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1章 幽谷邻居-《罗小黑:我也变成猫了》

  蓝溪镇的清晨,总带着一股沁人心脾的清冽。

  露珠还挂在竹叶和草尖上,在初升的阳光照射下闪烁着钻石般的光芒。溪流的水声比夜晚更清晰欢快,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的泥土气息和各种草木的芬芳。

  朔夜、无限和小黑早早便起来了。清凝已经准备好了简便的早餐和打包好的干粮,还有一个用灵木特制、内部衬着湿润灵苔的提篮,用来盛放待会儿采摘的净水萤草。

  玄离也揉着眼睛爬了起来,嚷嚷着要跟去“保护”他们,主要是听说幽谷可能有“好吃的邻居”,想去凑热闹。

  “你?保护我们?”朔夜斜睨着他,“别半路被什么野果勾走,或者睡着了掉沟里就行。”

  “少瞧不起熊!”玄离昂起圆滚滚的脑袋,“后山我熟得很!闭着眼睛都能走个来回!”

  最后还是清凝笑着拍板:“就让玄离跟着吧,他对后山确实熟悉,万一那‘邻居’是个调皮的,玄离去交涉也方便些。” 她指的是玄离那身“上古凶兽”(哪怕现在只剩个吃货外壳)的气息,对一些不成气候的山精野怪还是有威慑力的。

  一行人便踏着晨露,沿着清凝地图标注的小径,向后山深处走去。

  小径起初还算明显,渐渐隐没在茂密的草木之中。越往山里走,植被越发原始,参天古木遮天蔽日,藤蔓缠绕,鸟鸣猿啼之声不绝于耳,灵气也比镇子周围浓郁了许多,带着一股未经雕琢的野性。

  玄离果然对这里很熟,他走在前面,用它那与体型不太相符的灵活,拨开挡路的枝条,辨认着几乎看不见的路痕。偶尔还会停下来,指着某棵歪脖子树或者一块形状奇特的石头,说“我小时候(大概几百年前?)在这儿睡过觉”或者“这石头后面原来有个蜂窝,蜜可甜了,后来不知道被谁掏了”,惹得小黑好奇追问。

  无限走在队伍中间,步伐稳健,目光沉静地扫视着四周。他能感觉到,随着深入,周围的自然场域变得更加完整和强大,但也隐隐察觉到几处不协调的“节点”,似乎是人为布设的、极其古老且与环境几乎融为一体的简易阵法痕迹,应该就是老君早年布下的迷阵。按照地图指引,他们巧妙地避开了这些节点。

  朔夜蹲在无限的肩头,虚实之瞳半开半阖,欣赏着沿途纯粹的自然美景,同时也在留意着清凝地图上标注的、可能生长净水萤草的环境特征——近水、背阴、灵气纯净且流动舒缓。

 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,前方出现一道被藤萝几乎完全掩盖的狭窄山缝,仅容一人侧身通过。缝隙里透出湿润的凉气和更加浓郁的草木灵气。

  “到了,幽谷入口。”玄离扒开厚厚的藤蔓,“里面路有点窄,跟紧我。”

  穿过仅十余米长的狭窄山缝,眼前骤然开朗。

  这是一个被群山环抱的隐蔽山谷,面积不大,却别有洞天。谷底平坦,一条清澈见底、不足丈宽的小溪潺潺流过,溪水冰凉,在阳光下折射出粼粼波光。溪流两旁是松软的草地和湿润的岩石,岩壁上爬满了厚厚的、绿得发黑的苔藓。山谷上方被浓密的树冠和缭绕的云雾遮盖,只有几缕阳光如同金色的纱幔斜斜透入,照亮飞舞的尘埃和溪面蒸腾的淡淡水汽。

  最引人注目的是,在溪流拐弯处、几块巨大背阴的岩石下方,生长着一小片奇特的植物。

  它们只有巴掌高,叶片细长如兰草,却呈现出半透明的深碧色,叶片内部仿佛有极其细微的、萤火虫般的淡绿色光点在缓缓流动。靠近了,能闻到一股极其清新、仿佛能净化灵魂的淡淡冷香。正是净水萤草。它们静静生长在湿润的岩缝和溪边,与清澈的溪水、滑腻的青苔、偶尔跃出水面的银色小鱼构成一幅静谧和谐的画卷。

  “就是它们了。”朔夜从无限肩头跃下,变回人形,走到那片净水萤草旁蹲下,仔细观察,“状态不错,灵气纯净,也没有被破坏的痕迹。清凝说得对,这里确实是个好地方。”

  他取出清凝准备的玉质小铲和木盒,示意小黑过来:“看好了,就像清凝仙子说的,心怀敬意,动作轻缓,尽量保持根系的完整和原土的湿润。”

  朔夜亲自示范,小心地用玉铲挖开一株净水萤草周围的泥土,连同其根须和附着的一小团原土,完整地托起,轻轻放入铺了湿润灵苔的木盒中。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,带着一种对待珍贵生命的庄重感。

  小黑认真地看着,然后也学着样子,小心翼翼地开始挖掘另一株。他的动作还有些笨拙,但足够专注和轻柔。

  无限和玄离则在旁边警戒和观察四周。无限的目光落在那条清澈的小溪上,溪水不仅异常洁净,而且似乎蕴含着比普通山泉更活泼的生命能量。他的感知顺着溪流延伸,发现在山谷更深处,溪水的源头似乎是一个被茂密植被完全遮盖的小型泉眼,那里的灵气浓度更高,甚至有极其微弱但精纯的空间波动。

  “老君说的‘邻居’,会不会住在泉眼那边?”朔夜一边将又一株萤草放入木盒,一边顺着无限的目光看去。

  “去看看?”玄离跃跃欲试,“反正净水萤草也快采够了。”

  他们需要的数量不多,五六株就足够初期培育和研究了。很快,木盒里便整齐地摆放好了六株完好无损、灵光盎然的净水萤草。

  盖上盒盖,朔夜将木盒小心地收好。几人便沿着溪流,向着山谷深处、泉眼的方向走去。

  越往里走,植被越发茂密,几乎到了无处下脚的地步。溪流在这里变窄,水声却更加清脆。拨开最后一片垂挂的、带着水珠的藤蔓,一个仅有两三丈见方的小水潭出现在眼前。

  水潭清澈见底,潭底铺着五彩的鹅卵石,中央不断有细密的气泡涌出,正是泉眼所在。潭边生长着几丛格外高大的净水萤草,光芒也比外面的更加明亮柔和。这里的灵气浓郁得几乎化为淡淡的雾气,呼吸间都感到神清气爽。

  但吸引他们目光的,并非这美景,而是潭边那块被水流冲刷得光滑如镜的黑色大石头上,趴着的一个……东西。

  那东西大概有脸盆大小,外形像一只特大号的、颜色奇特的“蜗牛”。它有着淡金色、半透明的柔软躯体,背着一个螺旋形的、布满彩虹般变幻光泽的“壳”。但那“壳”并非钙质,更像是由凝固的光晕和某种晶莹的胶质构成,流光溢彩,美得不似凡物。此刻,它正将柔软的触角伸进潭水中,似乎在汲取着什么,一副惬意享受的样子。

  感应到有人靠近,那“大蜗牛”猛地一缩,整个身体(连同那漂亮的壳)瞬间变成了和身下黑石几乎一模一样的颜色和纹理,连气息都收敛得干干净净,如果不是亲眼看见它刚才还在动,几乎以为那就是石头的一部分。

  “咦?变色了?”玄离好奇地凑近。

  “别吓着它。”朔夜拦住玄离,饶有兴致地看着那块“伪装”的石头,“这就是老君说的‘邻居’?一只……会变色、住在灵泉边的……超级蜗牛?”

  无限也打量着那“石头”,他的空间感知能清晰“看”到,那伪装下是一个蕴含着不弱水灵与光灵的生命体,能量纯净,但确实如老君所说,胆怯,此刻正散发出强烈的“我看不见你们你们也看不见我”的自我欺骗式精神波动。

  朔夜走上前,蹲在“石头”旁边,用温和的意念尝试沟通:“别怕,我们不是坏人。是老君让我们来看看你的。”

  “石头”毫无反应,伪装得更加彻底,连石头表面的纹路都模拟得更逼真了,仿佛在说:“我就是石头,听不懂你在说什么。”

  朔夜失笑,想了想,从怀里掏出老君给的那瓶“蕴灵凝露”,拔开瓶塞。一股清凉馥郁、充满生机的药香立刻弥漫开来。

  那“石头”几不可查地抖动了一下。

  朔夜将一滴凝露滴在旁边的水面上。凝露入水即化,化作更淡雅的香气散开,同时水中仿佛多了点点微不可察的星芒。

  “石头”的伪装终于维持不住了。它慢慢变回淡金色半透明的躯体,彩虹壳也重新显现光泽。两根细长的、顶端有着小光点的触角小心翼翼地探出,朝着滴了凝露的水面方向伸去,轻轻触碰水面,然后迅速缩回,似乎在品尝。

  片刻后,它似乎确认了这气息无害且美妙,整个身体都放松下来,甚至发出了一声极其轻微、满足的“咕噜”声。它再次伸出触角,这次是朝着朔夜手中的玉瓶方向,传递出一股混合着好奇、渴望和一丝讨好意味的微弱意念:“好……香……还要……”

  “原来是个贪吃的小家伙。”朔夜笑了,又滴了一滴凝露在它面前的石头上。那“大蜗牛”立刻伸出类似口器的部位,灵活地将那滴凝露吸了进去,身体的光芒都明亮了几分,显得十分愉悦。

  “你是什么?一直住在这里吗?”朔夜用意念问道,同时传递出友好的情绪。

  “大蜗牛”吞下凝露,似乎对朔夜好感大增,传递回的意念虽然简单破碎,但清晰了不少:“光……水……好……住……久……老乌龟……说……看家……”

  “老乌龟?”朔夜看向无限和玄离,“老君?”

  “可能是老君点化或者早年喂养过它,让它帮忙看着这泉眼和净水萤草。”无限推测。老君有时确实会做些随性之事,点化些山野精灵看护药草灵泉,并不稀奇。

  “老君让你看家,你倒好,差点把自己伪装成石头。”朔夜调侃道。

  “大蜗牛”的意念传来一丝委屈:“怕……大东西……吵……光……脏……”

  朔夜明白了。这“虹光蜗”生性胆小,惧怕体型大、吵闹的生物(比如玄离这种)。而它的生存依赖纯净的光灵和水灵,对外界污染异常敏感。这处幽谷与世隔绝,恰好满足了它的需求。老君或许正是看中了它这种特性,才让它在此“看家”,既能保护净水萤草的生长环境,也能让它有个安稳的栖身之所。

  “我们不会伤害你,也不会弄脏这里的光和水。”朔夜用意念安抚它,“我们是来取一点净水萤草,去救另一些和你一样,需要干净水和光才能活下去的小生命。就像刚才那滴‘凝露’一样,是帮助它们的。”

  “虹光蜗”传递回理解的波动,它似乎对“帮助同类”这个概念有模糊的认知,毕竟老君大概也教导过它守护此地的意义。它甚至主动用触角指了指不远处那几丛格外高大的净水萤草,意念传来:“那里……好……多……给……”

  意思是那里长得更好,可以多采点去帮忙。

  “谢谢你。”朔夜真诚道谢,又滴了一滴凝露给它作为答谢,“我们不会多采,够用就好。以后可能还会需要你的帮助,来培育更多的净水萤草。”

  “虹光蜗”愉快地吸收着凝露,传递出欢迎和愿意帮忙的意念。

  一场预想中可能有点小麻烦的“邻居探访”,就这样在凝露的香气和友好的交流中,变成了温馨的相识。

  采集完额外几株品相极佳的净水萤草(经过“虹光蜗”同意),几人准备告辞。

  “虹光蜗”似乎有些不舍,一直将他们送到山谷入口的山缝处,才慢悠悠地缩回它的彩虹壳,重新趴回泉眼边的黑石上,目送他们离开。

  走出山缝,重新沐浴在阳光下,玄离咂咂嘴:“那蜗牛壳真漂亮,不知道能不能吃……”

  “你就知道吃!”朔夜敲了他脑袋一下,“那可是老君点的‘看家灵’,你敢打主意,老君非把你炖了不可。”

  玄离缩了缩脖子,不吭声了。

  回程路上,气氛轻松。不仅顺利取到了急需的净水萤草,还结识了一个有趣的、未来可能对保育项目有帮助的“本地专家”。

  “这一趟,收获颇丰。”朔夜提着装有净水萤草的木盒,心情很好,“等回去把草种上,再配上老君的凝露,霓虹水精们的新家就算有‘镇宅之宝’了。”

  无限微微颔首,看着手中一片在阳光下闪烁着虹彩的、从“虹光蜗”壳上自然脱落、被它赠送作为纪念的极小碎片,眼中神色温和。

  小黑则还在回味刚才与“虹光蜗”的奇妙交流,对自然造物的多样和神奇有了更深的认识。

  蓝溪镇的后山,依旧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与温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