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04章 崩溃的防线-《我一个实习警察破点案子很正常》

  芭堤雅当地警局的审讯室里,惨白的荧光灯从天花板直射下来,没有任何遮挡,光线刺眼得让人睁不开眼睛。墙壁是清一色的水泥灰,没有任何装饰,冰冷而压抑,角落里的排气扇发出 “嗡嗡” 的声响,单调得让人烦躁,像是在反复叩击着人的神经。审讯桌是厚重的金属材质,表面冰冷光滑,反射着刺眼的灯光,桌腿被牢牢固定在地面上,无法移动分毫,透着一股不容挣脱的威严。

  老鬼被铐在审讯桌下方的金属环上,双手手腕被冰冷的手铐紧紧锁住,与金属环相连,动弹不得。他穿着一身灰色的囚服,布料粗糙,磨得皮肤发痒,头发凌乱不堪,沾着灰尘和干涸的汗水,纠结成一绺一绺。原本桀骜不驯的眼神,此刻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疲惫,但更多的是根深蒂固的抗拒和警惕。他低着头,下巴抵在胸口,额前的长发垂下来,遮住了大半张脸,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,只有偶尔快速转动的眼珠,和微微绷紧的下颌线,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安与挣扎。

  审讯桌的对面,耿旭穿着一身干净的深色便装,坐在金属椅子上,双手交叉放在桌上。他的眼神锐利如刀,紧紧盯着老鬼,没有说话,只是用目光不断地施压。从医院回来后,他已经得知张婷婷的伤势不算严重,但右臂的皮肤还是被烧伤了一大片,红肿起泡,医生说至少需要半个月才能初步愈合,后续还要进行疤痕修复。一想到张婷婷为了救他,硬生生扛下了那道火舌,耿旭的眼神就更加冰冷,看向老鬼的目光里,充满了压抑的怒火,像是即将喷发的火山。

  张婷婷坐在耿旭的身旁,她的右臂缠着厚厚的白色纱布,纱布从手腕一直缠到肩膀,将整个手臂包裹得严严实实,只露出指尖。虽然医生已经用了最好的烫伤药膏,并且注射了止痛针,但伤口传来的阵阵刺痛,还是让她忍不住皱紧了眉头,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。她的脸色依旧有些苍白,嘴唇抿成一条直线,却没有丝毫示弱的模样,眼神依旧坚定如铁,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,冷冷地看着老鬼,一言不发,仿佛一座沉默的冰山,散发着刺骨的寒意。

  审讯室里的气氛凝重得让人窒息,只有排气扇的嗡鸣和三人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。耿旭刻意放慢了呼吸,每一次吸气、呼气都沉稳有力,形成一种无形的节奏,压迫着老鬼的神经。他知道,对付这种长期潜逃、双手沾满鲜血的亡命徒,硬攻往往效果不佳,心理战才是关键。沉默是最好的武器,能让对方在无尽的等待中逐渐崩溃。

  沉默持续了足足十分钟,这十分钟在老鬼看来却像是一个世纪那么漫长。他的肩膀微微垮了下来,原本紧绷的身体出现了一丝松动,手指开始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下方的金属环,发出轻微的 “当当” 声,暴露了他的焦躁。耿旭抓住这个时机,突然抬手,将一叠厚厚的文件 “啪” 地一声扔在桌上,纸张碰撞的声响在寂静的审讯室里格外刺耳,吓得老鬼猛地抬起头,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。

  最上面的一张纸上,是 “幽灵组织” 与老鬼的银行交易记录,彩色打印的页面上,转账金额、时间、账户信息一目了然,每一笔交易都标注着对应的 “业务”——“技术转让报酬”“设备运输费”“据点租金”。耿旭伸出手指,指尖重重地戳在其中一笔五十万美金的转账记录上,声音低沉而有力,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:“李建国,别装了。你以为不说话就能蒙混过关?这笔五十万美金的转账,是 2020 年 3 月 17 日,‘幽灵’组织给你的报酬吧?对应的是你把我国某涉密军工技术的核心参数,卖给了他们在欧洲的联络人‘夜莺’。我们已经核实过,这笔钱最终流向了你的瑞士银行账户,户主就是你用假身份‘陈建明’注册的。”

  老鬼的身体猛地一僵,像是被电流击中一般,眼神闪烁,不敢与耿旭对视,连忙又低下头,声音含糊不清,带着一丝刻意的蛮横:“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!做生意而已,谁还没个海外转账?跨境贸易赚点差价,这能说明什么?”

  “做生意?” 耿旭冷笑一声,拿起桌上的另一张纸,那是一份加密通讯记录的解密截图,上面的对话内容简短而隐晦,却字字指向非法交易,“那你和‘幽灵’组织联络员‘夜莺’的加密频道通讯记录,你怎么解释?‘货已送达,尾款尽快结清’‘新的技术参数需要当面交接,地点老地方’‘避开警方监控,用暗码联系’,这些话是什么意思?你以为我们破解不了你的 AES-256 加密频道?还是觉得,‘夜莺’被抓后,还能替你保守秘密?”

  老鬼的喉结滚动了一下,吞咽了一口唾沫,手指下意识地蜷缩起来,抠着掌心的老茧,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。他的声音依旧强硬,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:“那是商业机密!我做的是高端电子元件贸易,有些客户要求保密,说话隐晦很正常!这算不上犯罪!你们没有证据,不能随便抓我!”

  “算不上犯罪?” 一直沉默的张婷婷突然开口,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因伤口疼痛引发的沙哑,却依旧犀利如剑,直击要害,“你转让的军工技术参数,被‘幽灵’组织用来制造遥控炸弹和非法监听设备。去年 8 月,东南亚某商场发生的连环爆炸案,造成 17 人死亡、32 人重伤,其中包括 5 名中国游客。那些炸弹的导航系统,用的就是你泄露的核心技术。你在电视上看到过那些受害者家属的哭喊声吗?看到过被炸毁的商场残骸里,孩子们的玩具碎片吗?这就是你口中的‘做生意’?”

  她顿了顿,身体微微前倾,目光如炬,死死盯着老鬼,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,砸在老鬼的心上:“而且你觉得,‘幽灵’组织会保你吗?赵天成已经在国内落网了,他手里有你们所有交易的书面协议,还有你亲自签字的技术转让合同。我们已经把这些证据同步给了国际刑警,现在你不仅是中国警方的通缉犯,也是东南亚多国的重点抓捕对象。你不过是他们的一颗棋子,现在棋子没用了,你觉得他们会为了你,和国际警方为敌?”

  “赵天成…… 他招了?” 老鬼猛地抬头,眼睛瞪得通红,布满血丝,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大半,声音里的颤抖再也无法掩饰。他死死盯着张婷婷,像是在求证,又像是在抗拒这个事实。赵天成是他在 “幽灵” 组织里为数不多的 “熟人”,两人曾一起协助组织完成过多次非法交易,他知道赵天成手里握着多少秘密 —— 从技术参数的交接记录,到据点的详细地址,再到核心成员的联系方式,一旦赵天成招供,他的处境将变得岌岌可危。

  耿旭敏锐地捕捉到老鬼眼神里的惊慌,知道 “赵天成” 这个名字已经戳中了他的软肋,立刻趁热打铁,继续施压:“他不仅招了,还把你当年帮‘幽灵’运输危险设备、在东南亚各地藏匿据点的事全说了。我们已经根据他的供词,捣毁了你们在曼谷郊区的废弃工厂、吉隆坡的海边别墅、马尼拉的地下仓库三个秘密据点,抓获了十余名组织成员,缴获了大量非法武器和技术资料。现在,你是唯一的漏网之鱼。”

  他从文件堆里拿出一份打印好的名单,放在老鬼面前,上面用红色字体标注着 “幽灵组织内部清理名单”,老鬼的名字赫然在列,后面还跟着一行小字:“知情过多,且已暴露,酌情处理(优先级:高)”。“你以为你守口如瓶,就能换来组织的庇护?别天真了。‘幽灵’组织向来心狠手辣,为了自保,他们连自己人都杀。这份名单是我们从他们的加密服务器里破解出来的,发布时间就在你被我们锁定位置的前一天。你以为这次你能这么快被我们找到,真的是巧合吗?说不定,是‘幽灵’故意泄露了你的地址,想借我们的手除掉你这个隐患。”

  老鬼的目光落在名单上,瞳孔骤然收缩,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,双手手腕因为过度用力,被手铐勒出了深深的红痕,渗出血丝。他的呼吸变得急促,胸口剧烈起伏,像是要喘不过气来,脸上的桀骜不驯渐渐被恐惧取代,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,整个人瘫坐在椅子上,后背的衣服瞬间被冷汗浸湿。

  他沉默了许久,审讯室里只剩下排气扇的嗡鸣和他粗重的喘息声。耿旭和张婷婷没有说话,只是静静地看着他,给了他足够的时间去消化这一切。他们知道,老鬼的心理防线已经濒临崩溃,只差最后一根稻草。

  突然,老鬼猛地抬起头,双手抱头,指节用力地抓着头发,发出压抑的呜咽声,泪水混合着汗水,从眼角滑落,滴在冰冷的金属桌面上,晕开一小片水渍。“我说…… 我全说!”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,充满了绝望,“我不想死……‘幽灵’组织的人不会放过我的,他们连自己人都杀,只有你们能保护我!我要戴罪立功,我要指证他们!”

  耿旭和张婷婷对视一眼,从彼此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丝欣慰。耿旭拿出录音笔,按下开关,声音沉稳地说:“说吧,从你加入‘幽灵’组织开始,把所有事情都交代清楚,包括你参与的每一次交易,接触过的每一个人,知道的所有据点、通讯方式、交易暗号。坦白从宽,抗拒从严,这是你唯一的出路。我们会根据你的配合程度,向法院申请从轻处理,并且会为你提供证人保护。”

  老鬼深吸一口气,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和汗水,开始断断续续地交代自己的罪行。他的声音带着颤抖,却异常清晰,每一个细节都没有遗漏,像是在倾倒压在心底多年的巨石。

  “我是十年前加入‘幽灵’组织的…… 那时候我在国内做电子元件生意,亏了几百万,欠了一屁股高利贷,被追得走投无路,就被一个叫‘蝎子’的人拉进了组织。” 老鬼的眼神飘向远方,像是在回忆不堪回首的过去,“‘蝎子’是‘幽灵’在东南亚的中层干部,负责技术交易和据点管理。刚开始我只是帮他们传递消息,后来他们发现我懂点电子技术,就让我负责非法技术转让和设备调试。”

  他顿了顿,喉咙滚动了一下,继续说道:“我先后给他们转让过三次涉密技术。第一次是 2015 年,在曼谷的一家酒店里,把某型导航系统的核心参数卖给了‘夜莺’,拿到了三十万美金;第二次是 2018 年,在吉隆坡的港口仓库,转让的是无人机操控技术,报酬五十万美金;第三次就是 2020 年那次,在芭堤雅的海边别墅,把军工技术参数交给了‘幽灵’的核心成员‘眼镜蛇’,拿到了五十万美金…… 每次交易都用现金,而且全程蒙眼,只通过暗号交流。”

  “赵天成假死的事情,我也参与了。2022 年,他找到我,说想脱离原来的圈子,投靠‘幽灵’,但需要制造一场假死脱身。我帮他找了一具和他体型相似的流浪汉尸体,又联系了黑市上的人,伪造了车祸现场,还花十万美金买通了当地的法医,出具了死亡证明。之后我又帮他办理了假身份‘刘伟’,把他送到了马尼拉的据点,直到他后来被‘幽灵’调往欧洲。”

  “还有东南亚的据点,都是我负责找的,选址都很偏,大多在郊区的废弃工厂或者海边的独栋别墅,每个据点都有暗门和逃生通道。我还帮组织运输过多次危险设备,用的是改装过的集装箱,把炸弹、监听设备藏在普通货物下面,通过黑市的报关渠道,躲过海关检查。‘幽灵’在东南亚的核心联络方式是一个加密卫星电话,号码是…… 还有他们的内部暗号,交易时用‘茶叶’代指技术资料,‘茶具’代指武器设备,‘品茶’就是交易的意思……”

  老鬼一边说,耿旭一边快速记录,时不时打断他,询问具体的时间、地点、人物特征。“‘蝎子’的外貌有什么特点?”“‘眼镜蛇’的声音有没有什么辨识度?”“马尼拉的据点具体在哪个区域?逃生通道通向哪里?” 每一个问题都精准犀利,不留任何模糊空间。

  张婷婷则在一旁补充提问,尤其是关于 “幽灵” 组织的内部结构和下一步行动计划:“‘幽灵’在东南亚有多少核心成员?他们的资金来源是什么?有没有计划中的下一次交易?” 她的声音虽然沙哑,但逻辑清晰,层层递进,不放过任何一个关键信息。

  两个小时过去了,老鬼把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都交代得一清二楚,从组织的内部层级、核心成员代号和特征,到未来可能的交易地点(柬埔寨的暹粒)和时间(下个月中旬),每一个细节都与国内的证据相互印证,甚至还提供了几个警方之前没有掌握的秘密据点和加密通讯频道。

  当老鬼说完最后一个字时,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,瘫坐在椅子上,眼神空洞,脸上没有任何表情,只剩下深深的疲惫和绝望。他知道,自己的人生已经彻底毁了,但至少,他不用再活在 “幽灵” 组织的阴影下,不用再担惊受怕被灭口。

  耿旭关掉录音笔,收起记录纸,站起身,看着老鬼,语气依旧冰冷:“你说的这些,我们会一一核实。如果属实,我们会兑现承诺,为你申请从轻处理和证人保护。但你犯下的罪行极其严重,造成的后果无法挽回,想要完全脱罪,是不可能的。”

  张婷婷也缓缓站起身,右臂的伤口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,传来阵阵刺痛,她皱了皱眉,却依旧挺直了脊背:“法律会给你一个公正的判决,也会给那些受害者一个交代。你现在能做的,就是配合我们,彻底捣毁‘幽灵’组织,弥补你犯下的过错。”

  说完,两人转身走出审讯室,关上了厚重的金属门。审讯室里的荧光灯依旧惨白,照着老鬼颓然的身影,排气扇的嗡鸣依旧单调,却仿佛宣告着这场心理博弈的彻底结束。

  走出审讯室,外面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,温暖而明亮,与审讯室里的冰冷压抑形成鲜明对比。耿旭深吸一口气,空气中带着淡淡的草木清香,让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一些。他看向身旁的张婷婷,关切地问道:“伤口怎么样?要不要再去医院处理一下?刚才审讯的时候,看你一直在忍。”

  张婷婷摇了摇头,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,虽然脸色依旧苍白,却透着一股如释重负的轻松:“没事,能坚持住。老鬼招了,‘幽灵’组织的根基又动摇了,这一切都值了。现在有了他提供的线索,我们就能顺藤摸瓜,抓住‘蝎子’和‘眼镜蛇’,彻底端掉他们在东南亚的老巢。”

  耿旭点了点头,眼神坚定:“是啊,这场仗,我们离胜利越来越近了。我已经让尚柳把老鬼交代的线索整理出来,同步给国际刑警和当地警方,接下来就是全力抓捕,不能给他们任何喘息的机会。”

  阳光洒在两人身上,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,透着一股坚定与希望。审讯室里的罪恶与黑暗,终究被正义的光芒照亮,而这场跨越国境的追凶之战,也即将迎来最终的胜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