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1章 淬锋砺刃-《长相思之妖王归来》

  少昊跨万里传来的短讯,像一盆冰碴子浇在头顶,让“海眼”秘境里那点短暂的喘息,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。

  “内奸”、“归墟之眼终极权限”——这两个词像淬了冥煞的毒刺,扎进每个人心里,搅得人心惶惶。信任这东西,本就像秘境里的冰魄寒玉,看着坚固,一旦有了裂痕,就再也回不到最初的完整。无形的猜忌像潮汽般漫开,黏在每个人的后背,连呼吸都带着沉甸甸的防备。

  黑色殿堂最深处的密室里,空气凝得能敲出火星。相柳、大长老、沧溟,还有几位族中根基最深的核心长老围坐,水镜上反复回放着少昊那残破的讯息,每一个字都砸得人胸口发闷。

  “内奸……”大长老枯瘦的手指攥着骨杖,指节泛白,布满皱纹的脸拧成一团,满是难以置信的痛楚,“咱们族遭了这么大劫,从海面沉到这万丈深海,能留下来的都是肯跟着族长和夫人赴死的人……怎么会藏着吃里扒外的东西?”

  “人心这东西,最是难测。”沧溟按在腰间刀柄上,声音冷得像冰,指节因用力而发白,“或许是被混沌的邪术胁迫,或许是贪了人家许的好处,更甚者……他打从一开始,就不是咱们的人。”他负责族内防务,若真有内奸,他便是第一失职之人,语气里难免带着几分压抑的怒火。

  相柳负手立在水镜前,玄衣裹着他周身的气息,沉得像无底深渊。他没急着揪内奸,紫眸死死盯着“归墟之眼终极权限”那几个字,眼底翻涌着旁人看不懂的寒芒。

  “混沌教派的心思,从来都在归墟之眼上。”他缓缓开口,声音平静得能压下所有躁动,却带着洞穿迷雾的锐利,“之前孵怪物、建前哨、打突袭,不过是想削弱咱们的守护,逼出那所谓的‘钥匙’。如今勾上西炎,一面用雷霆之势压皓翎,搅得大荒不宁,吸引所有人的注意;另一面,怕是从没放弃过渗透这‘海眼’秘境。”

  他转过身,目光扫过众人,每一眼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:“内奸存不存在,现在还不好说。但这‘归墟之眼终极权限’,必定是混沌势在必得的东西。它可能是件上古器物,可能是道压箱底的封印,甚至……可能是某段传承,或是某个人的血脉。”

  说最后几个字时,他的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内室的水晶帘,那里飘着淡淡的月华光晕——小夭正在里面修炼。她身上那股特殊的月华之力,既连着皓翎王室,又透着几分上古神只的气息,会不会跟这“权限”有所关联?

  “族长的意思是……这‘权限’,要么在秘境里,要么……跟夫人有关?”一位白发长老忍不住开口,声音里满是惊疑。

  “任何可能都不能放过。”相柳语气冷冽,“当务之急就三件事。第一,外松内紧,悄悄排查所有知道‘海眼’秘境存在,尤其是摸清核心区域的人,重点查那些新近加入、或是行踪鬼祟的。沧溟,这事交给你,暗中来,别打草惊蛇。”

  “是!”沧溟猛地起身,抱拳领命,眼底的决绝藏都藏不住。

  “第二,”相柳继续道,“加快勘探秘境。沉星湖底的上古阵法残迹,还有新发现的灵玉矿脉深处,都得仔细查。大长老,你亲自带队,挑最靠谱的人去,找跟归墟之眼、上古封印相关的线索。记住,安全第一,别冒进触发禁制。”

  “老朽晓得。”大长老重重点头,骨杖在石地上戳出沉闷的声响。

  “第三,”相柳的视线又落回内室方向,声音沉了几分,“实力才是根本。尤其是小夭——”

  他没把话说透,但在场的人都心里有数。若是混沌的目标真跟小夭的力量挂钩,那她的安危和成长,就直接关系着整个族群的生死。

  会议散了,众人各忙各的,密室里只剩相柳一人。他站在帘外,能看见小夭盘坐在蒲团上,周身裹着一层淡淡的月白光晕,气息沉稳。少昊的消息像一道鞭子,抽得她不敢有半分懈怠,往日里那点柔弱,早已被骨子里的韧劲取代。

  相柳没进去打扰,只静静地看了片刻,紫眸里翻涌的情绪最终凝成一片冰冷的决断。他转身走向秘境深处的“炼狱回廊”——那地方满是狂暴的能量流,还有各种模拟出来的极端环境,是鬼方族练死士的地方,进去一次就像在鬼门关走一遭。但他需要更强的力量,强到能应对任何来自外部的突袭,也能镇住任何内部的叛乱。

  接下来的日子,秘境表面瞧着还算平静,底下却早已暗流汹涌。

  沧溟的排查在暗中悄悄进行,每一个接触过核心机密的人都被他的人盯了梢,连吃饭睡觉的行踪都摸得一清二楚。族里的气氛渐渐变得压抑,往日里打招呼的笑脸少了,多了些互相试探的眼神,连走路都放轻了脚步。

  大长老带着勘探队钻进了沉星湖底和灵玉矿脉深处,确实挖出了些古老的阵法残纹,还有几块透着奇特能量的晶石,但关于“终极权限”的线索,依旧像沉在湖底的石头,怎么也捞不着。

  而小夭,几乎把自己钉在了灵气密室里。

  相柳给她制定的修炼计划,严苛得近乎残酷。除了必要的药浴和调息,她所有时间都在跟月华之力死磕。相柳不再像刚开始那样时刻守着她,反倒成了最冷酷的陪练——一会儿放出狂暴的冥煞之气,逼她加固护盾;一会儿用幻术制造恐怖幻象,扰她心神;甚至还模仿混沌的低语,发起精神攻击。

  每次训练,小夭都被逼到极限。无数次力竭倒地,身上添了不少新伤,汗湿的衣袍结了盐霜,又被新的汗水浸透,可她每次都咬着牙爬起来,眼里的火苗一次比一次旺。

  这一日,相柳模拟出一场高强度的冥煞风暴。漆黑的能量流像潮水般涌来,带着腐蚀神魂的尖啸,几乎要将整个密室吞噬。小夭撑起的月华护盾剧烈摇晃,光芒忽明忽暗,眼看就要碎了。

  “凝神!把力气聚在一点!”相柳的声音穿透风暴,冷得像冰鞭,抽在她的心神上,“你的力量够了,是心散了!”

  小夭脸色惨白,额角的汗水混着血丝往下淌,舌尖都被她咬出了血味。她死死闭住眼,强迫自己忽略那钻心的尖啸和翻涌的负面情绪,将体内所有的月华之力往指尖收拢——压缩,再压缩,直到凝成一颗只有指甲盖大小、却亮得晃眼的光点!

  “破!”她嘶哑地喊出声,将那光点猛地推向风暴最猛的地方!

  嗤——!

 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,只有一声尖锐的、像烧红的烙铁扎进冰水里的声响。那光点碰到冥煞风暴的瞬间,爆发出刺目的光热,像黎明撕破永夜,瞬间净化了周围的黑暗能量,硬生生冲开一个短暂的真空地带!

  模拟风暴戛然而止。

  小夭脱力地瘫在地上,大口喘着气,浑身像从水里捞出来的,可眼里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亮光!她找到了诀窍!以点破面,才能让月华之力的威力发挥到极致!

  相柳走到她身边,低头看着她,冰冷的紫眸里,极快地闪过一丝波动——快得让人抓不住,却真实存在。她的进步,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,那份骨子里的坚韧和悟性,像是天生的战斗本能。

  “还行。”他依旧惜字如金,递过一瓶恢复丹药,指尖不经意擦过她汗湿的手背,带着微凉的触感,“记住现在的感觉,力量是用出来的,不是蛮干出来的。”

  小夭接过丹药服下,感受着药力顺着经脉化开,滋养着干涸的四肢百骸。她抬起头,看着相柳冷硬的侧脸,忽然轻声问:“相柳,如果……真的有内奸,会是谁?”

  相柳的动作顿了顿,目光望向秘境幽蓝的穹顶,那里的微光散得均匀,却照不透人心的伪装:“是谁不重要。”他声音平静,却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清醒,“重要的是,他什么时候动手,而我们,有没有准备好接招。”

  这话冷静得近乎残酷,却戳破了所有侥幸。在这与世隔绝的深海绝境里,危险不仅来自外面的混沌和西炎,更可能藏在身边,藏在那些看似亲近的人里。信任,成了最奢侈,也最危险的东西。

  小夭沉默了,握紧了拳头,掌心的薄茧被攥得发疼。她知道,自己必须更快地变强,强到能扛住任何背叛,强到能护住想护的人,强到能在这场看不见硝烟的较量里,站稳脚跟。

  淬锋砺刃的日子里,暗流在脚下汹涌。真正的较量,从来都不是明面上的刀光剑影,还有藏在暗处的阴谋与背叛。而成长的代价,往往是更深的孤独和更重的责任。

  她已无路可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