省厅技术库的比对结果卡在系统后台整整八个小时，尚柳的眼睛像粘在了电脑屏幕上，连眨眼都刻意放慢了频率。窗外的天光从刺目的白熬成昏黄，最后被楼道里的声控灯接替——她已经在技术室待了十四个小时，桌上的红糖姜茶热了三次，第一次加了半勺姜，第二次怕耿旭回来喝太辣减了量，第三次彻底忘了喝，温吞的甜水表面结了层极薄的膜，杯壁凝着的水珠顺着键盘缝隙渗进去，打湿了“Ctrl”键她才惊觉。屏幕右上角的“比对中”旋转图标突然定格，绿色的“高度匹配”字样像道闪电跳出来时，她猛地攥紧鼠标，指节重重撞在桌沿的金属防撞条上，疼得倒抽一口冷气，却反而笑出声，抓起桌边的薄荷糖嚼得“咔嗒”响——这是她熬大夜突破瓶颈时的习惯。
她几乎是扑到键盘上点开匹配结果，屏幕瞬间被分屏界面占满：左侧是尸检标记的三维建模图，红色网格线勾勒出菱形的每一寸轮廓，数据框里跳动着“边长2.1c0.02c圆弧半径0.3c的精确数值；右侧是省厅存档的“鼎盛集团2014年城西地块项目专用章”印模扫描件，经过灰度校准后，菱形轮廓与建模图完美重合，连四个角打磨的弧度误差都不超过0.05毫米。唯一的破口在标记右下角——印章印模是浑然一体的光滑线条，而尸块标记上多了一道斜向0.3厘米的细小刻痕，刻痕边缘呈“V”型，在高倍镜下能看到皮肤组织被挤压的纹理，显然是凶手用刀尖刻意补划，力度精准到不穿透骨骼却深达皮下。
“不是印章拓印，是模仿后的专属变体。”尚柳用鼠标拖着标尺反复比对刻痕，指尖因为兴奋微微发颤，“凶手肯定近距离接触过这个印章，加刻痕要么是内部识别暗号，要么是故意混淆视听。”她顺手敲下“鼎盛集团”四个字，工商档案加载的瞬间，赵天成的一寸照片弹了出来——男人穿着藏青色定制西装，领带夹是纯金的，刻着极小的“TC”缩写，嘴角叼着烟却没点燃，眼神斜睨镜头，带着商人特有的精明与狠戾。档案往下翻，“法定代表人履历”一栏格外详细：1998-2008年期间，他在泰国、马来西亚、缅甸从事“农产品进出口贸易”，报关单附页里却有多次“医疗器械”“精密仪器”的申报记录，与“幽灵组织”当年走私人体解剖工具的品类高度重合。最下方的“变更记录”红笔标注着：2015年3月17日，鼎盛集团因“无法偿还到期债务”申请破产，同年4月2日，赵天成因“定居海外”注销户籍，注销材料上的签名比档案照上的字迹潦草了许多，像是他人代签。
尚柳的手指在“户籍注销地——泰国曼谷”几个字上反复摩挲，鼠标指针悬在“报关单下载”按钮上，心脏跳得像要撞碎胸腔。她抓起手机拨通耿旭的电话，铃声只响了一声就被接起，听筒里传来巷口的嘈杂声，还有耿旭压低的声音：“李法医家有动静？”“不是！是标记！”尚柳的声音差点破音，赶紧捂住嘴，“和鼎盛集团2014年城西地块的项目章高度匹配，就差一道刻痕！赵天成1998到2008年在东南亚做贸易，刚好是‘幽灵组织’活跃期，2015年破产后注销户籍跑泰国了，绝对有问题！”她快速报出报关单编号，“你赶紧回来，我怀疑他当年走私的不是农产品，是解剖工具！”
此时的张婷婷正蹲在父亲书房的地板上，膝盖死死顶着旧文件柜的柜门，冰凉的樟木触感透过牛仔裤渗进来。她手里捏着枚银色的备用钥匙，钥匙柄上刻着极小的“宏远”二字——这是去年父亲六十大寿时，她定制的礼物，没想到此刻成了打开“禁地”的工具。昨天趁父亲午睡时，她在书桌抽屉的暗格里找到钥匙时，指腹都沾了层防氧化的滑石粉。柜门“咔嗒”一声弹开的瞬间，一股混合着樟脑丸、旧墨汁和潮湿霉味的气息扑面而来，呛得她捂住嘴剧烈咳嗽，眼角沁出泪。书房里静得可怕，只有墙上的老挂钟“滴答”作响，父亲的红木书桌收拾得一尘不染，只有镇纸下压着的“诚信经营”匾额，在窗外透进的微光里泛着冷光。
文件柜的第一层码着父亲的荣誉证书，烫金的“优秀企业家”字样已经发黑；第二层是张氏集团的早期合同，用红色文件夹按年份分类，最上面的1995年合同还沾着当年的工程灰；第三层最深处，贴着柜壁藏着个用红布包裹的硬壳文件夹，红布是上好的真丝，边角却磨出了毛边，上面绣着的“城西项目”四个字用的是金线，如今只剩淡淡的黄色印记。张婷婷的心跳骤然加速，指尖触到文件夹的瞬间，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脉搏在布面上跳动。她屏住呼吸掀开红布，里面整整齐齐码着2014年城西地块竞标的全套资料：地质勘探报告、投标报价单、员工分工表，最上面是本蓝皮的员工名册，封皮上的“技术部”三个字被人用指甲抠过，留下三道浅浅的痕迹。
名册的纸页已经发脆，翻动时发出“沙沙”的轻响，像极了林浩当年教她画图纸时，铅笔在纸上滑动的声音。她顺着“技术部”的名单往下找，很快在第三行看到了三个熟悉的名字——林浩、陈斌、孙晓雅，照片上的三人穿着统一的白衬衫，笑容青涩。每个名字旁边，都有父亲张宏远的手写批注，字迹比现在潦草许多，墨水晕开的痕迹里藏着明显的烦躁：“9月15日提交辞呈，理由‘个人发展’，含糊其辞，可疑离职”“离职后电话关机，家属称不知去向”“托人问鼎盛，对方否认录用，需警惕商业间谍”。名册的夹页里，还藏着一张塑封的合影：三个年轻人站在鼎盛集团的玻璃大门前，中间站着的赵天成穿着白色西装，左手搭着林浩的肩膀，右手比着“V”字手势，笑容得意得刺眼。照片背面用黑色马克笔写着“合作愉快”，落款日期是2014年9月20日——距离三人从张氏离职，刚好五天。张婷婷的指尖抚过照片上林浩的脸，突然想起他当年帮自己修自行车的场景，他蹲在车库里，满手油污却笑着说：“婷婷的车，必须修得比警车还稳。”
鼻尖的酸意翻涌上来，张婷婷赶紧吸了吸鼻子，刚要把名册放进随身的帆布包，指尖突然碰到一片黏腻的硬壳——名册第12页的页脚，沾着块直径约两厘米的深褐色污渍，边缘呈不规则圆形，质地坚硬，指甲刮上去能听到“刮擦”声，还带着淡淡的焦苦味，像是干涸多年的咖啡渍。她突然想起耿旭昨天发给她的照片：李法医家的茶几上，积着厚厚的茶垢，虽然形状不同，但颜色和质地惊人地相似，尤其是那股淡淡的焦苦味，和父亲珍藏的东南亚咖啡豆味道一模一样。她掏出手机，打开手电筒贴近污渍拍了三张照片，连污渍边缘的细小纤维都拍得清清楚楚。刚把资料按原样放回文件柜，就听到楼下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，父亲的咳嗽声越来越近，她赶紧攥紧手机，猫着腰躲进了书房套间的卫生间，连呼吸都刻意放轻。
她几乎是扑到键盘上点开匹配结果，屏幕瞬间被分屏界面占满：左侧是尸检标记的三维建模图，红色网格线勾勒出菱形的每一寸轮廓，数据框里跳动着“边长2.1c0.02c圆弧半径0.3c的精确数值；右侧是省厅存档的“鼎盛集团2014年城西地块项目专用章”印模扫描件，经过灰度校准后，菱形轮廓与建模图完美重合，连四个角打磨的弧度误差都不超过0.05毫米。唯一的破口在标记右下角——印章印模是浑然一体的光滑线条，而尸块标记上多了一道斜向0.3厘米的细小刻痕，刻痕边缘呈“V”型，在高倍镜下能看到皮肤组织被挤压的纹理，显然是凶手用刀尖刻意补划，力度精准到不穿透骨骼却深达皮下。
“不是印章拓印，是模仿后的专属变体。”尚柳用鼠标拖着标尺反复比对刻痕，指尖因为兴奋微微发颤，“凶手肯定近距离接触过这个印章，加刻痕要么是内部识别暗号，要么是故意混淆视听。”她顺手敲下“鼎盛集团”四个字，工商档案加载的瞬间，赵天成的一寸照片弹了出来——男人穿着藏青色定制西装，领带夹是纯金的，刻着极小的“TC”缩写，嘴角叼着烟却没点燃，眼神斜睨镜头，带着商人特有的精明与狠戾。档案往下翻，“法定代表人履历”一栏格外详细：1998-2008年期间，他在泰国、马来西亚、缅甸从事“农产品进出口贸易”，报关单附页里却有多次“医疗器械”“精密仪器”的申报记录，与“幽灵组织”当年走私人体解剖工具的品类高度重合。最下方的“变更记录”红笔标注着：2015年3月17日，鼎盛集团因“无法偿还到期债务”申请破产，同年4月2日，赵天成因“定居海外”注销户籍，注销材料上的签名比档案照上的字迹潦草了许多，像是他人代签。
尚柳的手指在“户籍注销地——泰国曼谷”几个字上反复摩挲，鼠标指针悬在“报关单下载”按钮上，心脏跳得像要撞碎胸腔。她抓起手机拨通耿旭的电话，铃声只响了一声就被接起，听筒里传来巷口的嘈杂声，还有耿旭压低的声音：“李法医家有动静？”“不是！是标记！”尚柳的声音差点破音，赶紧捂住嘴，“和鼎盛集团2014年城西地块的项目章高度匹配，就差一道刻痕！赵天成1998到2008年在东南亚做贸易，刚好是‘幽灵组织’活跃期，2015年破产后注销户籍跑泰国了，绝对有问题！”她快速报出报关单编号，“你赶紧回来，我怀疑他当年走私的不是农产品，是解剖工具！”
此时的张婷婷正蹲在父亲书房的地板上，膝盖死死顶着旧文件柜的柜门，冰凉的樟木触感透过牛仔裤渗进来。她手里捏着枚银色的备用钥匙，钥匙柄上刻着极小的“宏远”二字——这是去年父亲六十大寿时，她定制的礼物，没想到此刻成了打开“禁地”的工具。昨天趁父亲午睡时，她在书桌抽屉的暗格里找到钥匙时，指腹都沾了层防氧化的滑石粉。柜门“咔嗒”一声弹开的瞬间，一股混合着樟脑丸、旧墨汁和潮湿霉味的气息扑面而来，呛得她捂住嘴剧烈咳嗽，眼角沁出泪。书房里静得可怕，只有墙上的老挂钟“滴答”作响，父亲的红木书桌收拾得一尘不染，只有镇纸下压着的“诚信经营”匾额，在窗外透进的微光里泛着冷光。
文件柜的第一层码着父亲的荣誉证书，烫金的“优秀企业家”字样已经发黑；第二层是张氏集团的早期合同，用红色文件夹按年份分类，最上面的1995年合同还沾着当年的工程灰；第三层最深处，贴着柜壁藏着个用红布包裹的硬壳文件夹，红布是上好的真丝，边角却磨出了毛边，上面绣着的“城西项目”四个字用的是金线，如今只剩淡淡的黄色印记。张婷婷的心跳骤然加速，指尖触到文件夹的瞬间，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脉搏在布面上跳动。她屏住呼吸掀开红布，里面整整齐齐码着2014年城西地块竞标的全套资料：地质勘探报告、投标报价单、员工分工表，最上面是本蓝皮的员工名册，封皮上的“技术部”三个字被人用指甲抠过，留下三道浅浅的痕迹。
名册的纸页已经发脆，翻动时发出“沙沙”的轻响，像极了林浩当年教她画图纸时，铅笔在纸上滑动的声音。她顺着“技术部”的名单往下找，很快在第三行看到了三个熟悉的名字——林浩、陈斌、孙晓雅，照片上的三人穿着统一的白衬衫，笑容青涩。每个名字旁边，都有父亲张宏远的手写批注，字迹比现在潦草许多，墨水晕开的痕迹里藏着明显的烦躁：“9月15日提交辞呈，理由‘个人发展’，含糊其辞，可疑离职”“离职后电话关机，家属称不知去向”“托人问鼎盛，对方否认录用，需警惕商业间谍”。名册的夹页里，还藏着一张塑封的合影：三个年轻人站在鼎盛集团的玻璃大门前，中间站着的赵天成穿着白色西装，左手搭着林浩的肩膀，右手比着“V”字手势，笑容得意得刺眼。照片背面用黑色马克笔写着“合作愉快”，落款日期是2014年9月20日——距离三人从张氏离职，刚好五天。张婷婷的指尖抚过照片上林浩的脸，突然想起他当年帮自己修自行车的场景，他蹲在车库里，满手油污却笑着说：“婷婷的车，必须修得比警车还稳。”
鼻尖的酸意翻涌上来，张婷婷赶紧吸了吸鼻子，刚要把名册放进随身的帆布包，指尖突然碰到一片黏腻的硬壳——名册第12页的页脚，沾着块直径约两厘米的深褐色污渍，边缘呈不规则圆形，质地坚硬，指甲刮上去能听到“刮擦”声，还带着淡淡的焦苦味，像是干涸多年的咖啡渍。她突然想起耿旭昨天发给她的照片：李法医家的茶几上，积着厚厚的茶垢，虽然形状不同，但颜色和质地惊人地相似，尤其是那股淡淡的焦苦味，和父亲珍藏的东南亚咖啡豆味道一模一样。她掏出手机，打开手电筒贴近污渍拍了三张照片，连污渍边缘的细小纤维都拍得清清楚楚。刚把资料按原样放回文件柜，就听到楼下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，父亲的咳嗽声越来越近，她赶紧攥紧手机，猫着腰躲进了书房套间的卫生间，连呼吸都刻意放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