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13章 会议桌前的驳回与警告-《我一个实习警察破点案子很正常》

  耿旭在办公桌前坐了整整一夜,电脑屏幕右下角的时间从00:00跳到了05:30,“重启10·17碎尸案调查申请”文档的修改记录已经堆到了第五版。窗外的天从墨蓝渐染成鱼肚白,晨雾贴着玻璃蜿蜒,他揉了揉发酸的太阳穴,指腹在键盘上留下浅浅的压痕。桌角堆着三样东西:一张李法医家茶几的照片(他昨晚偷偷拍下的茶渍痕迹)、尸检照片的高清打印件(菱形标记被红笔圈了三次)、尚柳凌晨三点发来的初步图像分析PDF。他把这些一一扫描归档,点击“打印”时,指尖竟有些发颤——打印机吞吐纸张的“咔嗒”声里,他仿佛听见十年前受害者家属在警局门口的哭喊声,那是他刚穿越到这个世界时,在老档案视频里见过的画面。新鲜的墨香裹着旧案的沉重,压得他指节发沉,钢笔在申请封面签下名字时,笔画格外用力。

  市局会议室的空调冷风裹着陈年烟味扑面而来,耿旭抱着半尺厚的申请材料走进时,木质地板发出轻微的“吱呀”声。大半中层领导已经坐定,面前的水杯冒着各异的热气:刑侦支队老队长的搪瓷缸泡着浓茶,法制科科长的玻璃杯里飘着枸杞,而主位上的周建明副局长,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印着“市局表彰”字样的保温杯,杯盖边缘的茶垢已经结了层硬壳。轮到耿旭汇报时,他按下遥控器的瞬间,幕布上突然跳出菱形标记的特写——红色线条勾勒的纹路在惨白的幕布上像道血痕,惊得前排一位女科长猛地攥紧了笔。“各位领导,这三起碎尸案的尸块标记绝非自然破损。”耿旭的声音撞在会议室的隔音板上,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,“尚柳的技术分析显示,这是生前用特制刀具重复刻画的符号,且与我在原单位接触的‘幽灵组织’标记高度吻合——那个组织专做跨国人口贩卖和技术走私,十年前曾在东南亚出现过类似标记。重启调查,很可能挖出他们在江城的老巢。”

  话音刚落,会议室里的窃议声瞬间放大,像是捅了马蜂窝。刑侦支队老队长王建军清了清嗓子,烟味顺着他说话的气流散开:“耿队,不是我们泼冷水。这案子当年我是副主办,光是受害者身份就排查了两千多人,DNA比对了全省数据库,一点头绪没有。现在十年过去,物证早凉了,投入警力查旧案,万一现发的命案拖了后腿,考核排名掉下来,咱们支队今年的先进就泡汤了。”他刚说完,政治部主任就跟着点头,指尖点着笔记本上的记录:“王队说得对,当年这案子闹得满城风雨,市局门口天天堵着媒体,最后只能以‘凶手在逃’草草收尾。现在再翻出来,要是查不出结果,媒体肯定会写‘警局十年破不了案,如今病急乱投医’,声誉损失太大。”法制科科长推了推眼镜,补充道:“而且‘跨国犯罪’的说法太笼统,没有直接证据链,上报省厅也批不下来资源,纯属白费力气。”

  周建明的手指猛地停在桌面,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,他抬手敲了敲麦克风,刺耳的电流声让会议室瞬间安静。“耿旭,驳回。”他把保温杯重重放在桌垫上,杯盖与杯身碰撞发出“当”的一声,眼神里的严肃裹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,“第一,媒体那边我刚压下一起涉警舆情,再翻旧案就是自找麻烦,万一破不了,我没法向市局党委交代;第二,上周城西刚发了一起入室抢劫杀人案,受害者还是个孕妇,刑侦队全员都在盯这个,你要调人,谁来办现案?第三,”他顿了顿,目光落在幕布的菱形标记上,喉结滚动了一下,“你说的‘跨国犯罪关联’,至今只是你个人的推测——尚柳的分析是‘可能为人为刻画’,不是‘确定为犯罪组织标记’,没有实证,就不能占用公共资源。”

  “可这标记就是最硬的实证!”耿旭往前跨了一大步,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闷响,幕布上的菱形标记正好投影在他的警服胸前,像枚灼热的勋章,“尚柳的三维建模显示,刻痕有两次受力痕迹,第一次浅0.3c第二次深0.6c边缘没有丝毫纤维外翻——这是专业工具、刻意刻画的特征!十年前没破,是因为没有图像修复技术,没有全国DNA数据库,现在不一样了!”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,眼前闪过地球时追查“幽灵组织”的画面——那些带着同样菱形标记的受害者遗体,那些至今未破的悬案,“我在原单位追过类似的组织,他们就用这种标记区分‘处理对象’!那三个受害者,可能是被灭口的证人,可能是组织的弃子,他们的家人说不定还在每年忌日对着空坟哭!我们不能因为‘声誉’‘资源’就把他们的案子锁在档案柜里发霉!”

  周建明的脸色瞬间沉得像暴雨前的天空,他猛地站起身,椅子腿在地板上拖出刺耳的划痕。“耿旭,注意你的身份!”他手指着门口,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,“局里的决策,不是你一个人凭热血就能推翻的!资源调配、舆论把控、绩效考核,这些不是你拍脑袋就能解决的问题!”他抓起保温杯往门外走,杯底的水渍在地板上拖出一道弯弯曲曲的痕迹,走到门口时突然顿住,背对着耿旭丢下一句:“别太固执。”满室领导跟着起身,有人拍了拍耿旭的肩膀,有人摇着头叹气,很快就走空了。耿旭站在原地,投影仪还亮着,菱形标记在空荡的白墙上格外刺眼,像一双睁着的、无声质问的眼睛,空气中还残留着众人的茶香和烟味,却冷得像冰。

  走廊里的声控灯因为寂静而熄灭,耿旭摸着黑把材料塞进公文包,金属扣硌得掌心生疼,身后突然传来轻轻的脚步声。周建明靠在走廊的窗台上,窗外的晨雾还没散,楼下的警车顶闪着微弱的警灯,他的身影在昏暗中只剩个模糊的轮廓,声音压得像耳语:“小耿,不是我不让你查,是这案子水太深。”他侧过身,手机屏幕亮了一下,照出他眼角的皱纹里藏着的纠结,“当年李法医提交报告的第二天,他儿子就被人堵在学校门口‘警告’,我去查过,堵人的是鼎盛集团的保安。他11月申请退休,12月儿子就移民加拿大了,费用是东南亚的匿名账户转的——这些我都知道。”他顿了顿,抬手擦了擦眼镜片,“有些势力盘根错节,你碰了,不仅查不出真相,还可能把自己搭进去。别揪着不放了,对你,对李法医,都好。”

  耿旭攥紧了公文包的提手,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,冰凉的金属扣嵌进掌心,反而让他更清醒:“周局,您当年也是刑侦队长,破过‘98年连环抢劫案’——您应该记得,那个案子的受害者家属,等了八年才等到凶手落网。他们每年都来警局送锦旗,不是送破案的,是送‘谢谢你们没放弃’的。”他直视着周建明的眼睛,黑暗中能看到对方瞳孔里的震动,“李法医有隐情,匿名账户有问题,鼎盛集团有嫌疑——这些都是线索,不是放弃的理由。您说水太深,那我就蹚到底;您说有势力,那我就找到他们的把柄。”周建明的脸色变了又变,最后只是重重叹了口气,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,掌心带着保温杯的余温:“好自为之。”电梯门缓缓关上,耿旭清楚地看到,他眼底的愧疚里,还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。

  周建明的脸色变了变,最后只是叹了口气,拍了拍他的肩膀:“好自为之。”转身走进了电梯,电梯门关上的瞬间,耿旭看到他眼底闪过一丝愧疚。