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77章 父亲的自首-《我一个实习警察破点案子很正常》

  赵天成落网的新闻,霸占了江城所有报纸的头版和手机推送。张宏远坐在客厅的红木沙发上,手里捏着报纸,头版头条的标题“鼎盛总裁赵天成涉嫌故意杀人被捕”被他的指尖摩挲得发皱,油墨蹭黑了指腹。他的脸色比报纸的白纸还白,手控制不住地发抖,报纸上的字在眼前晃成一团模糊的黑影。茶几上的茶杯早就凉了,水汽在杯壁凝成的水珠顺着杯身滑下,在红木桌面上晕出一小片湿痕,他却浑然不觉。赵天成落网的新闻,像块巨石砸进江城的平静水面,霸占了所有报纸的头版和手机推送的头条。张宏远陷在客厅的红木沙发里,手里捏着张卷边的晨报,头版“鼎盛总裁赵天成涉嫌故意杀人被捕”的黑体字被他指尖摩挲得发毛,油墨蹭黑了指腹。他脸色比茶几上冷透的白瓷杯还僵,握着报纸的手控制不住地轻颤,字里行间的“杀人”“雇佣”字眼在眼前晃成一团模糊的黑影。杯里的碧螺春早凉透了,叶片沉在杯底,像他压了十年的心事,怎么也浮不起来。

  张婷婷端着杯温茶走过来,杯壁裹着层细密的水汽。她把杯子轻轻放在父亲手边,瓷杯与红木桌面碰撞的轻响,让张宏远猛地回神。他抬头看向女儿,眼角的皱纹突然绷得很紧,原本清明的眼神里翻涌着愧疚与不安,像个做错事的孩子。“爸,喝口茶暖暖。”张婷婷的声音放得很轻,她看见父亲指节上的老茧蹭过报纸标题,那是常年握笔签文件磨出的痕迹——可就是这双手,当年默许了一场夺走三条人命的阴谋。张宏远喉结滚了滚,艰涩地开口:“那年夏天,赵天成揣着修改后的报表找到我,说李建国他们攥着两家的数据把柄,要捅去招标办。”他低头盯着杯底的茶叶,“我满脑子都是张氏刚投的新项目,怕一举报就资金链断裂,就……就没拦着他。后来他杀了人,我还帮着删了我们两次通话记录,说是‘避免商业纠纷’。”

  “婷婷,爸对不起你,更对不起那三个孩子。”张宏远的声音突然哽咽,他抬手抹了把脸,指腹蹭过眼角时,带出些湿润的痕迹。“当年我总说‘为了公司’‘为了这个家’,可夜里一闭眼,就看见三个年轻人站在我跟前——李建国抱着账本,孙浩攥着数据单,赵小梅手里还拿着没整理完的文件夹,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。”他蜷了蜷手指,像是想抓住什么,“有次梦到赵小梅问我‘张总,数据是根,您怎么能刨了根呢’,我吓醒的时候,枕头全湿了。这十年,我住再大的房子,睡再软的床,都没踏实过一天。”

  “自首?”张宏远猛地抬头,眼里满是惊惶,“我要是进去了,张氏怎么办?董事会那些人早等着发难了,公司会乱的!你一个女孩子,怎么撑得住?”“公司有王副总他们盯着,当年您培养的管理团队不是摆设。”张婷婷握紧父亲的手,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传过去,“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只会躲在您身后的小女孩了,这几个月查案,我见过李叔他们家人的眼泪,见过王姐十年的愧疚——爸,公司没了可以再建,良心没了,这辈子都活不安稳。”她顿了顿,声音软下来,“我想要的不是一个风光的张总,是一个能睡安稳觉、能堂堂正正跟我吃饭的爸爸。只有自首,我们才能真的放下过去。”张婷婷挨着父亲坐下,轻轻握住他冰凉的手——那双手曾教她写毛笔字,曾在她摔倒时扶她起来,此刻却因为常年的自责而僵硬。“爸,我知道您当年是被‘保住公司’的念头迷了眼,不是故意的。”她的声音带着暖意,却透着不容动摇的坚定,“可赵天成已经落网了,真相早晚会露出来。与其躲着良心的债,不如主动去还。”她顿了顿,指尖轻轻摩挲父亲的手背,“李建国的母亲走的时候,手里还攥着儿子的工作证;孙浩的孩子现在上初中,作文里写‘爸爸是英雄,却不见了’。自首不是认罪伏法那么简单,是给他们家人一个交代,也是给您自己一个解脱。”

  “自首?”张宏远猛地抬头,眼里满是惊惶,他下意识看向墙上挂着的张氏集团全景图,声音发颤,“我要是进去了,董事会那群人肯定会趁机夺权,公司几十年的基业就……”“公司有王副总他们,当年您手把手教他们管项目,比我还了解他们的能力。”张婷婷打断父亲的话,指尖点了点他的手心,“至于我,您忘了?我跟着耿队查案这几个月,跑遍了档案室,见了那么多受害者家属,早就不是那个只会躲在您身后哭的小姑娘了。”她凑近了些,眼神里映着父亲的影子,“爸,我想要的从来不是‘张氏总裁的女儿’这个头衔,是能跟您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,不用看您吃饭时突然发呆,不用听您夜里做噩梦的呻吟。只有自首,我们父女才能真的放下过去。”

  张宏远看着女儿眼里的坚定,喉结滚了滚,终于缓缓点了点头:“好,爸听你的。”他站起身,脚步有些虚浮地走进书房,从书柜最底层拖出一个尘封的木盒——木盒表面的清漆已经开裂,边角磨得发亮,显然是被反复摩挲过。他打开盒子,里面铺着暗红色绒布,放着一支银色录音笔和一叠泛黄的文件。“这录音笔,是2014年赵天成找我谈‘解决麻烦’时录的,他亲口说要找缅甸人‘灭口’。”他拿起录音笔,指尖轻轻碰了碰,“这些是张氏修改数据的原始报表和审批记录,我一直锁着,就是怕有一天……怕有一天需要赎罪。”张宏远看着女儿眼里的坚定,喉结反复滚了几下,终于缓缓点了点头。他站起身时,脚步有些虚浮,却异常坚定地走向书房——那间他常年锁着的房间,除了他没人进过。过了会儿,他捧着个暗红色木盒出来,木盒表面的清漆已经开裂,边角被摩挲得发亮,显然是这些年被反复拿起又放下。他打开盒子,里面铺着褪色的绒布,放着支银色录音笔和一叠泛黄的报表。“这录音笔,是赵天成跟我谈‘解决麻烦’那天录的。”他指尖轻轻碰了碰录音笔,像是碰着块滚烫的石头,“他说‘斩草要除根’的时候,我手都抖了,偷偷按了录音键。这些是张氏原始报表,修改前后的都有,我锁了十年,就是怕有一天想赎罪的时候,拿不出证据。”

  下午两点的市局大厅,阳光透过玻璃门洒进来,在地面投下长长的光影。张宏远在张婷婷的陪同下走进来,他穿了件洗得平整的中山装,头发梳得一丝不苟,手里紧紧攥着那个木盒,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。耿旭刚送完李建国的家人出来,看见他们时愣了愣,连忙迎上去:“张宏远先生,您是……”“我是来自首的。”张宏远没等他说完,就把木盒递过去,声音虽轻却异常清晰,“2014年,我默许赵天成雇佣杀手杀害李建国、孙浩、赵小梅三人,还让秘书修改了张氏的竞标数据。这里面是录音和报表,都是证据,我愿意承担所有责任。”

  审讯室的白炽灯很亮,照得张宏远脸上的皱纹格外清晰。他坐在铁椅上,腰背却挺得很直,比起嫌疑人,更像在做一场迟了十年的忏悔。“2014年7月19号下午,我让秘书把原始150.2万吨的吞吐量改成了166万吨,改完我让她删了操作日志,可夜里又后悔了,偷偷拷了份备份。”他顿了顿,低头看向自己的手,“后来李建国他们找到我,拿着两家的原始数据,说要去招标办举报。我当时慌了,怕项目黄了,公司垮了,就含糊其辞地说‘再想想’。没两天赵天成就来找我,说‘那三个愣头青留不得,我找人处理’,我……我没反对。”他声音沉了下去,“他杀了人之后,我怕警察查到我们的联系,就删了我们那周的两次通话记录,现在想起来,真是错上加错。”

  “你没有直接参与杀人?”耿旭的笔停在笔录本上,目光里带着一丝复杂。“没有。”张宏远用力摇了摇头,眼里满是悔恨,“杀人的细节都是赵天成安排的,我没敢问,也没敢管。可从那天起,我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。”他抬头看向耿旭,眼神里带着恳求,“录那支录音笔,是怕有一天赵天成反咬我;存那些报表,是怕自己忘了当年有多糊涂。这些年我看着婷婷长大,看着她为了查案跑前跑后,我就更难受——我不能让她因为我的错,一辈子抬不起头。”

  警方经过调查,确认张宏远没有直接参与杀人,只是默许了赵天成的行为,属于胁从犯。而且他主动自首,提供了关键证据,帮助警方更快地定案,符合从轻处罚的条件。耿旭走出审讯室,对张婷婷说:“你父亲的情况比较特殊,我们会向检察院申请从轻处罚。”

  晚上,张婷婷回到空落落的家,走进父亲的书房整理东西。书桌上摆着一张旧照片,是她小时候骑在父亲肩头,背景是张氏集团刚落成的办公楼,父亲笑得眉眼弯弯。她伸手摩挲着照片,指尖触到玻璃下的凉意,眼泪突然掉了下来。桌角的日记本吸引了她的注意,封面已经褪色,她翻开最后一页,是父亲今早写的字——字迹有些抖,却一笔一划很认真:“婷婷,爸走了赎罪的路,才对得起你,对得起那三个孩子。等爸出来,陪你吃你最爱吃的糖醋排骨。爸爸永远爱你。”墨迹边缘有些晕染,显然是写的时候落了泪。张婷婷点了点头,脚步轻轻挪到审讯室的观察窗前。玻璃后的张宏远正低头签笔录,阳光透过百叶窗落在他的发顶,染出几缕清晰的白发。像是察觉到她的目光,张宏远抬起头,隔着玻璃与女儿对视——他脸上的紧绷感消失了,眼角的皱纹舒展开,甚至对着她轻轻笑了笑,那笑容里没有了往日的沉重,只剩卸下千斤重担的轻松。张婷婷的眼泪突然涌了上来,顺着脸颊滑落,却对着父亲也笑了笑——她知道,那个困在十年愧疚里的父亲,终于解脱了。

  晚上回到家,张婷婷推开父亲的书房门。书桌上还摆着他今早看的晨报,旁边放着那支旧钢笔——是她大学毕业时送的礼物,父亲总说“写忏悔信的时候,用女儿送的笔才踏实”。她伸手摩挲着书桌抽屉,里面藏着本深棕色皮面日记,封面被摩挲得发亮。翻开最后一页,是父亲今早写的字,字迹有些抖,却一笔一划很认真:“婷婷,爸去赎罪了。当年我为了‘面子’丢了良心,现在要把良心捡回来。等我出来,给你做你最爱吃的糖醋排骨,咱们父女俩,好好过日子。”墨迹边缘晕着一圈浅痕,是写的时候落的泪。

  张婷婷合上日记,走到阳台上。天边的晚霞正烧得热烈,金红色的光洒在她身上,把影子拉得很长。楼下的槐树上,几只晚归的鸟儿正叽叽喳喳地筑巢,空气里飘着晚饭的香气,是久违的烟火气。她抬手摸着胸口,那里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沉重,只剩一片清明。风拂过发梢,带着夏夜的微凉,张婷婷望着漫天霞光,轻声说:“爸,我等你出来,咱们好好过日子。”声音很轻,却裹着沉甸甸的希望——她知道,救赎从不是终点,而是新的开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