬，死死拖住熊腿，为刘晓创造机会！
终于，在巨熊一次竭尽全力的、近乎疯狂的直立旋转中，刘晓的左手再也无法承受那恐怖的力量，被猛地甩飞出去！
他在空中勉强调整姿势，后背重重撞在一棵树上，才摔落在地，只觉得喉咙一甜，一口血涌了上来，又被他强行咽了回去。
左臂传来钻心的疼痛，应该是脱臼了。
但那致命的一刀已经造成了无法挽回的重创！心脏被刺穿搅烂，巨熊的生命力随着喷涌的鲜血飞速流逝！
它踉跄着向前冲了几步，试图扑向刘晓，但脚步已然虚浮混乱，庞大的身躯开始剧烈摇晃，赤红的眼睛迅速黯淡下去，最终失去了所有神采……
最终，它发出一声含混不清的、充满不甘的低沉呜咽，推金山倒玉柱般，
“轰隆！！！”一声巨响，重重地砸倒在雪地中，溅起漫天雪尘，四肢抽搐了几下，便彻底不动了
鲜血如同小溪般从腋下的伤口和口鼻中涌出，迅速染红了大片的雪地，热气腾腾。
山林间，只剩下刘晓粗重得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声、三条猎犬惊魂未定、带着呜咽的吠叫声，以及……死一般的寂静。
战斗结束了。短暂，却激烈残酷到了极致。
刘晓挣扎着从雪地里爬起来，顾不上自己浑身散架般的疼痛和左臂钻心的刺痛，
甚至顾不上看一眼那第二头死去的巨熊，连滚带爬地首先冲向昏迷的王强！
“强子！强子！醒醒！听见没有！”他声音沙哑，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，小心翼翼地将王强翻过来，让他平躺。
触手一片冰凉。王强脸色苍白如纸，嘴唇发紫，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。刘晓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。
他快速检查，万幸！张婶缝制的加厚防护背心立了天大的功劳！
熊爪的尖端虽然划破了外层羊皮和厚厚的帆布，撕开了里面絮的棉花，但最里面一层致密的厚毡和牛皮挡住了最后的穿透！
后背没有开放性伤口，但那一大片可怕的、已经迅速浮现出来的、紫黑色的淤青和擦伤，触目惊心，显示着内脏受到了多么严重的冲击！
刘晓立刻从灵泉空间里取出装满灵泉水的军用水壶。
小心翼翼地撬开王强的牙关，将清凉的液体一点点、缓慢地滴入他的口中，同时用力掐他的人中穴和虎口。
“强子！撑住！给我醒过来！”他一遍遍地低吼，既是呼唤，也是给自己打气。
灵泉水很快就发生作用，王强的喉咙里发出一声细微的“咯咯”声，眼皮颤动了几下，猛地吸进一口长气，剧烈地咳嗽起来，嘴角又溢出一丝血沫。
“晓……晓哥……熊……好疼……”他艰难地睁开眼，眼神涣散，充满了痛苦和恐惧，声音微弱得如同蚊蚋。
“死了！都死了！没事了！别说话，慢慢呼吸！”
刘晓见他醒来，心中巨石落下一半，赶紧安慰他，又给他喂了几口水，“你伤了内脏，别乱动，保持平稳呼吸。”
他小心地将王强挪到一块相对平整的避风处，用自己的大衣垫在他身下。
安置好王强，刘晓立刻连滚带爬地冲向倒在树下的大黑。
他的心揪紧了，几乎不敢去看。大黑身下的雪地被染红了一大片，它一动不动，只有胸腹极其微弱地、几乎看不见地起伏着。
“大黑……好伙计……坚持住……”刘晓的声音哽咽了，他跪在雪地里，颤抖着手轻轻抚摸大黑的头。
大黑的眼睛半睁着，眼神黯淡无光，似乎认出了主人，尾巴极其轻微地、试图摇动一下，却没能成功。
刘晓小心地检查。大黑穿的护甲已经被拍得严重变形凹陷，边缘甚至嵌进了皮肉里。
他小心翼翼地解开护甲的搭扣，露出里面的伤势。
胸腹侧面一片血肉模糊，肋骨明显塌陷下去好几根，呼吸极其困难。
一条前腿和一条后腿以极其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，显然是骨折了。口鼻和耳朵里还在缓缓渗血。
伤势重得吓人，换做普通土狗，恐怕早就当场毙命了。
但大黑顽强的生命力和那护甲最后关头卸去的一部分致命冲击力，让它吊住了最后一口气。
刘晓毫不犹豫地再次拿出水壶，将里面剩余的所有灵泉水，小心翼翼地、一点点地撬开大黑的嘴，喂了进去。
他甚至不顾腥膻，俯下身，对着大黑的鼻孔轻轻吹气，帮助它呼吸。
“你会没事的……好伙计……你会好起来的……我保证……”
他一边处理，一边不停地低声安慰，既是说给大黑听，也是说给自己听。
他迅速找来几根相对直溜的硬木树枝，用刀削光滑，然后用撕开的绑腿布条，尽量专业地将大黑骨折的腿小心地固定起来，避免二次伤害。
每动一下，大黑的身体就微微抽搐一下，让刘晓的心也跟着抽紧。
处理完大黑，他才顾得上自己。
他的后背火辣辣地疼，伸手一摸，满手是血，羊皮坎肩和里面的防护背心被熊爪划开了几道长长的口子，伤口不深，但纵横交错，看着吓人。
左臂肩膀处传来剧痛，显然是刚才被甩飞时撞脱臼了。
他咬紧牙关，走到一棵树前，将脱臼的左肩顶在树干上，身体猛地一扭！
“咔嚓！”一声令人牙酸的轻响！剧痛袭来，冷汗瞬间浸湿了他的内衣，但肩膀总算复位了。
他喘着粗气，用右手给自己后背清洗伤口，撒上厚厚的止血消炎粉，又用干净布条简单包扎了一下。
他也喝了几口重新灌满的灵泉水。
一股温和的暖流从胃里散开，迅速流向四肢百骸，极大地缓解了疲惫和疼痛，连背后的伤口也传来清凉痒麻的感觉，似乎在快速愈合。
最后，他给二黑、黄毛、花鼻子也仔细检查了一下。
它们主要是撕咬时被熊挣扎的力量带倒摔伤，或是被熊掌扫到，有些擦伤、淤青和轻微的扭伤，并无大碍。
他也给它们喝了点灵泉水，安抚了它们受惊的情绪。
做完这一切，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。
刘晓靠着一块岩石坐下，看着眼前惨烈的战场：两具巨大的熊尸、昏迷的兄弟、重伤的爱犬、遍地的狼藉和鲜血……
阳光透过林梢，照在这片猩红的雪地上，有一种残酷而壮烈的美感。
他深吸一口气，冰冷的空气涌入肺腑，带着浓重的血腥味。
还不到放松的时候，必须尽快离开这里，浓重的血腥味很快就会吸引来其他掠食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