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句“我的郡主，天下第一”，带着他独有的清冷音色，却又莫名地透着一股热度。
云苓心里美滋滋的，感觉自己刚才那番操作简直是教科书级别的。她得意地背着手，像个巡视领地的女王，心里已经开始盘算着怎么把瀚城变成她的黄金乡。
“走！去把钱菲菲叫上，本郡主现在就要去城北实地考察！”云苓说干就干，转身就要往外走。
刚走了两步，她忽然又停了下来。
风暂看着她，不解地问：“怎么了？”
云苓没说话，只是看着府门外的大街。几个妇人正提着菜篮子，低着头小碎步地从街边走过。当她们看到几个男人聚在一起高谈阔论时，甚至下意识地绕开了半步，走得更快了。
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古代街景。
云苓脸上的兴奋和得意，慢慢冷却了下来。
她差点忘了，这里不是她那个男女平等的现代社会。
在这里，女人抛头露面参与什么“环境改善”，那不叫贡献，那叫不知廉耻，不守妇道。
她自己有郡主的身份护着，又是皇帝亲派的总负责人，别人不敢说什么。可钱菲菲呢？瀚城那些普通的女子呢？
她可以凭权力强压着她们出来种树，可她们回家之后要面对的，是丈夫的白眼，是公婆的责骂，是整个社会无形的枷锁。
她这是在帮她们，还是在害她们？
“妈的，差点忘了这是封建社会。”云苓低声用自己才能听懂的话骂了一句。
“郡主？”风暂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。
“麻烦。”云苓皱起了小脸，烦躁地抓了抓头发，“我光想着怎么搞钱了，忘了这里的规矩能把人烦死。”
她那股冲天的干劲，像是被戳破的气球瞬间蔫了。
“风暂，你说，我要是下令让瀚城所有女人都出来给我干活，会怎么样？”她抬头问他。
风暂沉默片刻，声音很平静：“她们会服从命令。但她们的家人不会。”
一句话，就点明了关键。
云苓泄气地叹了口气，她总不能把瀚城所有的男人都抓起来打一顿吧？那也太疯批了，不符合她咸鱼的人设。
“不行，我得想个办法。”云苓原地踱步，脑子飞速运转。
“有了！”她忽然眼睛一亮，猛地一拍手。
她转身对着小翠吩咐道：“去，把刚刚回去的钱通和他女儿，再给我叫回来！就说本郡主有天大的好事要赏给他们！”
小翠虽然一头雾水，但还是赶紧跑了出去。
云苓则拉着风暂，重新回到了正厅。她没坐回主位，而是坐到了侧边的椅子上，然后指了指主位旁边的位置。
“风暂，你，坐那儿。”
“属下不敢。”风暂立刻拒绝。
“我让你坐你就坐！”云苓瞪他，“让你当个托儿，又不是让你当皇帝。快点一会儿演戏要用。”
风暂虽然不明白“托儿”是什么意思，但看着云苓那不容置喙的眼神，最终还是依言坐了过去。他身姿笔挺气场强大，往那一坐，整个正厅的温度仿佛都降了几分。
很快，钱通和钱菲菲就被再次带了进来。
父女俩刚走了一半，还没到家又被叫了回来，心里七上八下的，一进门就腿软地跪了下去。
“郡主……不知郡主还有何吩咐？”钱通的声音都在发颤。
“钱主事，起来说话。”云苓的声音听起来温和了不少。
她指着旁边的风暂，介绍道：“这位是暗卫司的统领，风暂大人。陛下派他来，是协助本郡主处理瀚城事务的。”
钱通和钱菲菲战战兢兢地抬头看了一眼风暂，又赶紧低下头。这位大人的气势，比郡主还吓人。
“钱主事，本郡主想过了。之前查抄你府上的财物，是你咎由自取。但你毕竟在瀚城主事多年，没有功劳也有苦劳。”
云苓慢悠悠地开口，每一句话都吊着钱通的心。
“本郡主初来乍到，许多事情还需要依仗你这样的本地官员。所以，我决定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。”
钱通的心猛地提了起来，激动地问：“请郡主示下！小人万死不辞！”
“刚刚菲菲姑娘提到，瀚城风沙极大困扰百姓多年，对吗？”
“是是是，这风沙是老天爷降下的灾祸，非人力能抗衡。”钱通连忙道。
“非人力能抗衡？”云苓笑了笑，“我看未必。”
她站起身，语气里带上了一股令人信服的力量：“我听闻城北的沙棘生命力顽强，能固沙防风。我想，若是能发动全城之力，在城外种出一片沙棘林，瀚城的风沙之患，必能大大缓解！”
她看向钱通，目光灼灼：“钱主事，这是一个足以载入史册的功绩！你想不想要？”
钱通的呼吸都急促了。
功绩！他一个贪官，还能有功绩？
“我想要将这个项目，命名为“瀚海绿洲”计划。由你，钱通，全权负责！”
“轰”的一声，钱通的脑子彻底炸开了。
他不敢置信地看着云苓，结结巴巴地说：“郡……郡主，您是说……让小人负责？”
“没错。”云苓点点头，语气严肃，“我会亲自向陛下上奏，就说此计是你苦思冥想而出，是你为了瀚城百姓，为了弥补过错，而提出的一片赤诚之心！”
钱通的眼泪，唰地一下就流出来了。
这不是吓的，是激动的。
他从一个随时可能被砍头的贪官，摇身一变，成了心系百姓、提出利国利民大计的功臣！
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！
“但是，”云苓话锋一转，“这个计划工程浩大，光靠官府的人手，远远不够。”
她看向一旁的钱菲菲，笑道：“我听闻菲菲姑娘在瀚城的女眷中颇有声望。如此利民的好事，不如就由菲菲姑娘出面，组织城中赋闲在家的女眷们，一同参与。”
“这……恐怕不合规矩。”钱通犹豫了。
“怎么不合规矩了？”云苓挑眉，“女儿家心善，见父亲为公务操劳，主动请缨，帮忙组织人手，为家乡出一份力，这是何等的孝心？传出去，也是一段佳话！”
“而且，”云苓继续加码，“所有参与此事的女子，城主府都会记录在册，按日发放米粮和布匹作为嘉奖。这不是雇佣，这是官府对她们善举的表彰！”
钱通彻底明白了。
郡主这是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得明明白白，连名声和里子都给他们父女俩准备好了！
“小人……小人代瀚城百姓，叩谢郡主大恩！”钱通老泪纵横，真心实意地磕了一个响头。
钱菲菲也反应了过来，她看着云苓，眼神里充满了敬畏和崇拜。原来治理一方，还可以用这样的方式。
“好了，别磕了。”云苓摆摆手，“我只有一点要求。此事由你主导，但所有钱款物资，都必须经过风暂大人过目签字，才能支取。账目要清晰，每日一报。”
她指了指旁边一直没说话的风暂。
风暂淡淡地“嗯”了一声，算是同意了。
钱通心里一凛，立刻明白了，郡主这是既给了他名，又牢牢地把着权。他不敢有半分不轨之心。
“小人明白！小人一定尽心竭力，不负郡主所托！”
打发走感恩戴德的钱家父女，云苓终于松了口气，重新瘫回了椅子上。
“搞定。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，累死我了。”她伸了个懒腰，对着小翠喊，“小翠，我的葡萄呢？”
风暂看着她那副瞬间从运筹帷幄的女诸葛，变回懒散小咸鱼的模样，眼神不自觉地柔和下来。
他走到她身边，低声说：“郡主方才那番话，为何不自己来说？”
由她这位郡主亲自出面号召，效果只会更好。
云苓白了他一眼，懒洋洋地说：“我为什么要自己去？我可是总负责人，总负责人动动嘴皮子就行了，跑腿的活当然要下面的人去做。”
“再说了，”她压低声音，悄悄道，“我这叫权力下放，知人善用。给足他们好处和名声，他们才会死心塌地给你干活。我要是把什么都干了，他们干什么？在旁边给我鼓掌吗？”
她歪着头，狡黠一笑：“你看，现在钱通成了大功臣，钱菲菲成了大孝女，瀚城的女人既能出门活动筋骨，又能拿赏赐，皆大欢喜。而我呢，只需要躺着等他们把树种好就行了。这，才叫摆烂的最高境界！”
风暂看着她那副得意洋洋的小模样，终于没忍住，嘴角勾起一个极浅的弧度。
他的郡主，总是能用最出人意料的方式，解决最棘手的问题。
也总能把“偷懒”这件事，说得如此清新脱俗，理直气壮。
“风暂，”云苓忽然又叫他。
“嗯？”
“你刚才当“托儿”当得不错，很有气势。”云苓夸奖道，“下次再有这种场面，我还找你。”
风暂：“……”
他觉得自己好像被套上了一个新的，他不太懂，但又无法拒绝的身份。
云苓心里美滋滋的，感觉自己刚才那番操作简直是教科书级别的。她得意地背着手，像个巡视领地的女王，心里已经开始盘算着怎么把瀚城变成她的黄金乡。
“走！去把钱菲菲叫上，本郡主现在就要去城北实地考察！”云苓说干就干，转身就要往外走。
刚走了两步，她忽然又停了下来。
风暂看着她，不解地问：“怎么了？”
云苓没说话，只是看着府门外的大街。几个妇人正提着菜篮子，低着头小碎步地从街边走过。当她们看到几个男人聚在一起高谈阔论时，甚至下意识地绕开了半步，走得更快了。
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古代街景。
云苓脸上的兴奋和得意，慢慢冷却了下来。
她差点忘了，这里不是她那个男女平等的现代社会。
在这里，女人抛头露面参与什么“环境改善”，那不叫贡献，那叫不知廉耻，不守妇道。
她自己有郡主的身份护着，又是皇帝亲派的总负责人，别人不敢说什么。可钱菲菲呢？瀚城那些普通的女子呢？
她可以凭权力强压着她们出来种树，可她们回家之后要面对的，是丈夫的白眼，是公婆的责骂，是整个社会无形的枷锁。
她这是在帮她们，还是在害她们？
“妈的，差点忘了这是封建社会。”云苓低声用自己才能听懂的话骂了一句。
“郡主？”风暂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。
“麻烦。”云苓皱起了小脸，烦躁地抓了抓头发，“我光想着怎么搞钱了，忘了这里的规矩能把人烦死。”
她那股冲天的干劲，像是被戳破的气球瞬间蔫了。
“风暂，你说，我要是下令让瀚城所有女人都出来给我干活，会怎么样？”她抬头问他。
风暂沉默片刻，声音很平静：“她们会服从命令。但她们的家人不会。”
一句话，就点明了关键。
云苓泄气地叹了口气，她总不能把瀚城所有的男人都抓起来打一顿吧？那也太疯批了，不符合她咸鱼的人设。
“不行，我得想个办法。”云苓原地踱步，脑子飞速运转。
“有了！”她忽然眼睛一亮，猛地一拍手。
她转身对着小翠吩咐道：“去，把刚刚回去的钱通和他女儿，再给我叫回来！就说本郡主有天大的好事要赏给他们！”
小翠虽然一头雾水，但还是赶紧跑了出去。
云苓则拉着风暂，重新回到了正厅。她没坐回主位，而是坐到了侧边的椅子上，然后指了指主位旁边的位置。
“风暂，你，坐那儿。”
“属下不敢。”风暂立刻拒绝。
“我让你坐你就坐！”云苓瞪他，“让你当个托儿，又不是让你当皇帝。快点一会儿演戏要用。”
风暂虽然不明白“托儿”是什么意思，但看着云苓那不容置喙的眼神，最终还是依言坐了过去。他身姿笔挺气场强大，往那一坐，整个正厅的温度仿佛都降了几分。
很快，钱通和钱菲菲就被再次带了进来。
父女俩刚走了一半，还没到家又被叫了回来，心里七上八下的，一进门就腿软地跪了下去。
“郡主……不知郡主还有何吩咐？”钱通的声音都在发颤。
“钱主事，起来说话。”云苓的声音听起来温和了不少。
她指着旁边的风暂，介绍道：“这位是暗卫司的统领，风暂大人。陛下派他来，是协助本郡主处理瀚城事务的。”
钱通和钱菲菲战战兢兢地抬头看了一眼风暂，又赶紧低下头。这位大人的气势，比郡主还吓人。
“钱主事，本郡主想过了。之前查抄你府上的财物，是你咎由自取。但你毕竟在瀚城主事多年，没有功劳也有苦劳。”
云苓慢悠悠地开口，每一句话都吊着钱通的心。
“本郡主初来乍到，许多事情还需要依仗你这样的本地官员。所以，我决定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。”
钱通的心猛地提了起来，激动地问：“请郡主示下！小人万死不辞！”
“刚刚菲菲姑娘提到，瀚城风沙极大困扰百姓多年，对吗？”
“是是是，这风沙是老天爷降下的灾祸，非人力能抗衡。”钱通连忙道。
“非人力能抗衡？”云苓笑了笑，“我看未必。”
她站起身，语气里带上了一股令人信服的力量：“我听闻城北的沙棘生命力顽强，能固沙防风。我想，若是能发动全城之力，在城外种出一片沙棘林，瀚城的风沙之患，必能大大缓解！”
她看向钱通，目光灼灼：“钱主事，这是一个足以载入史册的功绩！你想不想要？”
钱通的呼吸都急促了。
功绩！他一个贪官，还能有功绩？
“我想要将这个项目，命名为“瀚海绿洲”计划。由你，钱通，全权负责！”
“轰”的一声，钱通的脑子彻底炸开了。
他不敢置信地看着云苓，结结巴巴地说：“郡……郡主，您是说……让小人负责？”
“没错。”云苓点点头，语气严肃，“我会亲自向陛下上奏，就说此计是你苦思冥想而出，是你为了瀚城百姓，为了弥补过错，而提出的一片赤诚之心！”
钱通的眼泪，唰地一下就流出来了。
这不是吓的，是激动的。
他从一个随时可能被砍头的贪官，摇身一变，成了心系百姓、提出利国利民大计的功臣！
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！
“但是，”云苓话锋一转，“这个计划工程浩大，光靠官府的人手，远远不够。”
她看向一旁的钱菲菲，笑道：“我听闻菲菲姑娘在瀚城的女眷中颇有声望。如此利民的好事，不如就由菲菲姑娘出面，组织城中赋闲在家的女眷们，一同参与。”
“这……恐怕不合规矩。”钱通犹豫了。
“怎么不合规矩了？”云苓挑眉，“女儿家心善，见父亲为公务操劳，主动请缨，帮忙组织人手，为家乡出一份力，这是何等的孝心？传出去，也是一段佳话！”
“而且，”云苓继续加码，“所有参与此事的女子，城主府都会记录在册，按日发放米粮和布匹作为嘉奖。这不是雇佣，这是官府对她们善举的表彰！”
钱通彻底明白了。
郡主这是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得明明白白，连名声和里子都给他们父女俩准备好了！
“小人……小人代瀚城百姓，叩谢郡主大恩！”钱通老泪纵横，真心实意地磕了一个响头。
钱菲菲也反应了过来，她看着云苓，眼神里充满了敬畏和崇拜。原来治理一方，还可以用这样的方式。
“好了，别磕了。”云苓摆摆手，“我只有一点要求。此事由你主导，但所有钱款物资，都必须经过风暂大人过目签字，才能支取。账目要清晰，每日一报。”
她指了指旁边一直没说话的风暂。
风暂淡淡地“嗯”了一声，算是同意了。
钱通心里一凛，立刻明白了，郡主这是既给了他名，又牢牢地把着权。他不敢有半分不轨之心。
“小人明白！小人一定尽心竭力，不负郡主所托！”
打发走感恩戴德的钱家父女，云苓终于松了口气，重新瘫回了椅子上。
“搞定。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，累死我了。”她伸了个懒腰，对着小翠喊，“小翠，我的葡萄呢？”
风暂看着她那副瞬间从运筹帷幄的女诸葛，变回懒散小咸鱼的模样，眼神不自觉地柔和下来。
他走到她身边，低声说：“郡主方才那番话，为何不自己来说？”
由她这位郡主亲自出面号召，效果只会更好。
云苓白了他一眼，懒洋洋地说：“我为什么要自己去？我可是总负责人，总负责人动动嘴皮子就行了，跑腿的活当然要下面的人去做。”
“再说了，”她压低声音，悄悄道，“我这叫权力下放，知人善用。给足他们好处和名声，他们才会死心塌地给你干活。我要是把什么都干了，他们干什么？在旁边给我鼓掌吗？”
她歪着头，狡黠一笑：“你看，现在钱通成了大功臣，钱菲菲成了大孝女，瀚城的女人既能出门活动筋骨，又能拿赏赐，皆大欢喜。而我呢，只需要躺着等他们把树种好就行了。这，才叫摆烂的最高境界！”
风暂看着她那副得意洋洋的小模样，终于没忍住，嘴角勾起一个极浅的弧度。
他的郡主，总是能用最出人意料的方式，解决最棘手的问题。
也总能把“偷懒”这件事，说得如此清新脱俗，理直气壮。
“风暂，”云苓忽然又叫他。
“嗯？”
“你刚才当“托儿”当得不错，很有气势。”云苓夸奖道，“下次再有这种场面，我还找你。”
风暂：“……”
他觉得自己好像被套上了一个新的，他不太懂，但又无法拒绝的身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