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79章 去红星轧钢厂-《四合院之1942饥荒开局》

  “是有这个想法。”易瑞东坦然道,“市局有指示,这次的钢厂案也暴露出不少问题。我觉得应该借这个机会,好好整顿一下。”

  老陈放下茶杯,叹了口气:“瑞东啊,你的想法是好的。可咱们毕竟是公安局,不是工业局,更不是上级党组织。这么大规模的检查,涉及几十个厂、上万号人,万一出点岔子,咱们担不起这个责啊。”

  “老陈啊,我明白你的顾虑。”易瑞东语气诚恳,“可您想想,如果咱们不查,这些问题就会一直存在。今天丢的是钢坯,明天可能就是机床、是精密仪器。等国家财产都流光了,咱们就是失职。”

  “理是这么个理。”老陈摇头,“可你想过没有,这么一查,得得罪多少人?你年轻,前途无量,何必……”

  “陈科长,”易瑞东打断他,目光坚定,“如果因为怕得罪人就不办案,那我穿这身警服干什么?”

  办公室一时间沉默了下来。

  窗外传来操练的口号声——是后院新入职的公安在训练,他们的声音整齐、有力,像一声声战鼓。

  老陈看着易瑞东,看了很久。

  最终,他苦笑一声:“你呀,跟你师父年轻时一个脾气。行,既然你决定了,我支持。但有一条——方案要周密,不能留漏洞。要查,就查个清清楚楚、明明白白。”

  “您放心。”易瑞东郑重道,“我一定把方案做扎实。”

  老陈站起身,走到门口,又回头说:“对了,钢厂那边,杨伟民昨天来找过我。他说想请咱们局派人去给厂里上上课,讲讲法律法规。我看,你可以借这个机会,先去红星轧钢厂里摸摸底。”

  “这是个好主意!”易瑞东眼睛一亮,“谢谢陈老哥的提醒!”

  老陈摆摆手,推门出去了。

  小刘小声说:“科长,陈科长这是……”

  “老陈是老公安了,心里有杆秤。”易瑞东重新拿起笔,“他只是担心我年轻气盛,考虑不周。现在他点了头,咱们就得更仔细。”

 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,易瑞东埋头完善方案。

  他参考了钢厂案的审讯记录,梳理出物资流失的几种常见手法:以次充好、虚报损耗、伪造单据、内外勾结……每一种手法,他都设计了对应的检查方法。

  午饭铃响了,小刘要去食堂打饭。易瑞东摆摆手:“你先去,我把这段写完。”

  等小刘端着饭盒回来时,易瑞东还在奋笔疾书。阳光从窗外斜射进来,照在他专注的侧脸上,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。

  “科长,先吃饭吧。”小刘把饭盒放在桌上。

  “好,马上。”易瑞东写完最后一行字,长长舒了口气。

  饭是白菜粉条炖豆腐,二合面馒头。易瑞东就着热水,大口吃着。吃到一半,他忽然想起什么:“小刘,你下午跑一趟机械厂和纺织厂,找保卫科的老熟人聊聊,侧面了解一下他们厂物资管理的情况。记住,别暴露意图,就说闲聊。”

  “明白!”小刘点头。

  吃完饭,易瑞东又把方案从头到尾梳理了一遍。

  他特意加了一条:“检查期间,各厂生产不得停,工人情绪要稳。发现问题,以教育整改为主,惩治为辅。”

  他知道,整顿的目的不是整垮谁,而是让企业健康发展。如果因为检查导致生产瘫痪,那就本末倒置了。

  写完方案后,他抬起左手看了看手表,已经是下午三点。

  易瑞东站起身,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肩膀。他走到窗边,望着院子里那面迎风招展的五星红旗。

  旗是新的,在冬日的阳光下红得耀眼。

  他想起岳父昨晚说的那句话:“这江山,是老百姓用小米和布鞋垫出来的。”

  他推开窗,寒风吹进来,带着远处锅炉房的煤烟味。

  院子里,几个新来的年轻民警正在练习队列,步伐虽然还有些生涩,但眼神明亮,腰杆挺直。

  “一、二、一!立定!”

  口令声在冬日的空气里格外响亮。

  一个扎着辫子的女民警在队伍末尾,额发被汗浸湿,却咬着牙跟上节奏。

  易瑞东认出她——是刚从警校分来的小王,听说家里是三代贫农,她自己是村里第一个考上警校的女娃。

  “报告!”队伍突然停下,小王举起手,“报告班长,我鞋带开了!”

  “出列!系好!”带队的班长板着脸,眼里却藏着笑意。

  小王单脚跳出行列,蹲下身麻利地系好鞋带。阳光照在她年轻的脸庞上,汗水顺着下巴滴进领口。她系好鞋带,重新站回队列,背脊挺得笔直。

  易瑞东看着这一幕,心里某个地方被触动了。

  这些年轻人,从五湖四海来,穿着同样的警服,怀着同样的信念——守护这个新生的国家,守护来之不易的和平。

  而他要做的,就是给他们树立一个榜样。

  “科长,”小刘推门进来,压低声音,“我打听到了。机械厂那边,去年清库时少了两台旧车床,说是‘报废处理’,可有人看见那车床被拉出去时还能转。纺织厂更邪乎,上个月盘库,少了三十匹的确良布,厂里说是‘保管损耗’,可那损耗率也太高了……”

  易瑞东合上窗户,走回桌边:“消息来源可靠吗?”

  “可靠。”小刘凑近些,“机械厂那个,是保卫科老赵喝多了说的。纺织厂那个,是我表舅在车间当主任,他亲口说的,说那布是给厂领导亲戚结婚‘借’的,一直没还。”

  “好。”易瑞东在笔记本上记下,“先别声张。等方案批了,咱们从这些线索入手。”

  他看了看墙上的钟,已经四点了。

  “小刘,你继续整理材料。我出去一趟。”

  “您去哪儿?”

  “红星轧钢厂。”易瑞东穿上大衣,“杨伟民不是请咱们去上课吗?我今天就去会会他。”

  走出公安局大院时,阳光正照射到街道上,晒得人暖洋洋的。

  有轨电车“叮当”驶过,车厢里挤满了下班的人。卖烤红薯的老头吆喝着:“热乎的烤红薯——不甜不要钱——”

  易瑞东买了两个,边走边吃,红薯有些烫手,香味透过纸包飘出来。

  他想着一会儿见到杨伟民该怎么开场——是单刀直入,还是迂回试探?

  走到轧钢厂门口时,人群熙攘,工人们穿着沾满油污的工装,说说笑笑地朝里走。

  何雨柱也在人群里,看见他,眼睛一亮:“瑞东哥!你怎么来了?”

  “来办点事。”易瑞东笑道,“你这是上班了?”

  “嗯,今儿我值白班。”何雨柱搓搓冻红的手,“你是来找杨书记的吧?他办公室在二楼,灯还亮着呢。”

  “行,你快回运输班吧,天冷。”

  “成!那我先走了,瑞东哥!”

  易瑞东走进厂区,机器轰鸣声震耳欲聋。

  巨大的轧钢机正在工作,通红的钢坯在轧辊间穿梭,火花四溅。空气里弥漫着钢铁、机油和汗水混合的气味。

  他想起小时候,易中海第一次带他来厂里。

  那时他还是个半大孩子,被机器的轰鸣声震得捂住耳朵。

  易中海蹲下身,指着那些汗流浃背的工人说:“瑞东,你看,咱们吃的、穿的、用的,都是这些人一锤一锤砸出来的。长大了,要记得他们的辛苦。”

  这么多年过去,机器还是那些机器,人换了一茬又一茬。

  办公楼里很安静。

  杨伟民的办公室门虚掩着,里面传来打电话的声音。

  “咚咚。”易瑞东敲了敲门。

  “请进。”杨伟民的声音有些疲惫。

  推门进去,杨伟民正坐在办公桌前,桌上摊着账本和报表。他抬起头,看见易瑞东,愣了一下,随即露出笑容:“易科长!稀客稀客!快请坐!”

  “杨书记,打扰了。”易瑞东在对面坐下。

  “哪里话!”杨伟民起身倒茶,“我正说这两天去局里拜访您你呢。上次的案子,多亏了你,不然厂子还不知道要损失多少。”

  “分内之事。”易瑞东接过茶杯,“杨书记找我是……”

  “两件事。”杨伟民坐回座位,神色认真起来,“第一,想请您给厂里中层干部上一课,讲讲法律和政策,特别是物资管理这块。周振国案给我们敲了警钟,得补上这个漏洞。”

  “这个没问题。”易瑞东点头,“第二件呢?”

  杨伟民犹豫了一下,压低声音:“易科长,不瞒你说,周振国虽然抓了,可厂里……还有人不安分。我这几天查账,发现有几笔往来款对不上。我怀疑,他可能还有同伙没挖出来。”

  易瑞东心里一动,表面却不动声色:“有证据吗?”

  “暂时没有。”杨伟民苦笑,“就是直觉。你是老公安,能不能……给指点指点?”

  易瑞东沉吟片刻,缓缓道:“杨书记,我这次来,也是为这事。市局要求对全区国企开展物资管理专项检查,我们打算从红星厂开始试点。”

  杨伟民眼睛一亮:“这是好事啊!需要我们怎么配合?”

  “先自查。”易瑞东从包里取出方案草案,“您组织厂里骨干,把近三年的物资进出、库存损耗全部清点一遍。重点是那些‘非常规’出库——比如以废品名义处理的、以损耗名义核销的、以‘技术改造’名义调拨的。”

  他顿了顿,补充道:“自查要动真格,不能走过场。发现问题主动上报,可以从宽处理。如果隐瞒不报,等我们查出来,那性质就不同了。”

  杨伟民连连点头:“明白!我一定亲自抓!”

  “还有,”易瑞东看着他,“自查期间,生产不能停,工人情绪要稳。您是新书记,既要立威,也要得人心。”

  “您说得对。”杨伟民感慨,“不瞒您说,这几天我压力很大。厂里几千号人看着我,市里领导也盯着我。我是真想把这个厂子带好,可又怕……”

  “怕什么?”

  “怕步子迈大了,扯着裆。”杨伟民苦笑,“也怕查狠了,寒了老工人的心。更怕……更怕查到最后,拔出萝卜带出泥,牵扯到不该牵扯的人。”

  易瑞东沉默了一会儿,轻声道:“杨书记,您知道我办案这么多年,最深的体会是什么吗?”

  “您说。”

  “这世上,没有不该牵扯的人。”易瑞东目光如炬,“只有该不该查的事。只要是损害国家利益、损害工人利益的事,不管牵扯到谁,都得一查到底。否则,咱们对不起这身衣裳,更对不起那些在车间流汗的工人。”

  杨伟民站起身,走到窗前,望着机器轰鸣的车间。

  良久,他回过头,眼神里多了几分决绝:“易科长,你说得对。这厂子,是国家的,也是工人的。我不能让它烂在个别人手里。”

  他从抽屉里取出一个牛皮纸袋,递给易瑞东:“这是我这几天整理的疑点材料,你先看看。自查的事,我明天就布置下去。一周后,我给你一份详细的报告。”

  易瑞东接过纸袋,两人又聊了些细节,直到窗外彻底黑透。

  走出办公楼时,厂区里灯火通明。

  夜班工人正在换岗,交接班的吆喝声、机器的轰鸣声、还有不知谁哼的小调,混在一起,构成一幅鲜活的生产图景。

  易瑞东揣着那袋材料走出办公楼时,下班的洪流正从各个车间涌出。

  工人们三三两两地走着,有说有笑,有人拍打着工装上的铁屑,有人摘下油腻的帽子,大口呼吸着室外清冷的空气。

  “老张,明儿个歇班,跟我钓鱼去?”

  “不去不去,得给闺女做个小木马,答应她半个月了!”

  “老王,你那收音机修好没?晚上有《智取威虎山》!”

  “修好啦!晚上来我家听!”

  说笑声、招呼声、自行车的铃铛声,混成一片鲜活的人间烟火。

  易瑞东走在人群里,脚步不自觉地慢了下来。

  他看见一个老工人扶着腰慢慢走,旁边的年轻人顺手接过他肩上的工具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