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9章 心渊波澜-《长相思之妖王归来》

  潜舟如墨箭般劈开深海,终于撞进鬼方族本岛的视野。黑色礁石海岸线在暮色里沉沉矗立,相柳抱着小夭第一个踏上海岸,玄衣被风扯得猎猎响,银发贴在颈侧,侧脸冷硬得像淬了冰的石。紫眸里翻涌的风暴没散,连踩在沙地上的脚步都带着股压抑的狠劲——每一步落下,都像在碾着暗处的杀机。

  大长老带着长老们早候在码头,远远见相柳怀中脸色惨白的小夭,所有人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。铜铃杖“咚”地戳在礁石上,惊起一串碎沫。

  “族长!夫人这是……”大长老往前凑了半步,声音发颤。

  “遇袭,内腑受震。”相柳的声音冷得没一丝温度,脚步没停,径直往黑石殿走,“巫医长老立刻去偏殿,启动‘九渊’防御阵,全岛戒严!外出船只即刻回港,巡逻队加倍,没有我的手令,谁也不准离岛!”

  命令像冰雹似的砸下来,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。大长老不敢多问,躬身领命时,能看见相柳背影里绷得快要断裂的戾气。整个岛屿瞬间活了过来,号角声、脚步声、符文启动的嗡鸣混在一起,肃杀之气漫过礁石,连海风都带着刃。

  偏殿的床榻铺着软绒,是相柳临时让人添的。他小心翼翼地把小夭放上去,动作轻得像怕碰碎琉璃,指尖触到她微凉的皮肤时,还忍不住颤了颤。往日里翻云覆雨的手,此刻连替她掖被角都显得笨拙,生怕力道重了,再碰疼她。

  巫医长老很快赶来,指尖搭在小夭腕上,眉头越皱越紧。“族长放心,夫人没伤着根本,就是灵力震荡得厉害,加上之前耗神太多,元气亏了。”他收回手,躬身道,“用月华草、海心石熬汤,每日三服,静心养着,不出半月就能缓过来。”

  “用最好的药,不管多少代价。”相柳的下颌线绷得紧紧的,目光没离开小夭的脸。

  巫医长老应着退了,殿内只剩两人。烛火摇曳,映着小夭苍白的脸,唇边干涸的血痂像道刺,扎得相柳心口发紧。他伸出手,指尖抖得厉害,轻轻蹭过那点血痂,触感粗糙,像砂纸磨在心上。差一点……就差一点,他又要眼睁睁看着她从眼前消失。那股后怕像毒蛇,缠得他呼吸都发疼。

  小夭昏沉中感觉到一股暖融融的妖力裹着她,顺着经脉漫开,抚平了翻涌的气血。她费力地睁开眼,撞进相柳盛满恐慌与心疼的紫眸里,那里面的情绪浓得化不开,比她身上的伤还让人心涩。

  “相柳……”她声音细弱,想抬手碰他的脸,手腕却软得没力气。

  “别动。”相柳立刻攥住她的手,掌心冰凉,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,“还疼吗?要不要再叫巫医来?”

  小夭轻轻摇头,扯出个浅浅的笑:“好多了,就是有点累。你别担心……”

  看着她强撑的模样,相柳的心像被狠狠揪了一把。他俯下身,额头抵着她的额头,闭眼深吸了口气,鼻尖萦绕着她身上淡淡的药香,才勉强压下那股快要失控的情绪。“对不起,”他低哑地说,带着压抑的痛,“是我没护好你。”

  “不怪你。”小夭反握住他的手,指尖微微用力,“是我自己要冲过去的,当时没想那么多。”她望着他,眼神认真,“我们本就是并肩走的,不是吗?我不能总站在你身后,看着你一个人扛。”

  相柳的身体猛地一僵。他知道她的意思,也懂她的倔强,可一想到方才那破阵梭擦着她心脏飞过的画面,他就忍不住想把她牢牢护在羽翼下,让她再也碰不到半点危险。那种濒临失去的恐惧,比万箭穿心还疼。

  “我知道。”他声音低沉,带着一丝挣扎,“但我不能再承受一次……”后面的话哽在喉咙里,清水镇的血、皓翎王宫的离别、深海里的遗忘,所有的苦难都抵不过这一刻的惊惧。

  小夭读懂了他眼底的恐惧,心里又酸又暖。她不再争辩,只是柔声道:“我答应你,以后会更小心。但你也得休息,你看起来比我还累。”

  相柳没应声,只是替她掖好被角,坐在床边守着。烛火一夜未熄,他就那样坐着,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她脸上,像守着失而复得的珍宝。

  接下来的几天,小夭成了相柳的“重点保护对象”。他几乎寸步不离偏殿,族务全挪到殿内处理,汤药要亲自尝过温度才喂她,饭菜精细到挑不出一点杂质,连她下床走两步,他都会立刻跟上来,小心翼翼地扶着她的胳膊,眼神里满是紧张。

  这份关怀无微不至,却也带着点令人窒息的紧绷。夜里,小夭常能感觉到他突然惊醒,指尖轻轻探她的脉搏,确认她呼吸平稳后,才会重新躺下,可后背依旧绷得僵硬。她知道,那道破阵梭不仅震伤了她的内腑,更撞碎了相柳刚刚愈合的心防。

  这天傍晚,小夭感觉力气恢复了不少,想在窗边透透气。刚站起身,相柳的目光就立刻从卷宗上移过来,放下竹简快步走到她身边。

  “想去哪儿?”他扶住她的手臂,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紧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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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“就站在窗边吹会儿风。”小夭无奈地笑了笑。

  相柳没说话,陪着她走到窗边。夕阳把海面染成暖金色,浪头漫上来又退下去,带着咸湿的风。两人并肩站着,气氛却有些凝滞,像蒙着层薄纱。

  “相柳,”小夭先开了口,目光望着远方的浪,“我知道你担心我,但我真的好多了。族里要守防御阵,还要查幕后黑手,那么多事等着你,你不能一直守着我。”

  相柳沉默着,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她的胳膊,声音低沉:“我让沧溟加了人手,殿外守得很严,不会有事。”

  小夭转过身,面对着他,眼神清澈而坚定:“相柳,真正的安全,不是把我关在温室里。而是我们一起去解决威胁,一起面对风雨。在鲛人圣地,在深海峡谷,我们都是并肩作战的,我的医术、我的办法,也是能帮你的。如果你因为害怕,就不让我沾这些,那才是真的危险。”

  她的话很轻,却像重锤敲在相柳心上。他看着她眼里的信任与决心,突然意识到,自己的过度保护,其实是在否定她的能力,把她当成了需要庇护的弱者,而不是可以并肩的伴侣。

  他闭了闭眼,深吸一口气,再睁开时,眼里的偏执和恐惧淡了些,多了几分清明的痛。“你说得对,”他沙哑地开口,“是我心乱了。”指尖轻轻抚上她的脸颊,微凉的触感贴着她的皮肤,“小夭,我不能再失去你,所以我才慌了神,忘了你从来不是需要躲在我身后的人。”

  小夭握住他的手,把脸颊贴在他的掌心,笑得温柔:“嗯,我们一起面对。”

  夕阳沉下海平面,夜幕慢慢笼罩下来。殿内的烛火晃着暖光,裹着两人相贴的体温。这次的危机像一场淬火,烧出了彼此心中最深的恐惧,却也让他们在痛楚中靠得更近。心渊的波澜或许还没完全平息,但他们已经找到了共同掌舵的方向。未来的路或许依旧坎坷,但只要手牵着手,就没什么能把他们分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