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72章 紫府开天,元婴坐莲-《人在沧澜,读书封神》

  青铜大殿内,尘埃落定。

  晦蚀之影溃散的余波,仍在空中留下淡灰色的扭曲痕迹,如同被灼烧过的伤疤。张天成立于殿心,手持重焕清光的明心剑,周身混沌气流缓缓收束,丹田内那枚“混沌莲丹”徐徐旋转,每一次转动都吞吐着海量精纯的混沌归元之力,气息渊深,已稳稳立于金丹圆满,距离那大道门槛——元婴,似乎仅有一步之遥。

  这一步,却可能是天堑。

  天剑尊者与玄机真人落地,看向张天成的眼神复杂难言。震惊、欣慰、探究,还有一丝隐隐的忌惮。此子表现出的潜力与战力,已远超他们对“天才”的认知。尤其是那“金丹化莲”的异象,以及轻易净化明心剑、斩灭晦蚀投影的手段,简直匪夷所思。

  “林……张师侄,”玄机真人最终还是改变了称呼,神色黯然中带着愧疚,“今日之事,是老夫管教不严,以致孽徒为祸。若非你……后果不堪设想。”他看了一眼萎顿在地、气息奄奄却仍眼神怨毒的沈墨,痛心疾首。

  天剑尊者则更直接,目光锐利如剑:“张天成,你之事,待回宗后再议。眼下,先处理此处首尾。”他言下之意,是暂时认可了张天成的身份与实力,但一切还需宗门定夺。

  张天成收剑入鞘(明心剑已认他为主,自动归于腰间古旧剑鞘),拱手道:“一切听凭尊者与真人安排。”他神色平静,并无身份暴露后的惶恐,也无刚刚突破的骄矜,只有一种历经生死、勘破迷雾后的沉稳。

  洛惊鸿与云霓仙子扶起昏迷的柳飞雪,喂下丹药。柳飞雪嘤咛一声,悠悠转醒,看到眼前景象,又见张天成安然无恙且气息大进,眼中泪水夺眶而出,不知是悲是喜。她挣扎着起身,对张天成深深一拜:“多谢前辈……为我飞雪阁……留下复仇之望。”她手中,紧紧握着那已彻底碎裂的“守心”断剑残柄,显然此剑与她乃至飞雪阁渊源极深。

  张天成扶起她,沉声道:“柳姑娘,灭门真凶乃‘晦迹’,沈墨便是其中暗子。你放心,此事未完。”他顿了顿,“你手中‘守心’断剑,与‘明心剑’本是一对?”

  柳飞雪点头,泣声道:“此乃我飞雪阁祖传之物,据先祖手札记载,乃上古‘守秘人’一脉信物。另一柄‘明心剑’,曾由一位与先祖有旧的剑道前辈执掌。当年灭门时,凶手似乎也在寻找此剑……父亲临终前,将断剑与古玉托付于我,让我远遁……”

  一切线索,逐渐清晰。

  张天成走向石台,目光落在那卷青色竹简——《守秘箴言》之上。

  他伸手,这一次再无阻碍,轻松将竹简拿起。

  竹简入手温润,非金非玉,展开的刹那,无数古老的文字与图像如同活了过来,化作流光涌入张天成眉心!与此同时,他腰间明心剑轻轻鸣颤,似在应和。

  海量信息在灵台炸开!

  不是具体的功法口诀,而是一幅幅恢弘磅礴的“记忆画卷”与“道韵真解”!

  他看到了无尽久远的时代,天地初开后,“源海”清澈无瑕,滋养万物。而后,“晦蚀”自未知之处滋生,如同蔓延的锈迹,污染源海,侵蚀万物本源。有一群人,观天之道,执天之行,自发守护天地本源秘密,对抗晦蚀,他们自称——“守秘人”。

  守秘人并非一个严密的宗门,更像一种传承使命。他们分散各地,各自以不同方式守护着与天地本源相关的“节点”或“秘所”,防止晦蚀蔓延。其中一支,精擅剑道,以剑明心,以心守秘,便是“明心守秘”一脉。明心剑与守心剑,便是此脉传承信物。

  画卷中,他看到了上古一场惊天大战。无数守秘人与被晦蚀污染的生灵、乃至天地本身作战,血染苍穹,星辰陨落。最终,数位至强守秘人舍身,以莫大神通将几处最大的“晦蚀节点”封印镇压,其中一处,便在如今的……东华古城之下!

  然而封印并非永固。随着岁月流逝,封印之力衰减,晦蚀始终在暗中渗透、侵蚀,试图卷土重来。“晦迹”组织,便是被晦蚀之力污染、或主动投靠晦蚀的修士所建,他们目的便是破坏封印,接引真正的“晦蚀本源”降临,让此界重归“终末”。

  《守秘箴言》的核心传承,并非杀伐之术,而是一种“观源守秘”的心境与法门。教人如何感应天地本源,辨识晦蚀痕迹,稳固本心,在对抗晦蚀的同时不被其污染,甚至借助对“晦蚀”本质的洞察,反哺自身对“道”的理解。

  “明心见性,守秘不移。观源辨晦,道心自澄。”

  这十六字真言,深深烙印在张天成神魂深处。与他自《鉴心剑典》中领悟的“洞察真实”,以及在混沌之地感悟的“包容化生”,竟隐隐有殊途同归、相辅相成之妙!

  更关键的是,箴言中提到了“混沌道种”!

  “……混沌未判,鸿蒙未开。道种萌芽,孕化万端。得混沌道种者,可纳清浊,容正邪,观源海之全貌,是为守秘之最佳人选,亦为晦蚀必除之目标……”

  张天成心神震动。原来自己身怀混沌道种,早在远古时代便被“守秘人”先贤预见为对抗晦蚀的关键之一!难怪“晦迹”对他如此“青睐”,沈墨处心积虑也要谋夺他的道种本源。

  最后,箴言中留下了一处至关重要的信息——关于如何加固东华古城下那处“晦蚀节点”封印的方法,以及一处位于东域极北“万载玄冰窟”深处的“守秘人”秘库坐标,那里存放着数件应对“晦蚀之潮”的关键之物。

  信息洪流渐渐平息。

  张天成睁开眼,眸中混沌之色流转,更多了一份洞悉本质的清明与厚重使命感。

  他看向众人,将《守秘箴言》中关于晦蚀节点、守秘人使命、以及东华古城危机的大致情况道出,只是略去了混沌道种与自己相关的细节。

  “如此说来,东华古城危在旦夕?”天剑尊者神色凝重,“那封印节点如今状况如何?”

  张天成闭目感应,借助《守秘箴言》中记载的法门,神识仿佛穿透层层大地,隐约“看”到古城地下深处,一个庞大而复杂的古老封印大阵。阵法核心处,一团不断蠕动、散发着令人心悸晦蚀气息的灰黑阴影,正在缓缓膨胀,冲击着已然黯淡的封印光膜!一道道细微的裂缝,已如蛛网般蔓延!

  “封印已濒临极限,短则七日,长则半月,必有变故!”张天成沉声道。

  “必须立刻通知城主府与各大宗门!”玄机真人当机立断。

  “还有沈墨,”张天成看向那瘫软在地的叛徒,“他必知‘晦迹’更多计划,需立刻审讯。”

  然而,就在他们注意力被封印节点吸引的刹那,沈墨眼中猛地闪过一抹疯狂决绝的灰光!

  他嘶声大笑,声音沙哑如同破锣:“哈哈……咳咳……你们以为……赢了?师尊……还有天剑老儿……还有张天成!你们……都是祭品!节点将破,‘晦蚀之潮’必临!而我的任务……已经完成!以我残躯……恭迎吾主目光——降临!!!”

  话音未落,他心口处那枚已经黯淡的灰黑符印,骤然爆发出最后一点光芒!他整个身体如同被点燃的蜡烛,瞬间融化,化作一股精纯而邪异的灰黑血箭,无视空间距离,猛地射向大殿地面——不,是射向地下那封印节点的方向!

  “阻止他!”天剑尊者剑光疾斩,却慢了一步!

  那灰黑血箭触地的瞬间,仿佛触动了某个隐秘的机关,整个青铜大殿,乃至整个葬星原,都剧烈震动起来!一股难以形容的恐怖吸力自地底传来,同时,天空骤然昏暗,无数灰黑色的、如同锈蚀雨滴般的光点凭空浮现,向着大地坠落!

  “不好!他以自身为引,强行加速了节点崩溃!还引动了小范围的‘晦蚀之雨’!”张天成脸色一变。这晦蚀之雨蕴含微弱但纯粹的晦蚀之力,对生灵与灵力有极强的污染性!

  “带柳姑娘和昏迷弟子先走!”天剑尊者当机立断,与玄机真人对视一眼,两人同时出手,磅礴的元婴灵力化作巨大光罩,暂时抵挡住从天而降的晦蚀之雨与地底传来的吸力。

  洛惊鸿与云霓仙子不敢迟疑,带着柳飞雪,以及之前被战斗余波震昏的几名弟子,急速向殿外飞掠。

  张天成却未立刻离开。

  他抬头,看着漫天坠落的灰黑光雨,又低头,感应着地底那迅速狂暴起来的晦蚀节点。一股前所未有的沉重压力,伴随着《守秘箴言》传承的使命,压在他的肩头。

  古城之下,是数以百万计的无辜生灵。

  若节点彻底崩溃,晦蚀之潮爆发,不仅东华古城,整个东域都将面临一场浩劫。

  他不能退。

  灵台之中,混沌莲丹急速旋转,明心剑在鞘中轻鸣,《守秘箴言》的道韵在心间流淌。

  “观源辨晦……混沌归元……守秘……”他喃喃自语,眼神逐渐变得坚定。

  他忽然盘膝坐下,就在这剧烈震荡、濒临崩塌的大殿中央,就在这晦蚀之雨倾盆、地底吸力狂涌的绝境之中!

  “张天成!你要做什么?!”天剑尊者惊喝。

  “以此地为炉,以晦蚀为薪,以我之道心为引……”张天成的声音平静而决绝,响彻在轰鸣声中,“破丹成婴,镇封节点!”

  他要在此刻,此地,冲击元婴!

  这绝非寻常的突破。此地灵力被晦蚀污染,环境极端恶劣,更有节点崩溃的巨大干扰,可谓十死无生。但张天成别无选择。他感应到,若自己能在节点崩溃的临界点,借助混沌道种包容万物的特性,强行吸纳一部分逸散的晦蚀本源之力,或许能以身为媒介,暂时稳定封印,甚至……重铸部分封印核心!

  这需要他对混沌之道的掌控达到一个全新的高度,更需要他的神魂、金丹、道心,在极致压力下完成终极蜕变——凝婴!

  “疯子!你这是在赌命!”玄机真人脸色发白,却也不禁为这年轻人的胆魄与决绝震撼。

  “两位前辈,请为我护法片刻,抵挡晦蚀之雨。待我元婴初成,便是镇压节点之时!”张天成说完,便彻底封闭五感,心神沉入丹田。

  天剑尊者与玄机真人交换一个眼神,都看到对方眼中的凝重与决意。

  “罢了!老夫今日便陪你疯一次!”天剑尊者长啸一声,本命飞剑分化万千,结成一座浩大剑阵,逆冲而上,绞碎大片晦蚀之雨!

  玄机真人亦是全力催动浮尘,银丝如瀑,护住张天成头顶一方空间。

  ……

  张天成丹田内。

  混沌莲丹已然膨胀到极限,莲瓣晶莹,道痕闪耀。莲心处的混沌归元道种,光芒吞吐不定。

  他将《守秘箴言》的“观源守秘”心法催动到极致,神识如同最精密的触手,穿透大地,主动接触那狂暴的晦蚀节点。

  轰——!

  如同将神魂投入滚烫的岩浆!无数混乱、暴戾、充满腐朽与终结意念的晦蚀洪流,顺着神识反冲而来!

  张天成浑身剧震,体表瞬间浮现灰黑纹路,口鼻溢出的鲜血都带着锈色。但他眼神纹丝不动,混沌莲丹疯狂运转,道种光芒大放,强行将这海量晦蚀之力吸入、镇压、尝试归元!

  这是一个极度痛苦且危险的过程。他的金丹在膨胀与压缩间反复,道种在明灭中摇曳,神魂如同被亿万根锈针刺穿。但他凭借《守秘箴言》稳固本心,凭借混沌道种包容特性,凭借明心剑意守护灵台,死死守住最后一线清明!

  外界,晦蚀之雨越来越密,地底吸力越来越强,天剑尊者与玄机真人的光罩已开始出现裂痕!两人嘴角溢血,显然支撑得极为辛苦。

  “小子……快啊!”天剑尊者心中焦灼。

  就在此时——

  张天成丹田内,那膨胀到极致的混沌莲丹,忽然静止了一瞬。

  下一刻。

  莲心道种,轰然绽放出无量光华!

  莲丹表面,所有道痕同时亮起!整枚金丹,如同一朵真正的、在混沌中盛开的莲花,开始从内向外,层层剥离、升华!

  精纯到极致的混沌归元灵力、被初步“归元”的晦蚀本源之力、守秘剑意、鉴心真谛……所有力量,在这一刻,以道种为核心,疯狂凝聚、压缩、质变!

  莲花虚影自张天成头顶浮现,缓缓绽放。

  莲台之上,一点璀璨无比的灵光逐渐凝聚、成形。

  那是一个三寸高的小人,面目与张天成一模一样,通体混沌之色,身披莲花战袍,左手虚托一轮微缩的混沌漩涡(象征混沌道种),右手并指如剑(蕴含明心剑意),眉心一点清辉(守秘真意),盘坐于莲台中央,宝相庄严。

  紫府开,元婴成!

  就在元婴成形的刹那,张天成紧闭的双目猛然睁开!

  眸中混沌莲影旋转,一股远比金丹期浩瀚磅礴、且带着某种天地规则韵味的威压,轰然爆发开来!

  元婴期——成!

  他长身而起,无需动作,周身那倾泻而下的晦蚀之雨,便被无形的混沌领域涤荡一空!

  “两位前辈,辛苦了。接下来,交给我。”

  张天成声音平静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。他一步踏出,身影已至大殿中央裂开的地缝上空。

  低头,目光穿透土层,直视那狂暴的晦蚀节点核心。

  他伸出右手,向下虚按。

  掌心之中,那三寸混沌元婴的虚影同步抬手。

  “以我混沌元婴为引,纳晦蚀以归元,借天地之正序——封!”

  一字吐出,如同言出法随!

  磅礴精纯的混沌元婴之力,混合着《守秘箴言》的封印法诀,化作无数道混沌色的锁链,顺着地缝直贯而下,瞬间没入那灰黑阴影之中!

  阴影剧烈挣扎,发出无声的咆哮,疯狂侵蚀混沌锁链。

  然而,混沌锁链蕴含的“归元”特性,竟开始反向转化、吸收阴影边缘的晦蚀之力,化为己用!锁链越来越多,越来越密,如同一个巨大的混沌茧,将整个晦蚀节点层层包裹、压缩!

  地面震动渐渐平息,天空的晦蚀之雨也戛然而止。

  张天成立于半空,面色微微发白,显然这一下消耗巨大。但他成功稳住了节点,甚至以混沌元婴之力,在原有封印外层,暂时构筑了一道新的、更富韧性的“混沌归元封”!

  虽然这只是权宜之计,无法根除,但至少为东华古城赢得了宝贵的时间。

  天剑尊者与玄机真人看着空中那道年轻却已如渊似岳的身影,心中震撼无以复加。

  金丹化莲,绝境凝婴,抬手封魔……

  此子,已非池中之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