偏殿里，云苓和云霓一同用完了晚膳。
说是用膳，其实只有云霓一个人在吃。云苓早就被今天这几趟“加班”折腾得没了胃口，趴在桌上装死，只盼着能早点下班回家。
“小五，别趴着了，仔细积食。”云霓放下筷子，拿手帕擦了擦嘴角，动作优雅得像一幅画。
云苓有气无力地抬起头：“大姐，我好累。我觉得我今天消耗的能量，比我过去一年都多。”
云霓看着她这副样子，又是心疼又是好笑：“今日之事，多亏了你。若不是你那番歪理，皇后那里，怕是不好过关。”
“过关的代价，就是被抓去当免费劳动力。”云苓嘟囔着，“我再也不想做什么雪团子了，我只想当一个雪团子，滚来滚去，什么都不用干。”
云霓被她逗笑了，正想再说些什么，一名宫女快步走了进来。
“郡主，大小姐，丞相大人派人传话，说有要事相商，请二位出宫后直接回丞相府，不必去郡主府了。”
云苓心里咯噔一下。
又来？
还让不让人睡了！这家里的“疯批卷王”们，是把她当成永动机了吗？
回丞相府的马车上，云苓的脸臭臭的，一言不发。
云霓看出了她的不情愿，柔声安慰道：“父亲既然这么晚还让管家传话，想必是朝中出了大事。你我身在云家，有些事，总是避不开的。”
“可我只想避开啊。”云苓把脸埋在抱枕里，声音闷闷的，“我的人生目标就是当个废物，可他们总逼我上进。”
马车停在了丞相府门口。
两人刚下车，管家就迎了上来，脸色异常凝重：“大小姐，五小姐，老爷和几位公子都在书房等着了。”
书房里，气氛压抑得可怕。
云彦坐在主位上，脸色阴沉。云墨、云霜、云修三兄妹分坐两侧，一个个神情严肃，不见平日里的半分张扬。
“爹，大哥，二姐，三哥。”云霓和云苓上前行礼。
“坐吧。”云彦抬了抬手，目光扫过两个女儿，最后落在了云霓身上。
“今日早朝，景国太子李轩，当着满朝文武的面，正式向陛下了求娶一位大周公主，以固两国邦交。”
此话一出，书房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。
景国太子！
不就是之前遇刺，差点死在半路上的那个倒霉蛋吗？
云苓瞬间清醒了。她看向身旁的大姐云霓，果然，云霓的脸色白了几分，垂在身侧的手，不自觉地握紧了。
这事，和她大姐有关。
云墨第一个没忍住，一拳砸在桌上：“他还敢来！上次遇刺的事还没查清楚，他倒先惦记起我大周的公主了！我看他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，没安好心！”
“大哥，稍安勿躁。”云霜推了推鼻梁上的镜片，语气冷静，“求娶公主是国事。他既然敢在朝堂上提出来，必然是做足了准备。我比较好奇，他凭什么？”
云彦沉声道：“他带来了景国边境三个郡的布防图，以及承诺，未来十年，大周商队在景国全境，税收减半。”
云霜的眼睛亮了一下：“这是下了血本了。”
三个郡的布防图，意味着大周在军事上取得了巨大的主动权。而商税减半，对云霜这样掌管着庞大产业的人来说，其中的利润不可估量。
云修皱着眉开口：“条件如此优厚，恐怕所求也非同一般。陛下怎么说？”
“陛下说，要考虑一下。”云彦的脸色更难看了，“但满朝文武，大半都同意了。尤其是李文渊那个老匹夫，第一个站出来摇旗呐喊，说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。”
云苓撇了撇嘴。
李文渊是她爹的死对头，他支持的，她爹肯定反对。
“那……陛下属意的公主是哪位？”云霓终于开口，声音很轻，却带着一丝颤抖。
书房里所有人的目光，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。
云彦看着自己的长女，眼神里满是复杂和不忍：“宫里适龄的公主，只有一位，便是昭阳公主。但昭阳公主是贤妃所出，李文渊的亲外甥女。”
众人瞬间明白了。
如果让昭阳公主嫁过去，那这份泼天的功劳和未来的助力，就全都落在了李文渊一派的头上。
云彦一派绝不能接受。
“所以，爹您的意思是……”云修的脸色也变了。
“朝堂之上，已经有人提议，说霓儿你虽非皇室血脉，但由皇后娘娘抚养长大，论身份情分，与公主无异。且你品貌出众，温婉贤淑，正是我大周女子的典范，是和亲的最佳人选。”
云彦说完这番话，整个书房死一般的寂静。
云苓的心，猛地沉了下去。
她看着身旁的大姐。云霓的身体微微颤抖着，低着头，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。但那紧紧攥着衣角，指节都已发白的手，暴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。
和亲。
说得好听，是为了两国邦交。
说白了，就是把一个女人，当成一件华丽的礼物，送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国度，去换取政治上的利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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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此背井离乡，再见无期。
云苓忽然觉得一股无名火，从心底里窜了上来。
凭什么？
凭什么要用她姐姐的一生，去换那些狗屁的布防图和税收？
“我不同意！”一个清脆又坚决的声音，打破了书房的沉寂。
所有人都愣住了，齐刷刷地看向声音的来源。
说话的，不是脾气火爆的云墨，不是老谋深算的云彦，而是那个一向只知道吃喝玩乐，把“摆烂”当成人生信条的云苓。
她站了起来，小小的身板挺得笔直，脸上是从未有过的严肃。
“这门亲事，我不同意。”她一字一句，重复了一遍。
云彦皱起了眉：“小五，这里没你说话的份，坐下！”
“为什么没我说话的份？”云苓毫不退缩地迎上父亲的目光，“要嫁的是我大姐，不是什么阿猫阿狗！你们问过她的意见吗？”
她转向云墨：“大哥，你不是最疼大姐吗？你就忍心看她一个人嫁到那么远的地方去？景国那是什么地方，听说一年有大半时间都在下雪，冷得要死！我大姐那么怕冷！”
云墨的脸瞬间涨红，梗着脖子说：“我当然不忍心！我……我这就带兵去把那什么狗屁太子给剁了！”
云苓又看向云霜：“二姐，你最会算账。你算算，这笔买卖划算吗？用我大姐一辈子的幸福，去换十年商税减半？十年之后呢？万一两国又打起来，我大姐在那里孤苦无依，怎么办？”
云霜镜片后的目光闪烁了一下，没有说话。
最后，云苓的目光落在了云彦身上。
“爹，您是大周的丞相，您要为国为民，这我懂。可您也是我们的爹啊！为了所谓的家族脸面，为了不让您的政敌得利，就要牺牲您的亲生女儿吗？”
“您想过没有，大姐嫁过去要是过得不好受了委屈，我们远在京城谁能帮她？到时候您是后悔，还是庆幸自己赢了李文渊一头？”
云苓的声音不大，却字字句句，都像重锤一样，敲在每个人的心上。
书房里，鸦雀无声。
云彦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，捏着扶手的手，青筋暴起。他想发火，想呵斥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儿，可话到嘴边，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
因为，她说的每一个字，都对。
一直沉默的云霓，缓缓抬起了头。她的眼眶红红的，看着为自己出头的妹妹，泪水在眼眶里打转。
她伸出手，轻轻拉了拉云苓的衣袖。“小五，别说了。”
然后，她站起身，对着云彦，深深地福了一礼。
“爹，女儿……愿意嫁。”
说是用膳，其实只有云霓一个人在吃。云苓早就被今天这几趟“加班”折腾得没了胃口，趴在桌上装死，只盼着能早点下班回家。
“小五，别趴着了，仔细积食。”云霓放下筷子，拿手帕擦了擦嘴角，动作优雅得像一幅画。
云苓有气无力地抬起头：“大姐，我好累。我觉得我今天消耗的能量，比我过去一年都多。”
云霓看着她这副样子，又是心疼又是好笑：“今日之事，多亏了你。若不是你那番歪理，皇后那里，怕是不好过关。”
“过关的代价，就是被抓去当免费劳动力。”云苓嘟囔着，“我再也不想做什么雪团子了，我只想当一个雪团子，滚来滚去，什么都不用干。”
云霓被她逗笑了，正想再说些什么，一名宫女快步走了进来。
“郡主，大小姐，丞相大人派人传话，说有要事相商，请二位出宫后直接回丞相府，不必去郡主府了。”
云苓心里咯噔一下。
又来？
还让不让人睡了！这家里的“疯批卷王”们，是把她当成永动机了吗？
回丞相府的马车上，云苓的脸臭臭的，一言不发。
云霓看出了她的不情愿，柔声安慰道：“父亲既然这么晚还让管家传话，想必是朝中出了大事。你我身在云家，有些事，总是避不开的。”
“可我只想避开啊。”云苓把脸埋在抱枕里，声音闷闷的，“我的人生目标就是当个废物，可他们总逼我上进。”
马车停在了丞相府门口。
两人刚下车，管家就迎了上来，脸色异常凝重：“大小姐，五小姐，老爷和几位公子都在书房等着了。”
书房里，气氛压抑得可怕。
云彦坐在主位上，脸色阴沉。云墨、云霜、云修三兄妹分坐两侧，一个个神情严肃，不见平日里的半分张扬。
“爹，大哥，二姐，三哥。”云霓和云苓上前行礼。
“坐吧。”云彦抬了抬手，目光扫过两个女儿，最后落在了云霓身上。
“今日早朝，景国太子李轩，当着满朝文武的面，正式向陛下了求娶一位大周公主，以固两国邦交。”
此话一出，书房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。
景国太子！
不就是之前遇刺，差点死在半路上的那个倒霉蛋吗？
云苓瞬间清醒了。她看向身旁的大姐云霓，果然，云霓的脸色白了几分，垂在身侧的手，不自觉地握紧了。
这事，和她大姐有关。
云墨第一个没忍住，一拳砸在桌上：“他还敢来！上次遇刺的事还没查清楚，他倒先惦记起我大周的公主了！我看他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，没安好心！”
“大哥，稍安勿躁。”云霜推了推鼻梁上的镜片，语气冷静，“求娶公主是国事。他既然敢在朝堂上提出来，必然是做足了准备。我比较好奇，他凭什么？”
云彦沉声道：“他带来了景国边境三个郡的布防图，以及承诺，未来十年，大周商队在景国全境，税收减半。”
云霜的眼睛亮了一下：“这是下了血本了。”
三个郡的布防图，意味着大周在军事上取得了巨大的主动权。而商税减半，对云霜这样掌管着庞大产业的人来说，其中的利润不可估量。
云修皱着眉开口：“条件如此优厚，恐怕所求也非同一般。陛下怎么说？”
“陛下说，要考虑一下。”云彦的脸色更难看了，“但满朝文武，大半都同意了。尤其是李文渊那个老匹夫，第一个站出来摇旗呐喊，说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。”
云苓撇了撇嘴。
李文渊是她爹的死对头，他支持的，她爹肯定反对。
“那……陛下属意的公主是哪位？”云霓终于开口，声音很轻，却带着一丝颤抖。
书房里所有人的目光，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。
云彦看着自己的长女，眼神里满是复杂和不忍：“宫里适龄的公主，只有一位，便是昭阳公主。但昭阳公主是贤妃所出，李文渊的亲外甥女。”
众人瞬间明白了。
如果让昭阳公主嫁过去，那这份泼天的功劳和未来的助力，就全都落在了李文渊一派的头上。
云彦一派绝不能接受。
“所以，爹您的意思是……”云修的脸色也变了。
“朝堂之上，已经有人提议，说霓儿你虽非皇室血脉，但由皇后娘娘抚养长大，论身份情分，与公主无异。且你品貌出众，温婉贤淑，正是我大周女子的典范，是和亲的最佳人选。”
云彦说完这番话，整个书房死一般的寂静。
云苓的心，猛地沉了下去。
她看着身旁的大姐。云霓的身体微微颤抖着，低着头，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。但那紧紧攥着衣角，指节都已发白的手，暴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。
和亲。
说得好听，是为了两国邦交。
说白了，就是把一个女人，当成一件华丽的礼物，送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国度，去换取政治上的利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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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此背井离乡，再见无期。
云苓忽然觉得一股无名火，从心底里窜了上来。
凭什么？
凭什么要用她姐姐的一生，去换那些狗屁的布防图和税收？
“我不同意！”一个清脆又坚决的声音，打破了书房的沉寂。
所有人都愣住了，齐刷刷地看向声音的来源。
说话的，不是脾气火爆的云墨，不是老谋深算的云彦，而是那个一向只知道吃喝玩乐，把“摆烂”当成人生信条的云苓。
她站了起来，小小的身板挺得笔直，脸上是从未有过的严肃。
“这门亲事，我不同意。”她一字一句，重复了一遍。
云彦皱起了眉：“小五，这里没你说话的份，坐下！”
“为什么没我说话的份？”云苓毫不退缩地迎上父亲的目光，“要嫁的是我大姐，不是什么阿猫阿狗！你们问过她的意见吗？”
她转向云墨：“大哥，你不是最疼大姐吗？你就忍心看她一个人嫁到那么远的地方去？景国那是什么地方，听说一年有大半时间都在下雪，冷得要死！我大姐那么怕冷！”
云墨的脸瞬间涨红，梗着脖子说：“我当然不忍心！我……我这就带兵去把那什么狗屁太子给剁了！”
云苓又看向云霜：“二姐，你最会算账。你算算，这笔买卖划算吗？用我大姐一辈子的幸福，去换十年商税减半？十年之后呢？万一两国又打起来，我大姐在那里孤苦无依，怎么办？”
云霜镜片后的目光闪烁了一下，没有说话。
最后，云苓的目光落在了云彦身上。
“爹，您是大周的丞相，您要为国为民，这我懂。可您也是我们的爹啊！为了所谓的家族脸面，为了不让您的政敌得利，就要牺牲您的亲生女儿吗？”
“您想过没有，大姐嫁过去要是过得不好受了委屈，我们远在京城谁能帮她？到时候您是后悔，还是庆幸自己赢了李文渊一头？”
云苓的声音不大，却字字句句，都像重锤一样，敲在每个人的心上。
书房里，鸦雀无声。
云彦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，捏着扶手的手，青筋暴起。他想发火，想呵斥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儿，可话到嘴边，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
因为，她说的每一个字，都对。
一直沉默的云霓，缓缓抬起了头。她的眼眶红红的，看着为自己出头的妹妹，泪水在眼眶里打转。
她伸出手，轻轻拉了拉云苓的衣袖。“小五，别说了。”
然后，她站起身，对着云彦，深深地福了一礼。
“爹，女儿……愿意嫁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