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一夜，瀚城彻底变成了一座铁桶。
城主府的灯火亮了通宵，一队队面容冷肃的暗卫，如同融入黑夜的影子，悄无声息地穿梭在瀚城的每一条街道。盘查，搜捕，整个城市的空气都绷得紧紧的。
然而，除了最开始那个倒霉的“皮货商人”，一整夜过去，再没有任何发现。“沙蝎”组织的人，仿佛凭空蒸发了一般藏匿得无影无踪。
第二天一早，天刚蒙蒙亮。
云苓打着哈欠走出房间，就看到李睿顶着两个黑眼圈，正在院子里唉声叹气。
“我说老乡，你这安保措施也太到位了。我昨晚上一闭眼，就感觉房梁上趴着俩大哥在监视我，这还让不让人睡觉了？”
云苓瞥了他一眼，懒洋洋地说：“有的睡就不错了。你要是不想被当成刺客同伙给剁了，就老实待着。”
风暂从另一边的屋子走出来，他已经换上了那身藏蓝色的长袍，俊美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疲惫。他对着云苓微微点头，算是打了招呼。
“情况如何？”云苓问。
“都藏起来了。”风暂的声音很平静，“瀚城鱼龙混杂，来往商队和流动人口太多，他们想藏一时半会儿很难全部揪出来。”
“意料之中。”云苓伸了个懒腰，“算了也没用。封城令先别撤外松内紧，让他们以为我们放松警惕了。走，闲着也是闲着，出去溜达溜达。”
“溜达？”李睿眼睛一亮，“去哪儿？考察你那个绿化工程吗？我正好想学习学习。”
云苓点了点头，对着风暂道：“叫上几个人，我们去城北看看。”
她主要是觉得闷，顺便看看钱菲菲把她交代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。
城北大片的空地上，果然已经大变样。
几十个临时搭建的窝棚零散地分布着，远处已经有一小片区域被翻整出来，一个个树坑挖得整整齐齐。
只是，现场的气氛却有些不太对劲。
几十个妇人聚在一起，并没有干活，反而围成一圈，正在七嘴八舌地争吵着什么。
钱菲菲站在人群中间，急得脸都红了，正大声地和几个男人理论。
“你们这是什么意思？说好了的来这里干活，官府发米粮布匹，怎么能说不干就不干了？”
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，把一个瘦小的女人往身后一拽，梗着脖子喊道：“我家的婆娘，凭什么要出来抛头露面！让她回家待着，相夫教子那才是正经事！”
“就是！我们家的也不干了！为了几斗米，天天在外面跟一群大老爷们混在一起，像什么样子！传出去我们男人的脸往哪儿搁？”另一个男人也跟着起哄。
妇人们低着头，有的想反驳，却被自家男人一个眼色给瞪了回去，只能委屈地不敢出声。
“你们！”钱菲菲气得浑身发抖，“这是郡主大人的命令！是为了咱们瀚城好！你们这是要抗命吗？”
“郡主大人是金枝玉叶，哪知道我们这些小老百姓的难处！反正我家的不干了，谁爱干谁干去！”那魁梧汉子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。
“你！”
眼看场面就要失控，云苓慢悠悠地走了过去。
“哟，挺热闹啊。”
她一出声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了过来。当看清是云苓，还有她身后那气势迫人的风暂和一众暗卫时，刚才还叫嚣得最凶的几个男人，顿时矮了半截。
“郡……郡主大人。”钱菲菲像是看到了救星，连忙跑了过来。
云苓没理她，径直走到那魁梧汉子面前，上下打量了他一番。
“我听闻，你想让你家婆娘回家？”
那汉子被她看得心里发毛，但还是硬着头皮说：“回郡主的话，女人家就该在家里待着，这……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。”
“规矩？”云苓笑了，“谁定的规矩？”
她环视了一圈那些畏畏缩缩的妇人，忽然高声问道：“你们想不想干？”
妇人们你看我，我看你，不敢说话。
只有一个胆子大的，就是之前帮着钱菲菲组织人手的张氏，她小声说：“郡主，我们……我们想干。在这里干活有吃有喝，还能给家里添点嚼用，比在家里受气强。”
她这话一出，立刻被她男人狠狠地瞪了一眼。
云苓看明白了。
她转头对李睿说：“看见没老乡。这就是生产力被束缚的典型案例。”
李睿摸着下巴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：“思想观念跟不上经济发展，确实是个大问题。”
他们俩这番对话，周围的人一句也听不懂。
云呈叹了口气，对着那些男人摆了摆手：“行了，你们的想法我大概也明白了。不就是觉得女人出来干活没面子，不守规矩吗？”
“本郡主今天就给你们立个新规矩。”
她清了清嗓子，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场地。
“从今天起，瀚城将开办女子学堂！”
全场，一片死寂。
所有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。
学堂？还是女子学堂？这是什么东西？
李睿的眼睛，瞬间亮了。他看向云苓，眼神里充满了惊叹。
高啊！这一招，简直是釜底抽薪！
“这个学堂，不收一文钱的学费。只要是瀚城的女子，无论年龄大小，都可以来上学。”
“学堂里，会教大家读书识字，学习算术。”
云苓看着那些一脸茫然的妇人，循循善诱道：“你们想想，学会了识字，以后你们就能自己看懂账本，不会被黑心的掌柜坑骗。学会了算术，家里的开销用度，你们自己就能算得一清二楚。”
“你们的丈夫，你们的儿子，再也别想拿假账来糊弄你们！”
这话一出，好些个妇人的眼睛，明显亮了一下。
“光读书识字还不够。”云苓继续加码，“学堂还会请来京城最好的绣娘，教大家新的绣法，新的花样！你们绣出来的东西，城主府会统一收购，价格比你们自己拿去卖，高三成！”
“不仅是刺绣，以后还会有织布，制衣，甚至是制作香皂，制作胭脂水粉！只要你们肯学，我就保证你们坐在家里，动动手指头，就能赚到比你们男人在外面辛辛苦苦干一天，还多的钱！”
“到了那个时候，”云苓的目光扫过那些目瞪口呆的男人，“你们是愿意让你们的婆娘成为一个能给家里赚钱的‘摇钱树’，还是愿意让她在家里，只做一个伸手跟你要钱的败家娘们？”
这番话，太过惊世骇俗，却又充满了无法抗拒的诱惑。
赚钱！
坐在家里就能赚钱！
比男人赚的还多！
这对那些一辈子围着锅台和丈夫孩子转的妇人来说，简直像是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。
而对那些男人来说，一个能下金蛋的鸡，谁会舍得让她闲着？
刚才还闹得最凶的那个魁梧汉子，张了张嘴，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。
“当然，”云苓话锋一转，“这个学堂，也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。名额有限第一批只招一百人。”
“想要报名的，有一个前提条件。”
她的目光，落在了那片刚刚开始动工的沙棘林上。
“所有参与瀚海绿洲计划，并且表现优异的女子，将拥有优先入学的资格！”
“轰”的一声。
人群彻底炸了。
刚才还想着要回家的妇人们，此刻看向那片沙土地的眼神，简直像是在看一座金山。
“我干！郡主，我要干活！”
“我也干！郡主您放心，我保证把这树给种活了！”
“别推我啊！我先来的！”
刚才还死气沉沉的场面，瞬间变得比菜市场还热闹。那些男人们，也被这突如其来的转变给弄蒙了。他们看着自家婆娘那一副生怕抢不到活干的架势，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。
钱菲菲目瞪口呆地看着云苓，眼神里的崇拜，已经快要溢出来了。
郡主大人，三言两语，就解决了一个她磨破嘴皮子都解决不了的难题。
李睿走到云苓身边，对着她竖起了一个大拇指，压低声音道：“老乡，你这招绝了。思想教育和经济利益双管齐下，把这群人的积极性都给调动起来了。你上辈子是干传销的吧？”
云苓白了他一眼：“我这叫解放生产力，推动社会进步，懂不懂？”
她看着眼前热火朝天的景象，心里却在暗暗吐槽。
唉，真是劳碌命。
本来只想种片树改善一下环境，结果还要配套搞个职业技术培训学校。
这年头当个咸鱼，怎么就这么难呢？
她转过头，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风暂，想从他脸上看到一点赞许的表情。
结果，风暂正看着她，眉头微锁，眼神里带着几分不解和……不赞同？
云苓愣了一下。
“怎么了？风暂，”她凑过去，小声问，“我这计策不好吗？你看大家多高兴。”
风暂沉默了片刻，才用一种很轻却很认真的声音说：“女子无才便是德。你这样做有违纲常。”
云苓：“……”
她像是看外星人一样看着风暂。
这家伙，武功盖世杀伐果断，在感情上是个纯情小白也就算了。
没想到在思想上，居然还是个封建余孽？
云苓气笑了。
她伸手，戳了戳风暂的胸膛，一字一句地说：“风暂，我今天必须给你好好上一课。”
“你的思想，太封建了！”
城主府的灯火亮了通宵，一队队面容冷肃的暗卫，如同融入黑夜的影子，悄无声息地穿梭在瀚城的每一条街道。盘查，搜捕，整个城市的空气都绷得紧紧的。
然而，除了最开始那个倒霉的“皮货商人”，一整夜过去，再没有任何发现。“沙蝎”组织的人，仿佛凭空蒸发了一般藏匿得无影无踪。
第二天一早，天刚蒙蒙亮。
云苓打着哈欠走出房间，就看到李睿顶着两个黑眼圈，正在院子里唉声叹气。
“我说老乡，你这安保措施也太到位了。我昨晚上一闭眼，就感觉房梁上趴着俩大哥在监视我，这还让不让人睡觉了？”
云苓瞥了他一眼，懒洋洋地说：“有的睡就不错了。你要是不想被当成刺客同伙给剁了，就老实待着。”
风暂从另一边的屋子走出来，他已经换上了那身藏蓝色的长袍，俊美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疲惫。他对着云苓微微点头，算是打了招呼。
“情况如何？”云苓问。
“都藏起来了。”风暂的声音很平静，“瀚城鱼龙混杂，来往商队和流动人口太多，他们想藏一时半会儿很难全部揪出来。”
“意料之中。”云苓伸了个懒腰，“算了也没用。封城令先别撤外松内紧，让他们以为我们放松警惕了。走，闲着也是闲着，出去溜达溜达。”
“溜达？”李睿眼睛一亮，“去哪儿？考察你那个绿化工程吗？我正好想学习学习。”
云苓点了点头，对着风暂道：“叫上几个人，我们去城北看看。”
她主要是觉得闷，顺便看看钱菲菲把她交代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。
城北大片的空地上，果然已经大变样。
几十个临时搭建的窝棚零散地分布着，远处已经有一小片区域被翻整出来，一个个树坑挖得整整齐齐。
只是，现场的气氛却有些不太对劲。
几十个妇人聚在一起，并没有干活，反而围成一圈，正在七嘴八舌地争吵着什么。
钱菲菲站在人群中间，急得脸都红了，正大声地和几个男人理论。
“你们这是什么意思？说好了的来这里干活，官府发米粮布匹，怎么能说不干就不干了？”
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，把一个瘦小的女人往身后一拽，梗着脖子喊道：“我家的婆娘，凭什么要出来抛头露面！让她回家待着，相夫教子那才是正经事！”
“就是！我们家的也不干了！为了几斗米，天天在外面跟一群大老爷们混在一起，像什么样子！传出去我们男人的脸往哪儿搁？”另一个男人也跟着起哄。
妇人们低着头，有的想反驳，却被自家男人一个眼色给瞪了回去，只能委屈地不敢出声。
“你们！”钱菲菲气得浑身发抖，“这是郡主大人的命令！是为了咱们瀚城好！你们这是要抗命吗？”
“郡主大人是金枝玉叶，哪知道我们这些小老百姓的难处！反正我家的不干了，谁爱干谁干去！”那魁梧汉子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。
“你！”
眼看场面就要失控，云苓慢悠悠地走了过去。
“哟，挺热闹啊。”
她一出声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了过来。当看清是云苓，还有她身后那气势迫人的风暂和一众暗卫时，刚才还叫嚣得最凶的几个男人，顿时矮了半截。
“郡……郡主大人。”钱菲菲像是看到了救星，连忙跑了过来。
云苓没理她，径直走到那魁梧汉子面前，上下打量了他一番。
“我听闻，你想让你家婆娘回家？”
那汉子被她看得心里发毛，但还是硬着头皮说：“回郡主的话，女人家就该在家里待着，这……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。”
“规矩？”云苓笑了，“谁定的规矩？”
她环视了一圈那些畏畏缩缩的妇人，忽然高声问道：“你们想不想干？”
妇人们你看我，我看你，不敢说话。
只有一个胆子大的，就是之前帮着钱菲菲组织人手的张氏，她小声说：“郡主，我们……我们想干。在这里干活有吃有喝，还能给家里添点嚼用，比在家里受气强。”
她这话一出，立刻被她男人狠狠地瞪了一眼。
云苓看明白了。
她转头对李睿说：“看见没老乡。这就是生产力被束缚的典型案例。”
李睿摸着下巴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：“思想观念跟不上经济发展，确实是个大问题。”
他们俩这番对话，周围的人一句也听不懂。
云呈叹了口气，对着那些男人摆了摆手：“行了，你们的想法我大概也明白了。不就是觉得女人出来干活没面子，不守规矩吗？”
“本郡主今天就给你们立个新规矩。”
她清了清嗓子，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场地。
“从今天起，瀚城将开办女子学堂！”
全场，一片死寂。
所有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。
学堂？还是女子学堂？这是什么东西？
李睿的眼睛，瞬间亮了。他看向云苓，眼神里充满了惊叹。
高啊！这一招，简直是釜底抽薪！
“这个学堂，不收一文钱的学费。只要是瀚城的女子，无论年龄大小，都可以来上学。”
“学堂里，会教大家读书识字，学习算术。”
云苓看着那些一脸茫然的妇人，循循善诱道：“你们想想，学会了识字，以后你们就能自己看懂账本，不会被黑心的掌柜坑骗。学会了算术，家里的开销用度，你们自己就能算得一清二楚。”
“你们的丈夫，你们的儿子，再也别想拿假账来糊弄你们！”
这话一出，好些个妇人的眼睛，明显亮了一下。
“光读书识字还不够。”云苓继续加码，“学堂还会请来京城最好的绣娘，教大家新的绣法，新的花样！你们绣出来的东西，城主府会统一收购，价格比你们自己拿去卖，高三成！”
“不仅是刺绣，以后还会有织布，制衣，甚至是制作香皂，制作胭脂水粉！只要你们肯学，我就保证你们坐在家里，动动手指头，就能赚到比你们男人在外面辛辛苦苦干一天，还多的钱！”
“到了那个时候，”云苓的目光扫过那些目瞪口呆的男人，“你们是愿意让你们的婆娘成为一个能给家里赚钱的‘摇钱树’，还是愿意让她在家里，只做一个伸手跟你要钱的败家娘们？”
这番话，太过惊世骇俗，却又充满了无法抗拒的诱惑。
赚钱！
坐在家里就能赚钱！
比男人赚的还多！
这对那些一辈子围着锅台和丈夫孩子转的妇人来说，简直像是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。
而对那些男人来说，一个能下金蛋的鸡，谁会舍得让她闲着？
刚才还闹得最凶的那个魁梧汉子，张了张嘴，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。
“当然，”云苓话锋一转，“这个学堂，也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。名额有限第一批只招一百人。”
“想要报名的，有一个前提条件。”
她的目光，落在了那片刚刚开始动工的沙棘林上。
“所有参与瀚海绿洲计划，并且表现优异的女子，将拥有优先入学的资格！”
“轰”的一声。
人群彻底炸了。
刚才还想着要回家的妇人们，此刻看向那片沙土地的眼神，简直像是在看一座金山。
“我干！郡主，我要干活！”
“我也干！郡主您放心，我保证把这树给种活了！”
“别推我啊！我先来的！”
刚才还死气沉沉的场面，瞬间变得比菜市场还热闹。那些男人们，也被这突如其来的转变给弄蒙了。他们看着自家婆娘那一副生怕抢不到活干的架势，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。
钱菲菲目瞪口呆地看着云苓，眼神里的崇拜，已经快要溢出来了。
郡主大人，三言两语，就解决了一个她磨破嘴皮子都解决不了的难题。
李睿走到云苓身边，对着她竖起了一个大拇指，压低声音道：“老乡，你这招绝了。思想教育和经济利益双管齐下，把这群人的积极性都给调动起来了。你上辈子是干传销的吧？”
云苓白了他一眼：“我这叫解放生产力，推动社会进步，懂不懂？”
她看着眼前热火朝天的景象，心里却在暗暗吐槽。
唉，真是劳碌命。
本来只想种片树改善一下环境，结果还要配套搞个职业技术培训学校。
这年头当个咸鱼，怎么就这么难呢？
她转过头，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风暂，想从他脸上看到一点赞许的表情。
结果，风暂正看着她，眉头微锁，眼神里带着几分不解和……不赞同？
云苓愣了一下。
“怎么了？风暂，”她凑过去，小声问，“我这计策不好吗？你看大家多高兴。”
风暂沉默了片刻，才用一种很轻却很认真的声音说：“女子无才便是德。你这样做有违纲常。”
云苓：“……”
她像是看外星人一样看着风暂。
这家伙，武功盖世杀伐果断，在感情上是个纯情小白也就算了。
没想到在思想上，居然还是个封建余孽？
云苓气笑了。
她伸手，戳了戳风暂的胸膛，一字一句地说：“风暂，我今天必须给你好好上一课。”
“你的思想，太封建了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